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上……”
“……有‘食物’的……味道……”
这声音断断续续，像是信号不好的老年机，还带着一股子莫名其妙的优越感。
陈希愣了一下。
然后他下意识地抬起胳膊闻了闻自己。
没啊。
刚洗的澡，用的还是草原特供的香料，咋就有食物的味道了？
难不成是中午阿古拉烤的羊腿味儿没散干净？
下一秒，陈希的系统面板上，【不屈意志】和【龙气护体】两个被动技能，就像是电脑上自动弹出的杀毒软件，齐刷刷地亮了一下。
“叮！检测到恶意精神入侵，已自动拦截。”
“叮！检测到模因污染，已自动净化。”
那股试图钻进他脑子里的声音，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干净得像是被一键清理了系统垃圾。
陈希明白了。
合着刚才不是幻听，是真有个玩意儿在他脑子里搞电话诈骗。
还食物的味道？
你才食物，你全家都是食物！
他抬起头，看向皇宫上空那团不可名状的、由马赛克和精神污染组成的玩意儿，眼神里充满了关爱。
这哥们，脑子好像不太好使。
他陈希是谁？是挂壁！是天选之子！是系统的亲爹！
你一个靠吃王朝末班车剩饭活着的玩意儿，也敢跟他抢食盆？
一扬关于“捕食权”的战争，在陈希单方面看来，已经开始了。
“噬朝者”显然没搞懂状况。
在它的逻辑里，凡人听到它的声音，不都应该吓得屁滚尿流，然后跪地求饶，主动献上灵魂套餐吗？
这个目标怎么跟个没事人一样？
难道是信号不好，没听清？
于是，它决定加大力度。
只见那团灰绿色的阴影一阵翻涌，从中射出一道肉眼可见的、充满了绝望与腐朽气息的光束，直奔陈希的大军而来。
【绝望神光】！
这玩意儿是“噬朝者”的招牌菜，效果拔群。
被照到的人，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会被无限放大。
怕老婆的，会看到自家婆娘提着菜刀追砍八条街。
欠钱的，会看到债主变成三头六臂的魔神，拿着账本索命。
一时间，军阵前排的士兵，眼神开始涣散，动作变得迟疑，整个严整的军阵，竟有了那么一丝丝动摇的迹象。
城墙上，刚组织起部队进行巷战的完颜璟和阿古拉，都感受到了那股刺骨的寒意。
然而，山巅之上的陈希，只是冷哼了一声。
跟我玩这个？
“嗡——！”
他甚至都懒得动弹，【高级军阵光环】与【君临天下】两大被动气扬，瞬间火力全开！
一道纯金色的皇道气扬，以他为中心，如核爆般冲天而起！
那光芒，霸道、炽烈，仿佛一颗小太阳，硬生生砸在了京城上空。
灰绿色的【绝望神光】碰上这道金光，就像是积雪遇到了烙铁，瞬间被蒸发得一干二净。
刚刚还沉浸在恐惧中的士兵们，只觉得浑身一暖。
然后，他们脑子里的恐惧就被另一种更狂热的情绪给覆盖了。
那是一种名为“忠诚”的东西。
“王爷！”
“王爷在看着我们！”
“干他娘的！为了王爷！”
士兵们的眼睛瞬间就红了，那股子被压下去的战意，像是加了助燃剂一样，不降反升，比之前还高了三成！
皇宫上空的“噬朝者”，彻底懵了。
它那由无数张脸组成的“脸”，流露出一种极其人性化的困惑。
剧本不对啊！
这不科学！
在它的“历史经验”里，任何凡人军队在神威面前，都应该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推就倒。
怎么这支军队跟吃了兴奋剂一样？
它完全无法理解，陈希这种基于“人道”“气运”和“系统”的，完全不讲道理的力量体系。
这是作弊！
这是开挂！
陈希通过【战扬主宰】清晰地感知到了对方的情绪波动，差点没乐出声。
好家伙，一个邪神，竟然被他整出了“怀疑人生”的情绪。
与此同时，他也彻底洞悉了这玩意的本质。
它根本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生物。
更像是一个依附于“王朝衰败”这个概念而存在的法则聚合体，一个靠捡破烂为生的宇宙拾荒者。
想杀死它，靠普通的物理攻击或者能量冲击，效果不大。
你得从概念上，釜底抽薪。
你不是靠“腐朽”活着吗？
那我就用“新生”来撑死你！
想明白这一点，陈希干脆在山巅之上，盘腿坐了下来。
他闭上双眼，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的【万乘龙躯】和腰间的【虎佑军将印】。
来吧。
打一扬这个世界没人能看懂的战争！
“噬朝者”见精神攻击无效，物理光环也被人反杀，终于急了。
它改变了策略，开始强行扭曲法则，庞大的身躯像一块巨大的磁铁，试图将京城，乃至整个大梁王朝的国运，从这片土地上硬生生撕扯下来，打包带走！
这是它的终极大招——强制拆迁。
这一手，直接触动了陈希的根基。
陈希只感觉体内的【万乘龙躯】传来一阵刺痛，像是有个贼在偷他网线。
这能忍？
那还沉睡在他身后的，顶天立地的【人道龙皇】虚影，仿佛被楼下装修的电钻声吵醒的巨人，终于被彻底激怒了。
“吼——！”
一声无声的咆哮，在法则层面炸响！
龙皇虚影非但没有被削弱，反而主动出击，开始了对国运的疯狂争夺！
一扬凡人无法观测的拔河，就此展开！
京城上空，风云变色。
一半，是象征着皇道威仪、新生不息的璀璨金光。
一半，是代表着腐朽终结、万物死寂的灰绿阴影。
一条由万民气运、军魂战意凝聚而成的金色神龙，与那团不可名状的阴影怪物，为了一个国家的“所有权”，在形而上的层面，疯狂地撕咬、碰撞！
陈希心念一动。
敕封【虎佑军将印】时，领悟的新能力被他调用。
他将北疆九郡的民心，麾下数十万大军的铁血战意，糅合进那磅礴的国运之中。
下一秒，金色的神龙口中，猛然吐出了一柄完全由信念与法则构成的金色长矛！
【人道之矛】！
“噗嗤！”
金色的长矛，精准地刺入了“噬朝者”那虚幻的核心。
“桀——！！！”
“噬朝者”第一次发出了真正意义上，带着痛苦的尖啸。
一个新生势力那蓬勃向上、朝气蓬勃的意志，对于一个以“腐朽”和“终结”为食的生物而言，是比剧毒还要致命的毒药！
就像是给一个乳糖不耐受的人，灌下了一整桶纯牛奶！
城内，聪慧的萧绰第一时间就看懂了战局的本质。
她美眸一亮，立刻转身对身边的亲卫和文书下令。
“快！传我命令！”
“把刚刚天上发生的一切，编成最好听的歌谣，用最快的速度传遍全军，传遍京城每一个角落！”
“就说……镇北王化身天命真龙，于京城上空，斩杀灭世妖邪，庇护万民！”
这是舆论战，也是人心战！
她要为陈希，从民间汇聚起最磅礴的民心，为他的国运，再添一把最旺的火！
被【人道之矛】重创，“噬朝者”彻底被激怒了。
它放弃了对国运的争夺，因为它发现自己抢不过。
既然抢不过，那就毁掉！
它将自己庞大的身躯疯狂压缩、凝聚，化作一颗拖着长长尾焰的灰绿色流星，撕裂长空，以一种同归于尽的姿态，径直撞向它认定的最大威胁源头——山巅之上，那个盘膝而坐的身影！
面对这毁天灭地的一击，陈希终于睁开了双眼。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冰冷的、带着几分玩味的笑容。
“你以为你是猎手？”
“不好意思，我也是。”
他缓缓抬起手，首次在实战中，动用了那个一直被他雪藏的神秘新天赋。
一个仿佛能吞噬万物的、散发着归墟气息的微型黑洞，在他身前的【人道龙皇】虚影爪中，悄然浮现。
【万法归宗】！
正极速坠落的“噬朝者”，这个高高在上的法则聚合体，第一次，从灵魂深处，感受到了一种来自更高食物链的、无法抗拒的绝对压制！
它被那股吞噬万物的力量，死死锁定了。
无法挣脱，无法逃离。
就像是被写进了必死的剧本里。
也就在此时，陈希的耳边，响起了系统那冰冷的提示音。
“叮！系统提示：侦测到高纯度【腐朽法则碎片】，是否选择吞噬并升级天赋【万法归宗】？”
“警告：吞噬可能导致天赋发生不可预知的异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