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下到中午才逐渐变小。
司彤三人来到餐厅时,里面只有汪南一人。
见到司彤,他眼睛一亮:“唷,大学生没走啊!”
“走不了。”司彤没好气道,“车子坏了。”
汪南眼珠子转了转,说:“坏了?我刚看见艾米丽在送人呐,加长林肯,可气派了。”
司彤一愣:“在哪?”
“门口呗。”
司彤低咒一声,起身就往外跑,齐肖见状也跟出去。
汪南嘿嘿笑:“唷,还收了个小弟啊。”
刘曼曼踟蹰片刻,凑过去小声问:“汪大哥,你不是说这里的饭菜加了、那个安眠药嘛,你怎么还来吃啊?”
“啧,你这丫头脑袋不灵光啊。”汪南三白眼一翻,“想让我们睡个好觉,当然是在晚饭里加料咯!”
另一边,司彤赶到主楼正门时,恰好看见一辆轿车驶入车道,两旁浓郁的枝叶遮挡了她的视线。
“停车!停一下!”她拼命去追,可人腿哪跑得过车轮,很快就追不动了。
齐肖越过她,奋力朝车道跑去,一边挥手一边喊停。
艾米丽穿着得体的套装,惊讶地走下台阶:“你们又发什么疯?”
“那辆车!”司彤求助地看她,“我想回家,你让车子回来顺我一程好吗?拜托!”
“开什么玩笑?那是老夫人的车,接送高级理财顾问的!”
“拜托你打电话让司机停一下,错过这次,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你到底在说什么?”艾米丽皱眉,“我没有司机的号码,就算有,我也没资格命令他,何况还没信号。”
司彤撑着膝盖喘粗气,目光一点点变得黯淡。
就在艾米丽以为她消停时,司彤突然一把拽住她,直直看向她的眼睛:“我们都走不了了。”
艾米丽一愣,甩开她的手:“少跟我来这套。”接着转头对身后说,“走吧刘承,该去收拾你的办公室了。”
司彤这才发现,刘承一直静静站在廊柱阴影下。
艾米丽喊了两遍,他才如梦初醒一般,缓缓转动眼珠,有气无力地说:“抱歉,我有些不舒服,想先回屋休息一下,稍后找你好吗?”
艾米丽耸耸肩:“不必了,等会儿你自己收拾就行。”
她转身离开,身影刚消失在门后,刘承就像散了架一样,靠着廊柱滑到地上。
“刘承?”司彤快步上前扶起他,发现他额头上全是冷汗,“你病了?”
刘承摇摇头,冰凉的大手用力握住她:“前辈他终于脱身了。”
司彤:“前辈?刚坐车走的那个?”
刘承苦涩地点头:“是啊,他找到替身就能走了。”
“替身?”
刘承答非所问,“司小姐,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
“我知道,叫我司彤吧。”
“司彤。”刘承抬眼看向她,眼底却盛满绝望,“赶紧跑吧,趁她还没盯上你,也许跑得掉。”
“怎么跑?”司彤叹气,“没车没信号,步行下山怕迷路,还没食物。”
刘承沉默片刻,轻声说:“也许,我是说也许,过两天前辈会回来一趟,到时候就有车了。”
意外收获!司彤脸庞瞬间亮起:“真的?那我会时刻留意,到时你跟我一起走吗?”
刘承摇头:“我走不了,除非像前辈那样……算了,你走吧,能跑一个是一个。”
“发生了什么事?”司彤紧张地问,“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话音刚落,刘承身体明显绷紧,脸色也更加苍白。
“我……”他艰难地吞下口水,欲言又止,“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前辈说这是一份难得的工作,薪水很高,是的我需要钱,可是老夫人,老夫人她……”
司彤一眨不眨盯着他,只见他嘴唇一开一闭,用气声说完剩下的话:
——还是人吗?
另一头,齐肖没追上汽车,喘着粗气走回草坪,远远望见刘承和司彤头碰着头,坐在一块儿说话。
他摸摸鼻子,有些尴尬,只好漫无目的地打量这片庄园。
话说回来,这地方不管看几次都让人震撼。
古老的建筑群,厚重的爬山虎,数不清的窗户,等等,那是谁?
齐肖的目光钉在二楼某扇窗户上,半开的窗后立着一道身影。
他眯眼看去,认出那是裴玄,此刻正一动不动立在窗后,俯视着门口的司彤二人。
齐肖加快脚步,想要提醒司彤,余光却捕捉到另一幅场景:一楼的窗户后也站着两名一动不动的女佣。
她们一个推清洁车,一个拎着衣篓,像被摁下暂停键,头探在窗外,齐齐盯着大门方向。
她们也在看司彤和刘承。
齐肖盯着这怪异的场景,忽然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慌。
……
艾米丽没来由觉得烦躁。
她一向生活规律:晨跑,工作,瑜伽,看书,并未因断网而发生改变。
她对这份工作志在必得,也从未把竞争对手放在眼里。
虽然不清楚老夫人为何挑选另外五个条件极差的候选人,但有钱人的癖好往往是无法理解的,也没必要去理解。
可就今天傍晚,裴玄突然通知她:“刘承不适合这份工作,老夫人会另择人选”。
不仅如此,他还提醒艾米丽:“你把刘承独自留在门口,让他接触其他面试者,造成了不必要的影响。”
艾米丽莫名其妙,刘承又不是小孩子,还要她提供保姆式服务吗?
她不能质问裴玄,只好在晚餐时埋怨司彤:“你跟刘承说了什么,他被辞退了你知道吗?”
司彤反应更夸张,整个人弹起来:“辞退?为什么?他现在在哪儿?”
“我怎么知道。”艾米丽没好气道,“他住二楼最西面那间客房,你自己去找吧。”
司彤胡乱扒了两口饭,火急火燎地离开餐厅,齐肖本想起身,很快又坐下了。
刘曼曼问:“我们不用跟过去吗?”
齐肖摇头:“算了,别打扰他们。”
“那个,齐大哥?”刘曼曼扫了眼佣人,小声问道,“汪南说,晚餐肯定会加料,所以他假装吃一点,那我们还要吃吗?”
“吃呗,我们又不用半夜当贼。”齐肖毫不在意地夹起一块鸡肉,“吃饱睡足,白天才好做事。”
“可是……”刘曼曼还在犹豫,眼看齐肖大口吃喝,自己也确实饿了,干脆一咬牙一闭眼,端起牛奶喝了下去。
真好喝。
……
司彤找到刘承的房间时,看到一名陌生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正一脸谦卑地同裴玄说话。
她立刻退回拐角处,努力隐藏身形,同时竖起耳朵偷听。
“实在抱歉,我没想到刘承这么沉不住气,是我看走眼了。”中年男人躬身道歉,“请转告老夫人,我保证下一个会更优秀。”
裴玄点头:“陈先生,我相信你不会让老夫人失望两次的。”
中年男人一听,腰弯得更低了。
直到裴玄走远,那人才掏出纸巾,抖抖嗦嗦擦掉额上的汗。
司彤一个箭步冲上去,拦住他回屋的脚步,压低嗓门说:“打扰了,您就是刘承的前辈吧,您知道刘承现在在哪儿?”
中年男人诧异地看向她,目光从惊讶转为了然:“你是……那帮来面试的?”
“是,听说刘承被辞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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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找他,您能告诉我他在哪儿吗?”
“不能!”中年人脸色一沉,一把推开司彤,“我不知道他在哪,也不能帮你打听,你请回吧!”
说完他急匆匆关上门,把司彤拦在外头。
司彤贴在门上,低声哀求,“这位先生,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担心他的安危,刘承他不会有事吧?”
一想到下落不明的张磊,她的担忧更上一层,哀求声里带上了一丝哽咽。
明明中午还在与自己交谈,傍晚就去向不明。
是她害了刘承吗?
司彤恳求了一阵,门内毫无反应,她失望地转身离开,刚走两步,房门突然开了一条缝。
中年男人低低的嗓音从门后传来:“是你害了他。”
司彤脚步一顿。
中年人继续说,“他本来只要熬上几年,等找到下一任就能解脱了。”
“他家生意失败,他爸留下一屁股债,刘承一直很努力,他需要钱,这本来是个好机会,可惜啊。”
司彤转头问:“他现在在哪儿?”
中年人“砰”的一声关上门。
走廊里一片寂静,只剩司彤的呼吸声。
她垂下眼,脑中无法克制地思考:刘承是被送走了,还是仍在山庄的某个地方?
中年人口口声声说不知道,可他眼里分明写满了恐惧。
刘承没被送走,他还在这里。
可他被藏在哪儿呢?
一楼?不太可能,面试者都在一楼活动,有一定概率发现被藏起的人。
二楼?面试者被不允许进入二楼,有可能。
又或者,司彤眼前浮现出那片漆黑、在夜风中刷刷作响的树林。
如果穿过那片树林,她会看见什么?
“司小姐。”
熟悉的、令人不适的嗓音在身后响起,“我记得提醒过你们,未经老夫人允许,你们不能上楼。”
“裴玄。”司彤转头看他,“我有事找刘承。”
“刘承已经离开了。”
“什么时候,我并没看到有车离开。”
裴一玄露出标准的微笑:“我想我没有义务满足你的好奇心,时间不早了,请回房休息吧。”
他挥挥手,一名身材高大的男仆上前,用肢体语言示意司彤离开。
司彤倔强地瞪了他一会儿,不甘不愿地下了楼。
……
睡前,司彤把行李和椅子堆在衣柜前,然后捏着一根防狼手电筒躺到床上。
孤身出远门,她不可能毫无防备,这根防狼电筒还是老姐和她一起选的。
睡意来得很突然,前一秒司彤还在苦恼如何应付加料的晚餐,下一秒她就站在山庄前,仰视着高大的建筑群。
这是梦吧。
她意识到自己在做梦,却无法醒来。
天上有一轮大大的月亮,月光像舞台灯一样,依次照亮一排排窗户。
被照亮的窗户惨白空洞,没被照到的黑如深渊。
唯独有一扇窗,窗后站着一个女人,戴着面纱,挽着高高的发髻,穿着束腰礼服,裙摆撑开。
月光在那扇窗停留,司彤盯着女人的剪影,嘴里无声地说:
老,夫,人。
“喵——”
不知是几点,门外响起一声猫叫。
司彤睁开眼,短暂地迷糊了一会儿,然后意识到洛塔来了。
她扶着晕乎乎的脑袋,下床打开门。
果不其然,门口蹲着那只漂亮的黑猫。
“洛塔。”司彤蹲下身,直视它暗金色的瞳孔,轻声问,“你能带我去找刘承吗?”
黑猫静静地看着她,随后扭身跑向大厅,司彤立刻披上外衣,快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