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西西终于动了,她猛地上前一步,伸手将徐燕红的胳膊攥住往上提,她的身体条件很好,即使徐燕红故意坠着个身体,还是无可奈何地被她从地上拽了起来。
“徐同志,有话咱们站起来说,你拉着根儿向我下跪,知道的是你搞封建糟粕,喜欢动不动给人下跪磕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你了,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我从刚才到现在一直都没说过一句话,实在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叶西西委屈地抹了抹泪,“我若是有哪里得罪你的地方,请你直接告诉我,不能这样害我呀,大家伙都知道下跪磕头这种旧时代的陋习,早就被破四旧了,你这不分明是把我往死里逼吗?”
短短几句话,就像颗惊雷,瞬间炸醒了围观的人。
是啊,徐燕红明显是故意将叶西西摆在被人非议的位置。
谁会接受别人跪地磕头,不是旧社会的地主阶级吗?
“……徐同志,这就是你不对了,咱们现在讲的是男女平等、同志互助,哪能学旧社会那套,动不动就下跪?这不是给革命队伍丢脸嘛!”
“叶同志确实什么话都还没说,徐燕红就赶着下跪,不知道的还以为叶同志怎么欺负她了呢?我看呀,她这不明摆着欺负人家叶同志吗?”
大家都不是傻的,陆陆续续有人回过味来,替叶西西说话。
叶西西朝帮自己说话的几个婶子投去感激的目光,几个婶子被漂亮仙女这么一看立马跟打了鸡血一样,哎哟,这宋团长的媳妇可真好看啊,看一眼都觉得心情忒好,饭都能多吃一碗呢。
于是说起徐燕红来更起劲了。
“哎哟喂!俺算是看明白了!这徐同志不怀好心呐,这不是故意让小叶难堪吗?人家对她可还没说过一句重话呢。”
“可不是嘛!我刚刚从头看到尾,叶同志一句话都还没说,倒是她徐燕红哭哭啼啼的,还拉着根儿往地上跪,搞得好像叶同志真欺负她了一样。”
“这话在理!”贺明兰刚一直看着,实在憋不住了,她高中毕业是个有文化的,说起话来更有条理,“咱们都是革命家属,讲究的是同志互助、平等相待,不是搞谁下跪谁有理!
她搞这套下跪的把戏,不是给革命队伍丢脸是啥?要是让林政委知道家属院有人搞封建陋习,指定得把她叫去谈话!”
李桂香上前一步指着徐燕红的鼻子,“俺劝你赶紧收起这套!叶同志年纪小又是新来的,你可别拿下跪当幌子欺负人!”
叶西西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
总算把话题焦点从宋砚洲的“桃色绯闻”上转移到“封建糟粕”上了。
她趁徐燕红不注意的时候直接走到根儿旁边,拉起他胳膊上的袖子,直接撸到底,果然,胳膊内侧一块青紫。
刚刚徐燕红掐根儿的时候她就看到了,不然根儿不会哭得那么惨。
“根儿,告诉婶子,刚刚是不是妈妈掐你了?”叶西西蹲下身,声音放得很柔,却足够让在场的人都听得见。
那片淡紫色的掐痕在阳光下格外扎眼。
根儿挣脱不开,咬着唇不肯说话,一双眼睛直往徐燕红身上飘,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家属们看徐燕红的眼神瞬间变了,同情里多了几分鄙夷。
徐燕红脸色煞白,慌忙辩解:“我没有!是根儿自己摔的!”
李桂香嗤笑出声,“哎哟喂,俺还是第一次听说摔倒能摔出胳膊内里肉这个位置的,徐燕红,你说这话不亏心吗?”
“徐燕红,你还偷偷打孩子呢?根儿可是郑海峰同志的遗腹子,你良心被狗吃了?”
“就是!俺家孙子跟根儿差不多大,俺疼都来不及,哪舍得掐他?你倒好,还打孩子,俺看着都心疼根儿!””
此话一出,徐燕红的脸彻底没了血色,她知道她能在军区里受组织照拂,完全是看在郑海峰是烈士的份上,根儿是郑海峰的独子,如果被传出她虐待孩子,那她吃不了兜着走。
看来今天这一出,她还是失算了。
徐燕红浑身一哆嗦,再也撑不住,腿一软差点真跪下去,还是旁边的张婶子嫌恶地扶了她一把。
“你可别再跪了!俺们可受不起你这大礼,省着点劲好好带娃吧!”
徐燕红心中暗恨,脸上仍是那副无辜柔弱的表情,她搂着根儿低着头,着急道:“真不是我打的,根儿就是我的命根子,是海峰留给我的唯一念想,我怎么舍得打他呢?我疼他都来不及了。
根儿你跟婶子们说说,是不是你玩的时候不小心伤到的?”
一边说一边垂着眸死死盯着根儿,根儿心里害怕,连忙点头,“是、是根儿不乖……”
叶西西见徐燕红偃旗息鼓了,这才笑着对围观的家属们道:“让大家看笑话了,都是误会,说开了就好了,今天多亏各位仗义执言,否则我还不知道徐同志和崔同志对我误会这么深呢。
我虽然没有读过大学,但我也知道什么叫国家大义,战友情谊,男人们在外面保家卫国,风里来雨里去的多不容易?
咱们作为军属的,最该懂得团结两字的意义。男人们在外面守着人民,咱们在家属院守好小家,互相帮衬着把日子过好,别让他们分心,做好他们的后盾,支持他们的工作。”
这话说到大家心坎里去,谁不盼着自家男人在外头安心工作?
“我刚来随军没几天,咱们家属院的规矩还有过日子的门道,还得跟各位婶子嫂子们学习学习,往后少不得要跟各位请教,到时候你们可别嫌我呀。”
一席话,说得漂漂亮亮,和徐燕红那种只会哭哭啼啼的一对比,高低立现。
贺明兰率先笑起来,“不亏是宋团长的媳妇,这觉悟就是高!以后别客气,大家都是自己人,有事说一声就行!”
不少人附和。
叶西西转头正色对徐燕红道:“徐同志,宋砚洲是我爱人,我很相信他的为人,他是个好丈夫、好爸爸,我从来没有误会过你和他的关系。
宋团长是个思想觉悟很高也很有原则有担当的男人,请你以后不要说些似是而非的话,我是不会误会他,但别人就不一定了。
我请你以后说话注意一点,知道的是你不会说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什么龌龊心思,故意说些让人误会的话,想毁了宋团长的名声呢。
以免到时候有什么闲言碎语传出来,你自己脸上不好看,我男人还觉得冤枉呢!受了冤枉怎么办?肯定是要找组织做主呀,倒是搞得你下不来台是小事,郑海峰同志烈士的名声受损就是大事了。
你说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