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老儿没有为难你吧?”
虽身处闹市,但周围来来往往的百姓各司其职,没什么人关注马背上的楚寻城和燕檀,他说话便格外的嚣张恣意。
直接管皇帝叫皇帝老儿,普天之下大概也没几个人了。
“没见到。”燕檀实话实说,“魏江清那厮把我骗进去,想让我接任国师,我给拒绝了。”
闻言,楚寻城握缰绳的手微微一抖,两人挨得近,燕檀自然感觉到那股异动。
她神色如常,继续看着周围的风景。人很多,格外的热闹,她的目光却不自觉被卖糖人的小贩吸引。
一只只小动物,捏得栩栩如生,格外好看。
隔着一段距离,燕檀仿佛都嗅到了糖人的麦香与甘甜。
小动作并没有躲过楚寻城的眼睛,男人嘴角带了一丝并不明显的笑意,声音低沉:“怎么,想要?”
燕檀回头看了他,一眼也不说话。
楚寻城便骑着马来到小贩处,从怀里掏出一枚碎银丢了过去。小贩眼疾手快接住,笑呵呵地捧着糖人介绍:“两位贵人想要什么?还是我给您二位先吹一个?”
楚寻城看向了燕檀,一切全凭她做主。
燕檀也不拘泥,目光在糖人上扫了一圈,最后指了指其中一只燕子模样的糖人。
小贩心领神会,不仅给燕檀取下了那一只相中的,还拿上另一只模样相同的燕子糖人递过来,笑呵呵的表示:“在天愿做比翼鸟,祝两位贵人恩爱长久。”
燕檀跟楚寻城皆是听的一乐,面上多了一丝浅笑。
别的不说,这位商贩确实有眼力见,还会做生意。
楚寻城听得高兴,又赏了他一两银子,引得对方好一阵千恩万谢。
楚寻城没搭理,继续骑马往前走。
直到腰间被人不轻不重的杵了一下,楚寻城看着一手一只糖人,却耷拉脸的燕檀分外无辜,不解。
“给你买了怎么反倒不高兴起来?不喜欢?”
燕檀瞥了他一眼,“你钱多烧得慌啊。”
长平侯府家大业大是不假,可楚寻城这动辄大手大脚的架势,也属实让燕檀有些看不惯。
居然是为这个原因,楚寻城忽然一笑,玩味的看着燕檀。
“我娘子往后是做国师的人,傍上这么个靠山,我自然银子多的无处花。”
意料之外的回答,吃软饭也他说的如此清奇,恐怕真是古往今来第一人。
而且,她分明跟楚寻城说过自己拒绝了吧?
“我可不当。”
楚寻城并未放在心上,淡淡挑眉,“真不当?”
“还不是时候。”
楚寻城笑笑,眼下人多眼杂也没有多问,只是打听起了燕曲欢的情况。
“燕曲欢真死了?那个暗中帮她的厉鬼呢?”
“死了,逃了,潜伏在宫里。”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倒也是个聪明鬼。”
闻言,燕檀直勾勾的看向了楚寻城。当着她的面,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恐怕不合适吧?
楚寻城好似看懂燕檀心中所想一般,当即表示:“再厉害也没有你厉害。”
这番恭维很得燕檀的心,而后楚寻城又问起了燕曲欢死因,主要还是担心她死前会对燕檀做什么不利的事。
那个厉鬼作恶多端,用得邪术也千奇百怪,骇人听闻。楚寻城虽然知道燕檀厉害,但她毕竟也是人,总有防不胜防的时候。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燕檀心中感叹于他的敏锐,看在糖人的份上,顺势解释起来。
“是临死前还用了一些诅咒之术,想用来报复我。”
“但她被骗了。罗盘里的厉鬼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帮她,眼见燕曲欢不成气候,就榨干了最后一点利用价值。”
“用她的命来献祭,给自己借来一股邪恶力量,附身到了……”
说到这里时,燕檀声音戛然而止,楚寻城也听出了猫腻,他神色微变,声音低沉。
“附身到了谁身上?”
燕檀看了眼周围,“回去说。”
“好。”
……
晚上,燕檀又接到了一道宫里来的旨意。
这次是皇上下旨,要长平侯明日带着她一起出席早朝,商议“镇国运”事宜。
送旨的太监离开后,长平侯夫人便忍不住吐槽。
“皇上他老人家到底什么意思?天天把檀儿喊进宫去是想做什么?”
“到底要不要让檀儿当国师,他倒是说句准话呀。这样动辄差遣人到底算怎么个事?”
原本颜宁郡主他们恭贺的事,让长平侯夫人觉得燕檀当国师十拿九稳。
可如今,皇帝那里却迟迟没有表态,还说什么让燕檀进宫商量“镇国运”的事,着实令人想不通。
她现在就担心夜长梦多。
长平侯直接吓得一个大喘气,脸色逐渐凝重起来。
“行了,你少说两句吧,可别让外人听到。”
“这个自然,我又不是心里没数。”长平侯夫人叹了口气。
长平侯不似夫人整日困在后宅中,在朝堂上,对宫里和大臣们之间的风声也算有所耳闻。
“皇上有顾虑在所难免,毕竟燕家刚出了一个燕曲欢,在百官中激起了不少怨怼。燕明远至今不敢上朝,在家中称病。”
“檀儿又是燕家出来的,就算皇上属意于她,朝中的那些官僚他们就都会松口同意?”
顿了一下,长平侯的神情忽然严肃,“而且你是不是忘了,当国师最重要的一条是,国师需一生不能嫁娶。若是燕檀当了国师,你让寻儿怎么办?”
最后一段话,顿时叫长平侯夫人惊出一身冷汗。
光顾着为燕檀可能当上国师兴奋,却忘了还有这样一条规定。当初燕曲欢就是因为这个,才会拒婚。
若是燕檀真做了国师,起飞很快走上燕曲欢的老路?
到那时……
“我们寻儿怎么办?难道皇上还能让他们和离不成?”长平侯夫人慌了神,声音微微发抖。
长平侯长叹了一口气,“此事关乎国运,实在不好说。你这两天找个机会,私下里跟寻城好好谈谈,劝他想开点。”
听到这话,长平侯夫人心顿时凉了半截,气不过拍了一下丈夫,“你怎么说呢?那可是我们的儿子!”
“难道你想让他跟皇上对着干?”
这下,长平侯夫人沉默了,久久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