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蒲青蓝的让人传来的口信,江迟喻赶忙起身前往榴县。
亲眼目睹罗娘从药屋中走出来的时候,在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不住热泪盈眶。
陈北冲上去,将自家娘子一把抱住,八尺大汉已经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了。
蒲青蓝站在江迟喻身边,也长叹了一口气。
“你猜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江迟喻感动的情绪被她这句话打断,没想明白。
“会做什么?”
她话才说完,蒲青蓝已经下意识地伸出手蹲下身子。
江迟喻还没反应过来她为何突然这么做,就见城北夫妇相偕过来下跪道谢。
她迟了半步,赶忙伸手去扶,这才明白方才阿蓝的那个问题。
不愧是常年救死扶伤的大夫,经验十足。
陈北和罗娘都是实在人,那些石料一个字不收钱,甚至还想把铺子直接送给她们。
吓得江迟喻和蒲青蓝连连摆手,逗得立冬立夏哈哈大笑。
几人吃了一顿宾主尽欢的饭,江迟喻和蒲青蓝没有要什么,只说好好过日子就行,婉拒了二人的挽留,终于坐上了回同林的马车。
江迟喻对着蒲青蓝倒是歉意满满,要不是她,阿蓝何至于这般忙碌。
蒲青蓝倒是神情怡然地摆摆手。
“每日就看着点药,陈北是个尽心的男子,大多时候都是她盯着。”
“况且,我自有我的乐子,我不无聊。”
江迟喻注意到阿蓝巧妙地在“乐子”二字顿了顿。
“榴县比同林大了不少,的确好玩的会多一些。”
蒲青蓝微妙地看了她一眼,面色含春。
“你还小你不懂,姐姐的乐子是男人。”
江迟喻愣住,低头,脸红,随后,竖起大拇指。
两人赶了半天路,终于到了江宅门口,却见青杨等在外头。
难道是贺纪有事?
江迟喻先下车,正欲上前去问,却见青杨三两步跑了过来,越过她,亲手扶着后头的阿蓝下了车。
“大人这些日子常常奔波,请蒲大夫帮忙过去再看看可曾恢复到位。”
蒲青蓝收回手,微点了点头,跟着他往隔壁的林宅去。
江迟喻和立冬立夏三人面面相觑,青杨怎么还是这样,都一起修过堤坝了,还是原先那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立夏用眼神问江迟喻,那,她们还要过去吗?
江迟喻比了个手势,示意她们可以先回去休息,自己过去探探情况。
于是,三人便这么一前一后地进了贺纪的屋子。
正同刘杨说些事的贺纪看着也算是浩浩荡荡三人,一眼就注意到后面的青衣姑娘。
“迟喻,你们从榴县回来了?”
黄杨看着并排站着,距离微妙的前头二人,嘴角微抽。
“大人近日劳累,药也有一顿没一顿的,让蒲大夫再把脉看看吧。”
蒲青蓝认真诊脉,倒是江迟喻被桌上的卷宗吸引去了视线。
实在不是她故意要看,只是上面露出一个熟悉的人名——乌娘。
本就暗暗关注她的贺纪将她好奇又心虚的模样看在眼里,唇角不自觉扬起。
“恢复得不错,记得吃药,还是亏,得多补补。”
“多谢蒲大夫,谨遵医嘱。”
看完了病,本该陆续退下不打扰,可江迟喻偏偏故意磨蹭,脚步拖拉。
贺纪被她光明正大地偷偷摸摸给逗得心中暗笑,故意在她跨出门时将人喊住。
“迟喻待会可还有事,且留一留?”
被唤的人停步,回首,点头,毫无停顿,十分丝滑。
临窗而坐,江迟喻靠在枕榻上,觉得这位子怪舒服的。
“当了木商之后就是不一样了,从前贺大人的书房里可没有这些温软舒适的小玩意。”
贺纪看了她一眼,还不是怕某个小醉鬼哪日又过来,连个能靠着的地方都没有。
他走到江迟喻对侧坐下,将手中的纸张递了过去。
“你之前提议的乌娘假孕诱敌生效了,昨日黑松已经”在乌娘原先的院子里被我们抓获,这是他的供词,你看看。”
江迟喻方才的确是看到了乌娘才有了好奇心,可倒是没想到黑松竟然当真上当。
像是看出来了江迟喻的疑惑,贺纪也解释了一句。
“前几日修筑堤坝的事乱了‘砂云军’的阵脚,他们内部自顾不暇,黑松趁机跑了出来。”
他一开始自然是不信乌娘怀孕之事,毕竟原先作局骗出大壮是他们商量好的。
然而出大壮不知所终,乌娘却又传信来说是真的怀孕了,同他们厮混的时间还正好对得上。
这实在是一出太明显的假计谋,可他因为被阉一事,在‘砂云军’中被所有人嘲笑,根本抬不起头。
不仅如此,他们还故意用女人孩子来嘲笑他不仅不行,还这辈子都不会有自己的子嗣,黑松自觉备受屈辱。
乌娘此事三分真七分假,他只盼要信了一分真,便是入了局。
“黑松原先是‘砂云军’对关键人物,他知晓的东西的确不少。”
江迟喻翻着黑松的供词,损毁堤坝是从半年前就开始了,其间他们杀害的人也不少。
刘大牛,年二十三,周林村人,落水而亡。
李石锁,年二十八,黑水村人,被砸身亡。
赵铁山,年二十二,石岭村人,失足而亡。
陈阿仓,年二十六,黄坡村人,毒蛇咬伤而亡。
王老七,年三十,姚家村人,误食草药而亡。
…………
周财,年二十五,松坡岭人,山石坠落而亡。
出二壮,年二十三,柳树村人,山石坠落而亡。
看到出二壮名字的时候,江迟喻垂下眼睫,遮住眼中起伏的思绪。
秋梨姐姐愿意替他守着,至少,他不是多坏的人。
看到最后,江迟喻发现了死者之间的相似之处。
“为何都是些青壮年?”
贺纪给江迟喻送上一杯茶,茶香氤氲,渐渐抚平她方才的激动。
“你从前不是问我到底为何会来此处查案吗?”
江迟喻点点头,她记得当时他们二人说是坦白实则都有隐瞒。
经历了这么多事,贺纪也不打算再对她隐瞒自己的目的。
“大约一年前,同林县死刑犯及死亡的人都比旁的州县略高,圣上派人前去查探,探子带回来一份如这般的清单,圣上才发觉死的人居然都是青壮年。”
“且半年后,死亡人数仍在攀升,圣人直觉有异,便派我前来调查。”
竟然是圣上亲命,江迟喻有些惊讶,那前世的贺纪来同林也是此事吗?
不过,江迟喻还是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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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林一个边陲小镇,如何能得圣上关注。
“你祖籍在此竟不知吗?同林乃皇家临朝前的龙潜之地。”
贺纪说得晦涩,她倒是听明白了,手中才端起的茶杯赶紧放下。
“你是说,皇家真正的祖地是同林?”
贺纪点点头,皇室逾今已历五任,倒是鲜有人记得皇家原先是从一个边陲小镇起家一路打下的天下。
“打下天下后,世祖言祖坟之地不宜挪动——”
“所以,同林还留着皇家的祖坟!”
江迟喻顺着他的话接了过来。
贺纪点点头,这也是为何皇帝远在望京却对同林之事留有一份注意。
“那这些青壮年之死贺皇家又有何关系?能用这些神不知鬼不觉的手段杀害如此多的无辜百姓,背后之人手眼通天啊!”
江迟喻的疑惑也是贺纪这些日子的疑惑,他纵然可以调查死者真正的死因,却找不出害死他们的目的。
直到黑松的供词和王荇送来的书信,两厢结合,他才推测出一个几乎不可能的真相。
江迟喻看他没有回答,继续将注意力转回到手中的供词上。
“供词上说,他们每杀害一个人便会取走他们的一缕头发交给了上头的人,他也不知道有什么用。”
“会不会是黑松有所隐瞒?”
贺纪轻点了两下桌边,摇摇头。
“不会,他恨极了上头的人,能说的应该也都说了。”
听到此处,江迟喻虽然不是男人,倒也能理解。
“难怪计谋能奏效。他们‘砂云军’惩罚人也是怪狠的,竟是将人去势,难不成要送进皇宫里当太监?”
江迟喻说到此处,突然停住了,瞪大了眼睛看向贺纪。
她被自己脑海中冒出的想法吓了一跳。
“‘砂云军’幕后之主,不会是——”
她不敢说下去,伸手朝上指了指。
贺纪欣喜于她如此敏锐,微点了点头。
江迟喻抬手捂嘴,难怪前世无人敢彻查此案,难怪他们敢在大庭广众下暗箭伤人,难怪最后连贺纪都轻易死于刀下。
能手眼通天的人还有谁,自然是天家富贵!
他初时推测出的时候,心中震惊不比江迟喻少。
尤其是他常随侍圣人身侧,也晓得圣上不愿手足相残之事重现,收拢权势,只是荣养,故而望京中皇族一向和睦。
江迟喻还处在震惊当中,贺纪起身去书桌上将王荇送来的信件取了出来,轻轻送到江迟喻的桌旁。
“这里的东西能解了你的困惑。”
江迟喻看了他一眼,又看了那平平无奇的信纸一眼,突然有些不敢伸手。
她真的要知道真相吗?她真的,可以,同皇族作对吗?
贺纪没有强迫她,而是重新回到另一侧,静静饮茶。
他至今也不晓得江迟喻为何会回同林,为何执意要修筑松林大坝。
江迟喻只是犹豫了片刻,很快便定了定神,眼眸被站在堤坝上的镇定所取代。
重生回来,她不就是想要知晓前世是谁冤了父亲入狱吗?
真相近在眼前,她为何不看。
掀开信纸,上头不过是描述一个人的近况和喜好,平静得似乎与同林的血雨腥风毫无干系。
合上信纸,江迟喻闭眼,那两个字却驱散不去。
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