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兄弟俩裹着棉衣跑出来,李遇高声问,“这是怎么了?”
常栓子跑过去,“李大叔,我大哥碳中毒了,怎么都叫不醒。”
李遇一听惊讶,“那赶紧把人抬出来通风啊,然后送医馆,老二去把家里的醋拿来。”
说完就先一步往常家跑,碳中毒这种事以前村里死过人,每年冬天都会被拿出来反复说,他也听过一些救治办法。
常栓子听到送医馆,想到宋家有马车,如果借宋家马车去县城能快很多,拔腿就往宋家跑。
宋凛从屋顶下来,刚走到门口,差点儿和冲过来的人撞上,连忙侧身躲开。
“栓子,发生什么事了。”
“宋三哥,救命啊。” 十二岁的常栓子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眼泪糊在脸上,被冷风一吹冻得脸通红。
宋凛皱眉,“别急慢慢说。”
宋义和宋阳在后面也跟了出来,想知道发生什么事,家里其他人也好奇在屋里探头。
“宋三哥,我大哥碳中毒了,你家有马车能不能送我大哥去医馆,拜托你了。”
“我先去看看。”
宋凛闻言快步往常家去,边说,“下了许久的雪了,马车太沉上路会陷进去走不了,还是去请张大夫过来吧。”
而且张大夫医术很好,并不比城里大夫差。
宋凛一路快步,进院子就见李遇几人已经把常柱子抬到院子里通风。
大龙解开常柱子衣襟,伸手探鼻息,发现只有出气没进气了。
常铁子已经吓坏了,哆嗦着问,“我大哥还有救吗?”
这时李丰拿着醋汁也跑进来,“我以前听人说,灌姜汤或者醋汁有用,快给他灌下去试试。”
“这些办法都收效甚微。”
宋凛看向常铁子,“送城里太慢了来不及,铁子你快去张大夫家把人请过来。”
回过神的常铁子这才想起来村里有大夫,拔腿就往外跑。
外面积雪很厚不是很好走,铁子过了桥,柳长生裹着棉衣跑出来,问他着急忙慌的是发生什么事了。
常铁子三两句说了发生的事,柳长生也吓的赶紧跑到常家。
张大夫家一家人正搁堂屋烤火,院门突然被砰砰砰敲响,张大夫儿子披了衣服去开门。
门一开,一个大小伙子就闯进来,大喊着要张大夫去救命。
张大夫一听是有人碳中毒,赶紧回屋穿好衣服拿了药箱,一出来就被铁子拽着跑。
外面积雪厚不好走,张大夫一把老骨头走了一半就走不动了,常铁子直接背了他跑。
这么一闹,村里房屋靠近路边的村民听到动静,纷纷跑到门口张望。
不多会儿,杨里正也收到消息,骑着毛驴就出门了,毛驴踩着松软的积雪在雪地里小跑。
到了常家, 见张大夫正在救治,一脸严肃问常家兄弟,“这是怎么回事啊?说了多少遍了,烧炭炉子一定要留通风口,要么窗户开一半,要么门别关紧。”
“你们北边来的冬日更冷,更要烧炭取暖会不懂这些?好端端怎么就中毒了?”
常家兄弟都摇头,栓子说,“早上大哥说要回屋休息,就一直没出来,中午饭也没起来吃。”
“然后刚刚我见宋家在屋顶铲雪 ,就想着家里的雪也该铲了,便去找大哥,叫他没反应,拍门也不开,我们就踹开了,进去发现大哥 不省人事了。”
“窗户也是关死的。”
宋凛在铁子去请大夫的时候已经看过房间,开口说,“他怕是故意没留缝想寻死。”
杨里正吃惊看向常家兄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大哥好端端的为何会想不开啊?”
“我不知道。” 常栓子听到寻死,顿时又哭起来,“大哥前两日去桂花村找周小凤,回来后人就像傻了一样,问他也不说。”
“肯定和周小凤有关。”
常铁子咬牙切齿,“碳刚发下来的时候,周家来了一趟想大哥分他们一些炭,说是家里人多不够用,我和栓子没同意。周木匠就骂了大哥一顿,说他小气抠门,女儿嫁过来也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前几日见雪越下越大,大哥还是背了五十斤碳去周家了,回来的时候整个人像丢了魂。”
一屋子人听得疑惑眉头直皱,宋凛却大概猜到一些,应是常柱子发现周小凤已经找媒婆物色人家了,却还在钓着他。
那天过去许是撞见了什么,才会一时想不开。
只是宋凛猜错了, 常柱子前两日过去,周家两口子一反常态的将他奉若上宾。
还说同意把女儿嫁给他,只是周小凤有身孕了,已经快三个月。
周小凤是在一个月前发现有了身孕的,她月事向来不准,一开始并没有在意,直到出现了孕吐反应。
陆氏得知只觉得天塌了,怀孕了还怎么嫁好人家,她可是花了不少钱让媒婆帮忙物色好人家的。
几日后便带着周小凤偷摸去府城看大夫,想拿一副堕胎药把孩子打掉。
可大夫说周小凤的身体,这个打掉可能以后就没办法再生了,而且从脉象看很可能是个男胎。
周小凤这时候也犯了犟,说要生下这个孩子,她的理由是,这是顾鹤轩的孩子,是顾家的血脉。
她留着这个孩子,日后找到顾鹤轩就可以滴血认亲,等她的孩子认祖归宗,那样他们的好日子也就来了。
周家两口子也被说服了,儿子顾家定然不会不认。可孩子若是就这么生下来,唾沫星子也能把她们全家淹死,女儿的名声也彻底没了。
思来想去,也只有常柱子那个蠢货能利用,和周小凤商量,周小凤勉为其难同意。
想着反正她怀着孩子,成了亲常柱子也不能拿她怎么样,孩子生下来后也能找别的借口。
总之那个蠢货好拿捏,她就是不让碰他也不会拿她怎么样。
这不才决定没两日,常柱子就背着炭上门了。
周木匠和陆氏便把周小凤有了身孕的事情告诉他,说是那顾鹤轩强行欺负了他们女儿,哀求他帮忙救救他们女儿。
周小凤还假模假样的,在房间里上演了一出悬梁自尽。
常柱子那日从周家出来整个人像丢了魂,他再傻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哪来的强行欺负,是周小凤和那位顾公子无媒苟合,结果人家跑了。
如今发现有了身孕想拿他接盘,帮别人养孩子
一时接受不了自个放在心尖的姑娘是这么个人,常柱子想不开便寻死了。
经过张大夫的救治,一个时辰后,常柱子醒了。
杨里正和柳长生一直没走,宋凛是回了趟家又过来了,正好遇到人清醒。
常柱子似乎不敢相信自个还活着,靠在床头发了好一会儿呆。
面对杨里正和两个弟弟追问他为何寻死,常柱子摇头否认了,说是太冷了一时忘记才没留通风。
然后看着众人说,“这次的事给大伙添麻烦了,我....我出了正月就要成亲了,到时候请大伙来喝喜酒。”
这话题转的有点快,屋里的人一时都没反应过来,柳长生问,“成亲?谁家的姑娘啊,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起。”
“就是周家的小凤。” 常柱子笑的比哭还难看,“ 我喜欢小凤很久了,上次过去她爹娘终于同意亲事了。”
宋凛都听愣了,回到家就把这件事告诉了姜念初。
姜念初正拿着小铁锹修补院子里的雪马,闻言惊讶抬起头,“周家这是突然转性了?还是憋着什么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