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咱们仨啊。”
“硝子只是来救人的嘛。”
“都三天了。”
三个人边爬山边聊，月见遥歌一句话让夏油杰和五条悟哽了一下。
但别人的生死存亡显然不是他们现在能帮上忙的，先把眼前事做好才是真正的能救人。
这山比想象中的大不少，路也难走。现在走的山路是从前村民们祭拜山神时勉强开辟出来的路。按村长的说法，因为村里年轻人越来越多，信奉山神的人越来越少，这间神社在最近十几年逐渐荒废，去年更是因为收成问题，年轻人们不满老一辈总在说什么触怒山神才会给村子带来厄运的说法，一怒之下爬上山，把神社砸了。
下山的时候更是把山道给砸了，从此去神社就成了一件难事。
月见遥歌听完这个故事之后唯一的欣慰就是，还好没放火烧山。
消防意识要刻进本能啊！
“这路真难走，砸的还真是彻底啊。”五条悟看着这个碎石量，皱了皱眉。
“几个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夏油杰也嘀咕。
路越往上越难走，山坡陡峭，碎石混着被砸断的木板一起，月见遥歌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碎石往上爬，身姿矫健轻盈。
她这几辈子都没过上正常日子，不然也不至于，到现在也没搞清新年参拜的流程。也就上一轮回前期勉强平淡普通，但那都是将近三十年前的事了，平淡的生活早就被那些梦魇般的记忆冲淡，消散，再激不起一点涟漪。
村里的人有这么偏激吗？是她对日本乡村的滤镜太厚了，还是她夏目友人帐看多了？
“按理说村里的年轻人从小耳濡目染供奉山神，哪怕有那么几个人是唯物主义者，但也不至于说砸就砸吧。”月见像身边两位纯正日本人求证。
“这也是可疑的地方，不管怎么说，都太偏激了。”夏油杰一脚踢开挡路的碎石，一边迈着大步向上走，气息平稳的回话。
“假想咒灵是人类对某个固定的概念的恐惧聚集，供奉不会诞生出咒灵吧。”
五条悟想了一会，“高专的文献没有出现过，我之前翻过五条家的古籍，也没有过这种案例。”
“供奉不会，但恐惧会。”三人说话间已经山腰处被砸毁的神社。
“……”一片狼藉不足以形容三人眼前的景象，甚至连神社前的红色鸟居都被砍倒在地了。
从这片废墟中大概能窥见这间神社在巅峰时期盛况的一二，现场绝对不止是经过砸毁的。
“这痕迹，是爆炸。”五条悟看了几眼开口。
这么大一个神社被被毁这样，二次爆炸很大。月见遥歌叹息一声，放火烧山，爆炸也不行啊。
“日本对火药管制的这么松吗？”月见不耻下问。
“……并不，除了特定节日，日本对火药管控的还算严格。”夏油杰沉声回答，但他一顿，和月见对视一眼。
附近好像是制作烟花很有名的地方来着。
五条悟显然更关注另一件事，“这大程度的爆炸，那得多大动静，山下的村民们不知道吗？”不会山体滑坡吗？
就这还敢在山下住？
“……”夏油杰回答不了，因为他也很疑惑。
震惊归疑惑，月见还没忘记任务，她单膝跪地，以神社为轴心，无声的场迅速向四周蔓延。
过了一会，五条悟摇摇头。
月见遥歌紧接着起身，有残秽，但咒灵不在这里，人也不在。
三个人又各自在被炸成废墟的神社里搜查一会，得出结论。
“看来这任务今天是完不成了。”
“先下山吧。”
“真麻烦。”
回程时已经晚了，山里手机信号不好，五条悟的手机在三人快到山脚下是才响起来。
是家入硝子发来的消息。
月见和夏油杰也收到了。
辅助监督找的临时落脚点在村子边上，靠近山脚的位置，抛去别的不谈，村子的风景还算不错，不然也不至于四周这么多座山，只有这个村有山神的传说。
好消息，有地方。坏消息，没床。
这个小小的临时落脚点真的很临时，一间大概六十平米左右的小屋，可以说是家徒四壁了。除了两张桌子几把椅子，靠窗的位置放了四张折叠床。
五条悟长这么大没受过这种待遇，目光直直的射向在旁边冷汗直流的辅助监督。
“实在是不好意思，我调查发现村子里很不欢迎外来人。村子里没有旅店，只能花高价租了间他们不用的仓库，我已经让人打扫过了。”辅助监督有些为难的说，“我和村长说你们是对神学很感兴趣的学生，为了供奉山神而来，所以村长才愿意透露些消息。”
"嗯？"
一般亮个警察搜查证就能解决的问题，这次怎么拐外抹角的？
看出学生们的疑惑，辅助监督说：“照清水先生和石井小姐之前发过来的任务报告上说，村民顽固不化，有集体隐瞒情报不说的嫌疑，他们很排斥外来人打听村子的事情。”
辅助监督说的清水和石井就是三天前来做任务并失踪的咒术师。
“哈？神社都炸了，没发生山体滑坡就不错了，还隐瞒情报，他们是想死在这座山下吗？”五条悟气的语气都变了，“山上存在的残秽可不止一个，至少两个甚至更多的假想咒灵在这作祟。”
夏油杰点点头，语气凝重：“监督，明天麻烦你去和村长协商，让村民们暂时撤离吧。”
这咒灵六眼都没能找到踪迹，他们进村这么长时间，村里有没有咒灵的残秽，而且月见的场也没有在山里发现生命迹象，如果没有村民窝藏的话，这两个人八成是不行了。
辅助监督今天一天碰壁太多次，脸色灰白。他点点头，说：“明天我去找当地警察厅配合工作。”
月见遥歌坐在桌上手指抵唇，垂眸思考。
“我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月见说。
夏油杰也是第一次遇到进展这么不顺利的任务，听见月见遥歌的话回头看她，“怎么说？”
“现在我们来整理手上现有的情报。”月见遥歌点点桌面，示意大家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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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衣兜里拿出随身携带的笔，向辅助监督要了白纸，在上面点点。
夏油杰最先开口：“我觉得问题出现在山神上，先是被供奉了很长时间的山神因为近代发展迅速而无人问津，去年又因为收成问题被几个不信任山神传说的年轻人给炸了神社。”
“这里就有疑点。”月见遥歌在纸上画了个圈，说：“先不说这些人为什么这么偏激的想要毁掉神社。首先，村长说的是神社被砸了对吧。”
辅助监督点点头，“是的，确实是这么说的。连进山的木阶都被毁了，所以年长的那些山神信奉者才没办法上山。”
“可是神社明明是被炸毁的。”夏油杰说，“而且是相当可观的炸药量才能做到。”
“什么！”辅助监督惊讶的瞪大眼睛。
“所以，这么大动静，为什么没人说呢？”月见遥歌随手又在纸上画了一个圈，看向辅助监督。
辅助监督仔细想了想，随后摇摇头：“我拜访了四家村民，没有一个人说起爆炸的事。”
“那只有两种可能，第一，村民们集体隐瞒了爆炸的事实。”
“可是我也拜访了信奉山神的家庭，老人们也都没提这件事。如果真的发生爆炸，老人们应该会义愤填膺的指出来吧。”辅助监督说。
月见遥歌抬眸：“第二，就是他们真的不知道年轻人们炸了神社。”
“不可能。”五条悟否定：“那种程度的爆炸，不说山体震动会不会发生灾害，光是声音就不可能听不见。”他迟疑一下，“除非有隔音压震的结界术。”
“……”众人沉默。
“还有疑点。”月见遥歌回忆着自己在神社看见的场景，在白纸上，三个椭圆并排而立，“鸟居。”
月见这么一提醒，五条悟瞪大眼睛，想起了什么，六眼的好处就这么显现出来。
“是刀痕。”
“没错，鸟居的柱子不是因为爆炸冲击而倒的，而是被人一刀砍倒的。”
“那得是要有多大的力量才能砍倒鸟居啊。”家入硝子皱眉，“那可是一刀，单单几个年轻人怎么可能做到。”
“最后，为什么这个村子的居民会如此抵触外乡人调查山神，但却被想供奉山神的神学学生给轻易骗了？”
“……年长者爬不上去，想要找新的信徒供奉山神？”五条悟脑筋转的快，很快就想清楚利益关系，“那村长答应的那么快，也是因为他信这个什么山神？”
“估计是了。”夏油杰回答，“那不欢迎我们的，应该是不信山神的村民才对。”
辅助监督想了一会想开口，一抬头发现发现四个实力顶尖的高专生齐齐的盯了他，他艰难的动了下喉结，组织好的语言有些错乱。
“我想过去找参与过神社行动的年轻人，但他们好像都在炸毁神社之后出村了。”
月见有个疑问，“都走了？走了多少？”
“……一百多个。”
……哈？！月见遥歌一口水呛出来，夏油杰急忙转身给月见拍背。
啥玩意！全村的年轻人都出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