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禾眨巴着眼睛发呆时,商允南也盯着身旁的人愣神。
半晌,秦禾才听他说:“我们,是不是以前就认识?”
“啊?”秦禾张嘴惊讶。
这......好稀奇又带着老套的告白方式。
“好像,应该,不认识吧。”
又是一阵让人烧脑的沉默。
秦禾本来就累,药性上来了,等着等着就靠在他的肩膀上睡着了。
秦禾的呼吸渐渐绵长,鼻尖轻轻蹭过商允南肩甲的云锦纹路。
他僵着身子不敢动弹,连指尖都保持着托住她后脑的姿势,生怕惊醒这难得的安眠。
药味混着她发间残留的洗发水清香,在他鼻尖萦绕成细密的网。
他等了许久,等到确定秦禾已经熟睡才叹了一口气,将人打横抱起,大步走向秦禾的房间。
商允南将秦禾放在床上时,她无意识地蜷缩起身子,像只寻求温暖的幼猫。
他替她盖好被子,指尖在她额角停顿片刻,才转身去调暗廊灯。
次日清晨,秦禾是被药香熏醒的。
睁开眼依旧灰蒙蒙的,只能勉强瞧见商允南端着药碗坐在床边。
墨色的长发松松束在玉冠里,几缕碎发垂在额前,少了平日里的威严,多了几分居家的温和。
“大人?“
她揉着眼睛坐起,被子滑落露出肩头的绷带,“你怎么在这儿?“
“张嘴。“商允南没回答,用银勺舀起黑褐色的药汁递到她唇边。
秦禾下意识地躲开:“这是什么?闻着就苦......“
话音未落就被他用指腹轻轻按住下巴,温热的药汁顺着喉咙滑下,苦得她直皱眉头。
商允南早有准备,立刻将一块桂花糖塞进她嘴里。
“中药,你眼睛需要静养,吃中药徐徐图之比较合适。”
甜腻的滋味冲淡了药苦,秦禾含着糖块含糊不清地说:“大人你好像...管家婆哦。“
他动作一顿,随即用帕子擦去她唇角的药渍,声音低沉:“再废话,下次换黄连汤。“
接下来的几天,秦禾彻底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商允南每天准时出现在她宿舍,手里不是提着熬好的汤药,就是包着阳间的点心。
她好几次撞见他在厨房手忙脚乱地煮粥,宽大的袖袍差点扫翻药罐,跟平日里挥斥方遒的判官判若两人。
“大人,你其实不用这么麻烦...”
某天傍晚,秦禾看着他端来的莲子羹,忍不住开口。 商允南正用汤匙搅散热气,闻言抬眸看她,眼里的光芒在烛火下若隐若现:
“你想喝谢白煮的焦炭粥?”
想起昨天谢白自告奋勇送来的“爱心餐“,秦禾打了个寒颤,赶紧捧起碗大口喝起来。
饭后是固定的讲故事时间。
商允南会靠着床头翻一本线装古籍,声音低沉地念着阳间的志怪传说。
秦禾最喜欢听他讲《聊斋》,当他说到聂小倩与宁采臣的故事时,会偷偷观察他的表情。
只见他睫毛在眼下投出长长的阴影,念到“十里平湖霜满天“时,指尖会无意识地摩挲书页边缘。
“大人,你说人跟鬼真的能在一起吗?“秦禾托着腮问。
商允南翻书的动作顿了顿,烛火跳跃照亮他眼底的复杂情绪:“若有心,阴阳亦难隔。”
秦禾其实非常好奇,商允南这个地府传言母胎单身的人,当真能看懂聂小倩和宁采臣的爱情故事吗?
有时秦禾会假装睡着,偷偷听商允南的动静。
他会坐在床边替她掖好被角,用指腹轻轻抚平她眉间的褶皱,偶尔坐在她床边小声的翻着阳间有名的爱情故事。
有《罗密欧与朱丽叶》、《梁祝》等等。
伤好的前一天,秦禾故意赖床不起。
商允南进来时,看见她用被子蒙着头,只露出一撮乱发。
“该喝药了。“
他无奈地坐在床边,伸手去掀被子。
几天相处下来,秦禾已经忘记了商允南是第二殿楚江王,行事愈发不要脸。
她从被子里探出头,“大人,这药都喝一周了,能不能不喝了?”
商允南语气平静,说的话却诛心得很,“中药见效慢,需得喝上一个月才能彻底祛除病根。”
秦禾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又绝望地躺下去,“什么?一个月?”
她抬手在眼前晃了晃,休养一周,眼睛已经好很多了,生无可恋道:“我这是伤,不是病。”
商允南油盐不进,将药碗递给她。
秦禾苦着脸接过药碗,捏着鼻子喝了下去。
“叮咚,地府银行到账:80000冥币。”
“嗯?”秦禾摸出手机,确确实实看到到账的短信。
“卧槽?”
【当前经验值:117】
【当前资金:499800】
【请宿主再接再厉】 阳间阴阳师彤彤发来语音。
秦禾点开:【尸体埋晚了几天,你那个弟弟非得找个好墓地,还要办席。结果只有两桌,还全是我和他的朋友,尴尬死了,他那个养父还以为他死了,还来哭一趟,让咱们给轰出去了,笑死。钱烧过去了,阴阳司之前欠的四万,沈瞿砸锅卖铁烧了四万,我嘛,丧事办完都累死了,没烧。】
秦禾:【谢谢,帮我跟他也说一声谢谢】
阳间阴阳司彤彤:【他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让我告诉你下次见面跟他说,还有,他已经决定调来江州,今后你们就可以线上联系了】
阴阳师和鬼差不能跨地区通话,沈瞿大概是想到这一点吧。
秦禾收了手机叹了口气,还是来了。
罢了,多个朋友也不会无聊。
秦禾非常熟练的把喝完的碗递给一直站在床边的商允南。
妈呀!五十万呐!这五十万该怎么花!
“大人!地府的房价贵吗?五十万能买什么?”
在江州阳间,五十万能全款买一套小型一室一厅了。
商允南诧异地看她一眼,遂开始认真思索,最后蹙眉,说:“卫生间。”
“什么?”秦禾不解。
“五十万能买卫生间。”商允南认真说。
“卧槽?”秦禾破音,忽然反应过来在商允南面前爆粗不太好,又捂着嘴巴低下头。
指着屋外的卫生间,说:“这种卫生间?”
“嗯。”商允南想也没想地点点头。
秦禾这几天被养得红润有气色的脸上出现龟裂。
呜呜呜呜,阳间努力几年都挣不到五十万,买不起车、房。
阴间拼命挣到了,结果,还是买不起房子。
她的命怎么那么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