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身材不高但异常壮硕穿着一件黑色的皮夹克脖子上戴着一条粗大的金链子即便在黑夜里也泛着幽光。他剃着一个光头脸上有一道从眉角延伸到嘴角的刀疤随着他咀嚼槟榔的动作那道疤痕像一条蜈蚣在脸上蠕动看起来极为骇人。
他就是马老板口中的“冯哥”。
“妈的怎么还没回来?”马老板烦躁地摁下车窗冲着冯哥喊道“冯哥会不会出什么岔子了?”
冯哥吐掉嘴里的槟榔渣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
“能出什么岔子?一个山沟沟里的泥腿子还能翻了天不成?”
他话音刚落。
远处的小路上就传来了那两个探子屁滚尿流的呼喊声。
“冯哥!马老板!不好了!有埋伏!好多人!”
什么?!
马老板和冯哥的脸色同时一变。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那震天的“杀”声已经如同滚雷一般从黑暗中席卷而来!
紧接着他们就看到了让他们这辈子都忘不了的一幕。
二十多个手持铁锹、钢钎的壮汉赤红着双眼像一群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疯了一样地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那不是打架!
那是拼命!
是庄稼汉为了保卫自己土地和收成时那种最原始最野蛮的不死不休的狠劲!
冯哥手下那帮平时在县城里作威作福的小混混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他们手里的砍刀在对方那沉重而朴实的农具面前显得那么可笑那么无力。
“叮当”一声脆响。
一个小混混手里的砍刀被张大山一钢钎直接砸飞!
没等他反应过来张大山反手一记钢钎的另一头就结结实实地捣在了他的小腹上。
那小混混连惨叫都没发出来就弓着身子像一只煮熟的大虾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一个照面就废了一个!
这血腥而高效的一幕彻底击溃了混混们的心理防线。
“妈呀!”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扔掉了手里的家伙转身就跑。
兵败如山倒!
冯哥气得脸色铁青一脚踹在一个想跑的小弟身上怒吼道:“废物!都他妈给老子顶住!谁跑老子剁了谁!”
可没人听他的了。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如同鬼魅一般穿过混乱的人群直奔他的面门而来!
是张耀!
冯哥瞳孔一缩他也是个从刀口上舔血混出来的狠角色反应极快。他侧身一躲同时从腰后摸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朝着张耀的肋下就捅了过去!
这一刀又快又狠!
要是被捅实了当场就得开膛破肚!
张耀似乎早就料到他有这一手。
他不闪不避反而迎着刀锋猛地向前一步!
同时他的左手像一只铁钳死死地抓住了冯哥握刀的手腕!
“嗤啦——!”
匕首的尖端划破了张耀的衣服在他的肋下留下了一道火辣辣的血口子。
血瞬间就涌了出来。
可张耀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用受伤换来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的右手不知何时已经攥紧了那半块被他捏碎的石头。
那石头的断口锋利如刀!
“给老子躺下!”
张耀一声怒吼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那块锋利的石头狠狠地砸向了冯哥的太阳穴!
冯哥只觉得手腕一麻还没看清对方的动作眼前就是一黑。
“砰!”
一声闷响。
血花四溅!
这位在县城里横行霸道让无数人闻风丧胆的“冯哥”连哼都没哼一声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人事不省。
桑塔纳车里马老板看到这一幕吓得肝胆俱裂!
他手忙脚乱地想要发动汽车逃跑。
可晚了。
张大山那张黑脸已经贴在了车窗上冲着他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
“砰!”
车窗玻璃被钢钎捅了个粉碎。
冰冷的钢钎头就停在马老板的喉咙前不到一公分。
马老板的裤裆瞬间就湿了一片。
战斗结束了。
快得让人猝不及防。
张耀捂着肋下的伤口鲜血从他的指缝里不断渗出。
他看着满地哀嚎的混混还有那个被吓傻了的马老板脸上没有一丝胜利的喜悦。
他只是转过头看向青石村的方向。
夜色很深他什么也看不见。
但他知道那里有一盏灯在为他亮着。
那里有一个女人在等他回家吃面。
他咧开嘴笑了。
他冲着身边的张大山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
“大山哥!回家!让我媳妇下面条!”
当张耀带着一身的血腥和寒气推开院门的时候。
那盏熟悉的煤油灯依然亮着。
灯光下陈桃花正坐在八仙桌前手里没有拿针线也没有碰算盘。
她只是静静地坐着面前的案板上放着一团已经揉好的光滑的面团。
旁边是一碗清水一把擀面杖。
听到门响她猛地站了起来。
当她看到张耀捂着肋下看到他衣服上那片刺目的暗红色时她的身体控制不住地晃了一下。
她的脸瞬间就白了。
但她没有尖叫也没有哭。
她只是快步走上前没有去问他伤得重不重也没有去问打赢了没有。
她伸出手用自己那双温热的还沾着些许面粉的手轻轻地却又坚定地握住了他那只冰冷的没有受伤的手。
“回来了。”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
“嗯回来了。”张耀看着她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面……还热乎吗?”
“热乎着呢就等你下锅。”
陈桃花拉着他走进了屋里。
张大山和刘老四把马老板和那个昏死过去的冯哥像拖死狗一样扔在了院子里然后就带着人识趣地退了出去顺手还把院门给带上了。
他们知道接下来的时间属于这对夫妻。
屋里陈桃花让张耀在凳子上坐好。
她没有立刻去看他的伤口而是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干净的搪瓷盆倒上温水又从抽屉里翻出了一卷白色的纱布和一小瓶碘酒。
这些东西是她下午特意去村里卫生所要的。
她早就料到了。
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帮张耀解开衣服的扣子。
当那件破损的被鲜血浸透的衣服被掀开露出那道狰狞的皮肉外翻的伤口时陈桃花的身体又是一僵。
她的指尖冰凉。
张耀伸出手握住她的手。
“皮外伤看着吓人没事。”
陈桃花没说话。
她只是低下头用棉签沾了碘酒一点一点地为他清洗着伤口。
她的动作很轻很慢仿佛是在触碰一件稀世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