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你且说有何疑问。”
陵长卿回身在堆积起来的书册中翻找了几本抱在手中，开始了她的提问。比比东嘴角带着轻微的弧度，一一作答。
“既然武魂由灵魂而生，其武魂必与其灵魂息息相关，那所谓废武魂不也就印证着孱弱的灵魂吗？既然灵魂不堪又怎么能够指望他成为一个优秀的魂师呢？无数世家至今屹立不倒不也印证了这一点吗？”
比比东呼吸微滞，视线落在少女指尖所划过的字里行间，俨然是玉小刚的那句：“没有废物的武魂，只有废物的魂师。”[1]
“世间百态，多有书册所顾及不到之处，你的这个问题，不可言传，需要你自己去看。”
比比东没有正面回答，鲜少有人会思考这样子的问题，在世人的眼里，废物就是废物，没有什么因果。
多年的阅历让她明白，所谓废物，不过是强者定义下的，带着居高临下的傲慢，如果真的有人纠结这一点的话，那他从一开始，就已经执着了，也便再难寻到出路。正如那些追逐着强者的步伐想证明自己的人，很难成为真正的强者。
但这些话三言两语间很难对年幼的陵长卿说明，最好的方法是让她自己去看、去了解。
正好，她近几日空闲，可以带着自己的乖学生去一趟星魂森林了，让她亲眼见见武魂与魂环的碰撞。
思量至此，比比东开口：“你先天魂力20级，想要再在魂师这条路上走下去，势必要吸收魂环，你这几日在藏书阁多有学习，也应该去亲自看看了。”
“长卿晓得。”
“回去收拾一下，明日启程。”
“是。”
翌日，比比东带着略显困倦的少女踏足森林，月关和鬼魅待人在暗处守卫。
少女头顶的呆毛随着她的步伐上下晃动，晨曦映照下的光影也随之斑驳。
教皇冕下的注意力却并未完全集中在她的学生身上，而是关注着身边潜在的魂兽，心下进行着比较与筛选，偶尔分心逗一下自己新收的学生。
“几年前，我便是在这里捡到的你，可还记得？”
“嗯。”
陵长卿微晃神，似乎又看到了那日林中，向浑身尘埃的自己伸来的一双白皙腕子，以及在其之后那好似不染纤尘的面容，圣洁与眸子中妖异的绛色融合后，在斑驳的林荫下镀上了一层暖色的光，恰似人间的第三种绝色。[2]
“你那时狼狈得很，如今倒是大相径庭了。”
回过神，身侧前方的女子背影纤细而又高挑，却透着不容挑战的威严，与当初牵着自己离开森林的身影逐渐重合。尽管去到武魂殿后大部分时间只能接触到月关和鬼魅，但这与比比东为数不多的相关画面，却成了她记忆中浓墨重彩的一页。
“……”
陵长卿刚要开口应答，却被异样的声音打断。
身侧前方，比比东抬臂挡在了她的身前，微微拧眉，[竟是……]
“警戒后撤。”
不知何时开始，比比东发现，每当她陷入绝望或险境时，总会有一个人，一袭黑衣，身着斗篷，看不清真实面目，一剑能湮灭正神神魂，神出鬼没从不多做停留，却屡次出手相助，最后一次看见那人时，那人为比比东造了一个新神格，并以自身神魂为祭强化了比比东的魂魄。
而比比东则在接受了神魂之后共享了她一部分混乱的记忆，凭借几个画面前往星魂森林找到了与她牵绊最深的孩子，也就是如今的陵长卿。
而伴随着那黑衣人一并出现的，是时空乱流。
比比东警惕之余，又心中多了几分期盼：[会是那个人吗？]
一行人谨慎地与未知相对峙，月关和鬼魅与他们带来的人在两人边上围起来一个圈。
陵长卿抿了抿唇，强行按捺下擂动的心跳，下意识摸向了自己的手腕。
银白链子散发出不易察觉的暗淡光芒，仿佛在抵挡什么，随着一刹的闪烁，链子上出现了一道裂纹，她的眼中掠过蓝色的光亮，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唇角一点细微的血色隐藏在低头留下的阴影之中。
骤降的温度提示着异常的靠近，不过一瞬，在陵长卿的身后出现了一阵强大的吸附力，陵长卿卸去自己的气力，佯装着挣扎了几下便顺着进入了时空乱流。
“果然是您。”雪发的女子端立其中，身后九尾飘扬，银色的服饰繁复而带着圣洁的纯净。
“我来赴约，冰帝呢？”陵长卿整个人放松下来，透着一股不羁，散漫的眉眼间带着轻快，这样的神情放在一个女孩身上有些违和，好在冰雪二帝并非看热闹的性子，没有过多关注她的神色。
雪发女子行了一礼，转身向后施展了一道魂技，空间碎开露出来另一蓝发女子的身形，待那女子跨越后又倏尔闭合。
两人遥相对视一眼，雪发女子勾起一抹温和的笑。
“我二人在此等候赴约，消磨时间之余，领悟到了一丝空间之力。”冰帝回复了陵长卿的问询后走到了雪帝身边，自然地靠在了她的身上。
“恭喜二位，劳累二位跨越千万年赶来赴约，我们速战速决吧，也少一些硬撑的苦楚。”
“好。”
“不过，我二人还有一事不明。”
“请讲。”
“这几年间，仿佛有一股力量在吸引这一方乱流，若非我二人悟出了着一点空间奥义，恐怕此行难以赴约。”
“无妨，正是我之前同二位提到的那人在作怪，无需多管。”
“原是如此，那他这般动作，万一……”
“无妨，以他的性子，虽说机遇众多，却不见得会用，恐怕也拘着不肯，唯恐自己被超过。”
“既如此，那我二人也就不多操心了，开始吧。”
话音落，蓝白二色分别自站定的两人身上升起，光点慢慢汇聚成鲜红的环状，飘向了陵长卿的武魂。
少女盘腿坐下，开始接受眼前的献祭，环状的物件逐渐凝实，吸附在了武魂之上。
平顺的献祭之后，意料之中地手腕上的银链细微的裂纹逐渐修补完成，伴随着银链的收紧，陵长卿的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喉间微痒，铁锈味自舌尖漫开，少女蹙起了眉，一口鲜血吐在了献祭的阵眼之上，在浑身的剧痛之中昏迷了过去。
昏迷之前最后一丝意识中，少女不自主地想到比比东，[真不知道那孩子会做什么反应，唔，有点心疼待会的自己了呢。]
另一边，比比东与一干人察觉异常时，时空乱流已经消失，她握着权杖的手紧了紧，[怎么会……]
“……去寻。”
比比东沉声，无形的威压蔓延在空气之中，一众人三两分散开向四周探去，而她则带着月关和鬼魅向着内围继续行进。
[1]来自原著
[2]来自余光中的诗，“月色与雪色之间，你是第三种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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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