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破了这十二铜人阵,是不是可以离开昙林?”
无念大师垂眸道:“你曾为昙林僧人,破十二铜人阵的确可离开昙林。不过昙林方丈寂恩死于你手,这件事则另当别论。”
惠定点点头,淡淡道:“自然。待我破阵,这件事会给昙林一个解释。”
众人心下一凛——她这般笃定,似乎确信自己一定能破十二铜人阵一般。
许訚朗声道:“阿昙,我来助你破阵。”
“我来!”
“我也可再次入阵。”
……
此前挑战过十二铜人阵的富钱道人等人纷纷道——既然许訚已于最后关头飞身掠过了十二铜人阵,证明此阵并非不可突破,有了刚刚破阵的经验,再者有惠定加入,胜算大增。
“不可。”
不等惠定回答,只听无念淡淡的一声。
许訚皱眉道:“有何不可?”
无念道:“许施主等六人入阵是为了进入后山,可这位姑娘入阵却是为了叛出昙林。昙林的规矩,破阵者可离开昙林,昙林弟子只有这位姑娘一人,自然也只能由这位姑娘自己一人入阵。”
阮可玉愤愤不平道:“惠定姐姐一个人怎么可能敌得过十二僧?她入阵还有命吗?你们太欺负人!”
秦依言冷笑一声:“明摆着以多欺少,加了个阵法的名字,不公平之事就变得公平了么?”
程雨喧笑道:“惠定姑娘若是以一人之力破阵,此战过后,在江湖上可就出名了!”
无念不理会三人的言谈,只淡淡道:“这位姑娘,若不愿一试,我可现在化去你的修为,你退回后山,昙林可保姑娘一世平安。”
“我愿一试。”惠定盯着无念,眼神坚定,声音清朗。
无念大师双手合十道:“如此,请姑娘请入阵。”
“且慢!”
许訚朗声道:“十二僧经历了一早上的打斗,接下来又迎战惠定姑娘,请十二僧原地休息一柱香的时间,再战不迟。”他心中盘算的是在这段时间内告知惠定关于这个阵法的薄弱之处,利于惠定破阵。
无念大师点点头:“言之有理,那我们便休息一柱香,再战便是。”
说罢,便和十二铜人原地盘膝而坐,闭目养神,默念佛经。
惠定看到面前众人皆为救她而来,心潮澎湃,感激莫名。
她许久不见秦依言,如同见到亲人一般,眼眶含泪道:“秦姨……”
秦依言拍了拍她的后背,道:“不必多言,等你破阵,我们再好好叙旧。”
惠定又转向李仙枝揖礼道:“多谢李前辈。”
李仙枝点点头道:“不必多礼。”
惠定转头看向阴山派掌门江严,面前这个曾经面容刚毅的中年男子,如今已经满头白发,老态横生。她对他有愧,若不是她心慈手软,他的爱子江乘现在想必还好好活着,她踌躇片刻,不知如何开口。
只见江严对惠定略一抱拳,沉声道:“阴山派江严奉大汗之令,前来相助惠定姑娘破阵。”
惠定惊讶道:“大汗?你是说……钟祁海?”
惠定心中一惊,许久未见,钟祁海居然成了漠北的大汗,其中艰辛曲折之多,约莫也不足为外人道。
江严微微点头,道:“大汗要我多谢你归还前大汗的遗骸。”
惠定摸不着头脑。此前钟祁海已经发现城墙上救下的苏和葛青的遗骸是假的,又何来归还遗骸一说?
她心中疑窦丛生,可大战在即,没有时间一一问清缘由。
惠定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微微皱眉——殷禛在谷帘派目睹自己被无念大师带向昙林后山,李仙枝受殷禛所托,出现在这里并不奇怪。可是江严和秦依言两人距离此处千里之外,是如何得知自己困于昙林后山,及时赶来的?
还不及她仔细梳理清楚思绪,许訚上前来,于她耳侧低声仔细讲述了三炷香内他和其余几人是如何配合破阵,阵中何人功法稍弱,阵法又是如何相互配合的,此阵的薄弱之处又在哪里。
惠定默默听着,不发一言,似乎在思索破阵之法,半晌,道:“许大哥,一会儿你可否吹笛助我?”笛音和武功心法相通,她和许訚所学的菩提斩与一般的武功心法吐纳不同,吹奏笛音扰乱昙林僧人呼吸吐纳,如此胜算便更高一筹。
许訚朗声道:“无念大师可同意我以笛音助阵?”
无念大师并未睁眼,只是淡淡道:“只要许施主不入阵中即可。”
许訚看向惠定,心中稍安。
秦依言突然对无念大师高声道:“喂,后山之中囚禁的另一人,我今日也要带走。”
无念大师道:“若施主破这十二铜人阵,自然可以带走。”
不等秦依言回答,只见香已燃尽。
无念大师睁开眼睛,淡淡道:“香尽,姑娘请入阵。”
惠定点了点头,如飞鸟一般一跃而起。
众人皆在心中赞叹——和许訚携手赢过金木指,一剑毙命昙林方丈,只身闯十二铜人阵,不知道今日是会横空出世另一个武林神话,凤凰高飞于天际,亦或是飞鸟还未展翅,便折翼于这阵中呢?
许訚轻轻抬手,将长笛放于唇边,目光紧随惠定,随着她的动作吹奏出了第一个笛音。
……
昙林寺山巅烟雾缭绕,御书房中亦是檀香袅袅,屋内的气氛却是一片肃杀。
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坐于雕龙紫檀木椅上,身着明黄色锦服,不怒自威。
堂前立着两个清贵公子。
那老者悠悠开口:“你们二人合力,居然抓捕不了那几个前朝反贼么?”
座上的便是当今天子永康帝,而立着的两人则是皇太子殷禛和四皇子殷礽。
殷礽抢先开口道:“原本金木指二人胜算极大,只是四弟似乎很看重对方一个女子,三番两次开口阻拦我,是以此次行动逝羽而归。”
永康帝轻轻抬了抬眼,看向自己的第四个儿子,神情不怒自威,道:“哦?老四向来不近女色,此次居然为了女子耽误大事。那女子是何来历?”
殷礽道:“那女子相貌清丽,算不上倾国倾城,武功却颇高,击败金木指,甚至杀了当今昙林方丈寂恩。”他故意将话头引向惠定的身份。
永康帝不悦道:“我是在问老四。”
殷禛恭敬答道:“此女早在漠北曾救下儿臣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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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儿臣对她颇照拂,不忍她毙命于儿臣面前。”
永康帝沉吟片刻,说道:“漠北……”他记得殷禛确实是在漠北重伤过,至于他如何脱险,只说有贵人相助,却并未说明来由,想来那个贵人便是此女了。
永康帝淡淡道:“若真心喜欢,便接到宫中来。”
殷禛道:“多谢父亲。”
他心中却是一紧——昙儿的身份,一定不能让父皇知道。
永康帝接着说道:“前些年刚经历过南阳水灾、顺京地震,如今祈安又有旱灾,这些民生大计本应当着重关心,可乱世之中更容易出现叛乱,所以对前朝遗民也不可不防。再过些时日我便要去五安山为民祈福,前朝反贼若敢来,便要灵雀阁提前布下天罗地网,将他们一网打尽。”
永康帝语气严厉,两个皇子不敢再多言,双双答是。
从御书房出来,微风拂面,殷禛感到脑中一阵清明。
“你真就只是为了报恩?”
殷礽笑道:“我隐约觉得这女子身份成谜,四弟该不会和前朝遗民勾结,来祸害雍朝千秋基业罢。”
殷禛淡淡道:“若皇兄有此疑问,大可以跟父亲明言。”
殷礽冷笑一声,甩着袖子大步走远。
殷禛并不理会殷礽的挑衅,因为他心中还有别的事情牵挂。
惠定被困昙林,他先以无念的心魔入手,想逼无念放了惠定,可无念大师修为造诣颇高,不受红尘琐事所扰。
后来他要王相卿在各大茶馆广发消息,由说书人之口将惠定被困昙林的信息传递出去,江湖茶余饭后之间的消息传播,远比任何其他途径要更快、更广。他知道惠定与西痴秦依言和漠北钟祁海以真心相待,她二人若得知惠定出事,定不会放任不管。
而最终能够救惠定的只有惠定自己,于是他将惠定的佩剑制成金球,通过无念大师之手交给惠定——一个人只有在她最依赖的事物面前,才有可能重新构建起对生活的向往,和对生命的敬畏。
昙儿,既然你曾经褪去僧袍决心为父母报仇,不惜对阵恩师,那我便期待着你心性坚定,从弑师的愧疚中清醒过来,再次拔剑,救出自己。
只是可惜我无法亲眼见到。你我身份对立,我在昙林对你有百害而无一益,甚至有可能被有心人解读为你是因为成为了朝廷的鹰犬,才狠心杀死养育自己多年的昙林方丈。所以,无论我有多么想见你,也只能在远方等待你的消息。
长身玉立的皇子垂眸,睫毛不住颤抖,双手骨节被捏得微微发白。
他站在殿外许久,来往宫女皆不敢抬头直视。
……
山色郁郁葱葱,深山山谷忽地起了一阵云雾,薄薄一层,并不挡人视线。
惠定红衣似血,立于薄雾之中。
十二僧结阵和惠定相对而立,在场众人屏息以待,仿佛大声呼吸都怕打乱了阵中人的思绪。
惠定开口道:“请各位出招。”
十二僧均双手合十,如游龙般向左右掠出,将惠定圈于其中。十二人同时将长棍用力锤在地上,将许訚的轻柔笛曲生生破开,如一道惊雷炸开夜空。
竟然是和此前完全不同的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