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不把这个娃娃摆出来了,他以为那么远的距离,没人套的到的!
慕挽声笑了一声,那个原本还心痛无比的学生顿时变脸:“它跟了你是它的福气,学弟加个好友吗?”
慕挽声婉拒。
一回头,将娃娃的包装盒拆掉,拿娃娃给林听:
“我的奖品也送给你吧,没套中也没关系,你可以收获两份礼物。”
林听看一眼慕挽声,慕挽声就低头:“林老师,请接学生的上供。”
好吧。
林听快快乐乐把小娃娃捏来捏去,摸了好几下,才把它揣进上衣的大口袋里。
“那对你,我可就不说谢谢啦?”
谁让这是“上供”呢。
慕挽声失笑:“嗯,不用说谢谢。”
不用说谢谢。
这几个字无声地刺了一下边易。
他忽然感到一股别扭的感觉,就像是校友会那天,看到林听和温雪凝站在一块的感受一样。
不说谢谢,接受礼物,就好像在说,他们的关系很好,好到一点小事,完全不需要“谢谢”这个词来生分。
那需要说“谢谢”的他,难道是外人吗?
边易心里顿时很不舒服。
但他又知道,不过是随口的一句话而已。
慕挽声肯定和他一样,只是怕林听没套中奖品不开心,所以拿自己的奖品分享给她。
慕哥人很好,一向都这么温柔体贴。
对谁都一样,不单独是对林听特别。
想着,边易压了压自己的不悦情绪,让自己快点甩掉这种怀疑人的想法。
但疑心既然已经起了,就只会将信任消磨、裂缝扩大。
接下来路过“原地转圈挑战”。
林听秉持着“来都来了”的心态,也上去玩了一把。
不过她身体素质不高,转了没几圈,一个奖品没拿到不说,人就已经晕晕乎乎的了。
旁边的边易和慕挽声同时一个箭步冲上去。
一左一右,很快地、及时地接住了林听。
电光火石间,边易跟慕挽声抬眼对视。
边易在一瞬间觉得,慕挽声搭在林听肩膀上的手,好刺眼。
林听脚步晕晕乎乎的,被旁边两人架住了,好几分钟,才缓过来。
但要是走路,还是觉得轻飘飘的。
她干脆蹲下来,不行,坐下来吧。
重心降低、坐稳了,舒服多了。
边易也跟着坐下来,慕挽声穿了一条白裤子,没坐下,只是半蹲在旁边。
又是几分钟,林听才彻底缓过来。
她自嘲地笑:“不行啊,转圈真的好晕,下次我肯定不做这种挑战了。”
边易带了水:“姐姐,要喝水吗?”
林听本来想摇摇头,但想到刚刚晕乎乎的脑袋,就摆摆手:“不了。”
看时间也不早了,林听有了回去的念头。
她重新站起来:“你们还玩吗?”
边易积极地回应:“姐姐不想玩了?那我们回家?”
慕挽声却道:“我看剩下的摊子只有最后几个了,不如从那边看完再走?来都来了。”
来都来了,这个词有魔力。
林听:“好,看完剩下几个就回去!”
最后的几个摊子没什么特别出彩的。
唯独有一个,摄影社团的学生拿着拍立得,当场出片,价格也十分便宜,两块钱就能照一张。
三人被自卖自夸的摄影社学生拉住,就顺便拍了几张照片。
拿到照片,林听和慕挽声跟那个学生浅聊了几句,夸夸对方的摄影技术。
边易却捏着照片一角,出神地看。
什么时候,慕挽声挪到了林听的另一边?
他一开始,明明是和他挨着站在一起的。
照片里微笑的三个人。
他搭着林听的肩膀。
慕挽声却也弯下腰,头和林听靠的好近,有几缕头发都挡在林听脸颊边缘。
慕挽声,不是和他关系最好吗?
最开始聊天,不是他们说的最多,而他还需要刻意照顾一下林听,免得冷落林听?
怎么现在。
慕挽声好像跟他说得少了。
慕挽声一直绕在林听身边。
另一张照片里,慕挽声的手伸到林听旁边,比了个“耶”。
还有一张照片,林听和慕挽声互相给对方比“打木仓”的手势,似乎很默契似的。
乱七八糟的细节挤在边易脑子里。
他忽然想到,温雪凝在时,慕挽声并不会单独邀请林听。
温雪凝一走,慕挽声仿佛时刻监视她一样,十分恰到好处地巧遇过来。
真的是巧遇吗?
慕挽声现在和林听的互动,跟温雪凝有多相似?
——慕哥,不对劲。
细心而有些迟钝的少年,在这一刻,敏锐地察觉了某些真相。
回去的路上,边易顺其自然地,站在两人中间位置。
悄无声息地观察留意慕挽声。
慕挽声没什么反应。
但在出了校门、马路上被迎面的行人和红绿灯一冲散。
三人重新走在一起的时候。
慕挽声就很“自然”地拐到林听另一侧,让林听夹在两人中间。
起风了,不知道有什么吹进林听眼睛里,她揉了揉。
马上被慕挽声制止,然后他就弯腰,仔细地查看林听的眼睛。
她们贴得那么近,那种距离,哪怕是呼吸也会缠住对方的气息吧?
边易拉一把林听:“回去拿清水洗洗吧,光在这里看也看不出什么。路灯没有家里的灯亮。”
林听不舒服地闭着一只眼睛:“你说得对,我们走快点吧。”
几分钟路程,很快就到了电梯。
马上要分别时。
慕挽声叫了一声:“边易。”
“林听,晚安。”
他的停顿那么细微,从语气来看,不可能有人听得出来他语句的分割。
这就是很正常的告别。
可边易就是从慕挽声的目光里,读懂了“边易。林听,晚安。”的断句方式。
边易心里一沉,脸上只是微笑:“晚安。”
电梯门开关。
房门开关。
终于,讨厌的人都被隔离在外。
边易开灯,迫不及待地去看林听的眼睛:“怎么样,还是不舒服?让我看看。”
林听却推了他一下,力道很轻。
她边走边说:“不用了,我自己照镜子吧,洗漱洗漱。”
边易脚步停下了。
他留在门口,像是被遗弃的小狗。
莫名的情绪翻涌上来。
烦躁,恐慌,酸涩……
“姐姐。”
他不自觉地盯着林听的背影,悄声呢喃。
他的姐姐,应该是他一个人的姐姐。
姐姐。
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