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打开，竺砚时跨出来的时候，就能看见正前方不远处一个偌大的办公室。
外面的工位全都是秘书办的职员，竺砚时再次感慨宋之聿的财大气粗。
这一栋位于市中心的办公楼都是新启科技的地盘，难怪对方掏出十万块，眼睛眨都不眨。
但放在实际上想想，又觉得很正常。
其他那些夸张的霸总文里，总裁是财大气粗，手指漏风的主，随随便便打发一个小情人就是千万起步。
这样一对比，宋之聿到底有些穷酸。
竺砚时感觉自己穿的不是时候，但凡穿进一本玛丽苏文学里，靠这一套策略，他能直接走上人生巅峰。
哪里还需要像现在这样伏低做小……
一边想一边敲响了总裁办公室的大门，竺砚时站在门外发呆，能感受到旁边此起彼伏落在他身上好奇的视线。
放眼望过去，秘书办全是清一色的小蛮腰，大长腿，大波浪，身材前凸后翘的美艳女人，和一溜胸肌，腹肌，大长腿的小白脸。
办公室门飘来男人低沉的声音时，竺砚时推门进去后的眼神有些鄙视。
他凭什么？
他凭什么吃这么好？！
竺砚时也只敢偷偷摸摸地鄙视，等对方看过来的时候，很狗腿的把企划案放在了宋之聿桌上。
“宋总真是大忙人！”
“忘了这段时间对我的委托了？”
“您这样追人是不行的…哪有把被追求对象一直晾在一边的？”
“我有工作，不是天天忙着谈恋爱的闲人。”
宋之聿点了一根烟，他眯着眼睛，吸了一口烟后，嘴唇里吐出丝丝缕缕的白色雾气。
竺砚时感觉有被冒犯到。
“可我的时间很宝贵。”
脸上的假笑消失，面无表情地开口。
“您这样拖时间，我后续的工作都得往后排……”
“你就打算靠这个吃饭？”
宋之聿抖了抖烟头，烟灰落在旁边的垃圾桶内。
男人的语气很淡，却很认真。
竺砚时耸肩，察觉到了对方这句话的含义。
他眯眼笑起来，靠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歪了歪了头。
“这不是仰仗宋总给个工作？”
两人视线交织，目光所过的路径燃起了噼里啪啦的火花。
宋之聿将使指尖上夹着的烟含进唇瓣，他弯唇轻笑了一声，挑了挑眼尾。
“我这边最近遇到了一个棘手的问题，可以交给你。”
“彼此合作之间讲究的是信任，我信任你，那你信任我吗？”
宋之聿把还剩一半的烟按进了烟灰缸内，隔着一片白茫的雾，那一双墨色的瞳孔里闪过一道精明的光。
男人脸上依旧带着浅浅的笑。
竺砚时只觉得狡诈。
万恶的资本家。
“我当然相信。”
“我这里有个项目需要一个被我先前辞退的工程师完成。”
宋之聿将手搭在办公桌上，指尖一下又一下的敲击着木质桌面，发出的声响清晰的飘进耳朵里。
竺砚时没及时接话，脑子转动的很快。
这句话释放了两个重要信息，第一个，被辞退。
第二个，这人能找到自己，明显是公司里那些有能力的助理都完成不了这件事。
两者相结合，这个被辞退中间的说法就没有那么简单。
“你侮辱他人格？”
“开会的时候让他滚的。”宋之聿回。
“他出卖了公司？泄露了机密文件？”竺砚时继续问。
“他上班迟到，下班早退，工作上总是出现各种各样的小失误，很不专业。”宋之聿声音低沉。
“……”
竺砚时有些无话可说，在心里又重复了一遍。
万恶的资本家。
“哦。”宋之聿补了一句。
“他离开前说了一句，他绝对不会再回来。”
声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很好。
竺砚时沉思了片刻，就找宋之聿借了一台电脑，少年坐在旁边的茶几上。
一会儿就响起了键盘敲击的声音。
宋之聿一直靠在椅背里，手中转动着钢笔，目光却落在少年的侧脸上。
他不知道自己刚才是怎么突然就想到让竺砚时去试试的。
可能是因为对方这段时间拍马屁的话张口就来？就算连自己如此挑剔的一个人，都能忍着他的那些耍小聪明的行为，被哄的还算开心？
在这个时代，有一张舌灿莲花的嘴，比拥有很强的业务能力，要占优势得多。
宋之聿给自己的行为找了一个恰当的理由，随后就任由对方坐在茶几前不断的敲击着电脑。
办公室里安静，能够听见窗外雨声砸在玻璃上细微的声响。
竺砚时将合同打出来，自己在乙方上签了字，随后将合同递给宋之聿。
“签字盖章，我帮你这个忙。”
少年站在桌边，脸上的表情带着点意气风发的那股味儿，嘴唇往上扬，又是那一副张扬自信的模样。
宋之聿讨厌在这样底层人物上看到那一股生命的味道，但又不得不被这样的气质吸引。
将合同翻开，大致阅读了一下上面的条款，目光落在那一串狮子大开口的金额上的时候，宋之聿笑了。
“你一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哪里来的自信敢要这么多？”
宋之聿把合同甩在桌上，懒散的目光慢慢聚集一抹认真，盯着竺砚时的脸。
“我能完成这个任务，而且我能完成的很好。”
“这是我的自信。”
竺砚时舔了舔嘴唇。
“别人我不知道，但我竺砚时，我值这个钱。”
办公室里又陷入了安静，两个人再次视线交织，开启了第二轮的博弈。
竺砚时丝毫不怵对方，他以前经历过的那些风浪可比这些大得多。
什么样的人没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他？
而他就是像小强一样，顽强的活着，并且通过自身的能力一次又一次证实了自己的价值。
任何人都能轻贱竺砚时，但他自己不会。
宋之聿没动，却见站在桌前的少年打了个响指。
“OK。”
“就像你刚才说的，你相信我，同样我也相信你。”
“合同签了就生效，我先替你做事，完成事情后结款。”
“在此期间，你有任何的不满意都能跟我提。”
竺砚时已经做了最大的让步，他这一系列谈话，十分专业。
宋之聿抓起桌上的钢笔，扭开盖子，在合同上签字的时候，补充了一句。
“我会让张特助同时行动，谁先完成，谁就能得到这笔汇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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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同纸上留下了男人遒劲有力的签字，盖上章之后，男人拨打了外面总裁办的电话。
等张特助推门进来，宋之聿把合同递给了对方。
“合同交给法务部，从今天开始，你负责徐俊的事件跟进，谁先把人带回来，谁就能拿到合同上的奖金。”
目光落在竺砚时的脸上。
万恶的资本家。
竺砚时在心里又重复吐槽了一遍。
将另一份合同塞进背包里，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竺砚时又走到了办公桌前，弯腰，手指敲了敲桌上的企划案。
“这是第二份诚意，你耽误我时间，我不跟你计较，解决时完当下危机后，随时拿企划案来找我。”
竺砚时挑了一下眼尾，转身跟着张特助走出去了。
秘书办的空间很大，竺砚时跟着张特助去了他办公室。
张特助是一个大约三十出头的男人，身上有一股子儒雅的气质，脸上习惯性的带着假笑。
将关于徐俊的事情和竺砚时共享后，竺砚时从对方办公室出来，就看见秘书办的工作人员起身离开工位。
竺砚时回头，恰巧总裁办的门打开，宋之聿边穿西装外套边从办公室出来，看见门口的竺砚时，微微愣了一下。
“你还没走？”
竺砚时是个很有眼力见的人。
笑眯眯地凑过去。
“我得了解清楚关于徐俊的事。”
“是要回学校吗？一起？”
竺砚时不经意地问。
宋之聿觉得这人太假，心思都写到脸上了，还答非所问。
“我去吃饭。”
少年点头，很不见外的跟他一起走进了总裁专用电梯。
扭头假装在看反光墙面映出自己的脸。
宋之聿扭头。
“一起吃点？”
“好呀。”竺砚时很懂得如何顺坡下。
按他的想法来说，如果有坡，他会很窝囊的躺着，然后顺势滚下去。
宋之聿一边嫌弃竺砚时的没骨气，一边又在想要带人去公司附近最豪华的西餐厅。
西餐厅中间放着一座巨大的钢琴，钢琴前坐着穿燕尾服西装的男人，动作优雅地弹奏了一曲舒缓的钢琴曲。
他们两个一进大门，早就候在门口的经理凑了过来，微笑，弯腰，45度鞠躬。
“宋总吃些什么？”
宋之聿下意识回头去看竺砚时，对方很配合地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万分崇拜地看着他。
宋之聿嘴唇往上翘。
“他来点。”
点菜的平板递给竺砚时，少年撸起袖子，不客气的点了自己想吃又昂贵的几道菜。
点完菜后，竺砚时就看见了一直坐自己对面化身成孔雀，显摆开大屏的某人。
对方看他的眼神嫌弃，嘴角却带着点点笑意。
竺砚时是最清楚这类人的心思的。
幼稚的要命。
嘴里却夸。
“宋总是我合作这么多的金主里，最大方的一个。”
声音落下，对面阴晴不定的某人脸就拉了下来，眯眼，冷冷瞧来。
“那你还挺抢手。”
阴阳怪气。
宋之聿说过，他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墙头草。
很显然，竺砚时又精准的踩在了他雷点上，还不断以一种跳海草舞的形式摇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