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着冲出隔间狠狠甩始作俑者一个耳光的场面,她哆哆嗦嗦、犹犹豫豫地打开了门。
是的,她就是这么没出息。
门外当然早就空无一人,她才颤颤巍巍地从兜里掏出手机,抽抽噎噎地给雨宫播去了一个电话。
比赛似乎还没有结束,因为响了有三分钟的铃,电话才被接通。
雨宫没有说话,但那头隐隐传来其他人问询的声音:
“雨宫君……你不打了吗?”
奈绪子抑制不住自己的哽咽声,委委屈屈地喊了个名字:“雨……雨宫君……气死我了……”
过了没多久,吵闹声彻底安静下来,他似乎换了个安静的地方。
“嗯。”
“有人,朝我泼水了。”
“你哭了吗?奈绪子。”顿了顿,他道,“算了,我来找你。”
听见他温柔而耐心的声音,她又气又急,窝囊地哭了起来。
他没再开口,只有偶尔传来的呼吸声证明,他并没有离开。
事实上过了不到两分钟,雨宫就到了。
隔间门就被人轻轻地敲了敲。
奈绪子一下子屏住了呼吸,连哭声也止住了。
“是我,奈绪子。开门。”
“可我不想开门,气死我了。”
她知道自己现在一定显得很狼狈。
像是读懂了她的内心活动,门外的雨宫轻叹了口气:“奈绪子你从小到大有什么样子,是我没有见过的吗?”
这倒是真的。
而且她现在,太需要一个发泄的途径了。
虽然她明白,多半是因为雨宫君她才会遭到这飞来横祸,但她还是忍不住依赖他。
隔间门刚打开,雨宫就垂下眼,透过门缝与她对上了视线。
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胸膛起伏,美丽的脸也因为愤怒显得有几分扭曲。
“知道是谁做的吗?”
“不知道,打开门的时候,已经没有人了。”
“你这蠢货。”他愤怒到了极点,低声咒骂了一句什么,奈绪子没有听清,只是默默地拽住了他的衣摆。
“雨宫君……我现在开始有点害怕了……明明我什么都没有做,不是吗?”
他没说话,强硬地拽着她走了两步。
“要、要去哪儿?”
“去杀了这个可恶的「人渣」。”
“你根本找不到是谁吧。”
“哈,不然把他们全都杀死好了,反正也没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他脸上的肌肉急促地抽搐律动着,眼底也覆盖着一层浓重的阴翳。
不管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奈绪子都被吓了一大跳。
她一时忘了哭泣:“等、等等。”
雨宫的脑袋转过来,紧缩的瞳孔定在她脸上,见她哆嗦,才问:“冷了吗?”
“……冷。”
他又低骂了一句什么,才把她推回了隔间里。她还没反应过来,一只臂膀就从头顶伸过来,把一件还带着热度的制服上衣递给她。
“不是说冷吗?总之先换上吧。”
“……啊,哦。”
她只好脱下身上那件湿得不断往下滴水的衣服,换上了原属于雨宫的上衣。
温热的,干燥的,还带着他身上的古怪的幽香。
等她穿着那件过大的上衣从隔间里出来时,雨宫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套上了她的湿衣服,正冷脸等待着她。
这件衣服起码比他的身材要小上三号,紧紧地勒着他的胸膛,奈绪子几乎能透过湿透的布料,看清他起伏的肌肉。
甚至为了能自如地呼吸,他不得不解开了胸前的三颗纽扣,露出一片白花花的皮肤。
她愣了一下:“雨宫君,你……”
“裤子没办法换,我穿不上你的裙子。冷的话,也只能先忍忍了。”
“……”
她本来只是想问问,为什么不到储藏柜里拿一套备用制服呢……
“奈绪子。”
雨宫站在不远处,微微低垂着脑袋,眼睛藏在阴影里,她有些分辨不出他脸上的表情。
“怎么了?”
“抱歉,奈绪子,是我没想到这些。”
一道阴影缓缓投落下来,下一刻,她就被搂进了一个潮湿的怀抱里。
雨宫贴在她耳边,声音低了许多:“我该保护好你的。”
被这么一打岔,奈绪子害怕的情绪早已消散了七八分。
这种飞来横祸,一定是雨宫君的某个爱慕者干的。
“雨宫君是怎么找到我的呢?”
明明刚才以为太愤怒和害怕,她都没来得及把地址告诉他。
“顺着味道找到的。奈绪子身上,有很香的味道呢。”
“哈,雨宫君,看来你真的很喜欢这款洗发水。”
“不过就算没有这种香味,无论奈绪子你逃到哪里,雨宫富江也还是会找到你的。”
这样形容多少有些吓人了。
“你少恐吓我,我想回家了。”
雨宫没再说什么,但手臂下落,紧紧地攥住了她的手。
回家的路上,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今天路人投注到雨宫君身上的视线,明显比以前还要多得多。
她猜测这大概是因为他身上的穿着。
“制服诱惑”……
是这个词吗?
不过种花家有句古话,“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所以她也没有忍住诱惑,不时顺着他敞开的领口往里看。
等顺利回到家时,奈绪子惊慌的心情已经彻底平复下来,反而变得有几分蠢蠢欲动。
雨宫没察觉她的异样,松开手:“进去吧。”
“啊,雨宫君,你等等。”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从屋里拿出来一瓶崭新的洗发水,递给他,“给你。”
“哈,奈绪子,送洗发水是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吗?”
“你不是喜欢这味道吗?总是在夸很香什么的。正好前几天网购有折扣,我特意给你买的呢。”
他黑沉的瞳孔忽闪一下,落到她脸上:“不需要这种东西。”
刚才看起来不是还很喜欢吗?夸个不停的。
……真是难猜的家伙。
她正打算把手缩回来,却又被雨宫按住了。
“等等。”
“不是不需要吗?”
“现在需要了。”
“……”奈绪子无语地冷眼瞪他。
“你快点进去吧。记得先把衣服换了。”
今晚的雨宫君真温柔啊,都不像雨宫富江了。
关于犯人,奈绪子尝试去查了监控,只是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线索。
但是雨宫对此却表现得异常愤怒,颧骨处的肌肉抽搐了几下,露出一个阴森的表情,神经兮兮地说着一些“要把这些该死的「人渣」全都杀死”之类的话。
这当然不可能。
他之所以能够横行霸道这么久而没挨打,完全是因为大家舍不得打他那张美貌的脸。
是的,虽然为人猖狂,但是雨宫富江的武力值相当低。
这也算是完美的雨宫君,一点小小的缺点吧。
这件事情过去之后,雨宫君变得有些神经质,总像是狗皮膏药一样黏着她,就连去洗手间,也要紧张兮兮地发信息问她:
“还没好吗?”
奈绪子给他回了一串省略号。
“我才进来二十秒不到吧。”
“快点啊。”
“知道了,少催我。”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条消息回完以后,她突然觉得脊背凉飕飕的。
等她从洗手间里走出来,原本等在门口的雨宫已经不见了踪影,她发了条消息过去,也是石沉大海。
难道是有急事先走了吗?
不过雨宫君能有什么急事……
打篮球吗?
“雨宫君?雨宫君?”她在周围转了一圈,沿路小声喊着他的名字,只不过始终没有得到回应。
绕过一个转角,一阵刀锋入肉声夹杂着某人低声的闷哼,灌入了她的耳朵。
循着声音的来源,她走了几步。
“……喂,奈绪子。”
“雨宫君,你怎么在这里?”
只不过还没找到地方,她就被人从身后抓住了后领口。
“哈,这话该我问你才对吧。不乖乖在原地等着我,绕到这种地方来做什么?”
她抱怨:“居然还敢倒打一耙?还不是因为你突然神秘消失吗……你手上是什么?血吗?”
说着,她抬起雨宫的手,正准备细看,就被他随手挣开了。
“颜料而已,没什么好看的。”
“真的吗?可是我都闻到血腥味了。”
奈绪子绕到他身后,才发觉他身上的制服早就被血渍浸透了一半,此刻正汩汩往下滴血。
她吓了一大跳,连忙抓着人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雨宫君,你没事吧?手臂还在吗?”
“……没有什么事。”
“可是你制服上衣都破了,半件衣服都是血,肯定伤得不轻啊。”
“说了没有什么事。”他抬起手将奈绪子的脸拧开,“只是小伤而已。”
“流这么多血,怎么可能真的是小伤啊……”
“奈绪子,你真的很烦人。”
虽然是这么说,但雨宫脸上却没有不耐烦的意思,他把袖子撸起,将臂膀展示给她看:“真的只是小伤。”
她定睛看去,那居然真的只是个指甲盖大点的伤口,恐怕再过几分钟,就要愈合了。
“雨宫君,你该不会是去打人了吧?”
说到这个,他的表情难看了很多,咬牙切齿的:“打人?我恨不得杀了他。”
“啊?”
“走吧,赶紧离开这里。”说完,雨宫君就急匆匆地把她拽走了,就像是身后有谁在追一样。
一边走,他还一边不时紧张地朝身后看,等走出老远,他绷紧的神经才骤然松了下来。
“奈绪子,你要吃巴菲吗?”
“现在好像不是讨论巴菲的时候吧?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雨宫定睛盯了她一会儿,才突然笑了两声,捏了捏她的脸:“奈绪子,你现在这个样子还真是可爱啊。”
她不爽地拂开他的手:“我可是在认真地关心你。”
“没什么事,”他重复道,“总之,我不会让奈绪子你出什么事的。”
看样子他没有解释的意思,她狐疑地审视着他,被他伸手捂住了眼睛。
“不要这样看着我啊。走吧,奈绪子,我们去春日和吃芭菲好了。”
虽然巴菲很美味,但她满腹愁绪,吃得并不太开心。
她清清嗓子,试探着开口:“雨宫君,前几天我被泼水的事,你有什么头绪吗?”
“没有。”想到那天的事,他原本还算得上是平和的脸一下子崩坏了,“等我找到这个该死的「人渣」,一定会亲手将他杀死的。”
“不是……其实我是想问,”她忍不住用叉子戳了戳杯子里的巴菲,“谈恋爱……还要谈多久?我被人针对,完全是因为雨宫君你吧。”
如果不谈这该死的恋爱,她可什么事也不会有。
雨宫对此反应剧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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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阴恻恻地地瞪着她问:“是我哪里让你不满意了吗?奈绪子。如果谁针对你,杀了就是了。”
砂仁哪里有那么容易……
雨宫君也并没有哪里令人不满意,但糟糕的地方,就在于他实在太受欢迎了。
她还是喜欢普通一点的男朋友。
“恢复成以前那样不好吗?”
“不好。奈绪子见过吗?死掉的「老鼠」让它活过来什么的。”
倒也不能这样比喻吧。
她嘟哝:“反正和没谈恋爱以前也没有分别吧。”
“哈。”雨宫趴在桌上,凑近几分,紧紧盯着她。
“原来,奈绪子你觉得和以前没有区别吗?”说着,他抬起两人十指相扣的手,轻轻晃了晃,“没人会和朋友牵手,更不会接吻,奈绪子。”
她理不直气也壮:“及时止损不好吗?再说了,明明是你主动亲上来——”
“无论你是怎么想的,奈绪子,分手这种事情只能由我来提。”
“为什么?”
雨宫用指尖轻轻点了点巴菲的杯壁:“没有为什么,奈绪子负责乖乖听话就好了。不过,还要多加一份吗?”
她有一种完全无法左右雨宫君的无力感,这家伙总有一套自己的理论。
“……那好吧。还要加一份双倍巧克力的,想带回家里吃。”
奈绪子最近总是想起在楼下看到入江前辈的事情,所以每每想起来,都下意识望向雨宫家的方向。
于是她就见到了更可怕的场景:
入江怜央会趁着雨宫家没人,偷偷爬进他房间里偷东西。
这种事情当然是藏不住的,雨宫开始频繁与奈绪子抱怨丢了东西,起初只是笔、水杯这种无伤大雅的物件。
“明明昨天还在这里的,奈绪子,真的不是被你拿走了吗?”
她没好气:“我拿你的耳机一点用处也没有。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有可能是前辈拿去了。”
听见这两个字,他脸颊上的肌肉浮夸地抽动了两下:“奈绪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啊,雨宫君,你一点都没察觉啊?我经常看见前辈顺着水管爬进你房间呢。”
听完这番话,雨宫的表情反而冷静下来:“奈绪子你的意思是,明明看见了,却一直都没有告诉我,对吗?”
“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她有些心虚,“而且,正常人都不会对此毫无察觉吧?这完全是你的问题啊,雨宫君。”
他没回答,反而恶狠狠地掐住了眼前人的脸颊。
既然得到了眉目,抓人的事情就非常顺理成章了。
奈绪子可不想直面这种尴尬的事情,于是在楼下的时候就打算默默开溜,可惜被雨宫冷冷拒绝了。
“说到底,都是因为奈绪子你没有提前告诉我。现在我恶心得吃不下饭,你得帮我抓到这只该死的「老鼠」。”
再烂掉了那也是初恋,她支支吾吾:“前辈可不能恨上我……”
“没有你拒绝的份哦,奈绪子。”
小时候,奈绪子经常到雨宫家的小洋楼里找他玩。
因为他不仅有市面上所有喊得上名字的玩具,大厅里还摆放着一架华丽的三角钢琴。
她当然不会弹,不过这并不妨碍她乱弹一通,然后沉浸在自己的音乐里。
长大之后,她就不怎么爱来了。
雨宫把一双拖鞋丢到她面前:“换鞋。”
“粉色兔子,居然和你脚上的是一对啊。好可爱。”
“不穿就算了。”
“突然这么别扭做什么……没说不穿,只是想先拍张照片而已。”她忿忿不平。
“要吃点什么吗?”
“什么都可以吗?”
雨宫富江是个完美的人……几乎是各方面的。
这意味着哪怕他并不用心去学,无论是弹钢琴,还是下厨,也都是信手拈来。
所以奈绪子毫不客气地点了五六道菜。
他冷哼一声:“你能吃得下吗?恐怕又要浪费了吧。”
“你管我呢。我打包回去吃不可以吗?”
“随你。”
雨宫家实在是太大了。
奈绪子绕了两圈,都快要有种晕乎乎的感觉。这地方打扫起来一定很麻烦。
她试图摸到厨房帮雨宫打打下手,不过在摔坏两只碗以后,就被他面色不善地赶了出去:
“你还是到大厅里玩你的游戏吧。”
原本她还为那个看起来超大、玩游戏超爽的电视感到兴奋,不过翻阅过雨宫放在抽屉里的游戏之后,就不得不偃旗息鼓。
全都是老掉牙的无聊游戏,十岁以后她就不玩这些了。
真没劲。
“雨宫君,我想进你房间里看看。”
奈绪子还从没进过成年男子的房间呢。
他正捏着锅铲翻炒煎得金黄的几只鸡翅,闻言随口应了一声:“那你去吧。不过饭快要做好了,你得早点下来。”
二楼只有雨宫的房间,和一个装修华丽的图书室。
她刚旋开门,就与房里的不速之客对上了视线。
两人面面相觑了几秒,最后是奈绪子先转身跑了:“雨宫君!你、你房里有人!”
入江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狰狞,他手里还拽着一条不知道是谁的内裤,似乎想扑上来掐她的脖子,被她一个猛摔门挡在了门后。
等雨宫走进房间时,入江怜央已经不见了人影。
他从阳台往下看,那只肮脏的「老鼠」正攀着管道缓慢朝下爬,而他晾在衣架上的内裤已经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