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定蓦地瞳孔收缩。
昨夜她尚自侥幸,许訚三人均已逃脱,刚刚殷禛说李仙枝和许訚有约,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已经发现了许訚三人下落,要再次追击?
殷禛看着她的目光由平静如水又变为利刃,仿佛想要刺到他心里看一看。
“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殷禛避开了她的目光,“每个人都有他一定要做的事情。不是么?”
惠定道:“你知道了三人的下落?”
殷禛道:“我不需要知道。”
惠定皱着眉看向他。
殷禛道:“普通人活一世,左右逃不开钱、权、财、色,四个字。灵雀阁下阁的杀手,几乎都是被困于这四个字,加入了灵雀阁。李仙枝李前辈已经是宗师级的剑客,凡尘俗世早已勘破,你道他为何还要加入灵雀阁?”
惠定怔了一怔,不明白为什么殷禛会忽然问自己这个问题。
惠定漠北见过李仙枝一面,一根柳枝在腰侧,杀气逼人。逃出牢笼的那晚,他长剑傍身,更似谪仙人一般。
钱、权、财、色,他统统都不要。那又是什么,让他加入了灵雀阁?
殷禛道:“只为了一个情字。”
惠定道:“情……”
殷禛道:“他自青年时便爱武成痴,桀骜不驯。一夜剑挑江湖十二门派,大笑而归,惹得无数江湖人眼红。他于江湖中鲜有敌手,可他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惠定道:“致命的弱点?”
殷禛道:“他有一个不会武的妻子。一日他正在琢磨一招剑招的破解之法,对家追到他家,他欣喜不已,拿那领头之人试招,比试到关键时刻,他听到妻子一声哀嚎。”
惠定呼吸一滞,道:“对家对他的妻子下手?”
殷禛点点头,道:“对家给他的妻子灌下了一种霸道的毒药,原本那女子容貌清丽,后来脸上竟生了蛛网般的红斑,望之触目惊心。”
惠定倒吸一口冷气,半晌,缓缓道:“从此他便因来不及救下他妻子而愧疚?”
殷禛摇摇头,冷冷道:“来得及。”
惠定疑惑地盯着殷禛。
殷禛道:“他妻子被灌下毒药的那一瞬,他是来得及赶到她身边的。只是那时他沉浸在武学的奥妙之中,杀红了眼,耳中已听不见他妻子唤他了。”顿了顿,他看向惠定,“你是不是觉得他罪无可恕?”
惠定垂眸,沉默不语。
殷禛道:“他自己也是这样觉得的。他那样的人,是不允许自己犯错的,一旦错了,就要用一生去弥补。”
他接着道:“后来他得知他妻子的毒可解,只不过需要一味极其罕见的药引。”
“而灵雀阁,正好就有这药引。”
惠定道:“这样巧?灵雀阁该不会什么药材都有吧?”
殷禛垂眸道:“灵雀阁确实收集了天下间的奇珍异宝、名贵药材,但是也并非应有尽有。李前辈所需的药引,早在他初见他妻子的时候,就已为他备下了。”
惠定呼吸一滞,道:“什么?”
殷禛道:“在加入灵雀阁的前一晚,他的妻子向他坦白。她其实是朝廷派到他身边的,他二人的相知、相识、相爱,都是预谋已久。李仙枝在江湖锋芒毕露,雍朝要收下他这枚棋子。”
惠定沉默良久,道:“但是李前辈知道真相后,还是加入了灵雀阁。”
殷禛道:“不错。既然要救他的妻子,他只能加入灵雀阁。”
人这一生,总有几次心甘情愿踏入陷阱的时刻。
车厢内一阵沉默。
惠定道:“这个故事和许訚有什么关系?”
殷禛道:“你问我知不知道许訚的下落。我可以告诉你,我不必知道。”
惠定皱皱眉头,不明白他的意思。
“吁!”
惠定受宁不许施针不久,全身无力,突然直直向前方扑倒,电光火石间,身侧男子一把托住她的臂弯,方才坐定。
车夫陡然勒马,道:“公子,有人挡道。”
殷禛撩起帘子向外面看了一眼,似笑非笑道:“来得倒快。”
沈昙透过帘子的缝隙看出去,一人一马,一袭青衫挺拔,迎风而立。
正是许訚。
惠定呼吸一滞。他们本来已经突破围困,为什么又回到这里?刚刚殷禛说起李前辈的故事……
她蓦地抬眼——难道是为了自己?他们三人成功逃离,但是以为自己被困,所以去而复返为救自己脱困?
惠定心潮澎湃,掀开马车的帘子,大喊道:“许大哥!”
身侧传来殷禛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悲喜:“他不是为你而来。”
惠定动作一滞,便是这一瞬间的迟疑,她看到一个鹅黄色的身影策马站定在许訚身侧,马背上的女子看着惠定,眼神中满是愤怒。
许訚冷冷开口,“公子好计谋。”
阮可玉咬牙,春水般的眼中满是愤怒,道:“这位姑娘也是好演技。装哑装了一路,现在倒是不再装了。”
惠定一时间脸色惨白——他们以为她的失声是装出来的。也难怪,在他们看来,谢兰升最后距离囚车上的那人一步之遥,但是她却一掌将他击落囚车,仓促之间,谢兰升竟未躲避得及那一鞭…….
殷禛轻笑道:“不敢,阁下反应这样快,也出乎意料。”
许訚道:“请公子把解药交出来。”
殷禛笑道,“听说你们同行的有一位神医,可与宁不许神医齐名,难道有他治不好的病吗?”
许訚按耐住心中的怒火道:“邓医生医术无双,只差一味重楼作为药引。可是公子买下了方圆十里内所有的重楼,我师弟时日无多,需在三日内寻得这味草药,请公子赐药。”
草药?!
惠定想到了院子里的那些凭空出现的木箱——原来院子里的那些箱子都是草药。
惠定喃喃道:“草药……草药在山脚下的庭院里。”
殷禛淡淡道:“你能猜到的事情,你觉得他们会猜不到吗?”
惠定蓦地转头看向殷禛,道:“你早就猜到了他们会去山脚下的庭院?”
殷禛道:“不然为什么李前辈会留在庭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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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仙枝的剑术已登峰造极,许訚和阮可玉绝无可能在他手下拿到草药。所以他们只能尝试截住殷禛的马车,毕竟擒住殷禛,就能让李仙枝将草药给他们。
长剑出鞘,阮可玉飞身跃起,一剑刺向马车里的人!
马惊,前蹄腾空。马车的帘子重重落下。
马夫丝毫不乱,右手紧拉缰绳将马安抚住,左手从车板底抽出一把闪着冷光的短刀。
“叮!”阮可玉的雷霆一击被截住。
惠定心中一惊——马夫竟然有这样好的功夫。
许訚和阮可玉近身和车夫打斗起来,二十回合后,阮可玉渐渐开始心急,邓医生告诉他要尽快带着重楼回去,如果超过三日还没有解药,谢兰升性命忧矣。
他们追踪买药的人,从李仙枝所在的庭院突围而出,已经耽误了两日。今日之内,一定要拿回解药。
关心则乱,阮可玉一念至此,手中的长剑便舞出了破绽,被车夫一刀刺中右肩,血染红了鹅黄色衣衫。
不见许訚如何动作,只是下一瞬便站在了车夫身后,反手出剑,剑霍然没过车夫的胸口,车夫吐出一大口鲜血,倒地抽搐呻吟。
一道鸿光掠过,带着血的剑尖已经指向了殷禛的心口。
殷禛微微皱眉。他已料到有人来劫车,所以特意安排了薛水容随行,现下紧要关头,他去了哪里?
许訚依旧是不紧不慢的语调,“公子已占尽上风,还是莫要将事情做绝为好。请赐药。”
殷禛冷冷道,“拿去!”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瓷瓶,向许訚掷去。
“多谢公子”许訚将瓷瓶放入怀中,却没有离开的意思,看向车厢里的惠定,她脸色惨白如纸,许訚皱了皱眉,心脏仿佛被什么刺痛了一瞬。
许訚道:“阿昙,你伤势如何?”
殷禛挑眉道:“阿昙?”
殷禛的语气冰冷:“你难道看不出来她只剩半口气了?”
许訚呼吸一滞,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殷禛冷笑一声,道:“你若再不赶回去,你的师弟就连半口气也不剩了。”
许訚深深看了惠定一眼,猛地一挥鞭,马儿怒掀前蹄,向后方奔去。
阮可玉好似想要说什么,但却什么也没说,一咬牙,扬鞭策马紧随许訚而去。
殷禛和惠定坐在马车内,谁也没有说话。
殷禛道:“你的名字是阿昙?”
惠定怔了一怔,道:“嗯。”
殷禛道:“你的许大哥剑术无双,却选错了兵器。”
惠定道:“你是说他不该使剑?”
殷禛道:“不能出鞘的剑,不算剑。”
惠定皱着眉头道:“什么意思?”
殷禛道:“拿药的瞬间,他明明可以一剑洞穿我的心口,这样就不会有人再追杀他们。可是他心慈手软,觉得我刚刚给了他解药,放过了他的师弟,所以不能乘人之危,对我下手。”
“可是杀我的机会不会有很多次,下次我遇到他,并不会因今日他放过我而手软。”
“我定当取他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