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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逃离迷雾镇(二)

作者:锦鲤不可食用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脑袋抵在窗户上,时洱望着越发稀少的人烟,看着窗外的天气从万里无云的晴朗,变成被黄昏渲染的落日余晖。


    跟随导航驶入一条僻静的泥泞小路,道路两侧杂草丛生,带着点雨后的潮湿气息,车子停在了一栋别墅面前。


    “已检测到目的地在您附近,本次导航结束,欢迎您下次使用。”


    时洱下了车,白色的皮鞋尖刚接触到地面,就深深陷入柔软的草地中,带来的奇怪感觉让他本能往后稍稍退了一步。


    “是担心会弄脏你干净的鞋子吗,大小姐?”熟悉的讥讽自身后响起。


    又是凯厄斯这家伙。


    时洱懒得理他,先前这人三番五次的激怒已经让他感到疲惫,况且时洱讨厌没有礼貌的人。


    索性就不管他了,自顾自跟着奥尔德里克的脚步走向别墅。


    大片爬山虎自屋底蜿蜒盘曲而上,叶片是被雨水洗刷后的苍翠欲滴,整栋别墅是传统的欧式小复层,原本被刷得雪白的墙面也随着风雨的侵蚀而脱漆,露出包裹在底层的暗沉红棕色砖瓦。


    大门则老得随便动一下就会嘎吱响,当做门把手的圆环也生锈地不成样子,早已起皮脱壳。


    总之,与先前加油站的风格从一个模子中刻出来的,同样的破瓦颓垣,同样的令人心惊胆丧。


    不得不说,处处透露着阴森诡异,却十分符合他们这次恐怖片的拍摄主题——别墅惊魂。


    腐朽木板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摇摇晃晃的,仿佛下一秒就会坍塌。


    门打开的瞬间,一股浓郁的令人作呕的霉味迅速钻入鼻腔,熏得众人皱眉。


    “不是我说,克莱因少爷,你家这房子有多久没维修了,”凯厄斯咂舌,掏出手机调出自带的手电筒,往黑压压的别墅内部胡乱扫射着,“我以为少爷知道我们要来拍摄,怎么着也会请人来打扫一番,结果,啧啧……”


    “事实上,我确实请了相关人员前来维护,”奥尔德里克的笑容丝纹不动,“但如你所见,房屋老化太严重,他们只是修好了屋子的供电系统,顺带对整个屋子做了个大扫除。”


    说完,他便借着手电筒提供的光亮,摸索着墙壁按下开关。


    “……好了。”


    霎时,夺目的冷白照亮了整个大厅,时洱下意识抬起手臂,挡了挡有些过于刺眼的灯光。


    “哈,我现在可算是完全相信你那句话了,少爷,”凯厄斯同样也被这灯光刺得眼睛疼,“电力系统确实不错,连灯泡都换的最大瓦数。”


    奥尔德里克笑了笑,没有理会凯厄斯发的牢骚。


    别墅虽然破旧,房间倒是不少,但都分布在二楼,奥尔德里克一边跟他们介绍,一边带领着他们参观整个布局。


    时洱不近不远地跟在后面,他的行李被“贴心”的未婚夫十分有绅士风度地照顾着。这项举动也不出意外地再次收获了凯厄斯“娇气大小姐”的评价。


    一楼通向二楼的楼梯同样也年久未修,脚踩上去有“咯吱”的响声,甚至有些台阶有明显的破洞,雕刻着镂空花纹的扶手被擦得锃亮,时洱小心翼翼地扶着,眼神留意着脚下,生怕自己一不留神踩空滚下去。


    越往上走,空气中弥漫的作呕霉味越发浓烈,与雨后的潮湿味交织在一起,胃都在翻腾。


    特别是时洱还一直低垂着头,血液似乎都涌向脑顶,伴着耳膜的嗡嗡声,如潮水般的眩晕感袭来。


    大脑不可避免地空了半拍,他下意识抬起头来,这个动作却让晕眩更加猛烈地涌上来,就像有人抽走了他脚下的地板,整个世界瞬间天旋地转。


    时洱的膝盖不受控地发软,身形一晃,扶手从指尖滑落,整个人向前栽去。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使得他的手胡乱扑腾着,想要随便去够点什么,只要能让自己稳住身形就行。


    但终究是什么也没抓住。


    膝盖狠狠磕上台阶边缘的直角处,尖锐的疼痛如电流般顺着骨头直窜上来,时洱闷哼一声,扑倒在阶梯上,翘起的木刺划过掌心的嫩肉,留下火辣辣的触感。


    好疼……


    鼻尖泛起酸意,视线很快被泪水所模糊,痛意占据着五感。


    恍惚间,一只带着冰凉触感的手扶着他的手臂将他带起,时洱泪眼朦胧地抬头,对上了一双无波无澜的黑色眼眸。


    “没事吧?”巨大的撞击声同样惹得走在前面的两人回头,奥尔德里克皱着眉,放下手中的行李箱快步走来,很自然地从陈柯桐手中接过时洱,“我看看你的伤口。”


    “嘶……”时洱整个人疼得身体微微发颤,身体的大半重量几乎都倚靠在奥尔德里克身上,“都怪楼梯……我好疼……”


    “哎呀呀,我们娇贵的大小姐连路都不会走了,怎么还怪上楼梯了?”


    几乎是话语落下的瞬间,某人的嘲讽就如约而至,时洱本就疼得直抽气,此时更是气得太阳穴突突地跳,他猛地抬起头,对上了一双盛满幸灾乐祸恶意的眼睛。


    强忍着泪水不落下来,却控制不住声音中的颤抖:“你……!”


    凯厄斯挑了挑眉,故意拖长了语调:“我怎么了?难道不是怪你自己笨手笨脚吗……”


    “还一脸哭兮兮地瞪着我,怎么,指望着我给你吹吹吗?大小姐。”


    时洱简直觉得眼前这个讨厌鬼不可理喻。


    自己摔得这么疼,这人非但不帮忙,反而还在一旁说着风凉话,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不知道犯什么病了,一天天到晚就是跟他过不去。


    【岂可修,这人什么纯种,敢对我老婆这样说话,恨不得冲进副本里暴打一百遍!】


    【麻烦脑浆摇匀了再跟我们呆呆说话好吗,不要小嘴跟抹了开塞露一样老往外喷】


    【哎呀我服了,触景生情就占了两个字是吧小子】


    “够了!”奥尔德里克冷声打断,“适可而止,邦德。”


    凯厄斯正要继续说些什么,目光却不经意间扫过时洱受伤的膝盖。那里早已变得乌紫,此时还向外渗着细小的血珠。


    “……好吧,”他耸耸肩,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就给克莱因少爷一个面子。”


    奥尔德里克没有理会凯厄斯话语里忽然多出来的敷衍,他低头,关切地看向时洱:“忍一忍好吗,我们先进房间,我带了医药箱,马上给你处理一下。”


    说完不等应答便将人打横抱起,时洱措不及防地再次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手臂无意识环住面前人的脖子。


    “邦德,把行李箱提上来。”


    “……知道了。”凯厄斯闷声应道,难得的没有再多说些什么,只是眼神复杂地看着奥尔德里克上楼的背影,随后移开。


    -


    奥尔德里克将时洱轻柔地放在床边。


    “可能会有点疼,”他说道,打开一旁的医疗箱,将生理盐水,棉签与碘伏取出来,蹲下身,对上少年那双仍带着泪花的眼眸,“忍一下可以吗?”


    “好。”时洱点头。


    奥尔德里克紧锁着眉,动作异常轻柔地托起时洱的手,借着明亮的灯光,果不其然地看到掌心处划开的几道红痕。


    裙摆下方,与楼梯直接亲密接触的膝盖更是被撞得泛起了青紫色,此时正往外渗着细小的血珠。


    生理盐水冲洗后,蘸着碘伏的棉签轻柔地擦拭着伤口,却不可避免地阻挡那处传来的痛。


    时洱的膝盖其实伤得很重,先前在楼梯处昏暗的光线照射下还不太看得出,实际上膝关节早已肿的老高,一圈都是红红的。直接磕到的地方早已泛青发紫,被周围未受伤的粉白肌肤一衬,显得伤势越发狰狞可怖。


    其次就是被擦红的手心,虎口下方那块最柔软的地方直接蹭破了皮,这也导致碘伏接触到破损的皮肤时,喉间不可避免溢出一声呜咽。


    奥尔德里克的手顿了一下,抬眼看向时洱:“很疼?”


    他这一语,让时洱莫名觉得这个场景很熟悉,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现在被疼痛占据的大脑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到底什么时候经历过了。


    若是平常,时洱可能就会含糊其次其实他不怎么疼了,暗示着对方不要因为害怕弄疼他就放缓上药速度。


    可现在是真心话时间。


    望着奥尔德里克那双浅色眼眸中倒映着的那张挂着泪痕,无比可怜的脸,时洱慢吞吞地说道。


    “是很疼,”他强调,“非常非常疼。”


    -


    奥尔德里克还从未见过自己的“未婚妻”如此娇气的一面。


    他对时洱的印象还停留在来自于学校的道听途说,以及父母告知他联姻信息时,递给他的有关时洱的个人资料。


    最终勾勒出的形象无比清晰,一个蛮横无理、被金钱和谄媚惯得不知天高地厚的花瓶大小姐。


    而现实总比传言更加乏味,当他得知时家最近陷入了严重经济纠纷案,公司濒临破产的当天,这位大小姐的邀约就恰巧递到了他的面前。


    目的?昭然若揭。


    奥尔德里克从容不迫地赴了约,带着他一贯的无懈可击的温柔外壳,去赴了这场已经预料到结局的滑稽喜剧。


    果然,那位大小姐没有丝毫求人的态度,甚至吝啬于伪装,高傲地扬着下巴,像只落水仍强撑着开屏的孔雀,居高临下地通知他:一个月内订婚,克莱因家族的资金必须在一周内到位,填补时家那无底的窟窿。


    呵。


    那理所应当的语气,那被学校那群趋炎附势之人捧惯刻入骨髓的傲慢,似乎都让大小姐产生一种错觉,可以凭借自己那尚能入眼的皮囊与即将化为乌有的姓氏,轻松地获取世上的一切。


    不过他还是同意了这个荒唐的请求,带着作为导演审视剧本与演员的懒散性质,准备开展一场新的,名为订婚游戏的电影彩排。


    奥尔德里克端起杯子,微抿了一口咖啡,苦涩醇香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种清醒的快感。


    天真得可笑。


    傻得可怜。


    他温和地注视着面前强装镇定却藏不住焦虑与不安的眼眸,像是在欣赏一件徒有其表的空洞易碎品。


    这位大小姐与他过往生命中遇到的同类别无差别,仗着一点浮于表面的价值便得意忘形。


    一样的可怜,一样的无趣。


    奥尔德里克唇角的弧度加深了。


    时洱不明白为什么刚刚还突然温柔处理着他的伤口的男人忽然变得很用力。


    那只握着棉签的手不再轻轻擦拭,反而是带着点刻意的力度地戳了戳,破皮的娇嫩肌肤几乎是接触到碘伏的瞬间就刺激得生理性泪水直流。


    不得已,他只能喊着奥尔德里克的名字,试图唤醒。


    “奥利,你抓疼我了!”


    带着细微颤动的惊叫,裹着不易察觉的委屈,如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奥尔德里克的心尖荡起阵阵涟漪。


    他似乎能预判到那张脸庞上的表情是什么,是故作的娇气?刻意的做作?还是博取同情心的惯用伎俩?


    然而,就在他漫不经心地掀起眼皮,落入视线中的景象,却让那句即将说出口的道歉语句冻结在舌尖。


    时洱确实脸红了,细细的汗水布满额头,整个脸蛋从里到内都透着红,湿着眼,向外界宣告其的主人是经过极度忍痛后憋出的。


    泪水则完全不受控制般,漫过泛红的眼眶,“啪嗒”一声,砸在了奥尔德里克尚未收回的手背上。


    滚烫无比。


    如此鲜活的情绪。


    像被一桶被打倒的颜料桶般,混着彩色的颜料,猝不及防地,将奥尔德里克那颗黑白色的心,暂时染上一抹鲜艳色彩。


    原来,这个看似无趣的花瓶碎掉之后,里面露出的,并不是空无一物?


    这个发现,好像比按部就班地完成那场早就设计好的所谓的订婚游戏,要有趣了那么一点。


    “抱歉……”奥尔德里克将悄然升起的发现新玩具的愉悦藏于低垂的眼睫后,声音宛如掺了金色的蜜糖般甜腻亲昵,“我会轻一点。”


    然后也就真的只轻了那么,微不足道的一点点。


    但值得称赞的是,他这个未婚夫似乎并没有因为现在没有外人在场而选择褪去温柔假面,表面功夫依旧做到了极致,在消毒完后用绷带一圈一圈缠在膝盖与手掌上,动作娴熟认真。


    若非时洱曾无意触及他眼底那片深不见底的薄凉,恐怕会真的相信面前温文尔雅的未婚夫对大小姐情根深种。


    随便他怎么样好了,时洱疲惫地放空思绪,至少,这家伙还愿意维持一下他们之间岌岌可危的关系,不是吗。


    不像有些人,连基本的社交礼仪都彻底摒弃掉了。


    -


    拒绝了奥尔德里克好意发搀扶,时洱咬着牙,一瘸一拐地走进了对门的房间。


    不过可能真的是冤家路窄,就这么短短几秒钟的路程,还是让他碰到了那个讨厌鬼出门。


    凯厄斯的房间跟他距离不远,好巧不巧就是在他的正右手边,对方刚刚打开门,似乎是没料到会跟他碰面,视线对上的瞬间是一副惊讶的神色。


    但这惊讶只维持了不出三秒,便迅速切换成为熟悉的讥诮表情,时洱感觉到他的视线滑过自己的脸,移到了已经被包扎好的膝盖上。


    “大小姐……”熟稔的刻薄起调再次响起。


    “呵……”时洱怎么可能再给他机会?他现在一看到凯厄斯嘴皮子动,就知道准没好话说出来。


    他抢先一步,发出一声极冷的嗤笑,随即目不斜视,径直推门进了自己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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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间,将那张令人厌烦的脸彻底隔绝在外。


    再好的脾气也抵不住一而再再而三地甩脸色。


    “啪”地一声甩上门,震得原本就不牢固的门又嘎吱响了两声,不过时洱已经不想管这门会不会塌了。


    经历了一连串身心俱疲的事件,他现在只想一头栽进被子里,让大脑彻底关机,什么奥尔德里克的虚伪,凯厄斯的恶毒,统统抛到九霄云外。


    只不过身上的裙摆经过楼梯那一遭,沾染上了血迹与灰尘,也不好直接上床,他便拖着伤腿,小心挪动着,在行李箱中翻找着有没有适合的换洗衣物。


    行李箱不知道被谁带上来放在了床边缘,虽然奥尔德里克在当时喊了凯厄斯帮他拿上了,但时洱更倾向于对方就是随便应付两句,那种人怎么可能会好心到帮他提行李。


    真丝睡裙,吊带紧身裙,超短抹胸裙,时洱一件一件拿起来看,却无一例外地发现全是裙子,而且都是很显身材的那种类型。


    唯一的一条裤子还是超短款辣妹风,时洱试穿了一下,却发现……


    这、这还不如不……


    强烈的羞耻心瞬间涌上头顶,时洱手忙脚乱地扯掉裤子,连忙将镜子旋进衣柜,转身扎进松软的被褥间,耳尖烫得几乎要烧起来。


    在床上烦躁地滚了两圈,脸上的热意才稍稍退却,时洱这才想起,自己已经进入副本快一天了,还没跟系统聊聊。


    新换的被套的浅淡清香萦绕鼻尖,紧绷的神情都放松了不少,他把头埋入枕头中,声音闷闷地道:“小D,我好无聊啊,快给我讲个睡前故事。”


    【好的,】系统的语调平缓,落在时洱耳中,便如同摇篮曲一般,催眠得他昏昏欲睡,【宿主想听什么?】


    “随便什么都好,”他裹着被子翻了个身,夏天的单薄凉被没被滚几下便全部缠在他身上,只露出一个半眯着眼睛的脑袋,“你快讲……不讲我……真要睡着了。”


    声音越来越含糊与小声。


    系统看着面前的白粽子,只能任劳任怨地调小音量讲述道:【从前有一只可爱的小兔子睡不着觉,于是他决定……】


    舒缓的机械音让时洱恍若置身一页慢悠悠摇晃的小船,他躺在船上,荡在平静的湖面上,摇曳的晚风吹拂着脸庞,让他一点点沉入意识的深海中。


    叮——


    震得耳膜发疼的提示音。


    “……我才没睡着!”


    小船翻车,时洱猛地醒来,大口大口喘着气,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四肢还被包裹着,像只被缠住的蚕蛹。


    吵醒自己的罪魁祸首正是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屏幕在漆黑一片的房间里亮得刺眼。


    他挣扎着从被子里抽出一只手,摸索着抓过手机。


    那是一条陌生的短信。


    【16xxxxxx9:看看行李箱。】


    大脑仍有一半脑细胞处于混沌的睡梦中,他皱眉,指尖敲敲打打回复道:【你发错人了吧?】


    莫名其妙的,大晚上不睡觉,让他看什么行李箱。


    多半是垃圾短信。


    时洱正欲收起手机睡回笼觉,第二条消息就像预料到什么似的,卡在他熄灭屏幕前的那一秒弹了出来。


    【16xxxxxx9:试试,合不合身。】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就算是因困顿而迟钝的时洱也意识到不对劲,睡意也随着这条信息消散了大半。


    是谁发的?


    整间房寂静无比,只能听到窗外树叶的沙沙作响,以及他自己的呼吸声。


    时洱紧张地咬着下唇,几乎是强撑着发颤的手指打着字,质问着那边的人:【你是谁?】


    这一次,等待变得无比漫长。


    久到时洱捏着手机,意识又开始在恐惧和困倦的边缘飘忽,几乎要再次沉入黑暗时,手机屏幕才再次亮起。


    【16xxxxxx9:你会知道的。】


    时洱盯着屏幕上那行意义不明的文字,指尖攥紧了被角。


    他几乎快屏住了呼吸,手机被关掉后胡乱地塞在枕头底下,仿佛这样就能隔绝某种无形的窥伺。


    可那句“试试,合不合身”始终在脑海中萦回着,占据了他整个思绪。


    这也让时洱想起了自己之前听过的一个充满着诡异色彩的暗□□故事,红舞鞋。


    虽然这可能和目前的状况八竿子打不着,但诅咒啊怨灵啊什么的根本挡住不地往时洱脑子里钻,就像穿着红舞鞋,被诅咒的,只能日夜不停地,跳着一只永不停歇的舞曲的珈伦。


    时洱越想越害怕。


    “这肯定恶作剧……”他小声嘟囔着,尾音却飘忽得不像在说服别人倒像是安慰自己。


    对了,睡觉,等睡醒就好了,睡醒就什么事情也没有了。


    脑袋蒙在被子中,扑面压来的被褥纤维的气味,空气变得稀薄而窒息,吞咽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脑子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清醒,最后一丝困意也随风消逝。


    可手机的震动直接透过绵软的枕头,传入他的耳畔。


    【16xxxxxx9:乖,听话一点。】


    时洱的指尖在黑暗中微微发抖。


    屏幕冷白的光映在脸上,衬得他的脸血色全无,冷汗濡湿的发尾粘在额前,垂下的几缕随呼吸摇曳着,遮挡住视线。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触及到聊天界面的指尖在屏幕上划过一道痕迹,上半身为了试裤子而换上的白t被汗水浸湿,紧贴腰身,时洱这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自己早已被莫大的惧意卷席全身。


    他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冰凉的木质地板上,夏日的晚风裹挟着寒意吹拂在身上,行李箱昨晚试完衣服后并没有被关上,仍维持着原样,摊开放置在床尾。


    时洱举着手机,灯光扫过那堆凌乱散落在那里的衣物。


    他蹲下身,将衣服一件一件拨开。


    忽然,指尖碰到了什么东西,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响动,像是塑料袋被挤压的声响。


    那是什么?


    手指打着颤,喉咙干得发涩,时洱仍举着灯,伸出手探向他存放贴身衣物的内层。


    “刺啦——”


    塑料袋被摩挲的声音更大了。


    一件黑色的衣物,被包裹在其中。


    时洱愣了一下,将塑料包装袋拿出来,取出了置于其中的衣物。


    那是一条运动短裤,布料柔软,摸起来很舒服,甚至还有吊牌,一看就是新买的。


    但,就在他摊开的瞬间,一张对折的纸条从裤子里掉落,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


    时洱捡起那张纸条,打开,借着手电筒的灯光,得以看清纸条上那行歪歪扭扭的字。


    【我想,你穿应该会很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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