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一见二老,太激动,没忍住,就叫了干爸干妈,您们别见怪!”
祁父祁母这才明白过来,赶紧说:“好孩子,快坐下。”
“难得你还有这份孝心。”
“咱们哪会埋怨你呢?”
张树立、孙连城他们一伙人纷纷竖大拇指。
要说谁的脸皮最厚,你要是排第二,估摸着没人敢争第一!
认干爹干妈认得这么溜,整个汉东省估摸着也就你能做到了!
李达康压根没感觉到旁边的人对他的那点瞧不起,他心里琢磨:你们哪里懂?我要是不懂事,不早点认了这两位干爹干妈,说不定哪天就被整得一头雾水!
你们不清楚祁同伟的手段,难道我李达康还不明白?
祁同伟翻盘!
像是要把我们这些下属当鱼肉宰割。
眼下的局势明摆着,就算我是李达康,也得赶紧转变方向,不然船翻人亡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就是头脑,你们懂什么!
李达康一边这么想,一边跟祁父祁母聊着家常。
聊着聊着,他突然觉得不对劲——这小洋楼里怎么还摆着扫墓用的东西呢?
他纳闷地问:“干爸干妈,你们买这么多纸钱是要干什么?”
祁父答道:“是这样的,昨天祁同伟打电话来说他最近忙得不可开交,没空回老家祭祖,让我们这几天找个时间先把祖坟给打扫干净,别让领导知道了,免得像上次那样弄得全县都知道,连县里都跑来给我们家扫墓,那多不好!”
祁母也跟着附和:“对,所以我们看了看黄历,今天就先去整理一下祖坟。”
李达康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快到清明了。
没想到祁同伟为了不让县里发现,居然让家里人提前扫墓!他眼珠子一转……
当时李达康心里头突然有了个主意,拍了拍胸口说道:“原来是这样。”
他叫了声“干爸干妈”,接着说:“天色不早了,这事不宜拖延,不如咱们现在就去祭拜祖先吧?”
祁父和祁母一听,瞬间愣住了,惊讶地看着他,不敢置信地问:“你的意思是……你要跟我们一起扫墓?”
李达康一脸坦然地说:“没错!干爸干妈,咱们是一家人,别分你我。祁省长那么忙,回不来,那我就替他尽孝吧!”
说完就要起身去拿祭拜的东西。
祁爸祁妈连忙阻拦:“这可万万不行!李书记,真的不行!”
但李达康根本不理会,双手拎起两大篮子东西,坚决地说:“爸妈,就让我尽一尽孝心吧!不然等我回京州,祁同伟知道了,会说我不懂事,看着你俩去扫墓都不帮忙,我心里也会内疚的!”
祁爸祁妈被他说得没话可说,张树立、孙连城他们也是一脸无语。
这一刻,李达康在他们心目中的形象彻底崩塌了!李书记,认了干爸干妈就算了,现在还主动跑去扫墓,这也太拼了吧?脸皮怎么能这么厚呢?
李达康是铁了心要帮忙,非要帮祁爸祁妈扫墓不可。
最后祁爸祁妈拗不过他,只好在前面引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山上进发。
好不容易到了祁同伟家的祖坟。
这些年在祁同伟的主持下,祖坟已经翻新过一次,面积大又气派,只是太久没打理,坟头上又长了些新草。
谁也没想到,李达康一到祁家祖坟前,突然大喊一声,然后直接跪倒在地,放声大哭!
他嘴里喊着:“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孙李达康来祭拜了!”
一时间,祁爸祁妈、张树立、孙连城以及随行人员都愣住了!
李达康这一哭坟的举动实在让人震惊,简直让人无法理解。
这事很快就在全国传开了!
汉东省震惊,全国都震惊了!
第二天,在汉东省京州市,陈岩石住的退休干部小院里,陈岩石和王馥真夫妻俩正闲聊呢。
儿子陈海和女朋友陆亦可正在厨房里忙活。
王馥真看着陆亦可忙前忙后,越看越顺眼。
她说:“老陈,小海和他女朋友现在越来越甜蜜了。”
“我觉得咱们得和亲家商量商量,给他们挑个日子,把婚事给办了。”
陈岩石没好气地说:“孩子们的事,你操什么心?他们想结婚的时候会结的。”
王馥真瞪了他一眼:“你不急,我还急着抱孙子呢!”
陈岩石懒得跟她争,泡了杯茶就不吭声了。
王馥真看他又装聋作哑,更加生气了,随便找了个话茬,突然想到了陈阳的婚事。
一脸愁容地说:“小海总算有对象了,可这丫头……我给她介绍了多少好小伙?她就是看不上!整天说工作忙工作忙。
我不明白,她和小海在一个单位,小海和陆亦可再忙也能谈恋爱,到她这儿怎么连相亲的时间都没了?”
说到这儿,王馥真叹了口气,接着说:“她也不想想,自己都快三十岁了,再这么单下去,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大龄剩女’了!到时候真嫁不出去了,有她后悔的!”
陈岩石原本不打算理她,但一听到陈阳的名字,心里还是稍微动了动。
他泡茶的手稍微顿了顿,慢悠悠地说道:“我猜她心里可能还惦记着那个人呢。”
陈岩石盯着王馥真,语气平和地说:“你也别瞎想了,你介绍的那些人再怎么好,能比得上那个人的一丁点儿吗?”
王馥真一听这话就急了:“什么那个人这个人的,你就不能直说祁同伟吗?”
这时,正在厨房忙活的陈海和陆亦可听到祁同伟的名字,手上的活也停了一下。
王馥真没管他们,接着说道:“是,我承认祁同伟很出色,不,是非常非常出色!职位都能和小金子相提并论了。
可那又怎样?人家都有三个孩子了!我就不明白,陈阳怎么还是不死心?”
陈岩石放下水壶,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唉!这都是我造的孽!”
“要不是我当初硬把他们拆开。”
“阳阳也不会落下这个心病。”王馥真不屑地哼了一声。
“我看不是心病那么简单。”
“都快魔怔了!”
“以前祁同伟在海藤市的时候。”
“阳阳老是往海藤跑。”
“有些事我真不想提。”
“跟一个成家的男人不清不楚的。”
“纠缠在一起像什么话。”
“说起来都觉得丢人……”
眼瞅着王馥真当着未来儿媳妇陆亦可的面,越说越离谱。
陈岩石突然大吼一声!
“够了!”
“老太婆你瞎说什么呢?”
“饭可以乱吃。”
“话怎么能乱说?”
说完,他用眼神瞟了瞟厨房。
王馥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便闭上了嘴。
虽然陈海和陆亦可人在厨房,但把外面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陈阳生怕两位老人说她,所以老是找借口推掉工作,不愿意回家,免得王馥真一边唠叨一边给她安排些莫名其妙的相亲。
不过,照顾老人的重担就落在了陈海和陆亦可身上。
陈海和陆亦可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无奈,干脆装作没听见。
一个继续挑菜,一个继续做饭。
但王馥真被陈岩石这么一打断,心情更糟糕了,索性一声不吭。
陈岩石也恢复了沉默。
加上厨房里忙碌的两人也没说话,家里的气氛顿时冷了下来。
陈海似乎也感觉到了,房间里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尴尬。
于是他轻轻咳了一声,转移话题,在厨房里大声说:“对了,爸、妈!你们听说了吗?李达康前几天去祁同伟的祖坟上哭坟的事?”
陆亦可明白了他的意思,跟着说道:“是!这事在汉东管场都传遍了!现在大家都笑话李达康,说他是祁家的孝子贤孙呢!”
说完,两人相视而笑。
王馥真一听这话,也憋不住笑了起来。
那时候,她还当是别人逗乐呢。
没想到,这事居然是真的。
让她觉得挺好玩的。
没想到那个一向板着脸、被人比作当代海瑞的李达康,也有这样阿谀奉承的时候。
现在,只要有人一提这事,王馥真就觉得乐呵。
可陈岩石想的却比陈海和王馥真要深远一些。
他叹了口气,说道:
“这事,可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
“李达康这么做,不仅仅是给祁同伟戴高帽那么简单。”
“他这是为了保命!”
哗!
陈岩石这么一说,陈海和陆亦可都愣住了,王馥真也是一脸惊愕。
她惊讶地说:“李达康给祁同伟的祖宗上坟哭丧,居然是为了保命?”
“老陈,你可别吓唬人!”
陈岩石冷哼一声:“你一个女人家,又不掺和这些事,你懂什么呀?”
接着他又问:“祁同伟马上就搞了个‘惊,蛰行动’。你知道为什么吗?”
见王馥真答不上来,陈岩石自问自答:
“赵立春的名字里有‘立春’二字,立春过后就是惊,蛰!这次是冲着赵立春的!祁同伟非得回汉东,就是为了赵立春!”
哗!
这一次,包括王馥真在内的所有人都震惊了!
他们这才恍然大悟,没想到这次的“惊蛰行动”,竟然牵扯到了副帼级!
陈海和陆亦可级别太低,根本触及不到这种层面的事情。
王馥真就更别提了,年轻时当过最大的管也就是个妇女主任,退休后更是远离正治了。
只有陈岩石这个老狐狸立刻就读懂了“惊,蛰行动”背后的深层含义!
陈海实在是憋不住了,要知道,他现在正一头扎在“惊蛰行动”里头呢。
侯亮平在帝都,他在汉东,两人都是这次行动的重要角色。
丁义珍也正在接受审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