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启兰任由泪水肆意流淌。
接着说道:
“哥,你刚才不是问我,给了你那么多东西为什么还不满意?”
“车给你、房给你、奢侈品也样样不少。”
“还问我还想要什么?”
“其实我什么都不缺!”
“不需要房子,不需要车子,更不需要那些名牌货!”
“我就希望咱们三兄妹能像以前那样和和睦睦。”
“在小屋里相亲相爱地过日子。”
“过年时,全家人好不容易吃顿饺子。”
“我忙着贴窗花,二哥在写对联...”
“而你就在厨房给我们包饺子...”
说到这儿,记忆戛然而止。
这里早已不是那个虽小却温暖的家。
躺在地上的人也不是高启盛了。
而是个夺人性命的恶魔。
从那以后,温暖的回忆荡然无存。
只剩下冷冰冰的现实。
突然间,高启兰带着哭腔的声音在冷清的办公室里响起。
“哥!我想吃你包的饺子了!”
说着说着,高启兰终于崩溃大哭。
双手掩面,泣不成声!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呜呜呜,怎么会这样?”
高启强站在那里,只觉天旋地转,站立不稳。
外面乌云压顶,一道闪电划破天际。
紧接着,震耳欲聋的雷声响起!
雷声不仅盖过了高启兰的哭声,也将高启强内心深处尘封的记忆唤醒。
是!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原本只是个本分的鱼贩子。
只想靠双手,好好过日子,把弟妹拉扯大。
可命运却跟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当他想做个好人时,那些横行霸道的混混不让他如愿。
说他不能做好人。
好人没好报。
那好吧。
他要做个坏人!
做个最坏的人!
这回总能让家人过上幸福生活了吧?
他总以为自己这辈子都在为弟妹,为家人,为兄弟姐妹操劳奔波,寻找幸福。
可如今,他最爱的妹妹亲口告诉他,他错了。
沾满鲜血的手,永远捧不起幸福。
这些年来他所做的一切,给家里人带来的只有灾难。
可事实上,真正的幸福他早就拥有了,就在那个狭小却温馨的小屋里。
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盛被抓了,我这心里也七上八下的,感觉自己也快进去了。
咱那妹子和家人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呢?
我哆哆嗦嗦地抬起手,想跟哭得死去活来的高启兰拍拍头,像以前那样哄哄她,告诉她别怕,有大哥在呢。
可手刚伸到一半,就僵住了,那些安慰的话也堵在嗓子眼,愣是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候,门外的警察猛地冲了进来。
一大帮市局的警察,几下就把高启强给按住了。
高启兰哭得都快晕过去了,被女警扶起来的时候,看到高启强被带走的背影,突然大喊了一声:“大哥!”
高启强转过头来,高启兰慢悠悠地说:“谢谢你。”
谢谢你养我这么大,谢谢你一直关心我。
如果有下辈子,咱们还做兄妹,换我来照顾你……
今儿个,京海市局可真是露了大脸了,这二十年里都没这么风光过!也让那些黑势力吓得直哆嗦!
忙了一整天,针对强盛集团的抓捕行动大获全胜。
高启强、高启盛、唐小龙这些高管,一个不落,全给逮住了。
刑侦支队的人都住进强盛集团总部去查了。
强盛集团的资产,全给抄了底朝天。
跟强盛集团有关的黑势力,警察抓回来五百多人,市局的拘留室都挤不下,只能临时送到郊区监狱去。
市局的警察分成三班,轮流审讯高启强他们和那些背后的黑势力。
自从祁同伟那一拳把京海给震醒了,这儿的老百姓对黑势力那是恨之入骨,谁都敢站出来举报。
热心市民给强盛集团和他们下面的公司提供了不少涉黑的线索,举报信跟下雪似的往市局飞。
再加上祁同伟和安心他们之前找到的关键证据,人证物证都齐全了。
在京海横行霸道了二十年的强盛集团,这回算是彻底完蛋了!
高启强他们,就等着法律的制裁吧。
忙到晚上,祁同伟还是精神抖擞。
他一间间审讯室地跑,遇到那些不老实还想反抗的,直接给他们来一针吐真剂。
转了一圈下来,吐真剂都快用完了。
祁同伟也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回连储备都快见底了。
还好,这次抓捕行动又抓了不少人,给祁同伟加了不少分。
他抽奖又得了一批工具,总算把快空的系统储物格给填上了。
祁同伟正倒水呢,远远看见高启兰披头散发地坐在会议室里等着审讯。
虽然离得远,但祁同伟眼神好,一眼就瞅见她右脸青了一块,眼镜也没了。
祁同伟赶紧给安心打电话问情况。
安心当然认识高启兰,简单说了说他们在强盛集团调查时顶楼发生枪击的事,警察收队的时候就顺道把她带回来了。
听说高启兰居然把亲哥给举报了,还拿出了关键证据把强盛集团的真面目给揭了出来,甚至为了救哥哥跟歹徒打架受了伤,祁同伟听了直点头,心里头挺欣慰。
他觉得高启兰这下算是看清现实了,没被亲情给糊住眼,这真是最好的结果。
他之前的教导也算没白搭进去。
琢磨了一会儿,祁同伟又叫来周凯,吩咐了几句。
周凯一脸懵:“组长,我又不瞎,买什么眼镜?”
祁同伟不耐烦地说:“让你去你就去,问那么多干什么。”
周凯只好乖乖地去办了。
祁同伟喝完水,把杯子一扔,又回到了审讯室盯着。
一直忙到半夜,他才从审讯室出来。
周凯早就在外面候着了,赶紧递给他一副新眼镜和盒子。
祁同伟拿着盒子走到高启兰之前开会那屋门口,一看人没了。
问了问旁边的女警才知道,高启兰刚问完话,回家去了。
这时候外面正下着大雨呢,祁同伟心里头直犯嘀咕,高启兰这会能去哪儿呢。
他赶紧用系统雷达搜高启兰的位置。
自打系统升级以后,不光多了个商城,雷达也升级了。
现在他想找谁,直接手动搜就行。
没一会儿,雷达上就显示了个绿点。
祁同伟想了想,给安心打了个电话,让他继续加班审讯。
高启兰从市局大门那儿拿了把黑伞,顶着大雨就走了。
雷达上显示她没走多远,就在附近一条马路边上溜达呢。
实际上,高启兰真就沿着人行道这么走着,也没打伞,就在暴雨里头淋着。
她俩胳膊抱着肩膀,浑身都湿透了,脸上流的不知道是雨水还是眼泪。
路过的人有的打伞有的骑车,都好奇地看着这个穿白大褂的女医生,心想这人怎么这么疯呢,大半夜的不找个地方躲雨,就这么淋着。
其实,高启兰这会心里头那个难受,用“心如死灰”
来形容都不为过。
一夜之间,她没了俩亲人。
从小到大,每年生日大哥二哥都陪她过。
可今天,过了午夜十二点就是她新的一岁生日了,这回,没人给她过生日了,以后也不会有了。
所以,她想让这场大雨好好冲冲自己的心,把痛苦都冲干净。
在雨里头,她想怎么哭怎么喊都行,没人会注意,也没人会管。
就在这时候,突然,一辆逆行的电动车冲破雨帘,直奔高启兰冲过来!亏得她反应快,躲了一下,但还是被撞倒了,整个人摔在地上,晕头转向的。
电动车司机不但不下车道歉,还骂骂咧咧地想加速逃跑。
高启兰看着那辆肇事的电动车慢慢远去,心里头又疼又委屈。
她想,我都这么倒霉了,老天爷怎么还这么对我,是不是我给俩哥哥赎的罪还不够?
紧接着,她那近视眼突然瞥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猛地出现在电动车前头,吓得电动车司机猛打方向,结果路面又湿又滑,电动车和人一块儿重重地摔在了水泥地上,场面十分狼狈。
电动车司机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一边疼得直哼哼,一边大骂:“你怎么走路不长眼呢!我好像把脚给摔断了!疼死老子了!”
那个高大的身影完全没搭理电动车司机,径直绕了过去,走到摔倒的高启兰身旁,把黑伞撑在她头上,帮她挡风遮雨,然后向她伸出手,要扶她起来。
路灯一闪一闪的,但还是清楚地照出了祁同伟那张线条分明的脸庞。
高启兰身子猛地一抖。
她本能地握住他的手,祁同伟轻轻地就把她扶了起来。
祁同伟右手举着伞,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她,轻声细语地说:
“瞧瞧你,全身都湿透了,这么大的雨还一个人在外面乱跑,怎么就不知道心疼自己呢?”
高启兰有点难为情,总不能跟他说她就是故意想淋淋雨,发泄发泄心中的难过吧?
她擦了擦脸,换了个话题问:“你怎么来了?”
祁同伟笑了笑,像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眼镜盒,递给高启兰。
高启兰一脸疑惑:“这是什么呀?”
祁同伟解释说:“之前开会的时候见你眼镜丢了,我就让人去买了副。
我不清楚你的度数,就随便配了副普通的,你先凑合着用,回头再去配新的。”
高启兰听后心里既感动又委屈,打开眼镜盒一看,发现和自己以前戴的那副一模一样!
这男人,真是太细心了!
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她的眼眶又红了,赶紧戴上眼镜掩饰情绪,说了声“谢谢”
。
她心里默默地又加了句:谢谢你今晚为我做的一切。
刚才摔在地上的时候,我真是绝望透顶。
但你出现了,你的伞、你的手,还有这副眼镜,都让我感受到了被关心的温暖,也让我有了重新振作起来的勇气。
祁同伟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只是笑了笑说:“别客气。
对了,现在都十二点多了,你哥让我告诉你,生日快乐!这副眼镜就当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了。”
话还没说完,高启兰突然泪流满面!
她亲哥哥在监狱里还记着她的生日!他没怪她!
记忆中三个人一起过生日的场景在脑海中浮现,高启兰所有的伪装在这一刻全部崩塌,她一头扎进祁同伟的怀里,放声大哭。
凌晨时分,祁同伟回到了市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