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叫太吵。”——郝璃《狐言狐语》
溜出来了，可是去哪儿找吃的呢？
青凤以为老师顶多带她去打猎采摘之类的，没想到郝璃却问她懂不懂化形之术。
“化形？！”
“嗯，变成人身好逛街。不会也不要紧，就是要少些乐趣了。”
“我......会......可是......”
胡义君对胡孝和青凤管得很严，像化成人身大摇大摆地进城逛街那是想都不要想的。
“会就好办了，你先变一个，让我看看有没有破绽。”
青凤不敢违逆老师的意思，只得施展法术。
身若拂柳，眸若婉月，着一身清雅的衣裙，出现在郝璃面前的是一位非常美丽的少女。
“法术巧妙，掌握的也不错！”
郝璃看出青凤的修为尚未入品，但化形的法子却不同于寻常的幻术，而是真的变化了身形。
青凤红着脸轻声答道：“是叔父教我的。”
赤影闪动，郝璃也变回人身，比照着青凤的衣服样式，只是颜色改为了海天霞。
一明艳，一清雅，眼型差不多，都属于眼尾上挑的狐狸眼，看起来像是姐妹般。
“老师......”
“装成亲戚的样子比较方便。”
虽然老师说是为了方便行事，但青凤还是有些开心。
要是真有姐妹就好了。
在上一代皇帝当朝时进出城门是需要路引的，老皇帝在位不久就去世了，新继位的小皇帝为了表示天下已安定民心已归顺就放开了管制，普通百姓进城不再需要路引。
多亏如此，不然郝璃她们是不能大摇大摆地进城的。
不过青凤终究没在这么多人类面前出来过，看到城门口有许多人进出，还有兵卒守着，立时就紧张了。
商人小贩进城要交税，所以他们的队伍更长些。
普通行人是不需要交税的，正常走过去就行，除非是携带了兵器或是形迹可疑的人，才会被拦住盘问一番。
越靠近城门所受的瞩目就越多，美丽的人总是会吸引很多目光，人之常情尔。
“你们！”
“嗯？”
郝璃望向那守门的兵卒，那兵卒是个年轻的小伙儿，一下子就脸红了。
“没、没事......”
郝璃便自然地向前走了，青凤几乎是紧贴着她，寸步不敢离开。
刚才兵卒出声时可把她吓坏了，差点维持不住法术。
身后传来其他兵卒嘲笑小伙的声音。
“是不是软蛋啊！叫住了都不敢问名字！”
“他草鸡咧，哪敢跟人家多说话啊！”
小伙是城门卒里面最年轻的，其他人都比他资历老，被调侃了也不敢还嘴，还是一位平时跟他关系比较好的老卒帮忙说话。
“你们别笑他，人姑娘还答了一句呢，什么时候漂亮姑娘搭理过你们！”
随着郝璃走远，城门处的热闹也淡了，不过以后这些兵卒们喝酒聊天的时候没准还会把这件事拿出来当笑料。
“别怕。”
因紧张而冰凉的手落入一个温暖的存在，给予她安心的力量。
“总低着头可是会错过很多风景的。”
少女被那温柔的话语蛊惑着抬头，映入眼帘的是鼓励的笑脸，笑脸后面是繁华的街道，阳光撒在各式招幌上如同点点碎金，游人们的闲谈声小贩们的吆喝声交织出一个鲜活的世界。
“很漂亮吧。”
“嗯。”
“去玩吧。”
郝璃牵了青凤的手，带她融入了街市中。
葱花烤馍、松子糖、绢花钗、藤编彩球......她们逛过一个个小摊子，青凤第一次离开书本真正感受了人间繁华。
双妞很喜欢吃松子糖，郝璃将大半包都给了她，还剩下十几颗带回去给胡梦。
稍微逛累了便寻了一处酒楼歇脚。
小二招呼道：“窗边的位置风景好，二位姑娘不如坐窗边吧。”
郝璃丢给他一块碎银子：“雅间。”
小二手忙脚乱地接了银子，却是露出一脸为难相：“真是不巧，这会儿雅间都满着，我给您在大堂寻个安静地可好？”
“好。”
小二要将银子还给郝璃，郝璃道：“不必，买些上好的豆料喂我的驴。”
这些钱买豆料绰绰有余，店小二将郝璃二人引到大堂一个安静的角落，给她们拿来菜牌后就欢天喜地牵着双妞去后院了。
青凤跟郝璃熟悉了些，胆子也大了一点：“老师不喜欢窗边的位置？”
郝璃问她：“你喜欢靠窗的位置么？”
青凤迟疑了一下，点头道：“嗯，我喜欢看外面。”
“那我们就换过去吧。”
“啊？”
青凤还愣着，郝璃已经起身了。
等换到窗边的位置坐下，青凤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为什么。
她觉得老师好怪，学生应该听老师的就像子女应该听父母的一样，但是老师却凭她一句话就改变了主意，还带她偷溜出去玩儿，这与她想象中的严厉样子完全不同。
郝璃将菜牌推向青凤：“不坐窗边是选择，坐窗边也是选择。”
青凤没理解，郝璃已经在招呼她看菜牌了。
最后点了两碗刀削面、一盘过油肉、一盘炸油糕、一盘清炒豌豆尖、一壶汾清酒。
“是不是点多了？”
“不多，你太瘦了，多吃点才好。”
在狐狸洞时青凤就没出来吃饭，逛街时也只吃了些小零食，又不是专修辟谷之法的，这样少的饮食怎能不瘦呢。
柳叶面浇上热腾腾的浇头，香气扑鼻，让本来吃过饭的郝璃也饿了。
就在此时却有那不开眼的来扫兴。
“姑娘们等人呢？点这么多吃的完么？”
为首的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穿着一身华贵的武服，连身后的侍从捧的弓套都是绣了金线的。
郝璃早看到他打马从店外过，一转脸就进来了。
店小二认得这人，是附近很有势力的人家的子弟，在外都唤他一声莫三郎。
莫三郎为人豪爽，喜好打猎，出行时排场很大。
只要捧着他说话，平日里倒不是难缠的客人，但现在这样小二却不敢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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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尝尝这个。”
郝璃给青凤夹了只油糕，青凤都僵住了，她哪想到老师完全不理会这人，仿佛他不存在似的。
莫三郎还没说什么，他身后的随从先不干了。
“我家主人跟你说话呢！”
郝璃眼睛不看他，自顾自倒酒：“哪有人说话，只听见狗吠。”
“你竟敢骂我是狗！？”
“嘿，美人说你是狗难道不是夸你么！”
莫三郎抬腿就踹了随从一脚，随从挨了踢脸上还得笑，比狗见了骨头还谄媚呢！
“美人别跟他一般见识，我莫三郎最好交朋友，只想与你们结交，绝无唐突之心！”
莫三郎人高马大，站在桌旁跟一堵墙似的，窗外的行人看到这样的景象都不敢从这边走。
但是郝璃仍视其为空气。
莫三郎忍不了了！
他家在并州也是有些来头的，出去谁不给几分面子，见这俩小娘子长得漂亮才多有忍让，谁知竟这么不识抬举！
正欲掀桌发怒，就听见窗外传来一个犹豫的声音。
“凤儿？”
青凤正不知该怎么办呢，忽然听到有人叫自己，转头望去却是个意料之外的人。
“耿郎......”
“凤儿，真的是你！”
耿去病路过街市听到有议论的声音，随意看了一眼竟然就看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青凤。
青凤仍是那样纤柔美丽，不止如此她旁边竟然还有一位美丽女子，眉眼穿着与青凤有几分相似，气质却迥然不同，殊丽明艳。
姚黄魏紫各有千秋，却均为稀世珍品非凡俗可得，想不到除青凤以外世间竟然还有此等绝色，一时不由呆了。
“哪儿来的老鬼，瞧不见你三爷爷正跟小娘子说话呢！”
让莫三郎冲美人发火他可能还有几分舍不得，对个男人就没什么顾忌了，一个眼神过去就有好几个狗腿子跑到店外将耿去病围了起来。
莫三郎误以为耿去病就是跟两位美人约好的人，但他装作不知道，就是想通过教训这人吓唬吓唬小美人。
耿去病虽有狂生之名，却终归只是个读书的，双拳难敌四手，挣扎不了几下就给狗腿子们捆了。
“耿郎！”
青凤想不到在叔父所变的厉鬼面前都能面不改色的耿去病却这么容易就被几个凡人捆了，心里又急又忧，还有丝丝说不清的情感。
耿去病被人压着，几乎快跪到地上。
忽然看到了随从腰间荷包的纹饰，认出什么来，挣扎着喊到：“你！你是不是莫家的三郎！”
莫三郎不意外他能认得自己，知这人必要识时务了，既然他与美人认识，正好可以帮忙说项：“正是你家三爷爷！”
“莫、莫三郎！”
耿去病挣扎着想说什么，莫三郎示意手下松开他一点。
耿去病抻着脖子道：“莫三郎！我与你父亲有同窗之谊，他若知道你这样对人无礼，定要重重惩罚之！”
此言一出，莫三郎愣了，他的狗腿子们也愣了，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动手。
看耿去病穿的确实是儒服，神情愤怒不像作假，难道真的是他爹的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