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恶意吗？但是一些杀人犯也会说自己没有恶意哦。”
又是片刻的沉默之后，对面戴着墨镜的白发青年用一种轻飘飘的语气说道。
“要不这样吧大叔，你和老子打一架，比老子强的话，老子就相信你说的话哦？”
他身旁的挚友并未叫停这句挑衅。
咒术师诚然比起普通人来是强者，但是和世界相比的确还是渺小的，就算是最强，如果要匹敌的是除了他之外所有人、连带着所有文明成就的力量的话，那……
至少现在、才将将高一入学没几天的悟还是会力有不逮的吧。
而如果对方真的来自天外，至少就对方描述当中跨星系旅行、俨然已经征服了天空的技术水平，应该只会略逊悟一筹，或者是能够与悟不相上下？
准确一点的话，应该说是只有做到了这一点，才有资格让他们相信对方的背景。
——以及。
如果对方败了，那么就算不安好心也逃不出他们两个的手掌心；
而如果对方赢了，夏油杰垂在身侧的手握紧了拳头，他会去和悟一起上演正义二打一的。
倘若到了那个时候都还赢不了的话，哈哈，那还就真的到了只能赌一把对方确实没有恶意的地步了呢。
*
空旷的野外。
在半空中，两个球正在对峙。
小玉既不认得什么苍，也不认得什么伊甸之星·第零额定功率：拟态黑洞。
她只知道在那个白发少年发起挑战之后，在杨叔的平光眼镜之后就亮起了名为“老夫聊发少年狂”的兴奋光芒。
隐藏在可靠的成年长辈这一外表之下，熊熊燃烧着的中二之魂，此时正在逐渐取代瓦|尔特那可靠的理智。
这其实本应该是个很燃的画面啦。
如果是在某些少年漫里，或者是在一些游戏的过场动画里，应该都会表现力十足、张力十足。
只可惜，当前正在评价这一场“对决”的，是个年纪小小就曾经写过岁月史书、见惯了各种大场面的小女孩。
于是，小玉看向距离自己还挺远的黑发少年，抬腿踩在了一旁略高一点的石头上。
“嘿，你觉不觉得，他们两个打架的样子像是在玩联机版的吃豆人？”
不同人眼中的世界自然大有不同，在小玉开始感觉到无聊的时候，夏油杰在关注的就是那位杨先生的战斗方式。
是黑洞啊……纯粹手搓的黑洞吗？
做到这一点的科技水平……这已经不是普通的能够太空旅行的程度了吧？
而且，对方的战斗经验显然也是很丰富的，并不仅仅是靠着黑洞本身的物理特性在战斗。
他看得很专注也很紧张，心思四成在从对方那和他们学过的体术完全不相似的战斗技巧上，六成则落在挚友身上——毫无疑问的劲敌，令他难免地生出担心。
因此，他的注意力并未落在先前起码十米开外的小玉身上。
但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完全快过了他的反应，这个小姑娘完全是悄无声息地突近到了他身边不到五十厘米的距离。
这和贴脸有什么区别啊！
夏油杰惊出了半身冷汗，控制住了自己下意识高涨的战斗冲动，然后在听到了小玉的后半句话之后：“……”
这可是苍和拟态黑洞啊，你要不听听你在说些什么——等等。
如果这两个球都有嘴的话那似乎确实是有点像的，虽然他会更倾向于觉得还是弹珠游戏更贴一点。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被小玉这样一打扰，夏油杰有些绝望地发现自己已经无法继续直视空中的这场战斗。
夏油杰：“……”
算了。
他干脆蹲下来，继续保持着相平的高度，问小玉：“成小姐——”
小玉打断，抬起一只手，不赞成地摇食指：“请叫我小玉。”
“好吧，小玉，你刚才是怎么过来的呢？”
哦豁，这就说到她最得意的事情上去了。
小玉挑眉，但是上眼皮却是往下盖的，让她原本又圆又大的眼睛只睁开到差不多三分之一或者四分之一、只比夏油杰的眼睛宽上一点的程度。
她的嘴角形如耐克上钩，带着不羁与潇洒：
“走楼梯啊。”
夏油杰：“……”
夏油杰：“…………？”
走楼梯……吗？
那还真是，令人出乎意料呢。
*
一旁的战斗没有再多持续下去多久。
这个年纪的五条悟还找不到解决对面那颗拟造黑洞的办法，他没尝试着用豁出去的打法，毕竟，虽然他自己也没有完全放开到那种以命搏命的程度，但是对面的中年人，整场战斗之中，他可是一分一秒也没有放下优雅的绅士风度啊。
两个人降落到地面上，瓦|尔特仍然是那种长辈样的微笑：“如何，我是否能够证明自己了？”
“啊，虽然老子仍然无法完全地相信你们，但在你们留在这个世界的时候，姑且都一起行动吧。”
白发的少年略微地扬起下巴，用不怎么客气的姿态表达了自己的肯定。
随后，他的目光变得凝聚了不少，苍蓝色的眼睛像是被套了一层深色滤镜似的沉了些：“你很强。”
瓦尔|特笑得更开怀了一点：“谢谢。”
“是那什么开拓的力量吗？”
“不完全是吧，虽然开拓的命途的确让我变强了不少，但是诸如拟造黑洞这样的能力，都是在我接触到开拓命途之前的事情了。”
这种战后对话，其实也是树立帅气形象这个过程当中不可缺少的部分啊，而瓦尔|特在中二的道路上可从来都没有停下过脚步，顶多就是把自己伪装得更好，让自己看起来只像是个普通的热血中年而已。
所以，他抬手推了推眼镜！
“我是前理之律者，曾经的逆熵盟主，始终与崩坏交战并且屡次在失败后复活、再一次投身战场之人。”
“所以啊，五条君！”
平光镜片上再一次闪过了光！
“请不要为无法战胜我而感到不爽，就算以宇宙的尺度来衡量，你也是个非常强大的人了，尤其是——如今的你还是个高中生，对吧？未来还有很长的时间留给你继续成长呢，尤其是你现在已经知道，这个世界并不是全部，在它之外还有更为广袤的世界，还有更高的天花板等着你去触碰。”
五条悟：“……”
嗤。
虽然无法否认对方说的话，但还是好不爽啊，方才的这些话真的是狂到没边了呢，以前表现得这么狂的人可基本上都是他自己啊。
当然，还有那些很老师气质的“安慰”，真的是……
他的脸上在很短的时间内出现了一些不明显的表情，随即又消失——倘若夏油杰站在他正对面，将他的这些表情都收入眼底的话，他一定会很乐意睁大眼睛，然后用夸张的语气说：
“骂得好脏啊，悟！”
但他最后还是握了握瓦尔|特伸出的手。
*
“……原来如此，普通人的负面情绪会变成仅有少数人能看见、能对付的怪物的世界啊。”
当无名客来到一个从未去过的地方、并且这个地方也没有听说过开拓连接寰宇的美名的时候，这时候摆在他们面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先找几个对这个世界有比较深入了解、并且比较可靠的人侃大山、摆龙门阵，留足至少要请对方喝三瓶水润喉的时间，好好地在话疗当中了解一下这个崭新的世界。
所以说，阿基维利当年在开拓的时候，有没有因为一时眼瘸拉住了不该拉住的人，于是坐在路边听人分享了两个小时的《母猪的产后护理》呢？
《开拓日记》上对此亦有记录！
瓦尔|特有些感慨：
相比起真的对母猪的产后护理产生了兴趣，并且还会被帕姆赶去打扫厕所的阿基维利，小玉的手气就很好诶。
首先，虽然这是个没有被开拓过的世界，但是这个世界应该是地球的平行世界同位体，只不过没了崩坏而多出了名为咒力的元素。
他对这个世界、以及它的科技水平都还挺熟悉的，有种回家了似的如鱼得水感。
其次，小玉一开门就直接碰到了这个世界的最强之一。
等于是目标任务得来全不费工夫。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她随手一开门……不，一走楼梯就走到了阿基维利都没有去过的世界，这样的运气真的存在吗？
瓦|尔特忍不住多想了一点：
如果这种运气可以被用在抽盲盒上的话，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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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七大概会爱死小玉吧？
另外……咳，他还在玩的那几个游戏里面，有一款游戏过段时间就要更新一套外机械骨骼的皮肤了，很贵，需要抽卡，如果预期拉满的话差不多是一百六十几万的信用点。
是不是也可以让小玉来抽一下？
咳咳！这样的想法可不能助长。
瓦尔|特啊瓦|尔特，你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了！
虽说是个成熟的大人，但想到这里的瓦|尔特仍然在心里狠狠地叹了口气。
他推了推眼镜，和同样推了推眼镜的五条悟对视一眼。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倒是也想去见识一下那些咒灵呢——不过现在，我已经从五条先生这里了解了很多关于咒术的事情了，或许五条先生也会想要知道些我们所来自的那个世界？”
相比起这一边，另外两个人的交流很显然要不正式太多了。
小玉很放松地盘腿坐在地上，夏油杰干脆也这么坐了下来，很有耐心、也相当温和地回答着小玉的问题。
他脸上的微笑是小孩子会很喜欢的那种，至少小玉就还挺喜欢的。
小玉：“我上次开门的时候，你在吃的是什么？”
夏油杰脸上的微笑消失了大约百分之十。
“……是咒灵玉。”
他思索片刻之后还是没打算瞒着这个小孩，毕竟从异世界而来的出场就注定了绝不能把她和普通小孩相提并论。
但是，就算是再怎么不同寻常的小孩，只要不是被喂了APTX4869的高中生名侦探、缩小之后的死亡小学生，他就不会把咒灵玉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解释给对方听。
小玉的眼睛噌地一下亮了起来：
“听起来好酷哦，我也想要吃一个。”
“不行哦，对于小孩子来说，吃咒灵玉还是太危险了。”
“但是我很强诶。”
小玉眨巴眨巴棕色的大眼睛，摆出老爹从来都无法拒绝的样子，
“大人们都说我完全掌握了能力之后就是令使级别的存在，会比他们这些大人都厉害，甚至，如果我不小心的话，还有可能会毁坏一颗行星呢！”
大人们这么告诉她，当然是为了让她学会约束自己的力量——令使还不至于打个喷嚏就能够毁灭掉一整个行星那么夸张。
但是并不妨碍小玉其实有些当真，她最近的动作都还挺小心的来着。
此时，她继续盯着夏油杰看：
“所以，我能吃一个试试吗？”
……小孩子啊。
在平常的任务里面，也会有像是小玉这样不好对付的小孩子呢。
小玉和他们一样执著、一样紧盯着自己在意的问题，说上半天都不会放松——甚至就算大人已经在很努力地转移话题了，最后还是会被一句话绕回原点。
好吧。
夏油杰脸上的笑容现在还有百分之五十。
他叹息道：“但是咒灵玉的味道很糟糕啊，而且嚼不烂呢，这样难吃的东西，小玉还是不要尝试了为好吧？”
小玉的声音和方才没什么区别，但是一语中的甚至于精准“杀人”的效果犹如凌厉的冰针：
“那你为什么要吃它呢？”
小玉的眉毛微微调高：“所以其实你真的是异食癖吗？”
夏油杰：“……”
夏油杰脸上的笑容勉强维持在百分之三十的危急线上。
夏油杰：“那、那倒也不至于。”
“这样吧。”他感觉到了心累，于是决定快点结束战斗，用小孩子能够听懂的方式，“你知道超进化吗？”
小玉点头：“嗯。”
她也是看日漫的嘛！
“吃这个东西，就是我超进化的过程当中必须要做的事情，吃得越多就越强大，所以就算难吃我也会努力多吃。”
青年继续维持着自己温柔的声线，正如那百分之三十的微笑仍然挂在他的脸上，坚硬得像是焊死在了上头似的。
“但是对于别人来说，他们没必要吃这些东西，吃了也不会让他们变得更强大，所以我觉得小玉没必要体验不仅难吃还没有半点好处的东西啊。”
“这样啊。”
小玉撇了撇嘴。
“但我还是想试试看诶——况且，难吃的东西明明很容易变好吃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