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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破庙里

作者:归云何寄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左肩旁,一个着靛蓝锦衣,头戴了斗笠的男子,说着话,他轻抬帽檐,那双情意绵绵的丹凤眼露了出来。


    说着,拉上她的手,从城门穿了过去,出了城门,秦惊辞才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祁允业淡淡的回她,“天子脚下,自是所有事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说这话时,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秦惊辞,好似能将他心中的一切都看穿。


    秦惊辞当即愣了一瞬,但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大祁的银两虽是各州府负责铸造的,但银矿却是玉都统一运送,况且用于制作银两的银并非纯银,可那银针并非如此,陛下想必也是想到了这点,这才暗中追查的吧。”


    祁允业接着她的话道,“确实如此,不过朕还查到了一些事,那两人应原是那银矿里的工匠,私自偷了些银出来,只想到了个卖银簪的法子,抓到那两个人,应该能找到一些银矿的下落。”


    月上云稍,那两人本就比他们先出城,再说下去,怕是人影都找不到了,秦惊辞道,“陛下,若是再不走,怕是很难找到踪迹了。”


    可祁允业倒仍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将军说的是,那就劳烦将军了。”


    ***


    紫宸宫内,飘然的夜色之下,萧润立在院子内,周围皆簇拥着男侍,有几个还在如此深夜侍弄着院里的花草,忽而,戴着黑色斗篷的黑衣人走近了她的身侧。


    周围的男侍很快退下,萧润懒懒抬眼道,“如何了,跑出去的两人可找到了?”


    帏帽之下,看不清这男子的脸,他欠着身子,“娘娘恕罪,已经加派人手去找了。”


    萧润原先神色忽地转了转,放了话,“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说完,甩了长袖,回了殿中。


    那黑衣人袍下手,紧握双拳,青筋暴起,但仍是压低声音,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样,“娘娘放心,臣定会找到两人的下落。”


    他自顾自的说完,便退回了黑夜之中。


    同样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的,还有秦惊辞和祁允业。


    那两人不过比他们快了片刻,眼下出了城,却已是一望无际黑茫茫的一片,风吹动着路边的柳树,发出沙沙的声音,不禁引得人汗毛直立。


    他们约莫着朝着西南的方向去了,那便最近的村子不过几里地,应是好落脚,秦惊辞走在前面,踩着刚落下的叶子,发出吱吱的响声。


    约莫走了一会儿,地上便干净了不少,很少有落叶,周围便显得更加寂静了,秦惊辞不禁觉得她身后也委实太安静了些。


    她无事的回头一看,却发现身后竟空无一人,她心里落了一瞬,不自觉的攻起姿势,做出防卫的姿势。


    一阵夜风吹过,她的肩膀被人敲了两下,“我在这儿呢。”


    那熟悉的声音钻入她的耳膜,她心里安定了不少,转头便看到了蹲在地上的祁允业,“陛下这是在?”


    祁允业用手指给他看,“这地上有些湿润,留下了些脚印,看着并不繁杂,应该是往这边走了。”


    他起身,从怀里掏出方巾,擦了擦手,又放了回去,才看着秦惊辞道,“走吧。”


    他依旧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样子,像是来春游的,不像是追人的。


    两人顺着祁允业的说的方向,没走多久,便发现了处破庙。


    庙的大门打开,从门缝依稀可见院中的惨败,也有着死一般的寂静。


    如此的荒郊野岭的一座破庙,深更半夜敞开的门,仔细看过去,门槛上甚至有些泥点,若是没走错,那两人很有可能便藏匿其中。


    秦惊辞拔出月支,便要上前去。


    祁允业伸手将她回了自己身后,“将军武功高,在朕身后,护着朕。”


    说完,颇是有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般的推了门,便闯了进去。


    秦惊辞一不留神没拉着他,他便已经迈进了那门。


    站在院中,正对着的便是座菩萨像,慈悲面,救世心,祁允业撇过脸去,叫着秦惊辞,“你跟紧些,朕害怕。”


    秦惊辞甚是无语,“我观陛下并非丝毫害怕的样子,臣妾倒是有些怕了。”


    祁允业压着嘴角道,“是吗,那你更要跟紧些。”


    祁允业的话尾音上扬,回头盯着那独坐的观音。


    原先的笑面好似顿作严肃。


    祁允业的脚步向后退了一步,似是踩着片树叶,发出吱呀的声音,随之而来的,四周顿时升出了遍地的死士。


    秦惊辞幽幽道,“陛下,让我跟紧点,是为了好杀吗?”


    祁允业:“。。。。。。”


    前堂处,原先直接入眼的佛像前,慢慢的走出带着一黑色斗笠之人,他的脸藏在斗笠之人,让人辨不清楚。


    祁允业道,“不知阁下何人,我与你无冤无仇,这是何意?”


    他的身后,跟上的便是被绑着走出来的,赵乾和孙五,若不是衣衫没变,秦惊辞便险些要认不出来了,脸上被打的不成个样子。


    血流的脸上到处都是。


    秦惊辞退了两步,贴在了祁允业的身后,小声道,“祁允业,等下趁乱,我带你突围,你先走,然后带人来救我,听到没?”


    秦惊辞说的很认真,可听的那个人仍是一副笑模样,秦惊辞颇有些无语,他真当自己是真龙天子,不会死的吗。


    祁允业仍是用那副含情眼看着她,一会儿,他才道,“阿辞放心,我不做没把握的事。”


    那声阿辞叫的秦惊辞心忽地痒了一瞬,可身处如此境地,她也想不到那儿去。


    唯一能想到的便是,这人怕不是还留有后手。


    对面那黑衣人笑道,“二位还有心思谈情说爱,马上便能做一对亡命鸳鸯了。”


    他轻抬右手,正要挥下,一行行的飞箭顿时从四面八方袭来。


    卫越带着伏龙卫冲破了那本就惨败不堪的门,立在了祁允业的身后,“臣救驾来迟,陛下恕罪。”


    祁允业抬手,示意他起身。


    眼下的形势逆转,那黑衣人才见了些慌张,四面的死士皆以伏诛,便只剩下他周围的二三人。


    他眼见不好,夺过身旁之人的佩剑,便朝着侧边的窗户跑去。


    祁允业淡定的站在原地,笑了一声。


    卫越飞剑闪过,擦过那人的肩膀,他吃痛倒地,再抬起头时,卫越的剑已经横在了他的面前。


    大势已去,他颓坐在地,始终没有说话。


    危机解除,祁允业看向身后的秦惊辞,“如何,我没骗你吧。”


    秦惊辞脸色有些不好的回了句,“陛下可真是神机妙算。”


    说完,秦惊辞自伏龙卫的中间,穿了过去,祁允业叫她,“为何不等朕。”


    “困了,回去睡觉。”


    祁允业正要跟上,却被卫越叫住,“陛下,这人如何处置。”


    祁允业这才回了头,饶有兴味道,“今日朕心情好,朕亲自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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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你到底谁。”


    话赶到这儿,那人的腿微不可见的颤动了一分。


    卫越用剑挑起了他的斗笠,埋在之下的面孔浮出水面。


    祁允业朗声大笑,“好一个萧家,父亲做朕的尚书令,女儿做朕的母后,儿子竟然想杀朕吗?萧伯奉,你倒是胆子大,连朕都敢杀,不知道你姐姐可能保得住你,保得住萧家。”


    他撂下这话,便转身走了句,嘱咐卫越道,“带回太平楼,朕亲自审。”


    出了这庙,祁允业忽地有想起什么,唤着卫越道,“这庙,给朕重修,朕要奉香火给他。”


    卫越不是很理解,玉都中的庙那么多,陛下又抽什么风了,要供奉一个这么远,这么偏僻的小庙。


    当然,他还是回道,“是,陛下。”


    祁允业交待完了,便快步走出了破庙,来时的夜色很好,走时倒也不错,祁允业想。


    林中的蝉鸣配合着树叶的声响,倒还有几分意趣。


    秦惊辞当然没有真的走,她担心还有余孽,靠在破面外的一颗树上,跑着神。


    祁允业出来时看到的便是如此一幕,良辰美景,佳人相伴,他三步走至了她的面前,“阿辞,是在等我?”


    秦惊辞闻声回过了神,压根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只是问着她最关心的事,“里面之人可是萧伯奉?”


    祁允业挑起半边的眉毛,“你如何知道的?”


    秦惊辞转身,踩着落叶往回走,“听了个大概,陛下准备如何处置,对我们来说,这是个机会。”


    月光之下,祁允业望着她的身影,不禁生出了些邪念,若是这次成了,阿辞还会留在玉都吗,其实这个答案他一直知道,只不过他想赌一把。


    他迈步跟了上去,并至她的肩头,“四日后的春猎,便是那个机会。”


    秦惊辞听到这儿,便知道他已经做好了全部的打算,倒是她多此一举了,“那便祝陛下旗开得胜。”


    秦惊辞笑时,眉眼弯弯,周身的肃杀气荡然无存,让人恍惚觉得,她也只是个少女罢了。


    祁允业看着她的眼睛,没忍住道,“秦惊辞,你可愿做朕的皇后?”


    秦惊辞脚下的步子忽地慢了一拍,周身的时间也好像停顿了片刻,此时玉都的街上空无一人,秦惊辞压根没法装作听不见。


    许久,她才笑着开口道,“陛下说笑了,臣妾无功无德,恐难以服众。”


    祁允业没有接她的话,他明白她的意思,只是这借口未免太拙劣了些,若是惊雪将军且无功无德,这大祁还有几个有功有德的人。


    玉都的夜确实极静的,没有了那蝉鸣和沙沙声,这儿确实彷佛一座巨大的牢笼,它褪去了白日的繁华和歌舞,像是真正露出了它藏在底下的真面目,压得他们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


    可祁允业仍走的很慢,秦惊辞只能跟在他身边,走的一样的慢。


    长夜终有尽头,路更是,离宫门还有十米之远,秦惊辞便看见了焦急的等在宫门口的沈兆。


    不知是没眼力见还是心急如焚,沈兆小步的跑过来迎接,“陛下,您终于回来了。”


    祁允业当然是不喜的,可一旁的秦惊辞倒是轻松了许多,比被人追着问要不要当皇后可轻松多了。


    秦惊辞招呼了旁边的小雀,她便回头道,“陛下,臣妾告退,陛下您早些歇息。”


    祁允业不明所以的哼了声,便目睹着秦惊辞的身影离越来越远,应是再也不会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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