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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艾草青团

作者:黛安娜娜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岳珑珈只觉身子一轻,人已被封隐岚稳稳抱入怀中,挣扎间岳珑珈踢掉一只绣鞋,夫君将她轻轻放于榻上。云锦兔绒枕微微陷下三分,轻柔得像一朵云托着她的雪白的脖颈。


    “我……”她轻声开口,方要支肘起身,他的手掌已覆上她的肩,力道不重,却不容抗拒地将她按回锦衾之间。


    烛影轻晃,映得他眉目如画,眸底似藏了碎星,又似静夜下的深潭,稍一凝望,便叫人沉溺。


    他的气息渐近,温热拂过她的唇畔。岳珑珈眼睫一颤,忽地抬手,手背抵在唇前,睫羽颤动,眼眸紧闭。


    封隐岚身形一顿,撑在床沿的五指微微蜷紧,将床褥抓出凌乱褶皱。他眼中浮现片刻爱而不得的怨念,却在瞬息之间,化为一抹深到极致的柔情。


    岳珑珈只觉掌中一热,她睁眼,见他的唇轻轻贴在自己掌心之中,这个吻,轻柔似昙花花开的瞬间,稍纵即逝却余韵绵长。


    待封隐岚抬首时,几缕青丝自肩头滑落。


    “夫人莫怪……”


    岳珑珈偏过头,长睫低垂,喉间轻轻一滚,似咽下未尽的言语。


    封隐岚背身坐在床沿,沉默片刻,终是低叹一声,整理了一下直裰下摆,缓缓站起。


    屋内一时静极,唯余窗外蝼蛄低鸣,一声叠着一声,扰得人心头发痒。


    “……夫君。”她忽地轻唤,嗓音微颤。


    封隐岚回首,却见夫人正指向地上那只绣鞋——珍珠缀面,丝缎为底,孤零零歪在脚踏旁。


    他心领神会,俯身拾起,走回榻前单膝触地。铅白色直裰下摆迤逦铺开,如一片月光漫过她的裙角。


    “我、我自己来……”岳珑珈轻语道。


    “让为夫伺候夫人,权当……赔罪罢。”他话音渐低,最后‘赔罪’二字几乎融在唇齿间,却烫得她耳尖一热。


    岳珑珈颊边浮起一抹薄红,眼睫轻颤着点了点头:“……好。”


    她将玉足轻轻抬起,他一手握着她的脚踝,那处肌肤便如沾了火星子,一路灼进心口;另外一只手托着绣鞋将将套到一半…


    封隐岚忽然抬眸望来,眼底暗色翻涌,如深潭映月,将她慌乱的神色尽数倒映。二人四目相对时,他手上的动作都未停止。


    岳珑珈耳根泛红,本想别开视线,却像着了魔一般,眼睛挪不动半点。那道目光如烙铁般灼热,灼得她心口难受。


    她难受,她想逃,却又舍不得逃。那份炙热让她几近窒息,却又在窒息中,悄悄生出一点说不出口的欢喜。


    封隐岚已替她穿好绣鞋,她将欲起身,却见封隐岚仍单膝触地,不给她起身的余地。烛影在他眉骨间投下深深浅浅的阴影,衬得那双眼睛愈发深邃。


    “夫人…”他忽然开口,声音沙哑,“还要我等多久?”


    岳珑珈呼吸一滞,本就难受的心口愈发憋闷,“我……”她喉间发紧,吐出的字句轻得几欲飘散,“我还未准备好。”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封隐岚还是紧锁她的目光“你我成亲月余,我从不曾强迫你,你不愿的事,我绝不勉强。”


    他语气一顿“是我不够好吗?你果真未动过一丝真情吗?还是…”


    “你心里另有他人?”此言一出像一把钝刀慢慢割开岳珑珈的记忆。


    她心里确实另有他人。


    那人便是在除夕之夜救她性命之人。自那以后,她便想着要追随那个身影,想变得强大一点,再强大一点。她相信,只要自己走过的路够远、见过的人够多,终有一日能寻到他。


    可若最终仍寻不到,那便让自己活成他的模样。


    如今她对封隐岚不可谓不心动。


    可越是心动,她便越觉得愧疚。封隐岚的好,她都看在眼里,可她总觉得,自己能回报的,却少得可怜。


    连一颗心,都不是完整地交付。


    封隐岚眼含泪意,仍痴痴望着她不语。岳珑珈一颗心早已乱了方寸,只能心虚地垂着眼,目光游移不定,避开他那双藏着悲恸的眼睛。


    忽然,她想起了上回那般情形。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他央求着她,她支支吾吾、却鬼使神差地在他脸上落下一吻,便化解了僵局。


    这一次,她也想故技重施。


    她咬了咬唇,抬眸对上封隐岚的视线,深吸一口气,闭眼朝他脸颊亲去。谁知这一吻,却偏偏撞上了他的唇瓣。


    唇上柔软的触感惊得岳珑珈猛然睁眼,这才发觉自己竟亲错了地方。她慌忙后撤。


    封隐岚似也怔住,缓缓直起身,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掩着唇,眼底还残留着一丝未散的错愕。


    趁他失神,岳珑珈飞快跳下床榻,头也不回地往门外逃。可刚踏出门槛,她又急匆匆折返,语速快得几乎咬到舌尖:“软、软枕忘拿了……”


    一把捞起兔绒软枕,她头也不敢抬,转身便跑。衣袂翻飞间,好似这是她使用轻功最成功的一次。


    书房内重归寂静。封隐岚放下掩唇的手,卸下眼底的错愕,化作一抹深意。他轻舔薄唇,似在回味那一瞬的温软。


    ——这也是他的故技重施。


    原来他刚发觉,唯有自己退一步,才能引得夫人进三分。


    夜深露重,院中风穿廊过,竹影摇曳如画。


    因为上回便是心动后梦魇,这次岳珑珈有预感会再次深陷噩梦,于是不敢独自入眠,这夜便又把小桃叫到床上来同睡。小桃素来心大,沾枕即眠,呼吸均匀得像猫儿打盹。


    而岳珑珈枕着云锦兔绒软枕却毫无睡意,只盯着床顶那根横梁发呆,心绪难安。


    她缓缓抬起右手,在昏黄烛光中凝视那掌心。


    掌心处依稀还能记起温热的触感,还有夫君唇瓣贴上时的柔情,如今都混合在一起,在她心口留下了一团慢燃的火。


    她怔怔地盯得出神。


    她将手贴近自己唇畔,迟疑了一下,但最终还是回吻了封隐岚留在她掌心的痕迹。


    一吻毕,她又羞又恼地垂下眼睫,低声嘟囔了一句:“哎呀,我真是疯了。”


    说罢,猛地掀起被子把自己整个蒙进去。


    一颗心早已成了一团乱麻。


    梦魇终究未如岳珑珈所忧那般再度侵扰,反倒是……做了一场别样的梦。


    那梦朦胧得看不清人影,却偏偏缠绵悱恻,轻触间羞意层层叠叠,似水汽蒸腾,灼得她面红耳赤。她向来无此经验,只觉梦中自己像是溺在温热柔波中,浮浮沉沉,叫人沉溺其中。


    醒来时天已泛白,梦境仿若漏指细沙,只记得一阵心悸,一阵莫名的羞怯与轻快,愈想,反倒愈模糊了。


    小桃却不敢大意,为夫人梳洗前,便悄声吩咐了厨房,在夫人的粥里添了些莲子与百合,养心安神。


    朝露消散,临近五月的天气已有几分燥热,厅内檐影斑驳,窗外枝头雀鸟啁啾,岳珑珈低着头细细用膳,神色看似平静,实则早已心神不宁,就算吃再多百合与莲子也于事无补。


    封隐岚原本也拿着木勺,浅尝了几口便放下,身子微倾,目光落在她脸上,竟再移不开了。


    她低眉顺目,小口抿着热粥,他却像不饿了,只管看她。


    那目光里满是痴缠,像丝线,一点点缠绕过她的睫眼、嘴角与手指。


    岳珑珈察觉到什么,舀粥的手顿了顿,抬眼看他,轻声问:“夫君怎的这般看我?”


    封隐岚勾唇一笑,语调低沉:“晨光落在夫人脸上,比我昨夜梦中的夫人还要好看几分。”


    话音未落,岳珑珈却猛地呛了一口,轻咳连连。


    梦中的片段猝然浮现——那人压着她,气息灼热,眉眼模糊却熟悉,如今与眼前的封隐岚一寸寸重合,她心头顿生一股羞慌,忙低下头避开对视。


    小桃见状赶忙上前,轻轻拍着夫人的后背,满脸担忧:“夫人可是吃得太急了?”


    岳珑珈一边咳一边胡乱摇头,耳根却早已烧得通红,感觉连梦都被眼前这人窥破了去。


    封隐岚不知她怎地忽然呛得这般厉害,忙不迭递来一杯温水,语气比方才柔了几分,软声哄着:“夫人慢些……小口喝下。”


    岳珑珈接过来,垂眸啜了一口清水,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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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间的涩意总算缓了缓。


    红着脸用完早膳,她起身,略显自然地说道:“夫君,今日我想去街上采买些东西。”


    封隐岚放下茶盏,眉眼温和:“可是缺了什么,我吩咐人去便是。”


    岳珑珈摇头,语气轻快:“眼见端午将至,我还应了婆母做些艾草菖蒲门挂送去。总不能拖到节前一日才准备罢,所以那五彩绳、苇叶、红枣还有糯米,我都要一一亲自挑选。”


    封隐岚听罢,起身整衣:“今日正好得闲,那我便与夫人一同前往。”


    岳珑珈一顿,眼神不自觉往旁移了一寸。


    此行真正目的,是为璟秋添置衣物首饰。若封隐岚同去,她怕不便解释。


    于是她略作思量,语气柔和却委婉:“不过是些市井小物,不劳夫君亲自随行。况且天热,夫君近日辛劳,应在府中歇息。”


    封隐岚不再多言,只在她将要转身之际,语气带了点意味深长地补了一句:“那便依夫人,只是路上小心些。”


    岳珑珈回头看他一眼,轻声应下:“妾身知道。”心里却想:今天怎的这般痛快应下了,还好没摆出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求我,否则……哎!不想了。


    她收了思绪,唤上小桃,一路喜气洋洋地朝巷南茶街而去。


    那一带素来热闹,今日阳光也好,街头巷尾都是采买端午节饰品的百姓。


    刚踏进茶街,远远便瞧见璟秋坐在茶馆门口的石阶上,手托着腮,旁边还立着一人,似在滔滔不绝地讲着些什么,那人竟是往日总爱品茶读书、会把自己行刺之事添油加醋,当成说书段子在茶馆里讲的大师兄珣阳。


    见是岳姑娘来了璟秋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尤其是那件姜黄色绣荷花纹方领短袄配月白色马面裙,更衬得岳珑珈灵动可人,她提起裙摆几步迎上来:“岳姑娘!你可算来了。”眉眼间尽是欢喜。


    珣阳主动接话:“是呀师妹,我们都等你半天了。”


    岳珑珈紧走几步握住璟秋的手:“在这儿住得可还习惯?”不待人答,便挽着她往街市走去,“边走边说,今儿定要给你挑几匹上好的绸缎制成衣服,才配得上这美人儿的脸呀。”


    珣阳眼看着前头那对小姐妹并肩而行,说说笑笑,自己却始终插不上话,便“啧啧”两声,轻叹一口气,悄悄挪到另一边,凑近一旁听着两位姑娘闲聊的小桃。


    珣阳忽而冲小桃挑眉一笑:“小桃,上回你家小姐出任务,可带着你同去了?救璟秋那会儿,你在场不?”


    小桃摇了摇头:“我?我没跟着去…小姐说我胆子小,真遇上歹人,怕是要腿软得跑不动...”


    “哦——”珣阳拖长声调,眼底闪过狡黠的光。他忽地凑近,压低嗓子道:“那璟秋身上这套藕荷色襦裙...是你的吧?你俩身量倒是相仿。”


    小桃耳根唰地红了,尴尬地笑笑说:“珣阳大哥你观察的倒是仔细…”


    “那是自然。”他得意地摇开折扇,又压低声音:“那你可知璟秋她...”


    “珣阳大哥,”小桃突然打断他,“我与璟秋姑娘也不过一面之缘。您若想知道什么,不如亲自去问?”


    “问过啦。”珣阳泄气地甩开扇子,“她待我倒是客气——客气得跟见外客似的。”扇骨在掌心敲得啪啪响,“半句真心话都套不出来,问就是‘我都行’‘我都可以’。”


    他俩正说着,走在前面的岳珑珈忽而鼻尖一动,眸中漾起喜色,惊呼一声:“哎?是什么...好香!”


    但见长街转角处支着个青布小摊,蒸笼掀开时白雾袅袅,露出里头碧莹莹的艾草青团,豆沙馅的甜香混着艾叶清气,直往人鼻尖里钻。


    “是青团!”她一把拉住璟秋的手腕,“走,咱们买些尝尝去!”


    摊主是个鬓角微白的老妇人,见两位姑娘过来,笑出一脸褶子:“刚出笼的,姑娘要几个?”


    “先来五个!”岳珑珈回头唤道,“小桃——”话音未落,便撞到封隐岚胸口上,他不知何时已贴到岳珑珈身后,他低声道:“夫人,这点心钱,该由为夫来付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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