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连忙快走几步靠近,“晓芸!”
正盯着远方天际发呆的宋晓芸猛地一哆嗦,草帽险些滑落,转身时撞进林见微骤然收回的阴鸷目光里。
少女吓得捂住心口,往后退了一步。
“林见微,你站在我身后干什么?又不出声,不知道人吓人吓**吗?”
林见微浑身一僵,眼里的阴霾瞬间消散,她慌乱理了理鬓角。
“我、我认错人了。”
说完转身就跑,布鞋在麦茬地里踩出凌乱的脚印,经过叶西西时几乎将整张脸埋进胸口,呼吸急促很快消失在田埂尽头。
叶西西快走到宋晓芸身边,“没事吧?林见微想对你做什么?我看她站在你身后应该很久了。”
宋晓芸撇撇嘴,不在乎地说:“谁知道呢,她说她认错人了。”
认错人?叶西西望着林见微消失的方向,眉头蹙了蹙。
刚刚林见微仓皇逃离时,连走路都带不稳的样子,认错人需要这么慌张?
倒像是要做坏事被人逮了个正着。
“我总觉得她有些不对劲,”叶西西攥住宋晓芸的手腕,“你以后还是离她远一点。”
宋晓芸毫不在意,“能有什么事呀,就林见微那么点胆子,难不成她还想把我从这里推下去吗?”
说完自己也觉得好笑,捂着嘴笑了起来。
叶西西闻言猛地攥紧竹篮把手,目光扫向落霞沟浑浊的水面。
方才林见微站的位置,恰好能将宋晓芸从这里推下去。
但是,林见微和宋晓芸平时压根就没什么交集,两人不可能有什么深仇大恨要闹出人命才对……
她正思索时,一个男人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晓芸!”
江文彬抱着牛皮本子跑来,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别在胸口的钢笔随着步伐晃来晃去。
他在离两人三步远的地方刹住脚,喉结紧张地滚动。
“这是我新写的诗,想、想听听你的意见。”
宋晓芸眼睛一亮,伸手接过牛皮本时,江文彬耳尖瞬间涨得通红。
叶西西看着江文彬攥紧又松开的拳头,突然觉得眼前的场景有些好笑。
平日里在生产队干活风风火火的小伙子,此刻紧张得
连话都说不利索望向宋晓芸的眼神里藏着笨拙的示好。
叶西西悄悄后退半步看着宋晓芸认真翻看诗稿的模样心里突然明白了什么。
“我觉得这里可以改改……”
宋晓芸兴致勃勃地指着纸页两人找了个树荫下低着头讨论起来。
叶西西记得江文彬前几天她在广播站播送过一篇知识青年为农村带来创新的稿件其中就有他。
江文彬改良了一款农具大大提高了工作效率还得到了队里和公社的表扬。
没想到他既能握着扳手在田间捣鼓机械又能伏案写下浪漫的诗句如此多才多艺呢。
叶西西忍不住笑笑提着竹篮子离开就不打扰这两位文学青年了。
另一边林见微匆匆离开一路上她紧紧攥着拳头连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都感觉不到疼痛。
明明刚刚只要再往前半步
她气得猛地踢开脚边的碎石惊飞了草丛里的蚂蚱。
阴鸷的目光掠过远处嬉闹的麻雀喉咙里溢出一声冷笑。
凭什么宋晓芸生来就有出众的容貌能得到江文彬炽热的目光身边还有家人的关心和疼爱?
而自己只能缩在阴暗处像只见不得光的老鼠。
林见微倚着树干大口喘气后背被粗糙的树皮磨得生疼。
她想起江文彬递诗稿时通红的耳尖想起宋晓芸眼角弯弯的笑意胸腔里翻涌着酸涩的妒火。
“下次……”
她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在舌尖散开“没关系下次绝不会再让别人坏了我的事。”
风掠过她凌乱的发丝掀起褪色的衣角。
*
时间转眼来到七月。
七月流火太阳像个炙烤的火球空气滚烫得能点燃麦芒一旦没有风整个山野就闷成了蒸笼。
叶西西让宋砚洲将竹躺椅搬到屋里坐在上面吹着电风扇吃着用井水浸凉的西瓜和桃子。
清风徐徐窗外竹林沙沙好不惬意。
现在肚子里的宝宝已经七个月有多了高高隆起的肚子沉甸甸地坠着让她行动略显笨拙整个人也开始犯懒。
但身体
每天都被灵泉水和空间出品的各种青菜水果滋养着,倒也没有什么感觉不适的地方。
反而是两个小崽儿最近活动越发频繁了,宋砚洲的军歌已经安抚不了他们,小家伙的要求越来越高。
不但要听歌,还得念书给他们听。
尤其喜欢吃樱桃和灵泉水旁边空间自带几棵果树上的果子,每次只要叶西西吃这些水果,他们就在肚子里手舞足蹈,好不快活。
高中课本已经看得差不多,叶西西心里大概也有了谱。
除了**这一科需要多费点心,其他科目对她来说问题不大。
宋砚洲下了工便和宋振国去了后山,想去猎几只野鸡野兔给她补补身体,只是叶西西没想到,这两父子一去就好久,连晚饭都没回来吃。
不过他们进山前就早有准备,身上带着干粮,所以倒不至于挨饿。
更加让她想不到的是,到了大半夜,这父子两人居然拖回来整整一头几百斤重的大野猪,还有两只野猪崽!
周淑兰没等到宋振国回来一直没睡,慌忙迎上去,“这、这是哪打的?”
宋振国抹了把脸上的汗,古铜色的胸膛剧烈起伏:“后山逮着的,刚巧撞上。”
宋砚洲喘着粗气将野猪拖到院里,小野猪崽直接扔到猪圈里,转身从腰上解开草绳,掏出两只野鸡递给叶西西。
“这个明天给你炖汤喝。”
叶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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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接过那只已经被扭断脖子的两只野鸡,目光却落在那只几百斤重的大野猪上。
野猪的獠牙在夜色下泛着冷光,看得她心跳都快了几分。
“哇,这么大一只野猪,我们得吃到什么时候啊?”
她的空间那片森林里也有野猪,只是她从来没进过树林里。
宋砚洲站在水井边,冰凉的井水顺着脊背浇下,冲落沾在身上的草屑和血渍。
因为有儿媳在场,宋振国不好当着她的面冲澡,直接提了水去浴室洗了。
周淑兰回房帮宋振国拿衣服,院子里只剩下叶西西和宋砚洲夫妻俩。
听到叶西西的话,宋砚洲头也不回,一边搓着身体一边说:“哪有这种好事?这野猪明天一大早得送回生产队里,这是村里的集体财产,公社有规定,猎物必须是上交。”
平时几只野
鸡野兔也就算了,队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会和社员计较。
但这么大一只野猪,是一定得上交的,然后再由队里平均分配。
“啊?不是吧?”叶西西有些失望地叹了一口气,“这么大一头野猪,上交了那我们能分到多少肉?”
最重要的是这是宋砚洲父子两辛辛苦苦猎来的,瞧这一身擦伤,哎。
差点忘了现在是计划经济,农村的所有财产都是集体所有,青禾村后山上的东西自然也属于生产队的了。
青禾村一共有三支生产队,但宋砚洲是在希望大队所属的山林区域捕获的野猪,按照不成文的惯例,归希望大队所有。
希望大队一共有五十户人家,按每家每户分的话,一家也分不到几斤肉。
而且有的家庭人口多,有的家庭人口少,按户分的话无法保证公平,所以一般队里会先按户每家分一些,剩下的再按工分分,工分多的就多拿些。
而野猪是宋砚洲和宋振国一起猎到的,他们家自然可以多分些。
宋砚洲认真算了算,给出一个数,“如果先按户数分再按工分算的话,咱们家应该可以分到十多斤野猪肉。”
叶西西额头三条黑线。
这两父子一整夜在环境恶劣的后山上摸爬滚打,弄得满身伤回来,结果一只几百斤重的大野猪,他们家就只能分到10斤肉!
叶西西的现代思维,让她对集体物资分配的公平与效率产生强烈质疑。
这年代不是多干多得,少干少得的后世。
这要是换在后代的年轻人身上,谁还管你三七二十一啊,我辛辛苦苦猎的野猪,凭啥分给啥都没干的人?
在后世,办公室里同事之间点杯奶茶都要AA呢。
不过她也明白,这个年代的人就是在这样的教育下长大的,比起后世的精致利己主义,他们更注重集体情谊和荣誉。
“……分就分吧,只是以后你和爸还是不要再去冒险了,你受伤了我会心疼的。”
这点肉她还不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