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草园所剩的雪绒花种子并不多,孟夕颜只分出了三分之一。
饶是如此,孟夕颜望着黎晩高高兴兴离开的背影,也觉得自己脑袋像是被驴踢了。
那可是素来倨傲的内门弟子,又是双上品灵根,千载难逢的修炼天才,便是一朝陨落,又怎么会愿意浪费大把时间在培植灵草上?
七日后交不出雪绒花,玉瑶尊者必然会生气,她们灵草园的弟子也难逃一顿责罚。
孟夕颜叹了口气,不再对此事抱有希望。
然而黎晩却对此满怀信心。
她仔细观察过,在灵田的阵法中,雪绒花的生长速度很慢,但倘若她以冰属性的灵气催育,生长速度可达之前的数倍。
灵草园中的灵气十分浓郁,黎晩懒得来回跑,索性在园中找了个安静的角落,捧着雪绒花的种子研究。
经过一整个白天的折腾,她的身体很疲惫,精神却极其亢奋,运转功法时经脉的疼痛似乎也能忍受。
黎晩屏息凝神,小心翼翼的操纵着冰属性灵气将泉水缓慢结成冰,又分出一丝火灵气来小心加热,直至成块的冰有了融化的迹象,她才停下。
理论意义上,冰水混合物的温度是零摄氏度,但根据压强、水质等各有偏差,黎晩没有测温设备,只能慢吞吞的尝试。
冰化作水,水又凝成冰,一遍又一遍,黎晩不厌其烦,体内经脉在灵气冲撞中伤痕累累,疼痛直至麻木,她都仿若未觉般没有中断。
直到有一颗种子悄然探出嫩芽,似霜雪般的白色,在冰属性灵气的灌溉中长大。
是雪绒花。
她成功了!
黎晩心头狂喜,顾不上濒临竭力的身体,聚精会神的操纵着冰灵气浇灌雪绒花。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原本指节大小的花株,已长到手臂长短,顶端的花苞若隐若现。
但黎晩体内的灵气却不够了。
最让人失望的是,她体内冰火灵根的冲突并没有减弱,且随着冰灵气的飞速消耗,隐隐还有加重的趋势。
如果现在中断,尚未长成的雪绒花就会枯死,可如果继续,她的身体不一定撑得住——
不,她一定得撑住!
黎晩闭眼迅速入定,一边修炼功法一边持续为雪绒花浇灌灵气,并不宽敞的经脉乱成了一锅粥,冰与火持续冲撞、相互撕咬吞噬,前所未有的疼痛将她彻底吞没。
意识彻底消失前,她看到霜白色的枝叶间,一朵冰透的霜花悄然绽放,刹那间奇香四溢。
唔,像冰淇淋的甜香气……想吃。
再醒来时,黎晩已经躺在柔软的床榻上,床帐是陌生又极鲜亮的湖绿色。
“你醒了?”孟夕颜松了口气,看向黎晩的眼神一时格外复杂。
她没想到黎晩真的能种出来雪绒花。
更让人难以理解的是,发现黎晩的时候,她浑身是血,身上没有一丝灵气,可以说,为了种出这一株雪绒花,她险些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这不像是她所认识的内门弟子。
见黎晩挣扎着起身,孟夕颜连忙上前扶了一把,满怀歉意道:“之前的事……很抱歉,是我不对,我不该将与你师兄的恩怨牵扯到你身上。”
“啊?”黎晩很纳闷,又很吃惊,“孟师姐,你同我大师兄有恩怨?他欠你灵石?”
孟夕颜:“……那倒不是。”
谢砚礼身为问情峰的大弟子,为人光明磊落,虽是不怎么大方,却也做不出欠债不还之事。
孟夕颜没想到黎晩对此丝毫不知,但她也不愿多提,只是纠正道:“是你二师兄,一些过往的私人恩怨罢了,与旁人没有干系。”
黎晩没能在过往匮乏的记忆中翻找到丝毫痕迹,但也总算明白了为何接任务时,执事堂弟子会委婉的提醒她任务难做。
也确实难做,若非她拥有上品冰灵根,未必能种出雪绒花。
“孟师姐,这雪绒花……”黎晩顿了下,搓搓手,眼中满怀期待,“报酬怎么算?”
灵草园亟需一批雪绒花交差,但昨日奔雷犀暴动,也着实让园中损失颇大。
孟夕颜估量片刻,试探道:“雪绒花需要至少八十株,每株一百下品灵石如何?”
黎晩微微瞪大了眼。
孟夕颜当即解释道:“本不该是这个价儿,在万宝斋一株雪绒花要一百五至二百下品灵石之间,但如今灵草园需要大笔灵石修复灵阵,暂时周转不开,我能做主的灵石只有这么多,此外我还可以给师妹一些灵植以及灵植种子,可以吗?”
黎晩:“可以,就这么定!”
孟夕颜爽快的将灵石提前交付,沉甸甸的乾坤袋刚入手,黎晩脸上就笑开了花。
足足八千块灵石,这不得给大师兄羡慕死?
糟了!她在灵草园呆了一夜,连个信儿都没传回去,大师兄……应该不会生气吧?
黎晩顾不上寒暄,接了雪绒花的种子便火急火燎的往回赶。
问情峰上,谢砚礼正提着重剑,面无表情的劈砍一块石头。
黎晩松了口气:“大师兄,我回来了!”
谢砚礼不语,只一下一下的劈砍山石,黑色重剑挥出残影,剑气凌乱溢出,逼得人无法近身。
黎晩悄悄往后退了一步。
“昨日我在灵草园多耽搁了些时间,今早才有空回来,大师兄,你先别生气,猜猜我赚了多少灵石?”
谢砚礼瞥她一眼,见她衣袍血迹斑斑,脸色比鬼还白,手中挥舞的黑色重剑陡然停下,接着横切而出,石块一分为二,又稳稳的落下。
待石屑与尘土散去,黎晩凑过来,才发现那被劈砍的山石已成了一口石棺。
黎晩:“……”
这口石棺……
谢砚礼默不作声的看着她,然后低下头,精心擦拭起剑身。
显然是给她这个命不久矣的师妹准备的。
黎晩干笑两声缓解尴尬,自己寻了个位置坐下来:“大师兄,说来也奇怪,昨日我在雪绒花的灵田里修炼,环境那么恶劣,我本该难受,可却并没有,反而速度更快,还恢复了不少修为。”
谢砚礼手中一顿,朝她看过来。
黎晩继续道:“可惜灵阵被毁,灵田里的雪绒花也全部死了,昨夜我以冰灵气催生出一株雪绒花……”
“可有效?”谢砚礼蹙眉问道。
黎晩摇头,猜测道:“可能是气候原因,也可能是一株雪绒花不够,还有可能是阵法里的灵气……总之,很奇怪。”
谢砚礼紧蹙的眉头稍稍舒展,提醒道:“在灵根问题没解决之前,不要离开宗门。”
这便是不再生气了。
黎晩连忙应下,想了想,又忍痛分出一千块灵石给他。
这可是一千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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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够大师兄在斩情峰弟子面前肆意挥霍了,毕竟那可是连几块灵石的贿赂都要收的穷光蛋。
谢砚礼矜持颔首,毫不迟疑的收下了。
黎晩转过头,悄悄捂上胸口。
她一个穷鬼,好端端的假大方什么!
直到谢砚礼离开问情峰,黎晩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把自己关进洞府中研究雪绒花。
催生一株不够,那就催生两株、三株……她如今手握大笔灵石,足以补齐修为不够的短板。
只是催生的速度越快,她体内经脉越是四分五裂的疼,疼得她浑身无力,意识溃散。
黎晩接连疼了三日,不吃不喝的催育雪绒花。
渐渐地,她在疼痛中察觉到,每次冰灵气濒临耗尽时,痛意便愈发加重,只有当体内冰灵气再次充盈,痛意才会有所缓解。
难道她也同雪绒花一样,天生喜寒吗?
黎晩抹了把脸上不断疼出的冷汗,隐约想起神剑宗内似乎有一处天然寒洞,洞内常年湿冷阴寒,甚少有弟子前往。
或许她可以在寒洞中修炼两日试试。
黎晩给谢砚礼留了张字条,走出洞府不久,又掉头回来,把落灰的素皮剑鞘带上了。
这是她身为剑修最后的尊严!
然而刚走出问情峰,黎晩便察觉出些许不对劲,内门弟子稀少,他们问情峰附近更是少有人靠近。
今日她却接连瞧见了两三道人影。
这些人来做什么?是来关心师父,大师兄,还是……她?
黎晚越想越好奇,抓心挠肺的想知道,她假装漫不经心的靠过去,谁料一抬眼,附近早已没了人影。
跑得真够快的!
黎晚不信邪的在附近溜达,终于在山脚下瞥见两道人影,其中一个她还挺熟。
“嗨,曾师兄,好久不见!你是特意来给我送灵剑的吗?”
曾泽川瞧见她,原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加精彩,在日光下透着五彩斑斓的绿:
“你怎么过来的?”
黎晚一脸无辜:“不是曾师兄你要找我吗?我远远瞧见这位师兄引路,就跟上来了。”
站在旁边的弟子心中大乱:“曾师兄,我没有——”
曾泽川闭眼:“……别胡说,黎晩师妹,我跟他只是偶然碰见。”
“这样啊,”黎晩不以为然,只是问道,“曾师兄不是来给我送灵剑的吗?你瞧我这剑鞘都备好了。”
曾泽川假装没看见。
黎晩却没放过他:“曾师兄的灵剑很飘逸啊,上面的仙鹤也好看。”
问情峰的弟子都穷疯了吗?!
曾泽川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烦躁,沉声道:“黎晩,你还是好好想一想怎么活过七日吧,我斩情峰送出的灵剑,你未必用得上。”
黎晩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一脸严肃道:“曾师兄,你不会想赖账吧?我们问情峰可没有人死债消这一说,我死了,江小师弟也得把灵剑赔给我大师兄。”
曾泽川忽然有种鸡同鸭讲的无力感。
他同一个将死之人计较什么?
“还剩三日,”曾泽川眼神冷漠,笑得嘲讽,“黎晩,你现在后悔去我师父面前长跪不起,或许还有活下去的机会。”
黎晩点点头:“知道了曾师兄,你先赔我灵剑。”
曾泽川脸上的笑瞬间裂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