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
王麻子第一反应就是否认,他无权无势的,要是做实了栽赃陷害的名头,再加上私藏禁书,他可就真完了。
他家三代单传,要是他被赶出书院,再去那县衙打牢坐一坐,恐怕再怂恿父母卖一个姐姐或妹妹都没办法了。
“王仁斌你好想好了回答,你因嫉妒叶明犯下错事,已然发生。如果再冥顽不灵甚至胡乱攀咬,那罪名就大了。不如赶紧求求夫子,夫子既然刚刚想帮那叶明说话,也不是狠心之人,去了衙门,我爹也不是狠心之人......“
他这话一出,王麻子冷汗就出来了,立马闭了嘴。
他刚刚因慌乱就要将真相说出,说他正是听从那蔡子安的安排才做的,而蔡子安这段话却让他迅速出了一身冷汗。
小风一吹,王麻子感觉到很冷,他偷偷看到那蔡子安看他的眼神更冷。
他知道,他如果供出蔡子安,那去了衙门可就真的出不来了。
他现在只有一条路可走,只能帮蔡子安把锅顶了,不然以蔡子安的心性,他只有死路一条。
“夫子饶命!官爷饶命!是我的错,我认罪!”
王麻子直接跪倒在地,匍在地上捂脸求饶。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徐老太爷看了看蔡子安,又看了看王麻子。
王麻子任由那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断断续续将自己如何看叶明不顺眼,怎么把捡到的禁书塞到叶明书箱,又去找到蔡子安谎报事情一一说了出来。
“凭什么一个奴隶,能这样大出风头,还被称为神童,我也曾是我们村最聪明的,我家还是良民。
凭什么他这么幸运,一眼都不看我的漂亮师姐们,还围着他要签名,对着他笑!”
“那禁书我是在那醉仙楼附近的巷子旁捡到的,本想交给夫子,却鬼使神差想着不如害了那叶明去。”
徐老太爷冷冷说道,
“这么大的阵仗,只是你一人所为?”
王麻子眼神稍稍闪烁,又恢复暗淡,
“都是我一个人,蔡斋长嫉恶如仇,不忍这污秽之书污染了书院,所以信了我的话,才派了执事生员们一起来查此事。”
他重重将头磕在地上,
“是学生被那嫉妒蒙蔽了双眼,才犯下此错,求求夫子原谅我,求求山长饶命啊!”
听他说完这个话,蔡子安捏的死死的手才放松下来。
在场的徐老太爷,徐山长还有训导夫子都不是蠢人,这件事情不可能是一个王麻子做出来的,那蔡子安绝对参与进去。
不过这王麻子显然是要顶了罪去,只要他咬死是自己做的,加上蔡子安的背景,蔡子安是很难受到惩罚的。
徐老太爷看了一眼徐山长,徐山长微微点头,大声说道,
“王仁斌,你身为书院学子,受圣人教诲,竟然做出这种诬陷同窗之事,我徐家书院要不起你这种妒贤嫉能,心术不正之人。作为山长,我宣布对你实施开除学籍的惩戒,我徐氏书院之门永不对你开放!”
那王麻子脸色直接白成纸一般,那眼泪鼻涕更多了,他跪着往前爬,想去抱那山长的腿,
“求你们不要赶我走,我要是不读书,这辈子就毁了,我爹娘还等着我匡扶门面,我不能被抓啊!”
王麻子本想着先认错,学院内部规训一下,处罚后面蔡子安运作运作,毕竟他是斋长也有一定的权利,估计就大事化小,大不了降级或者扣分记过。
谁知道竟然当场就把他开除了!
徐山长看着脏兮兮的王麻子直接后撤避开了他的手。
王麻子只得一把抱住山长旁边的蔡子安。
那脏兮兮的鼻涕混合着地上的黑色尘土,将蔡子安月白色的襕衫上。
“子安兄,斋长,求你帮我说说话!”
那蔡子安看着自己襕衫上的脏印,心中恶心地不行,他现在只想把这件事情赶紧过去,看到王麻子这样,生怕他突然反口将自己供出,立马对着两个衙役说道,
“犯人认罪了,两位官爷还不赶紧先抓到衙门,别耽误了夫子讲学。”
紧接着硬忍着恶心,又对着徐老太爷说道,
“夫子,这王麻子已经认罪,不如就赶紧先到衙门进行处理。子安因为听信谗言也有罪,自请辞去斋长一职,并罚抄院规百遍。”
叶明听到蔡子安说出这话,倒是有些佩服他“壮士断腕”的果决。
抛了一个忠心的小弟,又抛了手中斋长的权利,再加上他本身的身份,书院就算知道他有些问题,也不会再处置他了。
果然,徐老太爷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行了,大家也别围着了,该上课上课去,科考将至,诸生当以勤勉为本,不可怠慢。”
那两衙役听着蔡公子和那夫子都开口了,赶紧提溜一下直起身,冲过去就把那王麻子给绑了。
学子们看着这场戏,只感觉是跌宕起伏,反转不断。
“今天可真是开了眼了。不知道还有反转吗?”
“你想啥呢,夫子都下定论了,我就说叶师弟肯定不会有错。”
“对,没想到那王麻子,长得不太行就算了,德行也差。”
“我怎么觉得,那蔡斋长好冷血啊,那王仁斌一直是他的小弟,他也不帮忙说下,还让人快点抓。颇有些落井下石。”
“就是,虽然那王麻子不是好人,但是平日总看到他对那蔡子安鞍前马后的,怎么都有一情分在。”
“回头要去和婉如说说,这蔡子安不像传说中这么好。”
......
蔡子安刚刚放松了一口气,就听到旁人对他的指指点点,他怒气冲冲回望过去,却正好看到王麻子眼中的绝望,祈求以及一缕恨意,而旁边他其他几个小弟,看他的眼神少了崇拜热情,多了失望与冷淡。
他很想说,他也想保那王麻子,但是现在不是没办法吗?去了衙门他自然会帮他。
而且一切的罪魁祸首不是叶明吗?为什么你们要用这种眼光看我,凭什么恨我,去恨叶明啊,去怪叶明啊。
现在的蔡子安心中很是委屈,只觉得所有人都在怪他。甚至那徐老太爷看他的眼神都全是失望与冷漠。
他没有做错什么,他只是不喜欢叶明,不喜欢的东西就毁掉,他有什么错?
错的人是叶明,是他不肯乖乖被毁掉,还害得自己丢了那斋长之位,甚至......
他看着小弟们离开的背影,心中知道,他丢失的还有小弟,以及在辛苦维持的翩翩君子,人淡如菊的人设。
蔡子安孤零零地离开,身边第一次没有了簇拥着,他脚步虚浮,走路竟有些踉跄。
突然他听到后面徐老太爷和徐山长的声音,那声音是他没有听过的温和,还带着兴奋和小心翼翼,
“叶同学,明哥儿啊,来跟我们讲一讲,你这绘制的《大学》是怎么回事?是怎么想到的?”
蔡子安心中一滞,恨意更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