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的许文师正在国子监整理资料,他早就一步步卸下身上的担子,如今就剩下国子监祭酒的职位。
这时候一个小主簿风风火火地过来,
“大人,大人这有您的加急信件,是徐司业的。”
许文师眼露惊讶,这徐崇德,他怜他年迈,让他多休息几日,那也过不了几天就要回京了,什么事情这么着急,都不能等回京再送,现在就派来加急送来?
他打开厚厚的信件,里面竟然是两本画册,旁边还有一张薄薄的信纸。
那画册乍一看画着不同形态的小人,和传统书籍有着明显不同,
“这崇德怎么给我寄本小人书啊。”
不过正好因为去不去晋南城的事情,他有些烦闷,想着看看小人书解解闷也行.
许文师站起身拿着水杯倒水,这边手随意地翻开那小人书。
然后,不知道多久,他被一声惊呼才回了神,
“撒了撒了!”
“许大人,你没事吧。”
许文师就感觉自己左手拎的水壶被来人一把拿着,然后又愣愣地看着对方嘴里喊着伺候的太监,焦急地询问他的身上有没有被烫着。
来人正是裴谦,国子监博士,他刚出去拿材料,回来就看自己上峰,正一手捧着书,一手拿着水壶倒水,放在托盘上的杯子早已接满,茶壶里的水还在往外流。
而许文师却跟着了魔一般,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手上的书页。
“许大人,你这是没休息好吗?好在那水已经凉了,不然烫着你可如何是好。”
许文师被抢了茶壶,回了神,却一言不发,直直走到一旁的书桌旁,就开始翻阅手上的小人书。
裴谦神色更加好奇,那书是什么,怎地这见多识广的许大人,能痴迷到如此地步。
感觉和自己家小女儿看那魔童哪吒话本的时候有些像。
裴谦这边先安排小太监收拾完,让不断磕头道歉的小太监赶紧走,这才来到许文师身边,伸头瞧见那书画着各种小人,竟然是一本小人书!
“小人书?!许大人您竟然被小人书儿迷住了?!”
裴谦满脸的不可思议!
许文师是谁?他可是货真价实的大儒,是曾经的帝师啊!
竟然当值的时间看小人书,不是什么经书,不是什么诗词,而是小人书?!
他看看天上悬着的太阳,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此时,就听到许文师忽然重重以手击案,
“看此‘有朋自远方来’,颜回执帚迎客,子路攀墙摘李,曾点鼓瑟惊雀!将《论语》画成活人吐呐之气,圣人若是见了,也该叹呐后生可畏!”
原是那叶明已经被徐家两个老兄弟抓着补课,将那《论语》也画了一册。
许文师回头看向裴谦,
“裴博士,我找到了圣人所托的路。”
裴谦自然是许文师一派的官员,也加入了这个计划。
许文师突然爆发的感叹,着实惊到他。
那“活人吐纳”“圣人叹呐”“后生可畏”都让他有些迷糊,分开来都是十分厉害的词语,怎么并在一起让人看不懂。
他的眼神再次落在那画着小人的小人书上,
“许大人刚刚之言莫非是此书给予?!”他吞了口口水,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好奇,“可否借下官一阅?”
许文师有些不舍,但是想到等会去见圣上,再多一人一起则更好,还是把手中的小人书递给裴谦。
他突然记起那一起寄来的,还有一本,赶紧去拿了另一本,翻开上面赫然写着,“漫画《大学》”
“果然都有,先是《论语》,后是《大学》,那定还有《中庸》与《孟子》,书呢?!难道那徐崇德扣下了?”
“崇德怎地如此好运,从哪里弄到这样的宝贝?难道那徐氏书院果真卧虎藏龙?难怪仁新愿意去。”
许文师又想到徐老太爷哄骗自己女婿过去的情形,很快否定了这个推论。
他正在思索,旁边一阵风让那张信纸飘了飘,终于让许文师看到了他一直忽视的信。
“对!信还没开。”
他拿起徐老太爷写的信,啰里吧嗦的问好废话都一下略过,直达重心,突然他一下从椅子上腾地站起来,
“什么?!这,这......”
裴谦正看得入迷,这种表现形式是他前所未闻的,这时候又听到许文师的惊呼声,心思被打断,他抬眸一眼就对上了许文师不可置信的眼神,
“这书,这书的著者......”
裴谦不自觉地接口,
“此书确乃奇书耶,此著者定是一位隐士大儒!”
许文师又重重吐了几口粗气,才平缓了下情绪,把未说完的话说完,
“这书的著者乃是一个不足九岁的稚童!”
“什么?!”这次腾地站起来的换成了裴谦。
他刚刚还对许文师的大动作和惊呼表示奇怪,这下自己的动静更大,声音更响!
“裴博士,我欲面见圣人,一起同往否?”
裴谦面色已然因为激动与震惊变成了赤红色,他大声应和,
“然!”
与此同时,在晋南城徐氏书院的耳房内,叶明正在补课中。
此时的叶明并不知道他画的《漫画四书》已经被徐老太爷偷偷送入京都,进入国子监,此时又正在去往面见天子的路上。
“好了,这下《中庸》也教完了,那漫画中庸,明日能出来吗?”
徐老太爷的声音里带着满意与焦急。
满意是,叶明果然是天才,读一句,他就能背。说一遍他就能理解。
教这样的学生,真的不要太爽!就如在三伏天喝一大口那冰凉井水,如同在冰雪天吃一口刚出炉的烤地瓜。
焦急是,他回京的日子越来越近了,这怎么的也要拿到完整版的《漫画四书》啊。
叶明有些无语,他最近讲堂都没去,书童的工作都被暂停了,所有时间不是被徐老太爷和徐山长轮流逮到耳房来补课!就是画那四书漫画。
叶明心里碎碎念,他要是没有穿越的金手指,没有前世学了十几年的东西,他一个九岁儿童的小脑袋,怎么装得下?!
他们现在是真不把他当人啊!
“夫子,那啥,一晚上时间太紧。”
徐老太爷也意识到自己有些拔苗助长了,
“那啥,明哥儿啊,一个晚上确实太紧,再加一个上午,正好有没理解的,我和徐山长都能帮你。下午我们再开始上《孟子》。”
而不多时后的紫宸殿内,大雍朝的皇帝夏康,正一脸惊疑地看着自己的启蒙老师,
“许爱卿是言,要推荐一本书给朕?就是这本难登大雅之堂的小人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