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夫子眼神一闪,
“启蒙班都是些稚童,连童试都未过,怎可与你相比,子安不可太过谦虚。你说的神童叫什名什?”
蔡子安眼眸微动,嘴角挂上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此人姓叶名明,不仅做了风靡大雍的话本《哪吒》,还写了《苔》等诗歌,可是晋南城家喻户晓的神童呢。”
旁边学生见蔡子安如此推崇叶明,心中更觉得外面传的禁书事件的真相是蔡子安妒忌叶明所致,纯粹是乱说。
没见着在京都大儒面前,蔡子安都这样表扬叶明吗?
旁边有小弟小声说道,
“那叶明也就空有名声,哪里能和蔡兄相比。”
“蔡兄谦逊,如此推崇那小儿,外面人还说蔡兄嫉妒,这是信口雌黄。”
蔡子安听闻,心中窃喜,却依然装模作样地低呵,
“在夫子面前,不可妄议师兄弟。”
旁边小弟听闻似乎想到了什么,红着脸大声嘟囔,
“那是蔡兄人善重情,从来都是帮助我们,那叶明还写个什么‘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明明是他们害的蔡兄失去斋长之位,还不罢休地在外面败坏蔡兄名声。”
那钱夫子拦住刚刚想要阻止他们继续说的李夫子,直到蔡子安和其小弟们把话说完,才看向李夫子,
“喔?徐氏书院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情?”
李夫子又不是单纯的学子,听着这两人一唱一和还有什么不明白,心中暗道,
“这钱夫子和蔡子安要是真不熟,我就把这案牍给啃了。”
脸上却控制好表情,说道,
“哪里,这件事情,徐司业与徐山长都已经处理好了,衙门也把罪魁祸首抓了回去,哪有什么败坏名声的事情。”
钱夫子眼神微眯,
“那贵书院的斋长?”
李夫子笑道,“斋长本就是选举产生,蔡子安卸任,还未重新选举。”
钱夫子语气带着怒气,
“哼,卸任?”
他哼了哼鼻子,那专门修剪过的胡子随着气流飘了飘,
“我看就是逼的吧,难道你们是觉得那叶明有什么前途不成?”
他面色倨傲,语气透着浓浓的不满,
“那叶明我也听过,呵,写了一本话本就被称作天才?做了两首酸诗就敢称神童?”
他放大声音对着在场的学子说道,
“你们都注意了,什么话本子的都是下九流的东西,在我们曼殊院,写了话本的都生怕被人知道,是丢脸的事情,哪像那叶明,竟然还因此受人追捧,可笑可笑!”
“只有经书,只有八股,才是真正读书人要学要做的!”
钱夫子眼睛斜看了看那李夫子,
“难不成徐氏书院的夫子连这种常识都不教你们?!”
李夫子眼神凝了凝,他说道,
“钱夫子,《论语》有云:“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是故,无论何种书籍,皆有其可取之处,我们书院......”
钱夫子直接打断他的话,
“哼,别说了,你如果想和我辨经,可以到京都明堂,一年一次辨经大会,还是说李夫子没资格来?”
说完他又施舍般缓和了一下气氛,
“当然,也可能是李夫子忙,谁让你们徐氏书院夫子太少。”
“那叶明这么出名,呵,不如带我去见识见识你们徐氏书院的天才?”
李夫子说道,
“钱夫子,那会讲时间马上要到了。”
钱夫子不悦道,
“没事,你们准备好场地,我去了直接讲就是。难道还要准备不成?其他班我就都不看了,就去看看那叶明,就当去接你们所谓的神童一起去听听我的会讲。”
李夫子无法,这钱夫子怎么说都是京都曼殊院来的,自己山长说了,面子上也得好看,他要看什么做什么,只要不是太过分,都由着,就当瘟神一般,等会讲完,赶紧送走就是。
他只有咽下一口气,
“钱夫子这边请。”
钱夫子整理了下衣服,转头对着蔡子安说道,
“子安,不如你也一同前往?正好给我介绍介绍,放心,这次有我做主,定不叫那小子欺负了你去。”
蔡子安心中狂笑,迫不及待就想要去看那叶明面对钱夫子的狂风暴雨,被撕成残页的样子。
那邸报虽然已经发了,但是那叶明也可能没看,或者装作没看,
现在钱夫子直接走到他面前,对着所有人点评他,看他还怎么逃得了。
这件事情他爹早就和钱夫子透过了口风,钱夫子声称绝对不手软。
他脸上做出为难之色,
“子安自是愿意为夫子介绍,只不过都是同窗,断没有谁欺负谁的说法。”
说完,他又看向正在本班讲学的孙夫子。
孙夫子本也喜欢蔡子安,听到他说,再看到他很有礼貌问询自己同意,很爽快的摆手让他前往。
蔡子安做足了模样,稳定了人设,跟在钱夫子身边,还朝着李夫子抱歉似的笑笑。
李夫子心中暗叹,
这些官家子弟,就没几个单纯的,表面功夫做的让人挑不出毛病,
心中却为叶明担心。
他虽然没有教过叶明,但是自己也喜欢哪吒,上次叶明在文斗中战胜了南方吴家和松山学院,这也是实实在在为徐氏书院挣了面子。
他靠着徐氏书院吃饭,是徐氏书院的人,书院有了面子,他自然就有了面子。
可是书院能压得住这钱夫子的只有徐老太爷,可是不管是徐老太爷还是徐大老爷,都去上值了。
而叶明的老师王夫子,还未归,说是这两天,但是一直没见着人。
李夫子焦急不已,可是这路就这么短,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蒙学班的门口。
那蔡子安开口,
“钱夫子,这就是我们书院的蒙学班,我晋南城的神童叶明,正是里面。
这时候叶明也看到了外面来人,年轻的刘夫子看到李夫子和传说中的钱夫子都来了,微微红着脸,走上前行礼。
那钱夫子对于这种年轻没有功名的夫子,没有一丝兴趣,况且还是蒙学班的夫子,直接忽视,竟是当自己是上位者,敷衍回了一个见晚辈的回礼。
“谁是叶明啊?传说中晋南城的神童叶明,怎地见到夫子,也不行礼?神童竟然只有这样的教养吗?”
叶明没想到这所谓的京中大儒,竟然如此不顾涵养,直接冲他而来,
他心中暗叹,也是不惧,起身行礼,
却是将书院的李夫子放在首位,最后才对着这京都来的大人物,
“学生年幼,不知这位名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