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雄建听完李丽的话,看着刘玉芳苍白的脸,眼里充满同情。
但现在正值秋收,他也没法留人照顾她。
只能让今天做饭的人看着她一点。
之后转头看着林昭,“林大夫,刘同志不舒服,就麻烦你这两天辛苦点,”
林昭伸手搭上刘玉芳的脉象,脉细悬浮,情志阴郁,
“行,”
然后她对被叫过来王小晴道“你们看着她一点,如果还烧的,就去地里通知我,”
王小晴看着刘玉芳毫无血色起皮的嘴唇,她也从旁处知道刘玉芳的遭遇,也深感同情。
“好,我们知道了,你们放心。”
交代完,他们一个一个赶紧去吃饭,吃完饭还要去干活。
林昭走前,叮嘱李丽帮她把汗湿的衣服换下来。
她则先回去看自己的实验品,记录好今天早上的数据,再给它们喂点从山上采草。,
然后到食堂拿两个馍馍,开着拖拉机,带着人下地。
今天林昭比昨天忙些。
昨天的人工小镰刀速度比大机器慢太多了。
所以今天高雄健给大家伙分配任务,
今天小镰刀生产任务四十亩,
“大家努努力,我们到时去山上给大家伙弄点野物加餐。”
高雄建一手叉腰,拿出诱饵调动他们积极性。
这个诱饵比什么都有效,速度比昨天快很多。
可速度加快,这群第一次拿镰刀的人,一不注意就把自己划伤。
所以林昭作业之余还要停下来给大家伙涂药包扎。
这样一来,林昭今天生产任务就比昨天少了许多。
而人工小镰刀今天因为伤者多,产量也没有达标。
高雄健见此,脸一黑,当即晚上就给大家伙开一个会。
宗旨就是抓革命促生产。
严肃下达命令必须在下雪前把千亩大豆收回来。
如若不然,到时就算下大雪,条件再艰苦,全部人不得以任何理由请假。
这话一出,大家纷纷站起来,
梁胜军不情愿高声质问,“排长,下雪还要收豆啊!”
“下雪天收不收,看你们干活表现。”
如果收完,当然不用,
高雄建发完命令就离开。
留下食堂男女知青议论纷纷。
大家以为秋收够苦了,现在还听到下雪天还要去干活。
“这啥时候是个头啊!我手上伤还没好呢,”梁胜军看着自己手上一条大伤口,叹气道。
“哎呀喂,某人那偷懒的作风,真的要改改了,别害了别人”
王小晴的看着做出一副天塌下来的梁胜军,立即嘲讽。
梁胜军双眼瞪着她,然后把手上伤口举给她看,似乎证明自己话所言不虚。
“切,”王小晴翻了白眼端着碗筷转身离开。
梁胜军看着王小晴背影狠狠呸一口气。
林昭没有参加会议,
她提着药箱到窝棚,看着已经退烧的刘玉芳。
刘玉芳情志低落躺在炕上,双眼目光落在从家里带来的木箱。
棕色木箱材质普通,上面牡丹花精致小巧。
林昭走到她身边,刚坐下,
刘玉芳嘶哑开口,“林昭,那个小木箱是我妈的嫁妆。
我妈一直说,这木箱是她娘家的嫁妆,谁都不给,就给我。因为我是她唯一疼爱的女儿。
下乡那天早上,担心我在路上饿着,早早给我准备吃的。
在火车站台上,她拉着我声声凄切说着舍不得我走。呵···。”
我来这里后,受不了这里,我哭着写信回去,我妈心疼不得了,忙说过两年就把工作给我。让我回城。”
说着缓缓翻身过来看着林昭,淡淡一笑。
“没想到,没想到一切都是假的,所有疼爱都是假的。在她心里,女儿终究是比不上她儿子。”
林昭坐在炕上看着刘玉芳笑容带着苦涩,但情绪分外平静。
她把药箱放下,伸手搭向她的脉,脉象平和,没什么大事了。
随即开了一个清热解毒的方子
刘玉芳看着林昭开方子,淡淡自嘲。
“你出事那段时间,我还同情过你。同情你母亲从小把你抛弃。同情你从小就寄人篱下。
可现在我才发现,我家这种虚情假意才是最让别人同情的,也才是最难堪的。”
说着她双眼回到木箱上,苦笑着
“他们不仅虚伪,还恶心。他们把工作让别人,却还要我帮忙养弟弟妹妹。你说他们可笑吗?”
林昭听到她的话,低头一笑,确实不曾拥有,失去就不会那么痛苦。
“你会寄钱吗?”
“哼,不可能,”刘玉芳听到这话,顿时恶狠狠瞪着房顶,“她把工作给谁,那就让谁养。”
随着眼角又开始湿润。
“我已经下乡了,将来也回不去,他们即使不认我,我也无所谓了”
林昭看着她红着眼眶,安抚道,“对,这保护自己才是第一要事。”
“嗯。我知道,以后不抱期望过自己日子。”
刘玉芳红着双眼点点头,之后她又多说几句,心情放松不少。
“我去给你煎药,你喝下后身体就差不多好了!”林昭听完,就开口说一句。
于是起身去抓药熬药。
刘玉芳自己想开了,心情好很多,再加人年轻,喝了药后。身体恢复过来。
第二天就可以下炕工作。
而此时京都大杂院,后院两间房里,屋里气氛沉闷。
一对四十出头的中年夫妇,坐在圆桌前,一个不停抽着旱烟,一个不停抹泪。
“这赔钱货,一回来就闹得家宅不宁,气得儿媳这两天不舒服,也不知道是不是动了胎气。如果我的乖孙保不住。我饶不了她”
老头吐着白丝,拿着烟嘴怒骂狠狠敲了敲桌子。说话间他那三角眼,横看妇人一眼。
妇人低头一直哭着,哭中带着无奈自责和身不由己恼恨。
“她都已经走了,以后也回不来,你还想怎么饶不了她啊,这样那就非得逼她恨我们?”
“哼,恨?一个赔钱货有什么资格恨。”老头不以为意。
“过一阵她不寄钱回来,你就给她写个信,催一催,不然下面两个小的,没人养。”
“你还要脸吗啊,老大两口子非要现在接我们工作,那么这两个就该他们养。”妇人顿时气得脸发白。
老头听到这话,脸一黑,
“不行,他们马上有孩子,用钱地方多了,哪里养得起。
你现在就给老二写信,时刻盯着她。必须寄钱回来。不然我要她好看。”
妇人看着丈夫还扒着女儿,气得心口绞痛,但又无奈。
“都闹成这样,你就不要去找她了。我们就当没有这个女儿吧!”
“想得美,我养她这些年,正是她回报的时候。”
“你就做梦,她脾气以后一定会跟我们断绝关系。”
妇人想到女儿的性子,这次估计以后难见了。
“断绝关系,那是她能断得了吗?如果她不听话,我就去举报。”
老头只要乖孙,不要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