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育良这么大岁数了还犯这种错误,说起来还得怪祁同伟。
几年前祁同伟带着高小琴和高小凤姐妹俩来京州考察,高育良在山水庄园请他们吃饭。
祁同伟带着两姐妹一起参加了宴会。
高育良一眼就看上了高小凤,觉得她就像仙女下凡一样。
他压根儿没想到自己这么大岁数还能遇上这事。
整个晚上,高育良的眼睛就没离开过高小凤。
更让他惊讶的是,高小凤和祁同伟在宴会上合唱《铡美案》,唱得那叫一个精彩,他直接拍着桌子叫好。
心里头暗暗琢磨,要是高小凤能成自己的人那该多好。
可高小凤和高小琴都是祁同伟的人,高育良作为祁同伟的老师,自然不好意思跟祁同伟开口。
但他在宴会上偷看高小凤的样子,还是被细心的丁义珍给瞧见了。
那晚丁义珍也在宴会上,只不过祁同伟太过抢眼,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
宴会气氛挺紧张的,跟鸿门宴似的。
祁同伟弄的那个新版《铡美案》让大家伙儿都惊呆了,压根儿没人注意到丁义珍。
丁义珍看出了高育良对高小凤的心思,后来他就跟也在场的杜伯仲说了这事。
没想到杜伯仲竟然认识高小琴和高小凤姐妹俩,他还知道祁同伟是从赵瑞龙那儿赢来的这两姐妹。
俩人交流了一番之后,都觉得高育良平时看着挺清高正直的,不贪财只看重名声,把汉大帮管理得严严实实的,他们根本找不到机会接近他。
哎,现在看来,高育良也不是那么超凡脱俗嘛!既然有巴结他的好机会,他们怎能轻易放过?因此,两个人一拍即合,杜伯仲特地找了一个与高小凤长相颇为相似的女子,名叫秦可露。
经过杜伯仲长达半年的精心调教,丁义珍便在山水庄园摆下宴席,以讨论光明峰项目协调问题为由,邀请高育良前来。
等到高育良喝到微醺之时,秦可露悄无声息地走进了宴会厅。
她的模样果然让高育良眼前一亮。
丁义珍有心让秦可露挨着高育良坐,席间,秦可露与高育良聊起了《万历十五年》等经典书籍,还展现出一种柔柔弱弱、知书达理的气质,瞬间就让高育良心动了。
秦可露给高育良递的酒,他二话不说就一饮而尽,甚至还难得地失了态!那晚,高育良彻底沦陷了,连家都没回,直接就在山水庄园留宿了。
事后,丁义珍心照不宣地帮高育良把秦可露的工作和住处都安排妥当。
从此,秦可露就成了高育良的秘密情人,被他悄悄养在外面。
这事做得极为隐蔽,除了丁义珍、杜伯仲等几个核心人物,压根没人知道。
就连吴惠芬也只是隐约感觉高育良在外面有人了,但具体是谁、在哪里,她一概不知。
不过,高育良觉得他和秦可露的事肯定不会被曝光。
他作为大书记,向来很注重隐私,车里、办公室、家里都装了反监控设备。
但再谨慎也有疏忽的时候,他万万没想到丁义珍还留了一手。
在丁义珍和秦可露刚认识的那天,他就在山水庄园的房间里偷偷装了摄像头,拍下了他们的一些亲密照片,一直藏在家里,打算用来随时威胁高育良。
除了有一次喝醉酒无意间跟杜伯仲提过之外,这事没让第三个人知道!连高育良自己都被蒙在鼓里。
后来,丁义珍的事情败露了,被京城的纪委通缉。
其实,高育良早就察觉到丁义珍被盯上了。
他还特意提醒丁义珍提前逃跑,并帮他安排国际航班离开汉东。
高育良本以为送走丁义珍后,他和秦可露的事就彻底安全了。
没想到,丁义珍乘坐的航班被祁同伟派的军机给拦下了!
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丁义珍被抓后,高育良通过纪委的内线警告过他,让他别乱说话。
京城那边其实只想查他和赵德汉之间的经济往来,让他明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丁义珍心里也门儿清。
说到这儿,回忆突然断了。
这时,吴惠芬看到高育良沉默不语,知道他心事被戳中了。
突然,她想到一件事,吓得一哆嗦,赶紧问:“老高,我刚才听亮平提起丁义珍猝死案和陈海遇袭案,都是人为造成的。”
“这事……不会是你干的吧?”
“你是为了不让丁义珍抖出你的那档子事。”
“所以就找人杀了丁义珍?”
“然后连审这案子的陈海也被你一起给……”
高育良猛地抬起了头。
看到吴惠芬脸上满是害怕,不停地往后躲,试图离自己远点,他不禁冷笑了一下。
问道:“吴老师,你在琢磨什么呢?”
“我这辈子最看不起的,就是那些打打杀杀的事。”
“那种下三滥的手段,只会脏了我的手。”
他淡淡地说:
“你也了解我的为人。”
“丁义珍的死跟我无关。”
吴惠芬琢磨了一下,确实是这样。
高育良把自己比作张居正和王安石,觉得自己是汉东改革的核心人物。
而且他还特别清高,肯定不会干出杀人灭口这种卑鄙事。
但她很快又疑惑了:
“如果不是你干的,为什么侯亮平会查到你?
还拿那些照片来试探你?”
高育良在侯亮平走后就在琢磨这个问题,现在他已经想明白了。
他冷哼一声,在昏暗的灯光下,脸上显得格外冰冷。
“这是有人想浑水摸鱼,还想拉我下水!”
吴惠芬惊讶地问:“谁?”
高育良瞅了她一眼,冷冷地回答:
“还能有谁?
你忘了吗?侯亮平刚才怎么说的?
他是在端了山水庄园后,才挖出我这条‘大鱼’的!
现在事情清楚了,想拉我下水的,是山水庄园的人!
那山水庄园背后的人呢?”
吴惠芬惊叫:“赵瑞龙?”
见高育良不吭声,吴惠芬彻底懵了,失声叫道:“是赵立春!”
她一下子瘫倒在沙发上,声音颤抖地说:
“天呐!
亮平查的是什么案子!
不就是两起普通的意外嘛,结果被亮平越闹越大,把李达康、赵立春还有你都扯进来了,还让大家互相攻击!
到底谁是幕后黑手!”
高育良冷冷地说:
“吴老师,你都快说到点子上了。
好好琢磨琢磨,是谁一到汉东,就想着政治清洗?
是谁一直跟赵立春不对付?
是谁派侯亮平从京城到汉东办案的?
我们三个斗来斗去,谁捞到的好处最多?”
高育良说完这些问题,压根没看吴惠芬一眼,只是直直地盯着客厅窗外那微微发亮的路灯,神情变幻莫测。
吴惠芬被高育良这一连串问题问得晕头转向,好不容易理清的思路又被搅得一团糟。
等她终于明白高育良的点拨后,脑海里蹦出了一个名字。
她惊恐至极,全身哆嗦,目光呆滞地看着高育良,一字一顿地说出了那个名字:
“祁同伟?”
“哎呀妈呀!同伟这是要对你下手了吗?”
高育良把一直架在鼻梁上的玳瑁眼镜摘了下来,轻轻放在茶几上,然后用手搓了搓脸。
从指缝间,他传出了一股寒意:“呵呵,想不到我在汉大还真教出个‘好学生’来!”
“一个居然想要我命的学生!”
放下手后,他语气更加冰冷地说:“丁义珍突然死了,陈海又遭到袭击。”
“这两件事在汉东可是掀起了轩然大波!”
“很有可能,这两起案子都是祁同伟一手导演的!”
“他想借着这个机会,让侯亮平把事情闹大,把我们这些对手都卷进去,好让我们自相残杀,他自己坐收渔利!”
吴惠芬已经被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这……这怎么可能……同伟怎么能这么心黑手辣!你可是他的老师!”
高育良不屑地哼了一声:“哼,这个世界从来都是你死我活的。
想当年我给学生们讲商鞅变法,提到商鞅为了变法,连秦国贵族公子虔的鼻子都给割了!这就是杀鸡儆猴。
我记得祁同伟当时对这个故事特别感兴趣,下课后还跟我探讨了很久商鞅为什么会失败。
他认为商鞅就是因为心不够狠,权力不够大,所以在秦孝公死后被贵族清算,落得个车裂的下场。”
他又冷笑了一声:“现在祁同伟为了不让自己步商鞅的后尘,为了在汉东推行新政,为了获取更大的权力,居然连我这个老师都要牺牲掉!”
吴惠芬吓得浑身发抖:“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高育良冷哼一声:“既然祁同伟已经对我动手了,我岂能坐以待毙?”
说完,他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
电波在漆黑的夜里四散开来。
这个时候,京州市的大部分人都已经下班回家,和家人团聚,享受着宁静的时光。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这通电话将会在汉东省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肖钢玉,汉东省京州市监委主任,原本今晚有个饭局。
酒桌上觥筹交错,气氛正浓,突然手机响了。
一看是高育良的号码,他脸色瞬间变了,对旁边正在敬酒的商人摆了摆手,匆匆走出包厢接电话。
“喂!高书记?”
高育良的声音传来:“肖局,在哪呢?忙不忙?”
肖钢玉赶紧回答:“不忙不忙!我正在外面应酬呢!”
他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问:“高书记找我有什么事吗?”
肖钢玉以前是季昌明手下的副职,因为收礼差点被严查,多亏了高育良出手相助才保住职位,后来调到京州当了监委主任。
他一直对高育良心存感激,态度非常恭敬。
高育良平时睡得早,这个时间打电话来,肯定有急事。
肖钢玉的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高育良一向谨慎,重要的事情从不会在电话里谈,以免被录音泄露。
他说:“要是没事的话,就来老地方一趟吧,咱们好久没一起泡澡了。”
肖钢玉连忙答应:“好嘞!我这就过去!”
他连饭局都顾不上了,简单交代了几句就叫上司机,直奔高育良指定的地方。
那个地方是个澡堂,又湿又热,根本不用担心被监控。
高育良有什么不方便直说的事,老爱在这儿跟手下“碰头”
,大家都管这儿叫汉大帮的地下会议室。
一走进澡堂,肖钢玉就看见里面只有一个泡澡的老大爷,那就是高育良。
他把眼镜一摘,平日里的那股子威严劲儿就没了,现在看起来就像个快退休的普通大爷。
可谁又能想到呢,眼前这个平平无奇的老大爷,竟然是汉东省里排第三的大佬,全省那么多官员的命运都捏在他手里呢!
肖钢玉裹着浴巾走进来,一看见高育良,立马就不敢慢待了,赶紧快步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