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微弱的颤音,从江南身侧传来。
苏挽歌抬起苍白的脸,看着江南的侧影,美眸中全是复杂的情绪。
是滚滚吗?那个平时只知道趴在她腿上蹭吃蹭喝,偶尔卖个萌的小家伙?怎么会……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这么强大,这么……陌生,又这么让人安心。
苏挽歌心头狂跳,一股巨大的不真实感笼罩着她。
可是,王豪他们人多势众,那个张钧也不是善茬,他的狂雷狮王在前世也是闯出过一些名堂的凶悍兽宠。滚滚他……他真的应付得来吗?
“千万……小心!”苏挽歌喘息着,声音断断续续,“他们的兽宠,肯定都……都经历过好几次进化,实力非同小可。特别是那个……狂雷狮王!”
她感到体内的灵力如同被抽空了一般,软筋散的毒性让她连抬起一根手指都费劲。
“我……我身中剧毒,一点力气都没有……帮不上你了,滚滚……”
说到最后,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绝望和深深的自责。如果不是她大意,又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还要拖累滚滚。
江南没有回头,但声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清晰地传入苏挽歌耳中。
“苏大小姐,你只需要安安心心地在我身后待着。”
他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语气轻松得仿佛不是在面对一场生死搏杀,而是在邀请她观看一场精彩的戏剧。
“看你家鸟爷,怎么把这些碍眼的杂碎,一个一个清理干净。”
王豪听见江南那嚣张至极的话,先是一愣,随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发出一阵刺耳的冷笑。
“哈!装!你小子还真能装!”
他往前走了一步,脸上的横肉因为狞笑而抖动着,指着江南的鼻子。
“你要真有这本事,刚才那个张钧跳出来的时候,你怎么不动手?非得等到现在,在这儿跟我吹牛皮?”
王豪心里头一百个不信。
这小子肯定是虚张声势!八十级化形?他当八十级是大白菜啊,说有就有?肯定是用了什么障眼法,或者干脆就是个样子货!
江南面对王豪的质疑,脸上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笑容,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他轻轻抬了抬下巴,示意王豪。
“谁说我没动手?”
顿了顿,他嘴角的弧度更大了几分,带着一丝戏谑。
“低头看看你的衣服,王大少。”
“我的衣服?”
王豪下意识地低头。
这一看,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原本还算华贵的武者服,此刻胸前到腹部的位置,竟然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破洞,边缘焦黑,还在冒着细微的青烟。更让他亡魂大冒的是,除了身上这条勉强蔽体的裤衩,他那身名贵的上衣,竟然已经所剩无几,只有几缕布条可怜兮兮地挂在身上!
一股烧焦的臭味钻进鼻孔。
他什么时候……
王豪的瞳孔骤然收缩,脑海中猛地闪过一个画面刚才这小子出现的时候,似乎有一道快到极致的紫色虚影一闪而过!当时他还以为是眼花了!
“你……你!”王豪指着江南,手指都在发抖,“刚才那道影子……是你搞的鬼?!”
江南嘴角咧开一个狡黠的弧度。
“对咯,小爷的九焚罡风,你可还受用?”
王豪只觉得一股邪火“噌”地一下从脚底板烧到了天灵盖。
“蠢鸟!我草泥马!”
他歇斯底里地咆哮出声,一股钻心的剧痛从手臂和前胸传来。
“哎呀!疼!疼死我了!”王豪左手胡乱摸着胸口,那里只剩下几缕破布和一片焦黑的皮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恶臭。
“我手臂的肉……肉都烧糊了!水!快给我水!”
他疼得龇牙咧嘴,额头上冷汗涔涔,狼狈地在原地跳脚。
旁边一直没敢吭声的林嘉乐,听到王豪这杀猪般的嚎叫,下意识地就想帮忙。
他赶紧指挥自己的兽宠:“碧波鸭,快!使用高压水枪,给他降降温!”
“嘎!”
那只憨态可掬的碧波鸭应了一声,张开扁平的喙,一道粗壮的水柱“噗”地一声就朝着王豪呲了过去。
江南好整以暇地看着王豪的惨样,心里舒坦了不少。
让你小子嚣张!让你小子动不该动的人!
他心里暗爽,脸上却依旧是那副淡然中带着三分痞气的笑容。
现在不是看戏的时候,重生者大人的毒还没解。
江南心念一动,身形倏然变化。
不再是之前那副人类少年的模样,也不再是那只巴掌大小、看上去人畜无害的风滚雀。
“唳!”
一声清越嘹亮的禽鸣响彻山林!
狂风骤起,飞沙走石!
只见一头翼展足有九十丈的巨鸟冲天而起,每一根翎羽都闪烁着淡淡的青紫色光华,神骏异常!那锋利的爪牙,那睥睨一切的眼神,哪里还是先前那只“破鸟”?
这才是他江南,吞噬进化后的真正姿态之一!
巨鸟在空中一个盘旋,巨大的羽翼轻轻一扇,便稳稳地落在了苏挽歌身前。
他低下那颗硕大而优雅的鸟头,用相对轻柔的动作,小心翼翼地将苏挽歌揽上了自己宽阔的后背。
“苏大小姐,坐稳了!小爷带你飞!”
雄浑而略带一丝少年清朗的声音,直接在苏挽歌的脑海中响起。
苏挽歌此刻只觉得浑身发软,连抬手的力气都快没了。
她勉强睁开眼,看到的是江南那覆盖着坚硬翎羽,平稳的脊背。
她轻轻趴下,脸颊贴着微凉的羽毛,用尽力气吐出两个字。
“谢谢……”
“唳!”
江南发出一声欢快的鸣叫,双翼猛地一振,庞大的身躯便如离弦之箭般冲天而起,瞬间便脱离了这片让她糟心的林地,飞上了半空。
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
“我们之间说这个就生分了,”江南的声音再次在她脑海响起,带着一丝不正经的笑意,“说到底,我还当了你的鸟那么久呢。”
苏挽歌的气息依旧微弱,但眼神却清明了几分。
她轻轻摇了摇头,声音细若蚊蚋,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当鸟的时候……是一回事。我这声谢谢,是对江南你说的。”
她知道,若不是江南,她今天真的要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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