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桌坐着的女人很漂亮,点的咖啡很好喝,咸芝士的味道顺着蒸腾的热气向上蔓延,混着坚果香气。
她垂着眼眸,一点点搅动着杯中热烫的咖啡,指尖被杯壁烫红都未曾有反应。
窗外是细细密密的雨。
她没有带伞。
手机屏幕亮着放在一旁,上面是她二十分钟前给备注为“老公”的联系人发出的消息。
:“阿近,还没下班吗?”
[已读]
这家咖啡店位于市中心,店内环境静谧雅致,颇有小资风范,不少人都慕名前来打卡。
齐穗很少来,这样的生活似乎只属于那些工作努力的业界精英,而不是她这样的人。
她脸色憔悴而苍白,出门前只来得及仓促扑了一层散粉,好让脸色不那么难看。
透过丝丝绵绵的雨滴,对面恢弘的公司大楼亮着一整栋楼的灯,那是丈夫工作的地方。
她死死盯着停车场出入口,直到看到熟悉的车牌号才放松肩膀,掩饰般地举起咖啡杯抿一口。
只是车却没有朝着回家的方向开,反而慢吞吞地停在公司正门口,里面下来一个西装革履、头发被精致地固定,不油腻甚至还显露出几分利落干练的男人,长着一张齐穗熟悉的脸。
他的丈夫称得上绅士地拉开车门,请一位男士坐进车里。
雨下得越发大了。
咖啡店的暖气蒸腾,使得落地玻璃在外侧凝结一层薄薄的雾。
并不厚,只是恰到好处地掩盖了副驾驶男人的脸。
看身形。
高挑、瘦削,打湿的西服外套被他脱下来,整整齐齐地拢在臂弯里,礼貌地拒绝丈夫伸出来的手,轻轻点头示意之后才坐进车里。
多么有礼貌、多么有距离感的男性。
如果她没有看到那些暧昧不清的短讯,齐穗不会对他产生半分恶感。
手机振动一下。
男人敷衍的回复在屏幕上闪动。
:“今天加班,先不回。”
齐穗像是抓住救命稻草,急急忙忙捧起手机。
她好想问啊。
他是谁?
为什么要对他用那样的语气说话?
为什么要对他说“想你了”?
又为什么要送他领带、送他回家?
指尖颤抖着想要打下些什么,却又无力地放下手机。
好像比丈夫其实从来不爱她这件事情更难以接受的,是她输给一个男人。
一个漂亮的、年轻的,又强大的男人。
丈夫把和那个男人的合照藏进私密相册里,那是一张他们部门的集体合影,丈夫笑得很开心,和男人肩并肩站在一起。倘若除去这层感情,他们似乎只是看起来很要好的朋友。
那个男人眼尾垂下,是一个柔和婉转的弧度,未笑,眼尾却带着细密的笑纹。他的神情好似有些疏离,侧着半张脸让人看不明晰他的模样,但优越的下颌轮廓和弧度已经足够昭示——这是个俊美的、甚至可以称得上漂亮的男人。
丈夫把两人的照片单独截出来,在她没有资格触及的地方反复感念这段情感。
女人的手指用力攥紧用来搅拌的小勺子,脸色苍白无力,眼睛直直瞪着屏幕上丈夫发来的信息,就差那么一刻就要撕心裂肺地怒吼。
好恶心。
好恶心。
好恶心。
原来那么多年的相敬如宾是假的。
什么天长地久更是假的。
齐穗不过是一个可怜虫。
她坐立不安,开始觉得全世界的人都在嘲笑她。
想要一口喝掉那杯咖啡,却被烫嘴的温度灼伤喉咙,只能狼狈地坐在原地呛咳着,脸憋得通红,眼泪含在眼眶里。
看着玻璃反射出自己的模样,朴素、苍白,手指上能摸到薄薄的茧。
连她自己看了都心生厌烦。
没有人会再爱齐穗,自从世界上唯一爱她的人离世之后。
她变成女人,变成妻子。
就算她发了疯一样地渴望别人爱她,也是徒劳。
她在家庭和社会里绞尽脑汁地想要寻找自己的位置,却被残酷的真相撕碎。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齐穗也想问这个问题。
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擦掉脸上流泪而花掉的浮粉,玻璃中的女人变得冷静而沉郁。
这种名存实亡的婚姻,哪怕忍受一天也是差劲到极点,更何况这个女人硬生生忍受六年之久。
假如用另一种眼光看待这个世界,故事剧情似乎就变得全然不一样。
钱近,非传统意义上的凤凰男。年少时他为了报答大学教授的恩情,娶齐穗为妻,多年来一直当一个好丈夫。然而事实上,他并不喜欢女人,却始终无法对妻子全盘托出。
在妻子唯一的亲人离世之后,他对妻子的态度便急转直下。
但这并非他本愿。
他很痛苦、很挣扎,始终想把所有真相都说出口,但当他看到妻子那张欣喜的笑靥时,却不忍心了。
他怀着这样复杂又矛盾的心情,在公司的岗位变动中迎来一名空降的上司。
新的直属上司年轻又漂亮,钱近起初对他不服气,但却在后面的相处中渐渐发觉,自己似乎对向瑜这个新上司产生出某种不该有的感情。
他又一次痛苦挣扎,最终还是选择将这份情感倾泻。
幸运的是,他得到了心上人的回应。
至于妻子齐穗,却被他全都抛到脑后。
反正他并不爱她。
在年少未能满足的情感需求和长期陪伴的妻子中,他选择成全自己。
齐穗在这种畸形的关系中彻底绝望,一次次对他们之间这段感情质疑和谩骂,换不来丈夫的回心转意,只让他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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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越远。
在这段感情中,最可笑的就是这个冠冕堂皇的男人。他一边对着妻子好言相劝,坦然得好似自己是这段婚姻中的受害者;一边又和别的男人甜甜蜜蜜,罔顾这个可怜的、原本应该拥有话语权的女人。
“好可怜。”
齐穗摸摸玻璃上那张憔悴羸弱的面容,瞳孔呈现淡棕色,显得她更有几分柔软。
是个漂亮的女人。
更悲哀。
在可怜自己的那一瞬间,她似乎改变了。
她任命地捧起手机。
齐穗并不算聪明,年少时她被自己的父母保护得很好,否则也不至于一遇到钱近便头也不回地摔了进去。
但是女人有着天生的直觉,更何况是在一段本就不幸福的婚姻当中。
她指尖点开相册,里面有一张被以第三视角拍下的男人照片,以及一张屏幕截图,上面是个陌生的联系方式。
头像是一只看不出品种的卡通小猫举着伞,斜着身子去遮挡细细密密的雨滴,下面还附上他的企业微信联系方式——向。
齐穗一点点比对着那串她看不懂的英文乱序字母,才终于在搜索栏里出现他的头像。
她迟疑着,像是在努力分辨自己的行为到底是对是错。
一个挑拨离间、歇斯底里的女人,在她做出决定的时候,就已经注定无法再挽回丈夫。
她自嘲地笑笑,想来钱近也不愿意再挽回这段婚姻了吧?
那么这份体面,谁爱要谁要吧。
咬牙狠心点下“添加好友”的那一刻,齐穗突然变得无比轻松,她感觉自己终于在一瞬间从长达六年的牢笼中解脱出来。
几乎是怀着恶意,她敲敲打打、洋洋洒洒,把这份怒气尽数发泄给屏幕对面的男人。
有什么所谓呢?
反正那是个第三者。
【您好。
您是向瑜是吗?钱近应该没有对您提起过我的名字,那就让我自我介绍一下。
我是齐穗,是和他保持婚姻关系已经长达六年的妻子。】
【我发这些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想告知您:我已经打算和钱近离婚并要求他净身出户。我们没有孩子,几乎没有共同资产,他住的房子和车子都是我曾经的存款,好在户主都是我本人。】
【我不理解但尊重你们的关系,但是他在婚内出轨的行为让我很不爽。听说您是他的上司,那么我想问问,向先生,先不论办公室恋爱是否被允许,您在知晓他有家室之后仍然选择接受钱近的靠近,如果非要使用一个词语来形容自己,您觉得会是什么呢?】
黑压压的房间里,只剩一点点电子屏幕的光笼罩着男人的脸。他顺手滑开屏保,物理制止了手机持续不停的震动。点进社交app,屏幕才慢半拍地一股脑弹跳出四条信息。
他挑着眉头点进去,只看到最后两个字——
“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