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蓁有些满意,慢慢有了笑意,可又想到什么,笑意倏尔落了下去。
她这番变化叫周攸宁看在眼里,自然有心问她,“可是有何事?”
叶蓁蓁没有立即开口,将他的手牵着一道坐下。
“夫君……”
她三缄其口,最后还是破罐子破摔地说了明白。
“你可知道淮南?”
周攸宁愣了一会儿才应声,“自是知道,淮南接洛河,是有名的鱼水之乡,那块儿的河鲜最是鲜美,若是有机会我带你去尝尝。”
叶蓁蓁轻轻笑了笑,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转头说起来别的。
“我幼时听闻淮南一带多雨,有时一下便是月余,连庄稼房屋都冲毁了,好似是钊平十余年间的事情了。”
“你说的不错,那时是难得一见的多雨,淮南发了洪涝,洛河涨水冲垮了河堤,洪水冲刷死了不少人,你那时尚未诞生,不曾亲见,我却是见过的,大批的流民往京都汇聚,有些甚至有聚集之势,我父亲还被派去剿过。”周攸宁细细同她说着幼时见闻。
叶蓁蓁听得仔细,“那后来的洪灾是如何解决的呢?”
“当时的工部侍郎被派去修建河堤,将洪水开沟放出,后来又修了洛河堤,倒是比先前的结实些,后来的连阴雨虽有时泛洪灾,但大抵不算凶险。”
“我常常看些杂书,书上说治水宜疏不宜堵,为何只考虑用堤坝进行堵水,而不曾想过开沟渠引水呢?”叶蓁蓁状似不经意地表达自己的疑问。
周攸宁笑了笑,“你这法子并非没有人想过。”
“如今的工部尚书刘大人尚还在是庶吉士时,那年陛下因见淮南洪灾惨案,曾经出了策论题去考核。刘大人当时一篇策论答的很是精妙,便是提出要去修建河道进行引水,再建水库进行储水,一张一合,届时枯水期也可自水库掉水。”
“既然如此精妙之策,何故不曾施用?”这会儿叶蓁蓁是真有些好奇了。
周攸宁的指尖在她挺翘的鼻尖上一点,笑出声来,“此事背后牵扯良多,怎会有这般简单?”
见她仍旧疑惑地瞧着自己,周攸宁松了笑颜,仔细与她分析,“修建河道和水库意味着什么?一则便是银钱,户部闹着国库空虚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了,既然灾祸已经平息,自然不肯再往上头花功夫,再者陛下不是这处修建行宫,便是宫中举办各种宴席,还有大小官员的俸禄,哪哪不要花钱?”
“这二来便是人,修建河道是大工程,便需要大批的人手,百姓春时耕种,秋时收获,不能耽误农时不说,更要紧的是征收徭役,这工程并非一日两日能处理完的,时间一长久便要生怨言,这是必然的事情。”
“这般劳民伤财的事情陛下自然不愿意去做。”他慢悠悠地补上最后一句话。
叶蓁蓁眉心皱着,“可若是不从根源上解决这事情,洪灾便永不会断绝,便如二十多年前那次的洪灾死伤无数,若是结局再现,岂不是又是一桩惨案?”
“你说的对,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并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去这么做,唯有事到临头,人们才会去想着解决。”
叶蓁蓁顿时沉默了,喉咙里好似堵着什么似的,不知该说什么。
周攸宁看出她情绪低落,伸手握着她的手,轻声安慰,“事情总会解决,不必过分忧心。”
叶蓁蓁勉强笑了笑,“若是我想要在淮南修建河道,最快多久能好?”
“这事情我倒确实不知,你缘何对此这般好奇?”
“有一件事情我想说与你,只是怕你未必信我。”叶蓁蓁有些犹豫。
周攸宁已经有所预感她要说什么了,坐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我与你说过,所有事情自可相信我。”
“嗯。”叶蓁蓁点点头,嘴角微微勾起。
“我做了一个梦,梦中诸事或许不准,可到底心有余悸。”
“是什么梦?同淮南之事有关吗?”周攸宁轻声问她。
“不过数月淮南便要连月阴雨,梦里洛河决堤发了洪水,无数百姓死于其间,满目望去,断壁残垣,尸横遍野,不忍卒看。”叶蓁蓁说着眼睫垂落下去,似是不忍。
周攸宁有些失语,只能握紧手中冰凉的手。
他能猜到叶蓁蓁所说的事情,前世淮南洪灾死伤无数,他那时受命前往救灾,是亲身见过的,如今叶蓁蓁以梦为引,不过是想造早做防范,但他没有说破。
“虽知是梦,可所见还是叫我惧怕,我想着既是有法子,不妨早做决断,左右这修建河道一事功在千秋,算不得白费,若真是梦,便也罢了,当真应验才叫骇人呢!”叶蓁蓁回握住他,很是急切地望着他的眼睛,双眸中满是希冀。
周攸宁只觉得心中激荡,说不出来的滋味叫他眼睛发酸,“你说的对,我明日早朝便去请命。”
“谢谢夫君!”叶蓁蓁眼睛一亮。
她心知自己寻的借口不算好,可周攸宁当真应了他的话,无论她言语如何荒诞,他始终相信她。
“此事不好办,我手头上旁的没有,可你之前下的聘礼连同父亲备的嫁妆,父亲全都交给我了,也可为修建河道一事帮上一帮。”叶蓁蓁说着自己的打算。
“只是此事不知陛下会不会应允。”想到先前二人说过的话,叶蓁蓁明白自己先前所想实在太过天真,只怕纵使她们有心,上头未必应允。
周攸宁微微一笑,“你方才也说过这是功在千秋的大业,此事自有我去说情,必不会叫你失望。”
叶蓁蓁顿时开心起来,也不在垂头丧气的,“此事交由旁人我实在不放心,届时去淮南的人选……”
她话没有说完,周攸宁已经明白她的未竟之言,这下失落的人变成了他。
“你是想?”
叶蓁蓁点点头,“我知道这样不好,可是此事非同小可,我也怕旁人未必尽心。”
周攸宁明白她心中顾虑,可他们二人新婚燕尔,昨日才成婚,明日便要他请旨去淮南,他还是有些失落。
见他沉默,叶蓁蓁也明白自己的所求实在过分,但是淮南一事也确实拖不得了。
想到这里她也顾不得羞窘,伸手攥了他一点衣角,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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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放的很轻很低,“夫君,这事情唯有交由你我才放心。”
周攸宁偏头看向她,对上她小鹿一般的眼神,里头干净的像一泉水,又像雨后清林一般,心里纵使千般不舍,却也说不出来一个拒绝她的字了。
他沉默的点点头,算是应下了。
第二日他便去朝堂请旨,他回京数月难得上朝,一来便是将搁置多年的提案摆在明面,各个大臣都有些吃惊。
当今陛下年过六十,已经算是长寿,在位三十余年始终励精图治,从周家大权在握,战功彪炳,却仍旧能好好的便足以看出他算是一位明主,即便如今年岁已高,但燕国在他的治理下还算是国泰民安的富饶之景。
淮南修建河道一事算是于功名社稷的大好事吗?自然是毋庸置疑的,当今圣上不愿意去做吗?自然也不是。可为何这样一桩大好事,甚至陛下也是一位明君,在这样的情况下却为何一直搁置呢?当时立下的草案甚至至今还在翰林院的角落蒙灰。
归根究底问题出在两个方面,就如他同叶蓁蓁分析的那样,一个是钱,一个是人,总之这事情并不容易。
首先拿户部来说,燕国每年的税收银子都由户部掌管,可是户部惯来是个踢皮球的,举国上下不只淮南一处地界,每年受灾的地方多了去了,到处贴补。外加宫中所费愈发奢靡,用钱的地方更是不知凡几,所以你能怪户部扣吗?不能,因为若不俭省些,没人知道后头会发生什么,眼下正是秋日,距离年节没剩多久了,到时候各个官员的节礼还得备下呢,自然也不愿意干这劳民伤财的事情,于是便只能拖了。
其次淮南这个地方还有一大难处,前头说了淮南接水,算是鱼米之乡,那处的富绅颇多,情势复杂。
这就不得不提一下淮南知州赵津南,是一个响当当的大人物,别看他这官不算大,不过是个五品的地方官,可这人很有本事,能在淮南混的如鱼得水,便是真派了官员过去修建河道少不得还得瞧他脸色,而他一直主张的便是不修。
为何?还是那一套劳民伤财的说辞百说不厌。修建河道必然就得征收徭役,可被征收的百姓手里是得不到几个钱的,这必然就会生民怨,届时淮南的河道修不修的成还两说,淮南地方或许会先乱起来。
所以无怪乎他一请旨便引的满殿大臣震惊了,无他,这事情实在不是什么好差事,累死累活不说,还引得百姓生怨。
这些文武大臣第一时间是觉得惊讶震惊,转念一想倒也不失为一桩好事情。
修建河道一事要办首要得满足两个点:一则是钱要给够,若有足够的银钱,很多问题都能迎刃而解。二则就是负责修建河道的官员必须得是有威慑又清廉的。
很明显钱这件事定然是不成了,那么人就是最要紧的选择。周攸宁是燕国战神地位的人物,纵使百姓不愿被征收徭役,但看在他的薄面上至少不至于生乱,二来他手上有兵,即使乱了也能及时控制。这也是叶蓁蓁会把主意打到周攸宁身上的原因。
众大臣想明白这个点,开始请愿的官员便多了,原本想要阻止的官员反而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