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课将近十点的时候才下课，方越挑挑拣拣找了几道自己能写的题，不至于像个傻子一样在那坐一晚上。
傅岑倒是清闲，像翻书一样翻了翻练习册就直接拿出手机玩起来了。
老王过来看了一遍，也没说他什么。
下了晚课他们不用回九班，可以直接回家。
两个人骑着车往回走，一直到小区门口，才分开。
方越在傅岑走了之后表情瞬间耷拉下来，一晚上没发泄的委屈一瞬间爬上了脸——
怎么就不会写呢？像笨蛋一样！题都不会写！
方越摸摸索索回到家，已经十点半了。
他认命地掏出手机，想搜点竞赛的网课看看。
刚打开手机，就见着微信弹出了数十条消息。
有林女士的，还有傅岑发过来的。
傅岑给自己发消息？发什么？
方越没怎么犹豫就忽略了林女士每天查岗般的问候，直接点开和傅岑的聊天框。
傅岑发来了几个名字像乱码一样的文件。
方越有那么一瞬间以为傅岑发错了，但是还是在好奇心地驱使下打开了文件。
《学好物理竞赛三步走》，《物理竞赛基础》，《小刚带你学竞赛》......
入目就是几本教材的封面，往下翻就是这些书的内容。
方越震惊，退出去看了看发送时间，竟然都是傅岑上晚课的时候给自己发的。
所以那个时候其实他不是在玩手机，而是在整理教材？
方越捏着手机有些烦躁，所以在办公室的时候傅岑其实看出不来他不会写那些题了？
方越觉得有些好笑，他还以为自己装得多好呢，在那给傅岑说自己想思路，结果人家早就看出来他这个半吊子题都看不懂，只有嘴在硬。
脸黑透了的方越关了手机，拿起笔对着旁边的黑板一角一顿画，直到那个前几天写的“明天见”被黑色的笔完全盖住才作罢。
再也不想明天见了！或者说，再也不想看到傅岑了！
方越脑子里划过一万条思绪，只有这几个想法在一万条弹幕中开了至尊弹幕，清晰地摆在他脑子里。
方越面无表情，然后愣愣地站在黑板前，呆了十分钟，才拿起板刷，擦掉自己画上去的黑线。
黑板的一角完全空白了，方越又楞了一会，拿起笔，慢慢在原先明天见的地方写上了一句【傅岑带你学物理】。
然后打开手机，在聊天框打字。
方越：谢谢你！
傅岑：不客气！
对面又是秒回。
方越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书桌椅上，打开电脑和旁边的打印机，把那几本教材打印下来。
然后就着台灯的光进入了物理的世界。
一直到将近十一点半的时候，傅岑给他发消息的时候。
傅岑：下来跑步了。
方越看了看还剩大半的《物理竞赛基础》，手指用上了要戳破屏幕的力度打字回复：不去！
傅岑：怎么呢？
方越：学物理呢傅老师！
傅岑：明天也可以学啊？
方越：为了不辜负傅老师的期待，我决定今天通宵学习。【微笑】
傅岑：那我自己去了。
方越没再回复，一头扎进了“傅老师”的教材之中。
那天晚上方越学到了快凌晨四点，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感觉自己魂都在飘，到小区门口看到神清气爽的傅岑怨念更重了。
到教室的时候，方越才发现自己昨天光顾着看物理了，其他老师布置的作业都忘了写了。
他对上来要作业的徐之丘疑问的目光，直接摊开自己的书包，“没写。”
徐之丘歪头看了他一眼，“你昨晚做贼去了啊？黑眼圈这么重？”
“去看傅老师带你学物理了。”
“这什么？”徐之丘听得一脸迷惑。
“一本教材。”
“什么教材啊？我怎么没听过这个名儿？”都是九班的人了，学习自然不差，市面上有的那些教材徐之丘大概都知道点，但是确实不知道方越说的那本。
方越瞥了他一眼，“不知道说明没缘分，你那里有作业吗？给我来一份。”
徐之丘直接恨铁不成钢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还说找你要作业呢！你找我？”
徐之丘嘴里高呼着“完了完了”就跑开了，看他目的地是去找其他几个好学生要作业去了。
方越笑笑，掏出数学作业准备能补多少算多少。
“没写啊？”傅岑的声音从一旁传过来。
方越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傅岑把自己的数学练习册拿出来，在方越面前晃了晃，“叫声傅老师，我就把作业给你。”
方越看了一眼练习册，又看了一眼笑得狡猾的傅岑，直接冲着不远处的徐之丘大喊，“借到没？给我来一份！”
随后，一脸无所谓地看着傅岑，“不要！”
嗟来之食！狗都不吃！
傅岑笑得眼睛弯成了一道缝，“这么有骨气？”
方越没说话，埋头写题。
“昨天还肯叫呢，今天就不肯了？”
“没叫！”方越纠正，在微信上说的东西那能叫说吗？
傅岑撑头，“真不要作业啊？”
方越摇头，目光却盯着他的数学练习册，眼神里尽是垂怜，仿佛在叫嚣：我可以不要！你就不能硬给吗？
傅岑看方越既要又嘴硬的样子，又从书包里掏出一本自己裁定的练习册，“那这个要不要？”
傅岑特别好心递过去，让方越翻看。
方越翻了两页就发现了这是什么东西了，《傅岑带你学物理》进阶版，比他昨天给自己整理的那几本都要难上一些，而且看起来也不是单纯的练习册，应该是自己整理的题。
方越抿抿嘴，不情不愿，又极其小声道：“要。”
傅岑把手插在胸前，“要的话，要说什么？”
“傅老师，我要。”声音还是很小，几乎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这个声音。
方越别扭得慌，整个人像是热锅上的蚂蚁那般局促不安，手里还拽着那本练习册，一副说什么都不放的姿态。
傅岑也是第一次发现方越的声音挺软的，小声说话的时候和小孩差不多，听得他耳朵一烫......
什么啊？什么啊！小孩说话烫什么耳朵啊？
傅岑回过神来，直接把练习册给了方越，还附带把昨晚的作业递了过去。
一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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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方越和傅岑都没怎么说话。
方越一上午都沉浸在《傅岑带你学物理》里不可自拔，傅岑则几个课间都一下课就跑去了别的地儿玩。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下午第一节课下课的时候。
丁猴子和徐之丘一同从教室外面跑进来，嘴里还大吼：“不好了不好了！成绩出来了！”
“啊？！”班上大部分人都在惊呼！
要知道他们昨天才考完试，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改完？
徐之丘悲呼：“天杀的高一教学组，据说因为他们开始太闲了，全部都被叫过来改卷子了！昨天改了一晚上，今天上午就差不多改完了？！”
丁猴子也一脸悲壮，“你说他们高一不是要忙军训吗？哪里来的时间？”
班上有几个人应和，“就是因为军训啊！学生都在操场呆着，老师肯定就没什么事儿啊？”
孟梦在旁边插刀，“昨天晚上数学成绩就出来了，你们不会不知道吧？”
她选了老吴的数学竞赛班，昨晚下课的时候还看到老吴在改卷子，说是最后几份了，她就知道数学成绩大概出来了。
徐之丘拉着脸，“我刚才看老王说我们这次物理特别惨，以后他要占午自习讲课了！”
“那物理题难成那样！？哪个班不惨？”有人坐不住了。
方越看到教室里闹哄哄的，但他们那一块儿还挺安静的，傅岑像是没事人一样坐在位置上。
转着笔。
“你不担心成绩？”方越问他。
“有什么好担心的啊？实验能超过我的人还没出现呢。”傅岑说话狂得要死，方越看到他这样突然想想到了那天他们在城西和方超打得那一架，傅岑也狂得要死，但是这种狂并不让人讨厌。
方越心下一动，“要是有天你不是第一名了呢？”
傅岑转过来看着方越，“那得等能超过我的人出现了。”
傅岑的表情非常随意，看起来像是不根本没当回事儿，方越盯着他看了好久，慢慢开口，“哦。”
虽说徐之丘他们下午就知道成绩出来了，但是当天并没有发成绩，估计是各科的成绩还在统计。
等他们成绩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老王拿了一卷成绩单进来，往讲台上一站，脸黑得跟锅底一样。
教室里坐着的人人人自危，头都不敢抬。
后排氛围还好点，方越还是有些紧张的，但是看到傅岑还有闲心在下面偷偷玩手机，就不怎么紧张了。
老王开口前先咳嗽了一声，“你们觉得这次考得怎么样？”
底下没人敢说话。
“你们是我这么多年带的最差劲的九班！简直败坏了九班的名声！”老王直接大吼一声。
班上有几个胆小的女生直接被吓得一颤。
“考得跟屎一样！我都不想说你们呢！自己来拿成绩单吧，没上五百八的全部给我出去站着！”老王把成绩单往讲台上一甩，直接背过身去，一副被气得不轻的样子。
班上没人敢动，甚至没人敢上去看那个成绩单吗。
还是傅岑发现不对劲，从手机里抬起头，看到好多人都求救似的看着而他，轻轻放下手机，然后起身走向讲台。
九班班长，出去拯救世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