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红的呼噜如打雷一般,李红梅的睡相又极差。
乔令姿在床上躺了不过半个小时就起来了,她默默地去库房里翻出了一张席子,在之前住过的那间杂物间对付了一晚上。
六月初的天气已经有些炎热了,这间屋子不透风,乔令姿睡得自然也不安稳。
一大早就听见乔令仪和李红梅在吵架,聒噪的声音传了进来,更是让人烦躁。
她也不想去跟前充当和事佬,不过装作不知道一般。
到了楼下时却见李胜和乔庭君一道从花园里回来了,李胜就差把讨好二字写在脸上了,那样屈膝卑躬的样子和古代的仆人奴才又有什么区别。
李胜抬头见了令姿,他的脸上才有了几分端肃,又立马摆出了长辈的架子。
“阿姿,你跟我来,我有话和你说。”
乔令姿已经意识到乔庭君给舅舅灌了什么迷魂汤,她点点头跟着舅舅去了花园里。
花坛里的栀子花开了,在清晨更显得芬芳馥郁。乔令姿走了过去,轻轻地摘下了一朵花在手里把玩着。
“阿姿,你也别任性了。”
乔令姿的目光依旧落在手里的那朵栀子花上,她头也没有抬。
“舅舅又从哪里听了些风言风语?”
“别胡说,我这都是为了你好。你妈走的时候将你托给了我,我自然得为你打算。”
“是么?”乔令姿终于抬头看向了李胜,然后似笑非笑地问了一句:“舅舅是帮我如何打算的?”
“辛苦把你养大,然后再给你说个好婆家,让你终身有靠,也算是对得起你早死的母亲了。”
“舅舅,现在是新时代了,女人和男人一样,也能读书工作,即使不依靠男人,只要自己勤快也能养活自己了。”
“女孩子总归是要嫁人的……”
“舅舅还是觉得那孙星华是我的良配么?”
李胜心里有些不自在,他道:“别看不起人家开铺面的,这几年放开了不是前面那些人打击的投机倒把,我和你说目光放长远些,这些生意人以后说不定就是大老板了。年纪大点怎么呢,年纪大心疼人。”
“够了舅舅,昨天我也说得很明白,让我去嫁孙星华绝对不行。他那个铺子就算能赚钱,可是好赌的他只怕手上有十个铺子也不够他输。你现在得了他高额的彩礼,将来他输得连饭都吃不上了,你还能帮他还赌债?”
李胜被令姿的话给问住了,他支吾道:“你嫁过去了好好持家,自己管钱,不让他出去赌不就行了。”
“舅舅也真会说笑。话说到这里,那个孙星华我绝对不会嫁,你那么眼馋人家的彩礼,你安排李红梅去嫁吧。亲岳父不是比舅舅关系还亲一些?”
李胜道:“你长得比红梅好,人家愿意出这个钱。”
乔令姿便知舅家来浦明前就已经去和孙家那点打点好了,说不定还付了定金,就等着她点头答应把她嫁过去。
前世她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眼睁睁地被他们这些人给推进火坑。她进门就当后妈,每天起早贪黑像奴婢似的伺候孙家人,换来的是什么呢?继子继女们不领她的情,出去造谣说她是恶毒后妈,成天不给他们饱饭吃。年老昏聩的婆婆自然信了这些话,曾当着孩子们的面不止一次羞辱她。
孙星华呢?他连人都算不上,手里稍微有点钱就出去赌,赢了钱就约上几个烂酒都去舞厅潇洒。喝得醉醺醺的回来后一不如他的意就拳脚相加。
她在孙家过了差不多五年的日子,那五年每一天对她都是炼狱,她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脱了一层皮才从孙家的炼狱里爬出来。
曾经的噩梦,她连回忆都不敢。
如今好不容易能重新开始,她又怎么可能重蹈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