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午睡很难持久，但秦子易抱着热水袋似的幼龙居然一脚睡到了晚上。
他看见窗外高悬的明月愣了一会，然后无奈地捂着肚子揉了揉，对和他一样揉肚子的小龙道歉：“抱歉啊，家里可能食材不太足，有什么就吃什么好吗？”
小龙拍着肚子“啊呀”地叫了一声。
两三天的相处，秦子易已经能通过声音判断了，“啊呀”大多是正面情绪，“啊呜”则是负面和否定的意思。
他低头在小龙的大脑门上亲了一口，随口称赞：“乖孩子，你妈妈会为了你不挑食而自豪的。”
秦子易带着笑容转身，钻进橱柜底下
寻找食材。
嗯，全麦面粉、风干肉、火腿，居然还有整块的芝士？
完全可以做肉酱面了。
不对，面条类的需要刀叉，小龙进食不方便，还是去门口摘两个西红柿，回来烤个披萨吧。
小孩子应该都很难抗拒肉和芝士混合烘烤的香气。
不像他，他小时候就很挑食……
嗯？！
秦子易动作一顿，几个属于他的，童年时候挑食的画面闯进了秦子易脑海。
母亲温柔地在耳边絮叨，说好孩子不可以挑食，而他眨着大眼睛点头，吃饭的动作却很慢，再趁着母亲不注意，一股脑把碗里不喜欢的青椒、胡萝卜都扫进隔壁男孩的碗里。
旁边男孩先看看母亲，再看看他，然后一声不吭地闷头把这些都吃掉，再把一颗丸子挑进他的碗里。
秦子易看到自己满脸幸福的眯起眼睛，用叉子把丸子送进嘴里，鼓着一侧腮帮子用力嚼嚼嚼，脸上满是欢快的笑。
他笑了，旁边的男孩也在笑。
那是他和“哥哥”一起长大的画面。
他的猜测没有错，他们果然是亲兄弟！
秦子易脸上出现愉快的笑容，小龙凑过来，翅膀蒲扇得面粉四处乱飞。
“阿嚏！”秦子易狠狠打了个喷嚏，推着小龙离开厨房，“别捣乱，自己玩一会。”
厨房门在小家伙眼前合拢，阻隔开它和秦子易，小龙不快地叫了几声。
秦子易狠心地背过身，不搭理它。
“啊-呜！”这一声叫声分外不悦，但秦子易仍旧狠下心肠没有转过身搭理小龙。
小龙拍了拍翅膀，猛地加速，从敞开的窗户飞出房子，消失在夜空中。
天空中飓风呼啸，一道巨大的身影迎风展翅，对着人类居住的领地发出沉闷地警告。
领主府中，苍白的身影出现在城堡最高处的楼台上，他远远望着在天空展翼的巨大身影拧起眉头。
领主不解低语：“那个蠢爬虫又在发什么脾气？送给他度过情热期的女人是他自己不愿意抓回来的，难道咬死了我两个分身还不够发泄怒火吗？”
他的分身都是排除体内的污浊，纯爬虫撕碎它们的时候，已经受伤变小了，纯爬虫确实会生气。
但这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那个来来找他，答应与他一同离开这片土地，他就永远不必考虑这群血食会不会被爬虫杀光，自己被迫饿肚子了。
领主嘴角弯起愉悦地弧度，他自恋地双臂抱在胸前，抚摸着自己的脸说：“我知道，只要我永远可怜楚楚的，你不会丢下我。”
然后，我会用藤蔓紧紧缠住你，把根系扎进你的身体，从你身上吮吸足够的营养。
那时候，你可以活下去，但永远没有挣脱我的力量。
厨房里，秦子易忙着烤披萨，耳朵里灌满火星崩裂的声音，完全没发现天空中的异状，一直到房子发出巨大的一声“噗通”秦子易才被吓了一跳，猛地转身朝着声源看去。
一跳几乎有成人高度的大鱼被摔在了他家客厅的地板上，小龙飞在边上，一脸骄傲。
“啊呀——啊呀。”小龙凑过来不用蹭着秦子易的脸颊。
秦子易看了看大鱼，再看看小龙的体形，决定不要自讨没趣询问它是怎么抓的鱼，也不管它怎么把鱼运回来的。
秦子易若无其事地问：“是想吃鱼片汤？”
“啊呀！”小龙用力点头，又在空中摔了个跟头，滚了大半圈才稳住身体。
秦子易抓住它，把小龙放在肩膀上，好声好气地跟他商量：“家里没有这么大的锅，而且它太大了，鱼肉那么多，做鱼片汤也不好吃。改换一种吃法怎么样？”
小龙好脾气地“啊呀”磨蹭着秦子易，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大鱼，脸上写满期待。
于是，秦子易三下五除二把大鱼分割清理出来，确定鱼肉之间没有细细的小刺就直接用盐搓了后下锅，煎了几片鱼排出来。
奶香浓郁的披萨和咸鲜的鱼排霸道地占据了整座小屋，秦子易又倒了从家里木桶中找到的葡萄汁，一人一龙各自的杯子都被葡萄汁填满。
“来吧，开饭了。”
披萨一人一半，但鱼排，秦子易只取了一片，将其余的七片都放在小龙的盘子里：“好了，这一份是你的，但吃饱了就不准硬往肚子塞。”
披萨和鱼排堆得高高的，完全遮住了小龙的身体。
小龙对着盘子龇牙咧嘴，脸上写满了愤怒。
“啊，我忘了，还有酱汁。”秦子易刚坐下，又马上起来。
他返回厨房，用柠檬和蜂蜜调了一小碟酱汁，端回来放在小龙的盘子旁边，“酸甜的酱汁，小朋友们都很喜欢，你可以试试。家里就这么几个盘子，给你用的是我弟弟的，别嫌弃，我洗干净了。”
鱼排后面龇着森森白牙的小龙一瞬间放下嘴唇，软乎乎地吭叽了几声，猛然从桌面跃起，一头埋进鱼排里大吃特吃。他咬着鱼排摔进柠檬蜂蜜酱碗里，一下子被酸得跳起来，龇牙咧嘴的。
虽然说是幼龙，但动作也小狗差不多，真可爱。
秦子易被逗得弯起嘴角，迎来小龙一声不满地：“啊呜！”
它扑闪着翅膀，带着满脸酸甜酱汁撞在亲自脸上，用行动充分表达自己的不满。
秦子易赶紧把小龙放回桌上，对它讨饶：“好好好，我不笑，我不应该笑的，我不对。”
“啊呀。”小龙这才放过秦子易，继续和披萨、鱼排搏斗。
脸上粘乎乎的，散发香甜的味道。
秦子易伸手挂下嘴角的柠檬蜂蜜酱，张嘴把手指送进口中，然后伸出舌头，舔了舔仍旧黏糊的嘴角。
他安静的开始用餐，桌子对面，小龙长大嘴巴凝视着秦子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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咀嚼的动作都停了。然后，它一个猛子扎进葡萄汁里，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绯红色的液体迅速下降，小房子里只剩下咀嚼食物的声音。
吃完饭，秦子易到底还是重新洗了一把脸。
小龙跟过来，叼住秦子易沾湿的碎发。
秦子易把头发从它嘴巴里拽出来，冲洗一遍，向外走推开了房门：“我出去一趟，你吃饱困了就先睡吧。”
“啊呜。”小龙拒绝，直接跟上秦子易的脚步，飞得东倒西歪。
城里已经完全安静下来，街道上没有任何行人的踪迹了，连门窗都紧紧闭合。
秦子易奇怪的张望了几眼，指着公主居住的方向：“我们往那个方向走。”
一座相对华丽的宅院外，一盆玫瑰花倾倒在地。
蔷薇花的枝干折断，花蕾萎靡地低垂着头，花瓣上沾满了泥土，尚未开放的花蕾甚至已经脱离枝条，零落在泥土中，彻底失去了生机。
失去土地的庇护和人类的照料，再过几天，它大概就要彻底枯死了。
秦子易连忙扶起折断的花枝，从衣服上撕下几条碎布，用地上的小木条做杆，对齐伤口，把花枝重新缠到一起。然后，小心翼翼抱起花盆，往回走。
可小龙却拦住了他的去路。
它一脸严肃和嫌恶，“啊——呜！呜呀！”
秦子易没懂小龙的意思，往旁边让了一步，小龙顿时亦步亦趋地凑过来，再次阻拦了秦子易前进的方向。
一次是巧合，两次就绝对不是了。
秦子易停下脚步，看了看玫瑰花盆，再看看小龙：“你不喜欢这盆花？”
小龙点头。
秦子易脸上露出为难的神情，“可我必须带他回去。”
“啊呜、啊呜！！！”小龙反对的声音分外激烈。
秦子易无法，只好实话实说：“小家伙，这盆花对我很重要——比你重要，如果需要被迫做出选择，那我只能首先保证带它回去养着。”
小龙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脸上写满受伤：“唔-啊？”
“抱歉。虽然我确实很喜欢你，但这盆花对我很重要。嗯，你出来玩家里肯定很不放心，不如早点回家吧，免得你妈妈担心。”秦子易歉疚地转移话题。
小龙的眼睛里光彻底熄灭了。
它突然没了声音，垂头丧气地率先飞走了。
秦子易看了离开的幼小身影，悄悄叹了口气。
他在心里又说了一遍抱歉之后，抱起玫瑰花往回走，路上自言自语：“为了你，我跟小龙吵架了，所以你千万不要死啊。一会我给你喂点吃的，希望明天到来的时候，你枝条能重新长合。”
回到家里，秦子易坑此坑次地窗户底下的泥土中挖开一片，把大鱼的内脏一股脑倒进泥土中，再将玫瑰花移栽进去，浇透水。
可回到房间，他看到了枕头边蜷缩成一团的小龙。
哇！
没走！
太好了！
秦子易马上凑过去，对着小龙的大脑门一顿亲。
小龙哼哼唧唧的把肚皮露给秦子易，矜持地用头蹭了蹭秦子易的脸，眼皮遮掩下，目光冷冽地凝视着外头不知何时爬过窗台高度的蔷薇花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