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一眼，就转眼听着屋里面陆青梅压制的哭泣声以及林抗美沉重喘息声。
她抬头看着灰色天空，等里面一家几口絮絮叨叨十来分钟，她才进屋。
因为再不进屋，就会引起其他人怀疑。
陆请梅摸着儿子已经残废的双腿，泪水模糊双眼。
她看见林昭进屋，立即冲过来，焦急抓着她的手。
“昭昭，林腾他怎么会这样？你们三姐弟不是在一起的吗？怎么就他受这么重的伤？”
林昭不知道是自己敏感还是怎么了。
她听到这话，感觉到里面带着一丝别样的情绪，当即眉头一蹙，
“阿姨，这件事，有些复杂，让林飞把这件事仔细说给你们听。”
说着她对还在抽泣的林飞淡淡交代一声，“声音小点，”
随即看外面一眼，见还有人打量，便对林抗美大声道 “快点干，干完你们才能回去。”
说完她走出去。
陆青梅此时沉浸在儿子即将残废的痛苦中，也没有顾及那么多，抓着小儿子，小声“林飞，快跟妈妈说说。你哥是怎么搞的”
十四岁林飞看着父母，想到自己和林腾受的苦，当即悲从心来。
一把抱着自己妈，抽泣把他们经历的事一一告诉父母。
而外面林昭靠着门框，望着远处天空，眸光如同微风拂过湖水一样缓缓波动。
良久，她收回视线，按下眼里的异样，看一下时间。
她敲了敲门框，望着双眼红肿的陆青梅和脸色越来越凝重的林抗美，肃穆道
“好了，事情干完了，就回去吧！”
林抗美凝重的表情瞬间一收，微微颤抖手扶着陆青梅缓缓走出来，走到门口，对林昭道
“排长，我等会再来帮小同志上药。”
“嗯，去吧”
林昭看着林抗美颤抖的手，淡淡道。
林抗美拉着陆青梅出来。
不远处苏启生他们看着林抗美和陆青梅两人均红着眼眶，纷纷低头唉声叹气。
谢博文看着林抗美忙上前，“也麽样？”
罗玉华一听丈夫说话，神经立即紧绷，快步拉着他“让老林他们缓缓”
林抗美扶着沉痛过度陆清梅往窝棚去。
待一回去窝棚里，陆青梅忍不住大哭起来。哭好一会，她想儿子以后就是跛子，心就顿时揪疼。
“老林，他以后怎么办？怎么办？”
一直隐忍的林抗美也想到儿子将来，红着双眼。紧紧抱着妻子，
“会好的，林腾不是说昭昭找人给他看病吗？会好的”
这话不知安抚自己还是安抚妻子。
一生顺畅，养尊处优的陆青梅，再经历下放的日子，又看到自己儿子那样。
她想到们被下放的原因，心里猛然涌起一股恨意，一向温柔的她转身拼命捶着丈夫。
“都怪她们，都怪他她们，都怪她们”
一个到国外还不安分，偏要写信回来。
一个小时候无法无天，天天得罪人，结果酿成祸端。
害他们一家下放。
如果他们不下放，林腾就不会残废，他们一家人就不会过得这么苦！
林抗美惊讶望着一向温柔的妻子，此时变得暴躁，他立即抓住她手，
“青梅，你醒醒，你别这样，别这样，会好的。”
“她们母女俩就是来害我们的，有她们在，好不了”陷入魔障的陆青梅大声朝丈夫吼起来。
林抗美见妻子越说越乱，随即一把把她打晕。
这时谢博文冲进来，看见晕过去的陆青梅，也不管了连忙道“快点，你女儿要给我们开会了。”
“老谢，你胡说八道什么，跟我走。”跟过来的罗玉华听到丈夫嘴里话，吓得张望一下。
赶紧把他拉着走了。
林昭身为独立排长站在前面，看着下面的四十来人。
粗略扫过一眼，她就知道下面人数分明。
知青二十一位。
劳改人员二十位，在再加上那两个中医，二十二位。
本来知青三十多位，但是廖洪山下去后，有些人觉得这里彻底没希望，找关系调走了
现在知青还有二十一位。
其中男知青就是十五位，女知青六位。
这里男女悬殊大，男知青负责开荒，女知青则做后勤。
重新聚拢过来知青们整齐站好。
林昭负手而立站在前面，一一扫过他们，面容严肃。
“我和你们打过两次照面，但我还是介绍一下我自己，我是林昭，是独立排的排长。”
“欢迎排长，”一个小知青立即拍手鼓掌。
刘玉芳他们也跟着拍起来。
林昭听他们鼓掌声，过一会，她抬手把声音压下来。
“我这人不喜来那些虚的，我对你们要求就一个，不要违反纪律，违者重罚。”
林昭说完知青的事，就望着后面林抗美他们
二十多名劳改人员稀稀拉拉排列站后面。
一一看去，大多数穿着破旧薄的破棉袄，手上也都是不同程度冻伤。
总体来说，精神面貌还算可以，没有想象中那么萎靡。
林抗美也站在其中，却不见陆青梅身影
林昭见此，也没多问，她对他们道，“ 我对你们同样没有别的要求，不要违反纪律，要好好通过劳动改造自己。
还有一点这里距离边境这么近，你们要注意自己言行，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终身的事。听明白了？”
林昭想到这里，心里很纳闷，这里距离边境这么近，怎么不把人送到内地，偏偏放在冻得死人地方。
她百思不得其解，心里腹议一番，便抬头看着下面没给回应的劳改人员。
脸色一变，声音一冷，“怎么，有意见吗？”
苏启生他们互相看一眼，均摇摇头。但是没有出声。
现在他们能有什么意见。还能有什么意见！
他们没有意见，知青们倒是有意见，
“排长，我有话要说。”
男知青举起手，和他并排的杨炳胜，望着前面林昭，看着她严肃神色，立即往边上走几步。
“说，”
“排长，我们这个夜盲症似乎又变严重了，不仅眼睛出问题，牙齿也出问题，看了医生，说也是因为这个缺乏维生素导致的。”
男知青吕小军问着现在最重要的事。
林昭知道她来这里第一件事就是解决这个，她抬手看时间，“这件事。明天你们等我消息。”
此话一出，下面知青们瞬间激动看着林昭。
“排长，你弄到蔬菜了？”
“我们真的能好吗？”
“明日便知。”
方铁军看着新排长一副十分有把握。
随转头看着他后面杨炳胜，觉得这人的话八成是真的，他们排长真的是，还真是上面人派下来的。
不然哪能她一来，就有蔬菜下来了。
方铁军想起他们去营里要了蔬菜几次，他们却谎称没有，
他低下头眼里闪过讽刺。
“还有什么事？”林昭道
“排长，那什么，我们看见你窝棚里盘了炕，能不能给我们也盘一个，我们这里晚上太冷，我们时常被冻醒。”一个身材瘦弱的女知青畏畏缩缩举起来满是冻疮手。
林昭皱起眉头“你们窝棚没有火炕？”
“没有，以前那个连长，说是连队账户没钱，盘不了。
我们刚来也不知道这里这么冷。”带着南方口音的男知青也举起手接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