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秦子易给小东西揉了差不多二十分钟肚子，小东西舒服的睡着了。
它打着小呼噜翻了个身，水囊似的肚皮随之摔在桌面上，肉浪摇晃。
秦子易忍不住戳了戳小东西的肚皮，终于认真思考起它的来历。
小东西有着大大的圆形眼睛，一双金黄色的瞳孔透出童真和好奇。它身体肉嘟嘟的，呈现一种类似石头上涨了青苔的棕绿色，背后脊椎的位置有一排凸起的尖刺。
秦子易在课程中看过，蜥蜴或者鳄鱼科属的动物背脊上的这种结构会让它们在成年后拥有强大的攻击性和防御力，但小东西背上的尖刺暂时只有砂纸一样的磨人程度，手指蹭过去的感觉和被猫舌头舔了差不多。
如果放大一百倍，它的外形应该会很有威慑力。
加上小东西指向性明确的动作和充满人性的眼神，秦子易大胆做出猜测——它大概、也许、可能是巨龙的幼崽。
秦子易的眼睛突然转了转，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既然巨龙有千里眼和顺风耳，那么他是不是可以假装自言自语，对巨龙许愿呢？
秦子易紧张地垂下视线，抚摸着小东西背后的尖刺，分外清晰地吐字：“如果你是巨龙的孩子，看在我招待你的份上，请让你妈妈允许我回家好吗？我突然消失，已经耽误向领主上交粮食的期限了，我的家人会因此被抓受到刑罚的。”
说完这些，他觉得内容不够完善，连忙补充：“还有我心爱的玫瑰花，我想把它也带过来，我很担心它没人照顾会枯萎。”
嗯，许愿足够完善了。
秦子易在心里点点头。
他看着睡梦中还不断用舌头舔鼻子的可爱小东西，没忍住凑过去在对方的额头亲了亲：“做个好梦，下次不准再吃到昏睡过去了，太危险发了。”
他打了个哈欠，把小东西捧回屋，放在枕头旁边，跟着睡着了。
夜里，寒风吹在身上，秦子易在一起蜷缩起身体，熟悉的屏障再次出现，将他紧紧保护其中。
睡醒后，小东西在他枕头旁摊开四肢，口水流到床单上。
“真是个不爱干净的小家伙！”秦子易点了点小家伙的鼻尖，另一个念头冲进了他的脑海。
之前，他想趁着夜深人静返回城堡看看被撕下翅膀的有翼族青年，又因为“巨龙知晓一切”的设定暂时否定了自己冒险的念头，但现在，他找到“帮小龙找妈妈”的合适借口了！
秦子易顾不上吃早餐，匆匆把小东西装进前襟口袋，带着他朝城堡快步走去。
没多久，城堡的大门出现在了秦子易眼前。
他强忍耐住直接闯进去的冲动，扣了三下门。
城堡里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声音，自然也没有巨龙的的回应。
最理想的情况！
秦子易控制不住自己脸上的表情，开怀大笑。
他用力拉开大门，闪身进入城堡，快速朝着记忆中有翼族青年的方向找去。同时，口中小声喊：“有人吗？有谁在么？我是前两天进入城堡的、农民。”
城堡里仍旧安安静静的，小东西从前襟爬起来，前爪抓住口袋，微微歪着头，用一双金灿灿的大眼睛搜寻城堡。
秦子易抬手摸了摸小家伙，压低声音询问：“你认识这座城堡吗？”
“啊呀！”小东西兴奋地不断点头。
秦子易抚摸着小东西头顶的手指一顿。
自己猜中了，它真是巨龙的孩子？
真是巨龙的孩子就好办多了！
他大着胆子问：“牢房在什么方向——你认识牢房吗？牢房是关人的地方。”
“啊、啊呀！”小东西前爪伸向一个方向。
秦子易顺着方向看去，那里却没有任何通道。
他对小龙摇摇头：“不对，没有路，要我能走进去的路。”
“嗯呀——嗯嗯！”小龙突然扑腾着两片看上去不比花瓣强健多少的小翅膀从秦子易翅膀飞了出来，来到秦子易眼前用力摇头。
小龙为什么要阻止他？
秦子易从善意的角度思考，猜测着问：“你是说我不用去监牢吗？”
“啊呀！”小龙点头。
秦子易笑着揉了揉小龙的脸颊：“我不住监牢，我是有点不放心遇见的那个陌生人，想见一见。”
虽然这么想有点过于圣母了，但断翼的黑羽蓝眸少年和后来出现寻找他的白羽蓝眸少年让秦子易有些在意。
小龙歪着脑袋定定地看了秦子易好一会，好像在评估他话中的真实性。
“真的，只要确定他的安全我就离开。”秦子易承诺。
至于什么样算“安全”就由他来判断了。
“呀-呀。”小龙飞过去，咬住秦子易的手指，用小奶牙磨了磨手指。
看起来毫无攻击性的奶牙竟然瞬间刺破了他的皮肤。
“嘶！”秦子易倒吸一口凉气。
冰凉分叉的舌头缠住他的指尖，带走鲜血。
秦子易清晰的看到这柔软的长舌深入了他手指的血管，但当小龙放开他的手指，手指上除了露出贫血的惨白，竟然毫无破损过的痕迹。
小龙换了个方向扑腾着翅膀，叫着示意秦子易跟上它。
一人一龙在长长的楼梯上盘旋，秦子易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直到他累得双腿发软，浑身大汗，小龙终于停下，将他带到了一片无光的楼层。
楼梯口点着一根蜡烛，厚重的铁门虚扣着锁链。
秦子易用最后一丝力气将其拉开，目光所及，赫然是一件充满了骸骨的监牢。
每一具骨骼都被牢牢束缚在锁链之中，即便已经化作白骨，仍旧能看看出它们身前奋力挣扎的凄惨模样。
秦子易只有三年的记忆，这三年中，他的生活规律而平静，从未出现过如此直白的血腥杀戮。
一瞬间的视觉冲击让秦子易满心不适。
他悄悄按住胃部，强忍住干呕的冲动尽快将全部位置都扫过。
靠近门口的位置立着一个能能让人站进去宽度的大盆，上方吊着两具紧紧拥抱着彼此的、面容完全被焚毁的焦枯尸体，大盆里几乎装满了腥甜粘稠的血液。
地面上散落着一地羽毛。有白色也有黑色。
秦子易双腿不自觉地发抖，全靠着墙壁支撑才能站稳，即便站在门边，都让他感觉呼吸困难。
“他们……咳，有跟我一起进入城堡的那个，被砍掉双翅的少年吗？”秦子易发现自己声音干涩，几乎有一半内容都是气音。
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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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似乎不能理解秦子易的问题，落到他肩膀上，用脑门蹭着秦子易的脸蛋，一直小声从腹腔里基础“咕噜咕噜”的声音，中间夹杂几声“啊呀啊呀”。
这叫声上扬，充满疑惑的语气。
秦子易抬起手，指尖落在小龙背后单薄的羽翼上，“翅膀。”
小龙兴奋地拍打着翅膀。
然后秦子易又做了个用力撕碎的动作，“失去翅膀。”
小龙吓得停住动作，一下子把本就溜圆的眼睛瞪得更圆了。它不高兴地重复：“嗯呀——嗯嗯！”
秦子易赶紧拍拍小龙脑袋：“不扯你的翅膀。我问，这两尸体，原来有过翅膀对么？”
这回小龙终于听懂了，点头。
它点头的力气太大了，竟然在空中翻了个跟头，旋转着摔进秦子易怀中。
怀里暖融融的，秦子易心里却一片冰凉。
他一时间说不准那个被撕下翅膀的有翼族少年的结局是被巨龙吃掉更惨；还是这样被倒吊着放光浑身的血液，与“半身”紧紧相拥，再被炙烤成肉干更惨。
但人已经死了，考虑哪种死法更可怜没有意义。
“呀、啊呀！”小龙重新飞到半空中，用头顶着秦子易的的肩膀，示意他赶快离开。
他在小龙脊背撸了两把，轻声说：“谢谢你带我过来。”语毕，秦子易关上门，离开了房间。
小龙“啪唧”趴回在秦子易肩头，软软地叫了一声，好像失去了力气似的，圆滚滚的大眼睛阖上，迅速入眠。
秦子易绕着楼梯一圈圈下了楼，仍旧没发现巨龙的踪迹。
他试着问：“天空的主人，您在么？”
没有回应。
巨龙真的离开了？
那他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秦子易眼睛亮起来，但还是照着流程对天空喊：“天空的主人，如果您没有回应，我就当您同意了，我要回家收麦子，我该给领主缴税了！”
没有声音，好耶！
果然是入门难度，秦子易说完，心里一宽，高高兴兴地跑出城堡，没有向城堡里任何意见珍宝动手。
在他离开城堡后，那些雕刻在楼梯转角和墙壁上的龙形花纹同时长开眼睛。
被他关闭的房间里，枯骨被一层层黑气萦绕，恢复到它们生前受刑的姿态——没有一个人类，全都是外形与人类酷似的鬼怪。
它们尖啸着将手臂伸向铁门。
其中紧紧相拥的一对兄弟，双脚变成了蛇尾，交缠在一起，每个人的翅膀都瞥向单侧，眼睛变成了鲜血一样的红色。
它们快速想门口游动，紧贴着铁门发出嘶嘶的声响。
“别走，回来，你想陪伴我，想要永远同我在一起。”
充满诱惑力的声波在牢房中反复回荡，它们同时对铁门的方向张开双臂，眼中写满贪婪的进食欲。
可声波却被严密地封在室内，无法向外传播。
随着各种古怪声音的累积，铁门突然变成滚烫的烙铁，上面凭空出现巨龙的影像，对着满屋子鬼怪喷出龙炎。
“啊——！！！我错了，别烧了！”
怪物们不约而同惨叫着跪地求饶，没了之前不可一世的姿态。
秦子易若有所觉，回头看向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