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易嘉祎家里回到学校的时候，正巧赶上了放学时分，学生们往宿舍食堂方向走去，秋天的落叶铺满的校道上熙熙攘攘，一张张年轻的脸庞上神采飞扬青春洋溢。
感受到迎面的目光纷沓而至，陈渡面不改色地听着她们在身边经过时的小声议论。
“看见前面那个穿白衣服的帅哥没？听说他就是法学院那个很出名的院草师兄？据说大三了，两届新生都没一个单拎颜出来可以吊打他的。”
“我去！真的是好帅啊！我第一次见真人，天啊。”说这话的女孩直愣愣地看着他，连路都忘了看，差点撞到行人身上，“哎呀，不好意思。”
陈渡早就习惯了这些目光，坦然自若地穿过人群，慢慢地走回了宿舍。
还没进宿舍门就在走廊又听到了张骏的大嗓门，陈渡推开门，刚好张骏手里的包“啪”一声砸到了陈渡脚下，吓了他一跳。
陈渡绕过地上的包，慢条斯理地放下自己的书包。
“气死我了，我今天去拉企业赞助，那些个人穿得人模狗样的西装笔挺，态度拽得跟二万八万似的！老子缺这二万八万吗？老子还不乐意呢！”张骏一脸不爽。
陈渡心想，咱们啊，还真缺这二万八万呢。
“你拿什么给人家看了？”陈渡一边放下东西一边问，“计划书还是方案流程？”
刘向泽顺势补刀，“咱们最后一个组员都还没找到呢，哪来的计划方案。”
张骏嘟囔道：“我着急啊！我听说别人早早都去外面拉企业赞助去了，我担心我去完了，没得剩了。”
陈渡笑了笑：“那人家公司还挺忙啊，学校每一年都举办创业比赛，公司每年这个时候都要应付几十个像你这样的学生，人家钱多烫手做慈善呢？我要是老总，每年这个时候就关门避客算了，落个清静。”
“创业真难。”张骏发泄完了，拆开一包薯片一边吃一边吐槽，“难以想象我们以后毕业后怎么混出头，老子要是个女的就好了，还可以找个土豪求包养，一辈子吃喝不愁。”
陈渡在心里吐槽，得了吧，就你这长相和智商，送给人白玩还差不多。
“你家有生意继承，你担心什么啊？”刘向泽瞥了他一眼，“要愁也是我和陈渡愁。”
“可不嘛，我就是替你们愁。”张骏说着说着，就笑得一脸耐人寻味了起来，“陈渡，虽然我们以前有过不愉快，但这些日子下来，我们也算是和好了既往不咎，既然如此，看在一场舍友的面子上，我给你指条活路。”
陈渡打开桌上电脑，准备操心找组员的事，随口应付道：“什么活路？”
张骏说：“你这张帅气的脸，不好好利用下可惜了，趁现在，在学校钓一个有钱的本地独生女，吃绝户啊！到时候房子车子票子都是现成的，毕业后好好利用你岳父本地的资源安排工作，以后啊，你老婆家里的财产都是你的，毕竟肥水不留外人田嘛，嘿嘿。”
陈渡心里冷笑，果然是张骏，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吃绝户”这种事，很多男人心里都龌龊地想过，但这么直接说出来还把话说得那么难听的，他还是头一个。
陈渡不吭声，张骏只当他没开窍，转过身又去给刘向泽指活路去了，“刘向泽，你呢？”
“我爸让我毕业后就回家，北海市的房价太贵了，我一辈子不吃不喝也买不起这里的一个厕所，倒不如早点回家找个单位，安安稳稳一辈子，毕竟父母在，不远游。”
张骏不屑地嗤了一声，“你倒是老实，脑子里都想不出花儿来，一辈子也就这样。”
刘向泽一本正经地举起书看，反问道：“一辈子安安稳稳的有什么不好？更何况，我这叫有自知之明，不过我妈和你想法一样，她也是女的，却教着我去祸害其他女的。”
陈渡指了指隔壁宿舍楼，“你应该去隔壁女生宿舍授课，教教她们如何嫁本地男，她们应该很爱听。”
张骏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傻啊？我们本地男有那么好嫁？就我这样的眼光都是往许一笛身上去的！运气不好够不着而已！”
陈渡笑了笑，不再接话，张骏精明鸡贼，日子不会过得太差，刘向泽稳重务实，那也是因为他从小到大的原生家庭稳定美满，日子安稳，他自然不用委屈自己争着去当人上人。
陈渡打开邮箱，一个醒目的标题瞬间吸引了他的目光：“我是林居安，我想邀请你和你组队，一起参加人工智能创业比赛。”
陈渡一惊，这个人名他熟悉到不行。
林居安，计算机科学与技术学院的大四学生，据说当年高考分数是全院第一，大学期间，年年奖学金都不落下，成绩优异，据说已经拿到了某企鹅大厂的offer，都不用参加校招了。
而且学校还流传着跟他有关的一句话传说，比电脑更可怕的，是林居安的人脑。
陈渡以为自己在做梦，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林居安吗？”
刘向泽简直惊掉了下巴，甚至推搡了一把张骏，感叹道：“有大神在，我们这回绝对躺赢了啊！”
陈渡迅速回复了邮件，大家初次约在图书馆先见一面。
第二天一大早，陈渡收拾好自己前期搜集准备的资料，见到张骏还倒在床上呼呼大睡，刘向泽在一旁看书。
两人眼神交汇了几秒，同时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张骏，决定不打扰他，悄手悄脚地离开了宿舍。
......
第二天清晨，图书馆的阳光正好，窗边的男生戴着黑框眼镜，面前摊开的笔记本上写满密密麻麻的公式。
两人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准备坐下，陈渡先放下手中的资料，然后朝林居安伸手，“你好，我是陈渡。”
林居安迅速握了一下缩回手，声音冷淡，“我是林居安。”
陈渡明白他不想闲聊套近乎，便直接开门见山，“这位是我们的组员，叫刘向泽，至于另一名组员，他今天有事，就先不过来了，跟大家说声抱歉，下次小组讨论我们再一起。”
“无所谓，我一个人够用了。”林居安淡淡道，丝毫不避讳，“我也是为了凑人数才找上你们。”
陈渡余光扫了一眼刘向泽，意料之外的是，刘向泽并没露出尴尬神色，坦然地享受着学霸光芒的蔑视，心大到不行。
林居安问：“你们是法学院的吧，为什么要参加这次创业竞赛？”
“人工智能是未来的大趋势，是全社会的进步，也是属于全人类的财富，每一家成功企业的背后，都少不了部门各司其职的运作，而作为老板，更要懂得统筹到每个领域，而对于创业来说，资金、技术、法务版权都是很重要的一链。”陈渡说了一大堆，时不时注意着林居安的表情。
林居安听得很认真，也并没有打断他，就算有意见不符的地方，也只是耐心等陈渡说完，并不急着去打断他，否定他，然后表达自己的意见，陈渡顿时对他心生几分好感。
而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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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到林居安对计算机的认识和见解后，陈渡对林居安的好感瞬间跃级变成了崇拜，甚至开始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去读工科？
说起来，陈渡选择法学，还是他权衡过的利弊，金融看似门槛低实则高耸云中，资本运作的力量太大，蝼蚁之力难以干预，计算机则是大多数吃青春饭，他若不拔尖研发出什么新技术，只能苦苦挣扎当一辈子程序员，人到中年，思维和体力跟不上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的年轻人，还要面临着中年发福秃顶裁员的困境。
即便他们专业不同，但陈渡的见识素养加上林居安的专业技术，两个人也能聊得你来我往，倒是刘向泽在一旁只能干看着，插不上嘴。
林居安突然问道：“你清楚我们的对手是谁吗？”
陈渡眉头微皱，这个他还真没来得及去了解，一旁的刘向泽总算能派上用场了，早就等候已久的他，激动得连开口的声音都有点颤抖，迫不及待地掏出小本本，“最强劲的是祁楚岑组，他们请了计算机院长当指导。”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陈渡脸上尽是掩饰不了的意外神色，怎么又会是他？再一看林居安的表情，居然一点面部变化都没有，似乎早就知道了一样。
林居安和祁楚岑，估计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竞争关系？陈渡按下心中疑问，还是等到来日再细究，现在先听刘向泽说。
“而且祁楚岑那边早早就开始准备了，坦白说，我们可能并没有太多胜算，据我所知，林学长你是第一次参加这个比赛吧？”刘向泽不确定地问，他搜集资料的时候，的确没找到林居安参加过竞赛的记录。
林居安点点头，“我前两年一直在校外实习外企的项目，所以这些经验或许在竞赛中遇得上，总之，对手再强也不是我们退却的理由，大家加油吧。”
本来还期待着林居安这种学霸会放出什么样的狠话，没想到他反而一直都是不卑不亢的态度。
这种对手往往最可怕，你永远都看不清他的底牌是什么。
陈渡突然庆幸，林居安是队友，而不是对手。
他们这次竞赛要做的项目是“车载大师”的使用与推广，随着时代的发展，人类的速度越来越快，不是在工作谈项目，就是在去工作谈项目的路上，伴随着交通工具的发展，人类也将利用花在路上的时间，去处理更加多的日常工作生活事务。
“车载大师”是人工智能的适配和优化，能储存大量的资料，能接受用户的语音指令，并且数据化，系统化，版块化，将很大程度提高人类的工作生活效率。
林居安甚至还提出了几个目前科技无法达到的端点，但那只是设想，没有天马行空的设想，等于原地踏步坐地画牢。
要不是下午有课，他们能畅谈到天黑，三人匆匆整理好讨论的记录，林居安打了招呼就离开了，并不打算与他们同行。
望着那道清瘦的背影消失在书架间，刘向泽脑子发晕，长舒了一口气：“果然学霸的世界，不是我等凡人能理解的。”
陈渡盯着林居安做记录的笔迹发呆，问道：“他真的高考分数全院第一吗？还年年奖学金？”
“那还有假啊？”刘向泽夸张地摇了摇头，“天才的脑子和我们的脑子就不是同一种构造。”
同样是人，这世间上人与人之间的差距，还真是层出不穷，有家境差距，有样貌差距，还有智商差距。
陈渡不禁失落，就算自己努力很多倍，都未必赶超得上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