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尝试着给温雪凝擦眼泪。
但不等她把手伸到稍远一点的纸巾盒上，只是身体稍微倾斜、一只手臂不再放到温雪凝身上。
温雪凝就像是受惊的小动物一般，死死地盯着她的手，表情瞬间变得绝望。
“对不起，对不起，不要打我，不要讨厌我，不要离开我……”
林听只好收回手，全心全意将视线、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温雪凝身上。
她一只手托着他的脸颊，一只手拿指腹去抹他的眼泪：
“好宝宝，别哭啦，我一点也不想打你，更不讨厌你。我现在不就在你身边吗？”
“再哭下去脸都要哭花了，鼻子还能喘的上气吗，牙齿松一松，嘴唇要流血了。”
“好啦好啦，乖宝宝，宝宝乖，别担心，我真的没事，今天吃了药睡一觉就能恢复原样。”
林听只觉得自己把从前“幼儿园兼职”的本事都使了出来，再哄不好，她真就没辙了。
温雪凝的心里顿时两股力量在打架。
一股力量全是恐惧、担忧、愧疚、自责、暴力等负面情绪。
一股力量却如同蜜糖一般在他心里缓缓流淌。
他又是伤心又是高兴，眼泪终于不再哗哗地流，而是断断续续起来。
他拿出被攥得有点变形的药膏：“那我、让我给你涂药好不好？”
林听看他神情忐忑，像是很怕她拒绝似的。
心想，要是这个节骨眼上她拒绝了他，不会又一朝回到解放前，白哄了吧？
不就是涂脖子吗。
林听眼一闭：“好好好，让你涂，我们快点起来？”
温雪凝一骨碌爬起来，将林听抱回沙发上，又单膝跪在沙发边缘，将林听推到沙发靠背上。
林听看着温雪凝一条腿卡在她腿中间，直觉这姿势有点危险和暧昧。
但一抬眼，就见温雪凝的眼泪又要砸到她身上了，整个人可怜得像是没安全感的小孩。
好吧，应该是她太敏感了。
温雪凝现在哪有功夫注意什么暧昧不暧昧的，她要是再说点什么，都怕温雪凝自己把自己哭晕过去。
眼不见心不烦。
她仰起脖子：“涂吧。”
温雪凝维持着红脸红鼻子的可怜样，捏着药膏的手微微发抖。
林听穿了一件很简单的黑白色秋衣，领口是一般的圆形，长袖，绝没有一点不该漏的露出来。
然而温雪凝俯身，在这亲密而暧昧的距离里，他能够将林听柔软的曲线尽收眼底。
她的皮肤好细腻，脖颈如此纤细，呼出的气息是带着热度的，他闻得见一星半点的薄荷牙膏的味道。
他的手落在她脖子上的红痕上。
这块皮肤已经微微发肿，在边缘有极其细微的凸起感。
林听抓挠过的血痕轻微破皮，看得见有细细的淤血渗在皮肤里，如此触目惊心。
温雪凝又哭了。
他忍不住地掉眼泪，心里把边易和那只罪魁祸首的猫诅咒了千百遍。
又努力仰着脖子，试图把眼泪倒回去，洗清视线，好将药膏涂抹均匀。
脖子很快就涂完了。
那些可怕的红痕还在往林听衣服底下延伸。
温雪凝好想扒开林听的衣服，把她翻来覆去仔仔细细地检查一遍。
可现在，他只能“很有分寸”地停手，声音发闷地说：“衣服里面还有，我够不到。”
再想涂，就得扒衣服了。
林听很满意他的分寸感。
她看温雪凝的情况似乎稍微好了一点，想了想，没说不再涂。
只是道：“你做的已经很好了，现在你在这里等等我，剩下的我可以自己对着镜子涂。”
温雪凝抿抿唇，他就知道会这样。
他的目光在她领口下的位置游移，似乎在判断她衣服底下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而他面上只能乖顺地、依赖地追逐着林听的身影，答应说：“好。”
最多补充叮嘱一句：“一定要多涂点，如果你够不到，就叫我。”
才不是。
如果他们现在是伴侣就好了。
那他就能光明正大地、不需要什么垃圾“分寸”地把林听剥个精光。
再怎么坦诚地接触也不为过。
那时候，他就能理直气壮地将林听据为己有，即便“过分”一些，想必林听也不会因此厌烦他。
如果他们已经是伴侣就好了。
温雪凝忽然觉得，温水煮青蛙什么的，效率实在是太慢了。
他再也难以忍受像今天这样的意外。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林听尽快喜欢上他，和他确定关系？
温雪凝坐在沙发上，坐在林听刚才坐的位置上，垂着眼皮沉思。
林听、林听、林听……
你什么时候能像我喜欢你一样喜欢我？
另一边，林听检查了自己的皮肤情况。
还好，因为对过敏源接触不多，红痕只蔓延到肩膀部位，手臂上也有一些，但痕迹很轻，不严重。
她快速将自己整理一番，穿戴整齐，才走出卫生间。
她这边动静一响，温雪凝就立刻来到她面前。
他上上下下地看她好几遍，眼泪已经止住了，但脸上的泪痕特别明显。
林听顺手拿了湿毛巾：“擦擦脸，小花猫。”
温雪凝随意地抹了几把，声音低沉：“我不要当猫。”
“猫太坏了，会伤害你的。”
林听听见这么幼稚的话，心里蓦然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
有人因为她猫毛过敏，就“恨屋及乌”到讨厌起所有的猫。
如此在意、如此护短、如此偏爱！
她顿时觉得心里暖洋洋的，这一刻，她很难不对温雪凝产生一种亲近的情绪。
她看穿了温雪凝面对她的束手束脚，又清晰地注意到，他眼里的担忧和依赖。
林听张开双臂，招招手，温雪凝立刻上道地弯腰。
她又一次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知道了。”
停顿了一下，她说：“温雪凝就是温雪凝。你就是你。不用拿别的什么做比较。”
温雪凝处在林听柔软的拥抱之中。
不知道林听为什么忽然态度变化。
但温雪凝此刻只会幸福地眯起眼，黏黏糊糊地蹭着林听的耳侧。
“嗯。”
他仿佛感到一种被宠爱、被理解的感觉，犹如春风拂面、温水浸泡。
好喜欢林听。
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