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那天,是裴玉三十岁生日。
喜庆的日子是她定的。
梁靖森没意见,梁家更没意见。
伴娘自然是陈金金女士,伴郎是梁靖森在香港的好友mark,他事业有成多年,都没有结婚打算,听人说,是不婚主义。
婚礼正式场合总免不了商业气息。不仅梁靖森的合作伙伴来了不少,裴梁两家的亲友和生意伙伴也都来贺喜,场面盛大非凡,奢华气派十足。
裴玉和梁靖森走完过场,她就没再出现,回到新娘房,踢掉脚上的高跟鞋,换了一双软拖鞋,随意地栽进沙发里。
云浅和陈金金在她身边照顾,见状啧了声:“形象,你可是今天的新娘子。”
裴玉无所谓地耸肩:“反正仪式结束了。”
他们没那么多讲究,要不是看场上有梁靖森的商界朋友,她也要把他拉过来。与其和外面那些人推杯换盏交际,不如趁早结束形式主义的婚宴,尽快邀请两人的朋友们再开一场。
梁靖森确实有这样的打算,暂时脱不开身,让程嘉定过来传话。
但程嘉定一进来就没个正形,朝裴玉扬扬下巴:“你怀孕了?穿平底鞋。”
裴玉:“……”
沉默两秒,她没惯着他,嘁声嘟哝:“你怀上我都不会怀。”
闻言,女生掩唇发笑,唯独程嘉定不甚在意,还能跟着笑出来,揶揄道,“那梁靖森岂不是完蛋了,老来得子都费劲啊。”
“行了。”
云浅过来拉住他:“人家裴裴结婚,你嘴巴歇一歇哈。”
“就是。”
裴玉跟腔:“皇帝不急太监急,你要是觉得梁靖森可怜,你可以认他做义父,给他养老。”
陈金金噗嗤笑出来,又觉得尴尬,低下头,憋得脸红。哪怕云浅是程嘉定的妻子,也被这句够损的挖苦逗笑,一同抿唇憋笑。
程嘉定也做不来懒漫姿态了。
他敛笑,认真打量面前一袭白裙的女人,最终似认同般点点头:“行啊,跟他混了几年,嘴巴够毒的了。怎么?久病成医?”
裴玉:“……”
两人彼此中伤的能耐半斤八两。
她不理他了。
很快,从宴会厅抽身的梁靖森推门进来。裴玉瞬间皱起小脸,扑进他怀里,紧紧抱着他的腰:“老公,程嘉定又趁你不在欺负我……呜呜……”
闻言,梁靖森面色绷紧,狭长的眸子浮现明显不耐,万箭齐发似的射向满身慵懒的程嘉定:“看不得人家结婚?想二婚了?”
这回换裴玉低头忍笑。
云浅摇头无奈,出来拦停他们的胡闹:“他错了他错了,我们不二婚,大家都一起白头偕老。”
程嘉定舌尖顶腮,垂眼看向自己的老婆,勾起的笑十分宠溺。却遭到云浅一记冷眼:“嘴真欠,忍着点。”
“哦。”
程嘉定乖乖噤声。
外面的宾客很快散去,梁靖森组织双方亲近的朋友又换了一个厅,开启真正的婚礼派对,大家玩得更自在,也更热闹。
场上都是十八九岁认识的朋友。
经历大学,工作,生活的起起伏伏后还能聚在一起,十分难得。也因为特别熟悉,大家可以随意地开玩笑,说起过去和现在各种变化。
酒精在一定程度上烘染了浪漫气氛。
新郎新娘公认的“红娘”金誉又拿起麦克风,要给新人唱祝歌。裴玉一如当年,像抢答题目似的激动举手:“给我唱《always online》!我和梁靖森的定情曲!!”
她喝了几杯酒,现在兴致甚高。
梁靖森晚上有重要的事做,有意控制饮酒的度,到私人聚会上就没再喝了,一直牵着裴玉的手。此时,她兴奋得要往台上冲,他怕她有危险,只好呵护着陪同。
于是,金誉手里的麦克风就塞到他手里。
台下的程嘉定看热闹不嫌事大:“既然是定情曲,让新郎给你唱啊!大家鼓掌!wow!”
其他朋友也想看梁靖森主动,掌声轰鸣炸响。
裴玉微醺,脸颊浮着酡红,眼皮粉润,看他眼神噙着让人难以拒绝的娇怜:“老公,我想听你给我唱……”
梁靖森今天深深觉得,她装模作样的劲儿也挺可爱,和他说话时总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活像他在大婚之日欺负了她似的。
他只是看着她,就笑了。
“好。”
他低头在她颊边亲了口:“要一起吗?”
裴玉有点害羞:“但我唱歌不好听……”
就被梁靖森揽着肩拥在身前,她心跳倏地加快,感受到男人俯身凑近的呼吸。
他和她说悄悄话:“那你不拿话筒,只唱给我听,好不好?”
裴玉嘴角甜蜜翘起:“可以。”
下一刻,梁靖森握着金誉交给他的话筒说话,音量清晰:“麻烦给我们这对新人放下伴奏,谢谢。”
程嘉定笑他不要脸,就去帮忙放歌。
熟悉的前奏慢慢响彻全场——
没几秒,梁靖森低哑磁性的嗓音完美切入,音准极佳。即便是宴会厅里普通的麦克风,这首歌也被他唱得动听,令人沉浸。
朋友们带着祝福的笑意,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台上牵手的新人。
梁靖森唱歌时一直望着裴玉,用开篇整个段落为她稳稳垫好调子,准备将高潮部分交给她。
目光长久交汇,裴玉心里默契,丝滑接住副歌部分,越唱越忍不住笑,看他,反倒不好意思起来:“准备好了three two one,i''m always online……”
她笑,梁靖森埋头,微弓着腰,左耳贴近她,细听她纤细婉转的歌声,口中继续为她唱着她最喜欢的情歌,丝毫没有走音,一贯的动人。
纵使众多朋友在场,他没有忽视她的妻子,没有掩藏对她的爱意。
这场聚会极度欢快,闹了一下午。
……
送走宾客,梁靖森站在婚礼室外现场门口,感觉远处的夕阳格外美。他仰头,天上是挥揉开的橙黄颜色,和他过往经历过的好多极端天气不一样。
不会让人冷,不会再受伤。
天。
神圣广阔,充满未知。
他是无神论者,可他现在手腕戴着裴玉给他几次求来的珠串,她祈福的好运和平安,一直跟随他多年。
他再看天,心中诚然感谢这世间所有神灵。感恩,保他娶到裴玉。感恩,给他机会,让他把一条走歪的路掰回正轨,有了今天的幸福。
他出神看着夕阳落山,万物静籁。
身后响起女孩故作凶蛮的语气,沾了酒气,尤为可爱:“我亲爱的老公,你不管你的新娘,在这偷偷想着谁呀!”
梁靖森转头,对她笑。
裴玉往前走的脚步顿住,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你哭了?”
梁靖森没有张开怀抱等她过来,而是一步步,笃定地走向他的妻子,拥她入怀,抱得亲密:“我很幸福,我要爱你一辈子了。”
被突然的表白软了心窝,裴玉抬手抚弄他的背,温柔是她的底色,她从不吝啬对她爱的人释放热情和真心。
“梁靖森。”
她轻声喊他:“新婚快乐。”
梁靖森嗯声,抱紧她:“新婚快乐,裴玉。”
他们是十八岁的恋人。
是三十岁的夫妻。
在看得见,看不见的地方,是为彼此哭过笑过的爱人。
爱胜万难。
——(of course i love 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