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好看吗？”
“好看。”
少年端详着眼前这张精致帅气的脸，修长的手指顺着对方的眉角、脸颊、下颌慢慢滑下。
“那你，会喜欢我吗？”
……
对面一阵沉默，好似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少年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他，手指也不安分的一上一下地挑弄着对方的喉结。
“会。”
被打量的人喉结滚动，他直视着少年的眼睛，目光深邃。
“哈哈哈哈哈！”少年发出爽朗的笑声，随即指尖一挑，将对方的下巴抬起，“哟，你还会喜欢人呢？”他口气中满是轻蔑。
……
“你懂什么是感情吗？”
少年将手放在了对方的胸膛上，重重的摁了两下：“还有，你有这个吗？”仿佛是嘲讽的不够尽兴，他又多补了一刀，“你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更何况是心呢？你说对吧，ox？”
又是一阵沉默。
男子没有说话，他理应为对方的无礼感到恼怒，但他也知道少年说的是对的。虽然不管从外貌、思维，还是体能，他都无限逼近人类甚至超越人类，但他本质上，还是一个机器人。
他是当代人工智能中最顶尖的那一批，有着最为先进的材料，最为缜密的算法，但他的胸腔里空荡荡的。
他没有名字，也没有同人类一般的“心”。
ox，只是他作为机器人的一个代号而已……
似乎是感受到了对方的低落，少年立马收起了先前的嚣张跋扈，转而嬉皮笑脸的圈住了ox的脖子。
“哎呀，我开玩笑的啦！怎么会没有呢？咱ox宝宝啥都有！啥都优越~”
“来，笑笑。”少年用手捧起ox的脸颊，两个大拇指摁着对方的嘴角往外拉，“对嘛，这样就好看多了！”
ox无语。
他本来比少年高大半个头，但因为此时他俩都坐在石头上，自己坐的又是比较矮的那个，所以竟显得有些“娇小”。俊朗的脸也被少年像玩具似的揉来揉去。
不过还好，他习惯了。
“玩够了没？”
“没。”
微风拂过，此时的天还是淡淡的鱼肚白，执掌太阳的神祇估摸也是半睡半醒的样子。绿油油的草地铺满了山崖，期间缀着些星星落落的小花，黄的、蓝的、白的、粉的、红的……
嗯，都不及此时ox的脸红。
“哎呀！原来你真的会害羞呀？”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少年裂着嘴笑着。
“嗯。”ox承认自己害羞了，耐心的解释道，“我的程序里包含了对人体在不同情景中的行为及罗辑思维的预判，并以此做出最符合人类社会伦理和价值观的反应，而我的皮肤也是研究院用特殊材料制成的，上面分布着大量敏锐的触觉感受器，可以分辨出……”
啪。
没等ox说完，少年便一巴掌摁在了他喋喋不休的嘴上。
嗯，他不该对机器人抱有过分的幻想。
“能不能不要这么无聊？”少年神情呆滞地朝ox翻了个白眼。
“可以。”
“一会儿天就快亮了，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不然……”ox提议道。
“你再说一句呢？”
少年用力掐住ox的嘴，火冒三丈。
ox看着眼前少年气急败坏的样子，把原本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在充足的事实依据的支撑下，他推算出一个自己十分不愿看到的结果：
如果继续说下去，对方可能会忍不住扇他两巴掌。
似乎突然意识到什么事情。少年转过身，深吸一口气，再回头时又是笑脸盈盈。
“ox宝宝，我们一起来玩个游戏吧？”少年面带微笑地提议。
“什么游戏？”
“扮演类游戏。”
“之前在基地里追剧的时候，我就好想当演员啊！”
“那些剧情看得我心痒痒，我也想演。”
“你想演什么？”ox平淡地问道，似乎在考虑是否要答应这个无理的请求。
虽然演戏这种事情对于他这类拥有超高性能的机器人来说是一件简简单单的事，但他可是代表着当今人工智能最高战力水平的杀戮型机器人啊！放眼整个基地，谁不对他毕恭毕敬？
当然，除了眼前这位爷……
“我想演，爱情戏。”
少年一点都不害臊，似乎完全不在意双方都是“男生”。
“……”
“演嘛演嘛！”少年开始撒娇，当然，对着一个机器人撒娇，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疯了，“你刚不还说自己有类似于人类的情感功能吗？咱就当测试了，看看你这程序有没有bug。”
“……”
“演完咱就回去，不演我不走，我搁这儿闹，我看一会儿老头醒了你咋交差。”
“行吧。”
ox挣扎。此地虽然看起来荒无人烟，但他十分清楚，这周围藏着无数的摄像头，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被监视着。
因为这片绝美的自然风光，都是“人造的”。
“要不，咱换个类型？”在ox的数据库里，爱情戏基本都避免不了拉拉扯扯、卿卿我我、你侬我侬、唇齿相依，甚至还涉及关于繁衍的体力劳作的戏码。他担心少年非要来这些，这要是被拍到让那些研究员看见，他们多半得整个《有关于变种人年龄发展与性向改变》的课题去研究。还有他自己，说不定也得“回炉检修”，到时候可就头大了……
似乎是看出了对方的顾虑，少年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悦：“怎么，你不愿意？”
“不是……”
“跟我对戏很丢人吗？”
“怕被人看见？”少年咄咄逼人。
“不是，我是……”
“你不是说喜欢我吗？”少年强横地说道。
“是。”
“那我问你，我在基地里人缘怎么样？大家是不是都很喜欢我？”
“……是。”他不可否认，少年确实被基地里的人们视作“眼中宝”，毕竟他是那些一代又一代的科研人员在经历过无数次失败后所创造的唯一存活下来的实验品。
“那你有什么好丢人的！”少年说的很大声，“你也喜欢我，他们也喜欢我，大家都喜欢我，一屋子耗子谁嫌弃谁？”
ox感受到了，少年一连串的话语中，愤怒、抱怨、委屈、不满……有好多情绪参杂在其中。
“还是说，你嫌弃我是个光头。”少年低下头，声音也渐渐弱下去。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ox有些急了，他很怕把少年惹哭。因为他被调来这个基地就是为了“保护”少年的，也是因为这个少年，他成为了杀戮型机器人中唯一一个提供陪伴和情感价值的例外。
ox缓缓走向少年，准备摸摸少年的小脑袋。
陪伴的时间久了，他也摸清了少年的脾性——这是个容易炸毛的小狮子，得顺着来。
少年往后退了两步，促狭地抬头朝ox使了个眼色。
……
嗯，ox懂了。这是戏开始了已经。
但是他并不知道该怎么接。
ox想哭。
“你真的……会喜欢我吗？”少年的脸变得很快，一转眼又成了那个楚楚可怜的表情。他说话微微颤抖着，仿佛一个精致的瓷娃娃，生怕下一秒就被捏坏。
他太会了。
ox不得不佩服。除了对面部表情和声音的控制，他监测到对方的呼吸、心跳、甚至体表的温度都随着“剧情”发生了变化。
如果他不是生在这乱世，如果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平常人，也许会成为一位很优秀的演员吧。
“我会的。”ox眼神坚定地看着少年，“虽然现在我可能无法准确理解‘爱’究竟是什么，但随着程序的更进、时光的变迁，当我能理解‘爱’的时候，我第一个爱上的，一定是你。”ox回答的很坚决，没有丝毫犹豫和拖欠，因为在他的数据库里，当女主表现出对情感的怀疑和恐慌时，男主要做的，就是立马用坚定的回答给对方提供足够的安全感。
少年愣了愣神，随即脸上扬起大大的笑容。他走到悬崖边张开双臂，任由宽大的病号服被调皮的风儿轻轻掀起。
“如果我想去一个地方，你会陪我一起去吗？”
“会的。”
“哪里都可以吗？”
“是。”
“那我想去你心里。”
少年回过头，脸上挂着明媚的笑。
天蒙蒙亮了，太阳也从云层里探出了头，少年背对着光，ox一时间觉得有些晃眼。
“ox，现在几点了？”
“五点二十。”
“你说数字。”
“五二零。”
“嗯，我也爱你。”
少年对着ox比了个心，脚用力一蹬，竟直挺挺的从山崖边跳了下去！
“阿零！”ox瞪大了双眼，飞快朝少年跑去。
你不是说会陪我去任何地方吗？
我看看这次，你会不会陪我……
坠落时，少年看着空中扑向自己的那道黑色身影，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很好。
“你来了。”少年看向抱住自己的那个人，“可以不用飞行技能吗？忘记自己是个机器，这一次，让我们做一回人……”
ox没有说话，但身后的机械翼却慢慢收起，好不容易维持平衡的两人又如同破布一般被向下丢去。
“可以抱紧我吗？”少年像一只胆小的兔子，把整个身体都埋在了ox怀里。
“好。”ox收紧了手臂，将怀中的少年抱的严严实实的。
保护他本就是自己的职责，他有义务不让对方受伤。
无人看见的角落，少年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
那这次，你在下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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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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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o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