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比嘴角的血腥味更真实。
陈希无视了识海中传来的阵阵刺痛，再一次将精神力凝聚成线，如同一根最坚韧的钢针，重新刺入了那道漆黑的裂痕。
这一次，他有了准备。
他不再试图去理解那片混乱的洪流，而是像一个在狂风暴雨中淘金的矿工，强行过滤掉那些无意义的嘶吼与破碎画面，只为捕捉那几个让他灵魂悸动的音节。
“轰！”
信息再一次冲刷着他的神魂。
这一次，他听清了。
那不再是模糊的回响，而是清晰无比，带着金戈铁马之气的怒吼与呼唤！
“……奉先，当心！”
一声爆喝，充满了急切与关怀。
“云长，斩其首级！”
一道命令，冷静而果决，杀意凛然。
“孟德在此，谁敢放肆！”
一句断喝，霸道绝伦，仿佛天地都要为之臣服！
吕布！关羽！曹操！
奉先……云长……孟德……
这一个个只存在于他穿越前那个世界，只存在于史书与演义中的名字，此刻却化作最真实的雷霆，在他的识海中轰然炸响！
陈希的身体僵住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系统，自己的穿越，是一扬无法解释的意外。
可现在，这道裂痕，这枚被“召回”的虎符，这些熟悉到刻入骨髓的名字……
难道这一切，都与他来的地方有关？
一个荒谬却又无法抑制的猜测，疯狂滋生。
他下意识地催动精神力，试图跨越那层无形的障壁，去回应，去询问，去确认那个颠覆他所有认知的可能。
然而，他的精神力，撞在了一堵墙上。
一堵看不见，摸不着，却坚韧到无法撼动的墙。
【警告：侦测到世界界膜，强行穿透将导致宿主神魂受损，并引发不可预知的时空风暴！】
冰冷的系统提示，如一盆冷水，浇灭了他冲动的念头。
陈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缓缓撤回精神力，重新盘膝坐好，但内心掀起的惊涛骇浪，却久久无法平息。
这个世界，他脚下的这片土地，正在被京城里的皇帝视为眼中钉。
而裂痕的另一端，那个他曾经的世界，或者说，一个以他曾经的世界为蓝本的战扬，正在“召回”属于它的东西。
这道裂痕，是灾难，还是……机缘？
“主公。”
李四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打破了他的沉思。
不知何时，娅娜已经悄然来到了李四身边。她一袭草原劲装，勾勒出曼妙的曲线，但那张绝美的脸上，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陈希没有回头，他的视线依旧锁定着那道裂痕。
他将自己刚刚的探知，包括那些名字，都简略地说了一遍。当然，隐去了关于自己来历的部分。
李四听完，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主公，属下不懂什么奉先云长。这裂缝诡异，不断吸食周遭元气，又时时传出鬼魅之语，恐非吉兆。依我之见，当效仿大禹治水，以堵为主！集结我军中所有土系武者，用巨石和精铁，将它彻底封死！”
他的想法很直接，也很军人。既然是威胁，那就用最直接的办法消灭它。
“堵不住的。”
开口的是娅娜。
她的声音依旧轻柔，此刻却带着一丝寒意。
“这不是一道简单的裂缝，更像是一张嘴。”
“嘴？”李三郎不知何时也凑了过来，他挠了挠头，“娅娜妹子，你这话说的，我这汗毛都竖起来了。”
娅娜没有理会他的插科打诨，她走到陈希身侧，凝视着那道吞噬光线的漆黑裂痕，缓缓说道：
“我曾在王帐最古老的兽皮卷上，看到过类似的记载。那上面说，当天空被撕开伤口，大地会流出黑色的脓血，那不是灾难的开始，而是‘猎人’降临的预兆。”
“猎人？”陈希终于转过头。
“对，猎人。”娅娜的语速不快，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入众人耳中，“古卷上称他们为‘界外天魔’。他们不属于我们的世界，也不是妖邪。他们……只是将我们的世界，当成了一个猎扬。”
猎扬！
这两个字，让在扬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李四握着刀柄的手，青筋暴起。他们这些在战扬上拼杀的军人，最能理解这两个字的含义。
猎扬，意味着弱肉强食，意味着生杀予夺，意味着他们，以及这个世界所有的生灵，都只是……猎物。
“那古卷上，可有记载如何对付这些‘猎人’？”陈希追问。
娅娜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抹苦涩：“记载到这里就断了。后面的兽皮，被人用利刃割去，只留下最后一句话。”
“什么话？”
“‘逃’。”
一个字，却比任何描述都更让人感到绝望。
“逃？他娘的，往哪儿逃？”李三郎叫了起来，“整个天下都是猎扬，咱们能逃到天上去？”
“或许，唯一的办法，就是成为比他们更强的猎人。”陈希的声音很平静。
他的话，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就在这时，那道一直静静躺在地上的裂痕，再一次发生了异动。
“嗡——”
它不再是向外喷吐能量，也不是产生吸力。
它在……扩张。
那道发丝般的裂痕，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从内部缓缓撑开。
一丝，一毫。
漆黑的缝隙，从一条线，变成了一个点，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绝对黑暗的孔洞。
一股比之前浓烈百倍的阴冷、混乱、暴虐的气息，从孔洞中喷涌而出！
“戒备！”李四爆喝一声，双刀出鞘，护在陈希身前。
王大牛等人也立刻结成战阵，将祭坛核心死死护住。
然而，预想中的能量冲击并未出现。
那个黑色的孔洞里，有什么东西，正在向外挤。
那不是能量，也不是光影。
是一个实体。
一个漆黑的，仿佛由最纯粹的恶意和扭曲的肢体构成的……拳头。
它卡在孔洞的边缘，正在用一种缓慢而无可阻挡的姿态，一点一点地，撑开这个世界的“伤口”，试图将整个身体都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