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越来越近,江迟喻眼睛越睁越大。
右手握着缰绳,左右轻轻抬起斗笠,二人隔着雨幕对视,贺纪似乎微微点了点头。
“齐翎在我手上!你们放我走,我就不杀她!”
冲鹰把刀往江迟喻的脖子又偏了偏,仰视着骑在马上的贺纪。
“放人!”
贺纪没有下马,声音穿过连绵的雨传过来。
重生之后,江迟喻不曾见过他骑在马上的样子。
“把人放了,否则你会死得很难看!”
黄杨气得放狠话。
没看好人让人跑了就算了,竟然还让他抓到了表小姐当人质。
“我手里的可是齐家首富的独女,你们要是不放我走,我自可以等齐达带钱上来赎人!”
冲鹰高声威胁。
“什么齐翎,你睁开你的眼睛看看清楚,那——”
贺纪伸手阻止了黄杨的话,而是继续盯着冲鹰。
还是那句话。
“不要做无谓之争,放人。”
贺纪气势十足,让本就紧张的冲鹰变得更加癫狂。
“好好好,贺纪,我这就拉着齐翎给我陪葬,我看你还怎么在同林查下去!”
激动的冲鹰割破了江迟喻的脖颈,鲜血混合着雨水一并流下。
江迟喻吃痛,身上却被他控制住,无法动弹。
江迟喻痛苦的神情让贺纪心中狠狠揪紧。
“不许伤她!”
“你要什么!”
冲鹰果然停住,得意扬扬地看着贺纪。
“我要你身下的那匹马。”
冲鹰很清楚即使他放了人,他们也不会放他离开。
贺纪的人受伤无弓箭,他骑马逃跑才是上佳之选,贺纪的那匹马必定是跑得最快的。
贺纪没有犹豫,即刻应下,利落下马。
“你不许过来,让其他人把马牵过来!”
贺纪没有放开缰绳。
“这马只听我一人的话,不受他人控制。”
冲鹰不信,不能让贺纪靠近。
“我不信,你不许过来,换人!”
黄杨欲下马去替贺纪,冲鹰不许,青杨去,冲鹰还是不许。
“你这不许那不许,要不让你自己过来牵啊!”
黄杨只觉被耍,气得想直接冲过去,被青杨一把拉住。
贺纪将腰上的配件,和腿上的短刃都扔在了地上,双手抬起。
“我这样牵马过去。”
周围人都愣了一下,黄杨拦在贺纪前面,显然不想让他涉险。
贺纪伸手挥开,牵着马一步一步往江迟喻那边去。
冲鹰显然也被他的动作震慑了一下,很快又开始紧张地盯着贺纪。
“我告诉你,别耍什么花样,否则,我要了她的命!”
贺纪没回答,一步一步缓慢靠近,江迟喻看着他的身影越来越清晰,心跳愈发的快。
他没有盯着冲鹰,而是和江迟喻对视,不着痕迹地眨了眼。
“停,就在那不许动,你回去!”
冲鹰估计这个距离差不多可以让自己上马逃跑,便不许贺纪往前。
贺纪听话停下,放开缰绳,摸了摸马身,转身原路返回。
空气似乎静了一瞬,贺纪骤然转身,伸手将斗笠狠狠往后一甩,如回旋镖一般直冲冲鹰命门。
冲鹰慌忙后仰,抬起短刃去迎。
贺纪三步并作两步,一把将差点被带倒的江迟喻拉入怀中。
转身蓄力将冲鹰一脚踹开,撞下身后的石壁。
黄杨几人反应过来马上冲了过去。
周围雨水声混合着马蹄声一片混乱,江迟喻抬眼对上贺纪关切的眼神,看着雨水顺着他的眉眼缓缓滑落,却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嘭,嘭,嘭。
亥时,同林,江宅。
“小姐,小姐!”
立夏帮江迟喻擦着头发,却发现她一直在出神,唤了好几声也没有应。
她凑到江迟喻耳边,大声喊了一句。
“小姐!”
江迟喻这才回过神,慌乱地眨眼,抛掉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
“怎么了!怎么了?”
立夏摸了摸江迟喻的额头,还好,没有起烧。
“问问小姐身上可有不适,淋了一下午的雨,还受了伤!”
江迟喻没把自己被挟持的事情同她们说,只说阻止了齐翎被家奴暗害,而脖子上的伤痕是自己没注意不小心伤到的。
“立夏,我问你,要是一个人救了你家里人一次,又救了你一次,你会如何报答他?”
不知为何,江迟喻回忆起下午的惊险,想起的不是可恶的冲鹰,而是最后冲过来的贺纪。
贺纪前世对她有救父之恩,今生又对她有救命之恩,她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报答这位恩公了。
立夏想都没想。
“结草衔环,当牛做马!”
“我知道,就没有其他更实际的法子?”
“那不让多给她点钱?”
立夏有些狐疑地看向江迟喻。
“小姐好好地问这个做什么?”
江迟喻眉目慌乱,眼神乱扫。
“我,那个——”
“是不是那个齐公子对小姐说什么了?!”
立夏看着江迟喻这幅迟疑的模样,心中暗道不妙。
“立冬,你快过来,那齐公子果然没安好心!”
正在铺床的立冬不明所以地被喊了过来,江迟喻也一脸疑惑地看着立夏。
“这何齐公子有什么关系?”
立夏起身和立冬站在一起,面带谴责。
“小姐在寺中救了齐公子一次,下山又救了齐小姐一次,救了他两回,他跟小姐说要报恩了吧?”
江迟喻张大嘴有些疑惑,脑海中也在回忆。
当时他们把齐均接下山,自己还十分虚弱的齐均眼中只有齐翎,看她跟看宝贝一样,有说过要报恩吗?
看着江迟喻一脸愣愣的,立夏只当自己猜对了,心中更是气急。
“他是不是说要以身相许!”
立冬也被这话吓了一跳。
“啊?齐公子向小姐许婚了?”
江迟喻闻言直皱眉,十分迷惑。
“啊?立夏你在说什么?”
立夏语气十分笃定。
“小姐对他有大恩,他自然得知恩图报。”
“若是这恩人美若天仙沉鱼落雁,他必是说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
“若是这恩人平平无奇不得他心,他才会说结草衔环,来世再报。”
立夏信誓旦旦,说得一旁的两人有些呆滞。
“小姐这幅模样,他必定是选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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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恩!”
“你又是从哪个话本里看来的!”
立冬原先还被她一本正经的模样唬到,听到这里才发现立夏就是在胡说八道。
江迟喻也反应过来,忍不住敲了敲立夏的额头。
“你胡说八道什么呀,齐公子没说这些乱七八糟的!”
“更何况,报恩怎么就只有这两种选择了!”
被立夏一打岔,江迟喻也开始正式想想自己该怎么报恩了。
“报恩嘛,就是报答恩人,恩人需要什么就送什么,恩人想做什么就帮助他,是不是这个理?”
江迟喻自己在心中捋了捋,顺了一条线出来。
立夏立冬点点头。
“那要怎么知道恩人想要什么或者要做什么呢?”
立冬立夏摇摇头。
“亲口问他不就好了!”
江迟喻做好了决定,满意的上床睡觉。
徒留立冬立夏在原地你看我我看你,一脸迷糊。
“所以,到底是谁要报恩,又是给谁报恩?”
“你晓得吗?”
“不晓得,你晓得吗?”
“我也不晓得。”
一夜无梦,江迟喻醒来的时候只觉得神清气爽,没被昨日之事吓到,前世之事也没有入梦。
经过昨日暴雨的洗礼,今日的天空格外晴朗,朝阳透过窗子蹦蹦跳跳地进来,洒下星星点点的灿烂。
“小姐自晨起一直在笑,可是梦到了什么好事?”
立冬把早饭拿进来,看着江迟喻一直没放下来的唇角,忍不住打趣。
江迟喻不免对镜自照,注意到眉梢上似乎真的挂着喜色。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头总是觉得高兴。
“从铺子里头带回来的蜜饯可还有,我待会要过去那边,带一些过去。”
听到蜜饯,立冬便知道模糊的“那边”是什么地方。
她神色有些不自然,张嘴想说什么想了想又闭上,微微叹了一口气,去外头的柜子里拿食盒。
立冬站在外头将蜜饯装到盘子里,一抬眼,隔着屏风,江迟喻的身影朦胧又清晰。
她乖巧地端坐在桌前,吃着自己喜欢的小菜,不时地用汤勺搅动着碗中的粥,支起一只手,望向窗外,发侧的簪子雀跃地轻轻摇晃。
立冬低下头,轻轻浅浅地叹了一口气。
“小姐去找贺大人可有事?”
闻言里屋的江迟喻回过神,视线从窗外转了回来。
“也没有什么很重要的事。”
恩公的大恩大德,她不能嘴上说着没齿难忘,总得看看自己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吧。
江迟喻吃完早饭,提食盒兴冲冲地准备出发。
立冬倒是难得地提了一句。
“要不,我陪小姐一起去?”
她一向惧怕贺纪身上的气势,一般不轻易去那边。
江迟喻摇摇头,抬手掂了掂手中的食盒。
“不用啦,这点东西,我还是提得动的,又不是小娃娃了!”
是啊,现在的小姐已经不是没心没肺的天真小娃娃了。
江迟喻抬脚跨过门槛,亭亭玉立的身影穿过朝阳映照的长廊,青瓦绿树都是剪影。
立冬站在门前,看着粉色的身影从转角处一点点消失。
像一朵粉色的云,轻盈地飘向远处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