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潇潇,穿过回廊时落下一阵呜呜咽咽的声音,顾家院落里到处都透露着一丝静谧之意。
顾家的正厅内,一众叔伯婶娘都落座在堂内,各人脸上都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
“祖父,一人做事一人当,今日之事是蓉蓉惹出来的,我会一力承担所有的责任,断不会连累家族。”顾若芙跪在堂前,脊背挺的笔直,可眼眶之中皆是一片红色。
坐在高堂之上的老太爷更是面色难忍,瞧了一眼跪在跟前的孙女,心中愧疚难当,长长的叹了口气道:“蓉蓉,此事本不该怪罪于你,可是,可是你们实在太过冲动了。”
虽然到现在太守府还未派人前来问责,但依照方太守那股子睚眦必报的性子,此事断然不会轻易了结,况且他们那些个豺狼,恐怕一早就已经将主意打在了顾氏和顾若芙的身上了,今日之事在所难免。
顾家此时本就已是环狼似虎,若不是已经到了这般糟糕的境地,老太爷当初也是断然不会将顾若芙送到盛京去寻求庇护。
“现在顾家唯有举族之力,勉力一试,看看能否度过此时难关。”老太爷摇了摇头,“老大,老二,给文彦和昌和发信,让他们务必一同想些法子,将眼下的这般困境度过去,之后顾家便分家吧。”
两位闻言,眼中瞬间露出惊讶之色。
顾氏立族多年,向来只有等家中孙辈成年之后迁府别居一说,从来还未提过真正的分家,即便是老一辈的几脉,逢年过节也向来都是聚在一起过。
是以此时,几人听到这话都不由得有些心惊。
顾家大伯:“父亲,顾家祖训,顾氏子孙永不提分家之言,这实在不合族规呀。”
顾家四叔:“是啊,父亲,蓉姐儿这一次也并非真心惹祸,这货端早在三弟出事的时候,我们便不就已经料知今日局面了吗?何故因此闹到分家的地步?”
顾家二伯:“我会快快去信,叫外地任职的子侄同齐心合力的想法子,但父亲,分家之举万万不可。”
顾氏能有此一时的繁华,实在不易,若是在此时提了分家,顾家便真的就分崩离析了。
顾若芙也愣住了,她实在未曾料想到会是今日局面,可眼下祸端虽不是她心之所想,但确实因为她而让局面变得更加糟糕了。
心中忍不住凄然。
可自己的初心本也只想回来与亲人团圆,想要为自己重新谋划一个出路,可为什么变得这样困难。
顾若芙忍了许久的泪水,终究还是忍不住滑落,眸子中氤氲着水汽,她用力的捏紧了拳头,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可肩膀处止不住的颤抖,依旧让她的处境看起来糟糕至极,全然像是在风雨中承受不住而飘摇孤零的小舟,随时都有可能被突袭而来的巨浪,掀翻个底朝天。
堂内的几位婶娘瞧见了顾若芙的样子,连忙上前蹲在她的身旁抚慰着,“蓉姐莫哭,不必太过自责,顾家有此难是迟早的事情。”
大伯母说着又抬眼望着上首那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我也会去信给兄长,让他一同帮忙周旋。”
大伯母的娘家原先也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族,但这些年来顾氏帮扶不少,又好在族内子弟争气,也是隐隐有了后起之势。
其他几位闻言也是纷纷应和。
高门大户盘根错节,总还是有些人脉在的。
老太爷忽的捶胸顿足长长的叹了口气,摆手拦下了意图上前关切的子孙,昏黄的眼眸之中也是溢满了泪水。
原本的子嗣昌盛,家族繁荣,怎的就闹到了如今的地步,他瞧着跪在下方的顾若芙,看着她哭的满脸泪痕的模样,到底是自己宠着长大的姑娘,又怎会不心疼?这可是他的嫡子唯一留存在世上的一点血脉了。
“罢了罢了,都去寻一寻出路吧,但切记让他们尽力保全己身,若是最终依旧无果,那便是我顾家的命数。方太守既要谋夺顾氏家财,若是一定守不住,纵使千金散尽,也要换得子孙安宁。”
老太爷说完这些话,便起身颤颤巍巍的走了。
顾若芙瞧着祖父年迈的背影,风烛残年,本该子孙承欢膝下,颐养天年。可偏偏受这份富贵拖累,整日里从未得到安息。
见老太爷离开,各房叔伯婶娘立即一同上前将顾若芙从地上拉了起来。
“蓉蓉,不要再自怨自艾了,你是三弟的孩子,是顾家家业最有资格的继承人,叔伯们便是拼了全力也会保住你,替三弟守住顾家,你万不可生出些旁的念头。”
大伯的话,瞬间击中了顾若芙的内心,她遮住眼下晦涩,哽咽着点了点头。
“蓉蓉知道了,多谢大伯。”
她方才不是没有想过,不如就这样答应了周承光亦或是方衙内的求娶之意,再将顾氏这家财尽数分个干净,也好过落入那一些人的手中。
可是她心中又何尝不知,不管是周承光还是方衙内,所觊觎的可不仅仅是她,更是顾氏的万贯家产,如果她真的做了这样的打算,这两人又怎会这样善罢甘休,那到时她所面临的境遇只会是无边的地狱。
顾若芙不知自己到底是怎么回到房内的,像是毫无意识的被荀潇按在了妆台前。
目光落在了妆匣上,瞧着里面安然躺着的那一枚连理枝簪子,顾若芙忽的想起了肖鹤渊,想起了他们的上一世。
祖父和姨母所为她筹谋的路,现下看来确实已经是她最好的归宿了。
可是,好不甘啊。
顾若芙低低的哭出了声,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终究还是难捱的溢了出来,她痛苦的趴伏在妆镜前哭了许久。
荀潇站在身后,也是极力的劝慰着,“姑娘,事情还未到最后的地步,几位叔伯也都已经在想法子了,你也别这一般伤怀,别哭坏了身子。”
事情还未到最后的地步……
顾若芙忽的像想起了什么,目光再次落在了那支簪子上,思索了片刻立即将簪子握在手里,神情之中满是希冀,却也犹豫。
可这样坐了一会儿,顾若芙终究还是扶着桌案缓缓起身,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说道:“荀潇替我取笔和纸来。”
她现在唯一可寄予厚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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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也只有肖鹤渊了,他一定有法子解了眼下的困境。
顾若芙急急的接过纸笔,匆匆落笔,但写了一段之后,又斟酌了许久,末尾的字终究不知道该如何再写下去。
求人帮忙总该付出些代价的,可这代价该是什么,顾若芙心中清楚,却也迷茫。
自己费尽心机逃回来,难道就要这样灰头土脸的求着人家回去,她心中的那一份固执和倔强,并不允许她就这样轻易的低头。
可是那又如何呢?
顾家现在深陷生死存亡之危,她真的要为了这所谓的自由和执念而抛下所有人吗?
况且肖鹤渊于她也并没有做多么过分的事情,虽还不知上一世为何会郁郁寡欢而终,可单凭肖鹤渊这人,比起周承光和方衙内这两个无耻之徒实在是云泥之别,若一定要选一个人,那肖鹤渊该是这个最优人选。
想到这里顾若芙便也不再犹豫,立即落笔。
她唯一所惦念的便是能陪着祖父祖母颐养天年,看着顾家蒸蒸日上,至此便也没有旁的条件了。
落笔之后,顾若芙将信纸折起,又将搁置在一旁的连理枝簪子一同夹在了信封里,对着荀潇吩咐道:“叫江左亲自将这封信送去盛京侯府,交给肖鹤渊,让他即刻出发,切记要快。”
顾家实在是等不起了。
荀潇也知事态严重,立即拿了信件便匆匆去寻人。
盛京城内,永安侯府。
永安侯这些日子回来后一直紧赶慢赶的理清手头的事务,今日下值之前终于将手头上的事通通整理完成,便立即在朝中告了长假,趁着暮色还未完全降临之前,带着几名手下便一路便衣骑马离了府。
肖鹤渊回来的时候,便只瞧见了那一阵席卷而去的尘土。
这人真是比他还心急。
肖鹤渊将帽子递给松青,“我叫你暗中传出去的那些个证据送到了吗?”
松青闻言立即点头,“已经送过去了。”
肖鹤渊又抬眼瞧了瞧已经没了人影的方向,脸上皆是松快的笑意,“那看来,不用多久我便可追随上父亲的脚步了。”
夜色如浓墨般无声落下。
才刚刚入夜,顾家的大门便被人敲得咚咚作响。
门房之人才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定睛一瞧便看见了门缝里探进来的钢刀。
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立即慌乱的朝府里大喊起来。
“不好了!有贼人打上门了!”
可话音刚落,还未等四处的锣鼓声敲起,门上的顶门杠便哐的一声落了地。
随即,一支穿着城卫军服饰的人便冲了进来。
“顾家窝藏逃犯,给我进去搜!”
为首之人身上穿着盔甲,正是陵江府守城卫军统领魏明。
不多时,原本安静的顾家便火光通明,四下安歇的院落也被闹得沸沸扬扬。
卫军所到之处,皆是暴力破门,直接闯入,也惊扰到了不少女子,瞧来不像是搜查,倒更像是抄家。
一时间,顾府变的人人自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