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局反特处会议室，烟雾缭绕。墙上的四九城地图被红蓝铅笔标记得密密麻麻。
老秦站在地图前，指着前门一带，声音沉稳有力。
“‘剃刀’中村健次和‘鼹鼠’李德贵的口供已经相互印证。
现在我们的目标很明确：揪出他们背后的直接指挥者，那个代号‘剃刀’口中的小林信二！
此人大概率已潜入四九城，是这条线上最大的鱼！
‘鼹鼠’交代，小林信二行事极为谨慎，从不与他们直接见面，只用死信箱和紧急联络点单向传递指令。最后一条指令，就是启动‘断指’计划。”
他拿起粉笔，在地图上圈出两个点：
“关键线索一：紧急联络点。‘鼹鼠’交代，如果‘断指’计划成功，或者遭遇重大变故需要请示。
他必须在行动后24小时内，将情况塞入前门‘大栅栏’瑞蚨祥绸布庄门口左边第三块石墩底下的缝隙里。小林信二会派人去取。”
“关键线索二：安全屋。中村在精神崩溃边缘，模糊地提到过，小林信二可能落脚在东城‘隆福寺’附近一处独门小院，
但具体地址记不清了，只记得院门是黑色的，门口有棵半枯的老槐树。”
老秦的目光扫过在场所有干警，眼神锐利如鹰。
“同志们！敌人极其狡猾凶残！小林信二是条大鱼，也是条毒蛇！我们这次行动，代号‘除鸦’！
目标就是以紧急联络点为饵，诱捕取信人，顺藤摸瓜，力争将小林信二及其在四九城的残余网络，连根拔起！
同时，对隆福寺片区符合条件的独门小院进行秘密摸排！行动必须迅速、精准、保密！绝不能让小林信二这条毒蛇溜掉，更不能让他有机会再对曾毅同志或其他目标下手！”
“保证完成任务！”
干警们齐声低吼，眼中燃烧对立功的渴望。
前门大栅栏，人流如织。瑞蚨祥绸布庄作为老字号，顾客进进出出，热闹非凡。
布庄对面，一家不起眼的茶馆二楼临窗位置，老秦和化了装的侦察员“夜莺”正悠闲地喝着高沫，目光却如同雷达般锁定着布庄门口左侧那排石墩。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距离“鼹鼠”被捕、“断指”计划失败，已经过去了22个小时。
按照“鼹鼠”的交代，小林信二如果还在四九城，并且需要确认情况，应该就在这一两个小时内派人来取信。
“秦队，有情况！” “
夜莺”低声道，用茶杯掩饰着嘴唇的翕动。
只见一个穿着灰色棉布褂子、戴着破毡帽、挑着个空箩筐的男人，像是走累了，在瑞蚨祥门口的石墩上坐了下来。
他看似随意地歇脚，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歇了约莫两三分钟，他自然地弯腰，像是整理草鞋，手指却极其迅捷地探向左边第三块石墩的底部缝隙！
“就是他！动手！”老秦果断下令！
几乎同时，茶馆楼下、街角卖糖葫芦的、还有两个扮作拉板车的侦察员，如同猎豹般扑出！
那取信人反应极快，手刚从石墩下缩回，眼角余光瞥见扑来的身影，立刻怪叫一声，将肩上的空箩筐猛地砸向冲在最前面的侦察员，同时转身就往熙攘的人群里钻！
“站住！公安！”
侦察员厉声大喝，拨开箩筐紧追不舍。
街上顿时一阵骚乱。那取信人显然受过训练，身手矫健，在人群中左冲右突，利用行人和摊位做掩护。
“砰！”一声清脆的枪响划破喧嚣！
是侦察员鸣枪示警！人群惊呼着四散躲避，街道瞬间空出一片。
取信人见势不妙，猛地窜进旁边一条狭窄的胡同！老秦和“夜莺”已经从茶馆冲下，与另外两名侦察员形成合围之势，紧追入巷！
胡同狭窄曲折，杂物堆积。取信人对于这里的路很熟悉。
突然，他在一个拐角猛地停下，背靠墙壁，脸上露出绝望的狰狞，手迅速往怀里掏去！
“小心！他有武器！”
冲在最前面的年轻侦察员小王大喊一声，毫不犹豫地飞身扑上，试图制服对方！
“砰！砰！”两声沉闷的枪响几乎同时响起！是南部十四式手枪特有的声音！
小王身体猛地一震，胸口瞬间绽开两朵刺目的血花！
但他扑上去的势头丝毫未减，用尽最后的力量死死抱住了取信人持枪的手臂，将他狠狠撞倒在地！两人滚作一团！
“小王！”后面的老秦和“夜莺”目眦欲裂！
“夜莺”闪电般拔枪，“砰！”
一枪精准地打在取信人持枪的手腕上！手枪脱手飞出！
老秦一个箭步上前，用膝盖死死顶住取信人的后腰，反剪其双臂，咔嚓一声上了背铐！动作干净利落，带着雷霆之怒！
“小王！撑住！”
“夜莺”扑到战友身边。小王脸色惨白如纸，胸口血流如注，气息微弱，但眼神却死死盯着被制服的特务，嘴角艰难地扯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头一歪，昏死过去。
“快！送医院！”
老秦的声音嘶哑，强压着巨大的悲痛和愤怒。
他迅速在取信人身上搜了一遍，除了那支南部手枪，只在他贴身的衣袋里找到一张揉皱的小纸条，上面用密语写着几个数字和符号，显然是联络暗号。
撬开取信人的嘴唇，摸了摸牙齿，全部都是原装货，再把上衣全部扒光，
“带回去，把头发全部剃光。下身的衣服也全都换了。”
作为和迪特打交道多年的战士，自然知道对方的手段，牙齿藏毒和上衣脖领子藏毒都是最基本的手段。不管有没有藏，扒光了肯定不会出问题。
至于你说人权？那玩意迪特根本不配。
看着手下把收信人压走，老秦才转头看向小战士。
“妈的！”
老秦看着被抬走的战友，又追上了被铐住、因手腕剧痛而哀嚎的特务一脚。
“带走！严加审讯！我要知道小林信二在哪！”
胡同里弥漫着硝烟和血腥味，初冬的寒风似乎更加刺骨。
小王同志的牺牲，像一柄重锤砸在每一个参战干警的心头，也点燃了熊熊的复仇怒火。
对取信人的突审在最短时间内展开。这家伙是个硬骨头，但在得知自己打死了公安，又面对老秦那几乎要吃人的目光和毫不留情的原始大记忆恢复术轮番轰炸下，心理防线很快崩溃。
几个小时就交代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