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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入阵

作者:周汝节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只见一个身穿厚厚裘衣的背影飘然向前,“叮叮”数声,那二十四名长袍客的武器散落一地,剑幕也随即消失。


    所有人均是心中大惊,此人行如鬼魅,在他们附近多时,却没有人发现他的存在。


    惠定定睛看去,只见那人是位神态悠闲,眼神锐利的中年人。那群长袍客将他围在中心,他却气定神闲,飘然若仙。


    不见他如何动作,只见下一个瞬间他就飞身上前拎起惠定和茶商护卫,向远处奔去。


    被薄雪覆盖的松林,似乎更加寒冷了。


    待三人站定,那人看了眼蓝衫男子道:“你要见那门里的人?”


    蓝衫男子急道:“在下顾起元,是茶商的护卫,和少东家走失,看到信号烟在附近,却碰到这一剑阵,不由分说便打起来。我担心少东家被这剑阵困在了门里!请前辈帮忙!”


    那人笑了笑,不说话。


    “你呢?”那人看向僧袍少年。


    僧袍少年端端正正向那人行了个礼,“我是昙林派俗家弟子惠定。多谢前辈相救。”


    “哦?”那人似乎颇有兴趣,“你师父是谁?”


    少年垂眸,答道:“方丈寂恩。”


    那人脸色突然一沉,“那秃驴,倒还好好活着。”


    他长袖鼓动,倏忽间转身翩然离去。


    “下次再见,我就杀了你。”


    ……


    自雪山中分别,惠定也曾想过此人会不会冻毙在雪山之中,不曾想居然会在此处再次见到。


    顾起元勉强站起身来,对着院内诸人说道:“我是漠北茶商的护卫顾起元,此行少东家跟着商队第一次出行,熟悉地形流程,以便之后接管家里的生意。谁知整个驼队遇袭,少东家下落不明。”随后深深一揖,“听说众多武林高手聚集于此,请各位帮忙,找到我家少东家,必有重谢!”


    阮可玉向来爱管闲事,朗声道:“七日之后,比武大会,胜者得北狂亲传,他老人家到时候必然到访,你到时求北狂,北狂和大漠之王关系甚好,在漠北寻人不是大有帮助?若非如此,大漠茫茫,如何能找到你家少东家?”


    顾起元沉默不语,心道北狂为汉人,却帮助蒙古大汗,丢了汉人的脸面。可是想要寻求几人帮助,不好直说,半晌说道:“北狂武艺虽好,但是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谢兰升讶异道:“中原不好说,大漠之中难道还有谁比北狂更厉害?”


    顾起元点点头,想到当时那一幕,犹自心惊。


    “你可曾见过凝气为刃,截断一根银针之人么?”


    谢兰升眼神一凝,暗吸一口冷气。


    顾起元便将那人如何救下僧袍少年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众人看向惠定,她点了点头,证明顾起元所言非虚。


    “凝气为刃……凝气为刃!截断银针。”蔡阎喃喃道,突然眼中寒意一闪而过。


    下一个瞬间他便欺身至顾起元身侧,捏紧他的喉咙,顾起元整张脸涨得通红。


    “他长相如何,年岁如何?”蔡阎冷冷道,“要是有半句虚言,我便拧断你的喉咙。”


    惠定在此处见这蔡阎从来只吃饭喝酒,不知他是如何进的庭院,可是他的身上从未见到杀意,如今爆发的杀意让她心中一凛。


    “咳咳…眉上一颗痣,五十……岁上下”顾起元断断续续地说道。突然他觉得自己被掐住的喉咙一松。


    阮可玉等人只见黑影一闪而过,蔡阎如一阵风一般向门外奔去,左右手分别胁着一人,定睛看去,顾起元和惠定已经不在原地。


    出了这道门便意味着放弃自己在十二个位置中的一个,想要再进则又是一番生死决斗,可他就这样不假思索地放弃了。


    是什么让他放弃了这样的机会?三人不约而同地想。


    飞驰于雪山之中,顾起元只觉得脸旁吹来的风越来越冰冷,听到那人说:“指路。”


    顾起元挣扎道:“前辈这是何意?”


    那人说道:“你只管指路,我替你找那个公子的下落。”


    又转头对僧袍少年说道:“今日之后我给你两锭金子,你就当收了两个尸首。没有伤害任何人,对么?”


    惠定淡淡道:“如此甚好。”


    “前面岔路处向西北向行进,再行十里便到了。”顾起元说道。


    再行不远,看到几人面朝下倒在地上。有一行深深的血迹向远处延伸。那人将顾起元和惠定放了下来,将食指放在自己嘴边,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


    又有人入这剑阵?


    三人依稀听到有人声,止步在树后观察。


    只见一身穿墨绿蒙古大氅的青年女子面朝那个深幽的宅子,门前的假山错落有致,她只身一人立于这庭院门前,竟生出了一丝雍容华贵之意。


    “军师,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九批来找您指教的江湖人士了。和往常不同,这次逃掉了一个,不知道会不会泄漏您的行踪,若再有人来,我这剑阵不知道是否能撑得住。”她缓缓开口,顿了顿,又道:“您还是不肯松口吗?”


    惠定不知道她在等何人的回答,如果是宅子里面的人,为何她不径直入内与人面谈?


    没有等到回复,她不急不恼,仿佛早在意料之中。“您当年助我父亲夺得汗位,之后无论我父亲如何礼待,出多少重金恳求你留下当军师,你都一口回绝,说想回故土江南。我父亲于是为你修了一座江南的别院在这深山之中,也并不逼迫于您,可谓礼数周全。”


    她语气突然变得狠戾起来,“可是如今朝廷手段日益强硬,大敌当前,前辈真的还要继续坐视不理吗?那么多曾经出生入死的兄弟都期待着您出山,可您就要在这个小庭院里了此残生?”


    惠定心惊。听这女子的意思,庭院中住着的正是帮助苏和葛青夺得汗位的北狂?似乎是被囚禁在此?归城内人人为求得见一面北狂而厮杀,而北狂本人居然被困在这一方庭院之中么?


    无论谦卑温和还是怒意满满,对面还是一片沉默,而这种沉默激发了这个女子更大的怒意。在他背身的那一刻惠定看到了她脸上阴毒的表情,不由地打了一个冷颤。


    如果不是她有求于这个宅子里的人,她必定会以残酷的手段逼迫北狂就范吧?


    那锦衣女子挥了挥手,仿佛是在和谁示意,随即离开。


    那锦衣女子说这个月有这么多人来找北狂,说明他很清楚北狂被置于险境,甚至很有可能这些人便是随着他的行踪而来。她刻意将北狂置于众矢之的,只是为了逼迫北狂出山,竟全然不顾北狂和她父亲少年时的情谊。


    在这个锦衣女子离开之后,门前白光一闪,仿佛又有一帘细密的剑阵布起。


    惠定低声对蔡阎说:“前辈既然已经找到剑阵,我就此离开。”


    蔡阎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说道:“我说的是帮我找到剑阵,你得证明这就是那杀人无数的剑阵,我才能放你离开。”


    惠定淡淡说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下一个瞬间,她只觉得自己被人以极大的内力提起,便向那剑阵中扔去!


    “用你的死来证明!”


    “小僧人!”顾起元惊呼道。


    还未及僧袍少年细思,只感到一阵大力将她推向那宅中,那剑幕更是近在咫尺!


    惠定紧闭双眼,自小学过的拳脚在心中走马灯似的过了一遍,电光火石之间,凭本能随意舞出了一招,全无章法全无内力。


    “咦?”只听一个声音轻轻道,仿佛是守阵之人传来的。


    在她的掌心即将触碰到剑幕的那一瞬间,密密麻麻的剑幕却仿佛失了张力的渔网,泄了力,消失于无形。


    顾起元在旁边亦是看得心惊胆战。他此前眼看着一批来客被这剑网裹拧,运气好的失了手臂胸膛洞穿,还留得一命,运气不好的则是当场毙命,血洒当场。


    这小僧人看似武功平平,却如何破了这剑阵?


    惠定被大力扔入宅中,重重落于地面,只觉得全身骨头生疼。


    蔡阎大喜,他原本只想以僧袍少年试试这剑阵的威力,不曾想这剑阵如此不堪一击,随便一掷便四分五裂,当即提起一口真气便向那宅中闯去。


    剑幕已破,只见那列阵的二十四人霍然站起,将惠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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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蔡阎团团围在其中。


    依旧是二十四个人,惠定环视一圈,却并未看到有哪一人右眼有伤—难道这么快伤便能痊愈?


    还未及僧袍少年细想,二十四人中最高大之人发出一声怪声,二十四人齐齐出手,分别刺向惠定和蔡阎的周身大穴。


    蔡阎大笑一声,凌空跃起,背后的长剑出鞘,向前方划去,逼退众人。谁知下一秒,他反手用剑制住惠定,说道:“你们不过是想有人能够交差,这个少年交给你们,放我进去,我只问一句话便出来,绝不停留。”


    接连两次被蔡阎置于危险之地,惠定脸上却未见怨恨之色,只有深深的不解—


    师父曾说生命可贵,可为什么来漠北,每一个人似乎都不在意生命。不在乎别人的生命,也不在乎自己的生命。


    那高大之人冷哼一声:“擅入者死!”并不在意僧袍少年的死活,依旧挥舞着长剑向蔡阎心口击去。


    蔡阎将僧袍少年推出,以他的身体来抵抗高大之人的这一剑,惠定背后是掌风,面前是长剑,他位于其中,是必死之局面。


    顾起元心惊,这小僧人必然命丧这二者手下!


    只见僧袍少年左手撑于地面,上身几乎与地面平行,堪堪躲过一击。


    另一长袍客向他的脚踝处攻来,少年回身闪躲,脚下踏上一块凸起的山石,瞬间地势倾斜,将他卷入另一个空间。


    其余诸人脸色不变,似乎并不在意有人落入暗道,只向蔡阎竭力攻去。


    待惠定再次睁眼的时候,是一个漆黑的暗道,前方却似乎有细微的风声,她略一挪动脚步,便听到咔咔的声音。


    “倏!”什么东西破空而来。


    惠定凭借着直觉侧身避开,可还是晚了一瞬。


    一个利刃擦破了她的右臂。


    不能再轻举妄动。


    她屏气凝神,半晌,便适应了暗道内的光亮。


    惠定忍住全身的颤栗—冷静下来,方有生路。


    低头看去,原来她脚踩的便是一副冷白色的骸骨,不知在此处待了多久。


    脚边有一支短箭,想来刚刚就是此箭擦伤了她。


    上有剑阵,下有暗道。这宅中之人,果真值得那么多人牺牲性命么?


    暗道之中遍布着极细的丝线,想来触碰便会触发机关,寻常人落入暗道目不能视,在慌乱之下碰到丝线,启动机关,必然葬身此处。


    她小心地避开丝线向前走去。


    暗道先下后上,走到尽头,引入眼帘的是另一处古朴的庭院。


    清澈见底的池子,一条长廊通向池子中央,中央有一个简约的亭子,中间摆放着一张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人,却看不真切面貌。


    北狂常年被困在此处,而湖心亭位处这秘廊中心,在中心那人必是北狂无疑。


    “蔡前辈此番行为罔顾江湖道义!他一个小僧人为何平白卷入这场风波?”


    惠定正在思索之际,耳边清晰地传来庭院外顾起元质问蔡阎的声音,和打斗声,却不知是从何处传来。仔细想想,大约是这秘廊的材质中空将外界的声音都汇集一处,里面的人声却极难传达至外界。


    她对北狂无半点兴趣,甚至不想上前一探究竟。


    “北狂前辈,小僧多有打扰,待到找到出路,即刻离开。”


    惠定朗声道。


    她极快速地做出了判断,背朝湖心亭,原路返回暗道自然不行,难道这里就只有一条暗道,只能进不能出?


    这样偌大一个院子,一定有别的出路。不能耽搁太久,右臂的伤也需要尽快处理。


    惠定环顾四周,却分明看不见任何出路。向院中的墙壁走去,手掌摸上粗粝的石壁,石壁连成一片,不似有机关。


    “大悲…大慈…”惠定听到夹杂着潺潺流水声中一句支离破碎的禅语,因为过于轻微而几不可闻,“大行…大愿…咳咳,你可做到了?”


    僧袍少年蓦地回头。


    佛家的菩提心释义?北狂纵横沙场,杀人无数,如何会知晓?


    更让她吃惊的是,这分明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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