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訚伸手将谢兰升的额头向后轻按了下去,让他的头距离自己远了些,并没有回答谢兰升的问句。
惠定心情复杂。上次和许訚还有阮可玉见面并不愉快。在他们看来,自己最后关头出手打伤谢兰升。虽然事实并非如此,但是即便他们愿意听自己解释,自己又真能解释明白么?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速速离开为好。
惠定转身向前走去,游人如织,一旦她隐入人群,就再难将她认出。
只见一个鹅黄色的身影翩然而至,来人跑得太急,几乎要撞上惠定。
惠定肩背轻旋,衣袂翻飞,和来人擦身而过。
那人见惠定步法灵巧,想她也是武林中人,便向惠定留神看了一眼。
“是你呀!”那人惊喜地大叫,向惠定走近了两步。
那人身着鹅黄色长袍,肤色白如莹玉,笑容灿若桃花,身侧斜插着长剑,腰际一枚川字令牌随着她前行轻轻摇晃。
正是谷帘派阮可玉。
许訚和谢兰升两人循声望来,见一红衣女子背身站着,身形单薄,飘逸出尘。
“阿昙!”
“惠定姑娘!”
惠定全身一僵——越不想遇见的人,偏偏总是遇见。
阮可玉轻轻拉起惠定的手,道:“师兄和我昨天还提到你,没想到今天就见到了。”
惠定怔了怔——阮可玉的态度出乎意料,一时间她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阮可玉轻咬嘴唇,踌躇了片刻,又道:“上次我们见面,我误会你要害谢兰升,后来他醒了告诉我们,他昏迷前看到囚车上有人假扮曾叔,我们这才知道错怪了你。”顿了顿,小声道:“抱歉了。”
言语间许訚和谢兰升两人迎上来。
谢兰升抢先对着惠定深深揖了一揖,朗声道:“惠定姑娘又救我一次!大恩不言谢,若之后有什么地方能用得上我谢兰升,我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许訚见惠定面色如常,心中稍安,只道:“好在那个雍朝皇子没有为难你。”
惠定听许訚提起殷禛心中一动,不想细谈,只将话题一转,道:“你们三人如何会来这里?”
阮可玉抢先说道:“这个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好不容易在这么热闹的节日重逢,一定要好好地玩上一玩,吃上一吃!”随即向谢兰升手掌向上一摊:“银子拿来!”
谢兰升无可奈何地从怀中掏出沉甸甸的银袋,放在了阮可玉掌心:“都在这儿了。”
惠定被阮可玉拽着,向下一个小摊奔去。
街上的人纷纷侧目,看着两个雪肤花貌的女子朝前走走停停,在每个小摊前停留。其中一个更为活泼的女子和后来赶上的一个明朗男子说说笑笑,争抢刚刚买下的香囊,后面一个身姿颀长的男子不紧不慢地在后面跟着,脸上也带着淡淡的笑意。
夜幕四合。
四人带着买回来大包小裹的小吃和小物件回到了客栈。客栈虽小,但胜在收拾得颇干净,周围也十分静谧,只几盏灯火照得恍如白日。
谢兰升让店小二给惠定收拾了间客房出来,几人分别回房间稍作洗漱,再回到大厅一同晚膳。
夜已深,四人已经齐聚在大厅里,除他四人外大厅里空无一人,其余的客人都已经回自己的客房歇息。
一张巨大的红木八仙桌,桌上有一个黄灿灿的铜锅,铜锅周围铺满了小菜,有牛肉、丸子、茼蒿等等,小二端上了十二个盘子,谄媚地向四个人笑了笑,“客官您们用好。”便静静退了下去。
谢兰升轻轻揉了揉眉角,无奈道:“把银子都给你,你便是这么用的?”
阮可玉笑道:“这些银子脏得很,我替你用掉了,你也不必谢谢我。惠定姐姐,我们开吃!”
惠定见他俩逗趣,不免奇怪道:“你为什么说这些银子脏?银子还分脏的和干净的?”
阮可玉夹了一块牛肉放入铜锅中,傲然道:“若是老百姓辛勤劳作换来的银子,自然是干干净净。若是贪官污吏搜刮民脂民膏,那可不就是又脏又臭的银子了么?”
惠定听闻陷入沉思。银子分脏的和干净的,那佛珠呢?那软剑呢?是否也是根据它的由来和用处而有天壤之别?
惠定又好奇道:“可你们去哪里找到的贪官污吏的银子?这半个月,你们到底遇上了什么?”
阮可玉抿嘴一笑:“谢兰升,你来说。”
谢兰升夹起了一个鱼丸,正准备放在碗里,听到阮可玉这样说,手一滑,鱼丸就又落入了铜锅中:“你能别突然提我吗?我总觉得没好事。”
阮可玉用筷子在他的筷子上一敲,道:“嘴馋别找借口。你快跟惠定姐姐说!”
谢兰升沉静下来,正色跟惠定道:“当时许大哥寻得解药,救醒了我,得知囚车上的并非曾叔后我们一度陷入僵局。我们苦于不知道如何追踪曾叔的行踪。即便是有了线索,我们也不知道如何判断真假。更不要说再次打草惊蛇,让官府发现我们的行踪,得不偿失。”
惠定沉吟道:“这确实难办。那你们是怎么做的?派出更多的人手打探消息?”
阮可玉口中塞着一颗鱼丸,含糊不清地说道:“不。师兄想出一个法子——我们不再追踪曾叔的下落。”
惠定惊讶道:“不再追踪?”
许訚缓缓开口,道:“不错。既然这条路重重阻碍,不如另辟蹊径。”顿了顿,眼神中有了一丝冷意:“我们开始追踪皇帝的行踪。”
“皇帝?”惠定脱口道,脸上的惊讶压制不住,握着筷子的手指指腹发白—就是他下令追杀自己父母。皇帝生性多疑,不仅忌惮前朝的势力会影响自己的权力,也担心噶尔丹部落会瓜分自己的江山。所以他才对任何对自己的权力有威胁的势力严防死守,全力打击。
许訚垂眸,只是默默夹起一片薄如蝉翼的肉片,放在惠定的碗中。
惠定摇摇头,示意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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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不吃荤腥。
许訚心中一动——不吃荤食,她还是将自己当作守戒的僧人。可又为何身佩利刃?
重逢的第一眼,他就看出惠定袖袍之下握有兵刃,当时心中吃惊,但也没有点破。如今依旧不食荤腥,可“不杀生”这条戒律她可还要守?
谢兰升没有留意到惠定脸色突然变得极其苍白,只是接着说道:“皇帝既然对反叛势力如此上心,有极大可能会亲自审问。我们商量的,便是在各处犯些小案,多是从鱼肉百姓的贪官那里抢劫银财,传到皇帝耳中。”
惠定困惑道:“既然贪官贪的是不义之财,即便是被偷盗了,应该也不敢声张,为什么会上报到皇帝耳中?”
“这便是师兄聪明了。”谢兰升将口中食物忙不迭地咽下,“师兄也猜到这点,在劫财之后均留下左手书写的字条,上面写着‘今日钱财已够,改日再来’。那些贪官污吏被偷一次自然是不敢声张,但若是自己的钱财日日年年被惦记,便一定会向朝廷讨要帮手,帮助他们找到罪魁祸首。这样一来,消息便传到皇帝耳中了。”
惠定这才明白过来,不禁感叹他们的计划大胆又缜密,“所以你们就是如此牵动着皇帝脆弱紧张的神经,让他失去了平日的淡定,决定亲审曾叔。”
谢兰升点点头道:“正是。而我们得到消息,终于知道皇帝在江南之时莫名地停留多日,我们三人便赌上一睹,趁夜去到皇帝所在之处,救下曾叔。”
惠定听谢兰升语气轻松,仿佛于皇帝住所劫囚是逛自己花园一般,不禁好奇道:“虽然我知道你们三人武功不凡,但是出入皇帝所在之处如入无人之境,甚至还带出一个被囚已久之人,听上去过于顺利了,皇帝身边难道没有顶尖的高手?”
许訚夹菜的筷子停顿了一下。惠定虽然江湖经历不多,但是她天生心思细腻敏感,发现了事情的怪异之处。
他放下筷子,望着铜锅里升腾的雾气,回忆起当时的场景—
半个月前,他们三人因终于知道了皇帝的行踪而欢欣不已,第二天夜间便换上夜行服,联袂前往皇帝的住处。
行至皇帝所在的园林,三人从院墙高处一跃而下,穿行于偌大的江南园林之中,每一颗铺在地下的鹅卵石都是被下人精心擦拭过的,足以看出园林主人对来访者的用心。
园林深处,灯火明亮。
三人猜测曾叔应该就是在此处被审问。三人催动内力,到了灯火明亮之处,伏在树上,从树叶间隙向里里张望。三人均是年轻一辈不世出的高手,但是不知道皇帝身边有多少大内高手,心中还是紧张不已。
只听见一个戏谑的中年男子的声音道:“你到底还要我说几次?我的命,你随意拿去,可是要我出卖我的伙伴,那是绝无可能。皇帝老儿,你贵为九五至尊,怎么审问人的话,跟那些腌砸杂碎一样?”
许訚三人仿佛被惊雷劈中。
这个声音……确定是曾叔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