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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花彩雀莺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51章 离家出走攻略第四条:寻找安全的住所 ……


    最终, 月见里无月没抵御强权的胁迫——在他看来是这样,将弯弯钉在舌上。


    即便知道这玩意肯定要贴身携带,早晚都要挨这刀, 但月见里无月就是很不爽。


    他用牙齿咬住舌头略出来,吐着像小狗散热, 不一会又缩回去,双手撑在脸颊上吸气又鼓气。


    按理说月见里无月这河豚般吸水吐水的姿态挺显眼包的。可由于刚打了舌钉还熬夜吃辛辣的关系,他有点发腮,整张脸坨出来两块肉, 圆得像小狗吃饱的肚子,根本看不出来吸气呼气留下的痕迹。


    ——他作死一半赖自己, 一半怪伏黑甚尔。


    自己清汤寡水嗦米汤已经很痛苦了, 伏黑甚尔偏偏要凑他旁边撸串,故意吃得吧唧吧唧响。


    从小娇生惯养,不能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但只要提出要求总会得到满足的月见里无月受不了如此挑衅。恼羞成怒中,月见里无月从被子里一跃而起,抢走伏黑甚尔的夜宵一口气全吞不说,连一根签子也不留给对方!


    隔天这孩子就上火了。


    托伏黑甚尔的福,月见里无月脑子里什么情绪都有,就是没有伤心这一选项。唯一能让他流泪催动术式的事情还会被对方截胡,索性伤口没化脓,涂点药熬过去就好,问题不大。


    月见里无月用手压住发烫的脸肉,又吐出半截舌头。


    舌尖鲜艳,抵在发白的唇边像泡过血,衬得月见里无月像个鬼。


    他是彻底陷入节能模式了, 除了伏黑甚尔能激发他的热情,其他什么的都不足以让他焕发生机。


    哪怕有人抓着自己说月见里的术式就是一坨狗屎,作为未来家主的月见里无月也只会点头说啊对对对。


    “你准备好了吗?”


    烦人鬼在呼唤他,为了不让月见里无月找借口说没听到,伏黑甚尔用契约又喊了一遍。


    月见里无月眨眼,想翻白眼。


    他提起自己收拾出来的小包,伸手朝伏黑甚尔示意。


    抱我走!


    他很有作为伤者的自知之明,非常明确要争取自己作为间接受害人的合理权力。


    那理由也是一堆一堆的,通过举例论证具体说明了舌头疼对自己身体方方面面的影响,然后将一切全怪罪到伏黑甚尔身上。


    伏黑甚尔倒是果断,没争辩哪些欲加之罪,直接答应了。


    主要是不想和月见里无月扯皮,反正拎只小鸡崽也不费什么力气。


    只是他没想到,就一个普普通通的抱,月见里无月都能挑一堆刺出来。


    一会“太勒了腰要折断了”,一会又“能不能抱紧点感觉自己会摔下去”,伏黑甚尔只觉得自己抱了只小蜜蜂,一路上疯狂嗡嗡嗡。


    如果真要拿蜜蜂做比较,那月见里无月估计是最难伺候的蜂后,翅膀短,飞得慢,不出门。成天除了吃东西就是在指挥其他蜜蜂给自己东西吃。


    问题是伏黑甚尔又不是他的工蜂。


    一路上他呱啦呱啦抱怨一堆,什么千奇百怪的借口都有,最让伏黑甚尔印象深刻的是,月见里无月居然以“这个姿势会把衣服压出褶皱”为理由,要伏黑甚尔给他在怀里转一圈好让他有位置躺着。


    小鬼头,故意讨嫌是吧?


    伏黑甚尔额头绷出几条青筋。


    你以为你身上是什么?不过是地摊上随便买的T恤,还真当丝绸衣服伺候了啊?


    能直接扔洗衣机的东西你和我说在意褶皱?


    他索性抱起月见里无月,踩着墙往上一跃,专门走房檐屋顶之类的快捷通道。


    此处旷阔畅通,伏黑甚尔也不用压制自己的速度。“叭”一下,月见里无月被风压带着往后贴,都快在伏黑甚尔浮夸的胸大肌上挤出自己脸的轮廓。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眼前是鲜活的□□,这些外在因素非但没阻止怀中人的聒噪,反而让他发现一条全新的道路。


    月见里无月开始传音。


    没有任何阻碍,声音畅通无阻,面对月见里无月的叽叽咕咕,伏黑甚尔满头黑线。


    我不和小孩子计较。


    伏黑甚尔在心里默念。


    说完还不忘补充一句:等他不是小孩了我迟早要报复回来。


    就这样,伏黑甚尔宽宏大量,暂时原谅月见里无月的无礼,提着他回到自己家。


    顺便一提,他俩是翻窗进来的。


    应该能称为家吧,毕竟他儿子住在这里。


    可月见里无月十分怀疑。“这和我在书上看到的不一样!”他对伏黑甚尔住所装潢指指点点,“一点都没有家的感觉!”


    没有温馨的颜色,只有黑白灰的格调,四处摆的椅子不分高低,沙发上一个靠枕都没有,墙壁同样空空荡荡,没挂壁画没贴照片,甚至连张小孩的奖状都没裱。


    若不是月见里无月在角落发现了几株半死不活的绿植和花盆上用稚嫩笔触写有“记得浇水”字样的便利贴,他真以为这里是伏黑甚尔短期租住的小单间而不是他与自家小孩的温馨小巢。


    “啊,忘记了。”


    面对月见里无月捧过来的小纸条,伏黑甚尔沉默了下,不知是不是想起了被抛在脑后的承诺,伸手把便签撕掉揉成一团踢到小角落里。


    月见里无月:……


    伏黑甚尔假装无事发生,又把这几盆草挪到窗帘底下遮住,想了想又拖过来一张椅子。


    这什么欲盖弥彰。


    伏黑甚尔对眼前人的鄙视无知无觉,顶着月见里无月古怪的表情,假装无事发生,开始向对方介绍自己的家庭组成。


    于是月见里无月知道了以下信息:


    伏黑甚尔,男,不知道几岁,育有一子一女。姐姐在封闭式管理的寄宿学校读书,而小一点的弟弟则办理了走读,等一会估计要到回家了。


    听完伏黑甚尔的介绍,月见里无月的表情已经从古怪变成稀罕了。


    他之前只知道伏黑甚尔有老婆有孩子,但一直以为他儿子应该比自己更大一些,没想到居然那么小。


    等一下……!


    不知怎么的,月见里无月胃一抽,在伏黑甚尔刚刚的话里感到了不妙。


    于是他提心吊胆地确认道:“你儿子,比我还小?还是走读生?每天晚上都要自己回家?”


    “对啊,怎么了?”


    “他这一个月也是自己回家?”


    “不然呢?”


    “不是,那他回家吃什么?自己煮饭?”月见里无月抱住自己大呼小叫,“你让一个小孩自己煮饭?”


    天啊,月见里无月心头突然涌上来一股极强的负罪感。


    我居然抢走了单亲小朋友一个月的父爱!


    他顿感胸闷气短。


    “有没有可能,世界上有种东西叫便利店,还有种东西叫外卖。”


    “还有,我有给他生活费。”伏黑甚尔道,“而且我有请钟点工。”


    说完,他还不忘补刀: “大少爷,你到底在奇怪什么,我们平民百姓家的小孩都是这么过来的。”


    “小孩煮饭而已,我不是也让你煮过吗。”


    月见里无月被这句轻描淡写噎得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毕竟他对普通人小孩的日常生活认知都来源于书本。


    而他自己的生活没有任何参考价值。


    如果说世界上一般小孩的童年是一本朴素的流水账,直白平淡像本纪实文学。极个别天赋异禀的会掺入些奇幻元素,变成本诙谐幽默的轻小说。


    那月见里无月的过去则是一本浮夸过头的物语传奇,若把他的一天记录下来再加工一番,估计就能凑出本旧社会贵族生活指南。


    再者,他的确被伏黑甚尔拉着要他解决餐食过。


    问题是那时他们在郊外,有个重要前提是当时的伏黑甚尔抓了点鱼,要吃又懒得刮鳞去内脏,便唤来自带刀具的的月见里无月处理。


    至于他自己,当然是去踩点。


    让一个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大少爷下厨,后果可以预见,尤其是还让这位大少爷碰火。当晚他们扎营的林子便窜起山火,烧掉伏黑甚尔千辛万苦扎起来的帐篷不说,还差点把任务目标付之一炬,烧成一团无法辨认交不了差的炭。


    伏黑甚尔这么说,反而更让月见里无月担心了。


    他有个优点,共情能力强,一代入自己胃拧巴得更厉害了。


    我都这么大了做饭还这个样子,那伏黑惠这个小不点不是更糟吗?


    月见里无月看着墙纸,仿佛透过它窥见了下面烟熏火燎的创痕。


    他怀着惴惴不安的心,等到了伏黑惠的归来。


    门打开,小小的身影出现在玄关处。


    伏黑惠换着鞋,开口喊道:“我回来了。”


    他纯属习惯使然,没抱什么回应的希望,结果出乎意料,房间内传来一声清脆的“欢迎回来!”


    伏黑惠眼睛一亮,可在辨认出声音主人不是自己认识的任何一个时,他眼底的光灭了,取而代之出现的是警惕与怀疑。


    门口没有其他鞋子……


    难道是遭贼了?!


    伏黑惠捏捏虎口,踮着脚试图从鞋柜里摸出他藏进去的铁棍。


    另一头,月见里无月喊完后,扬起手盖到无动于衷的伏黑甚尔身上。


    “你怎么不回人家话啊?”


    平白无故挨了一锤,伏黑甚尔攥紧拳头。


    不能打,这小身板接不了自己一巴掌。


    “我回什么话啊?”他突然敞开腿往后仰,把月见里无月扫到沙发边边后大着嗓门道:“我回来了——是这样吗?哈。”


    听见熟悉的声音,伏黑惠手一松,好不容易提出来的铁管摔到地上叮里当啷滚出声脆响。一个没留意,它溜出玄关,径直往房间里冲。


    伏黑惠冒出一身汗,眼看铁管越滚越快,他连忙追出来拦截。


    于是月见里无月有幸见到伏黑甚尔口中腼腆内向的儿子抱着根铁管走到自己面前。


    他紧紧皱眉,眼神凌厉满是恶念(汗滴眼睛里了有点难受),时不时掂量手里的武器(怕不小心又滑下去),还对月见里无月露出狰狞微笑(以为家里进贼,结果是父亲带朋友回来,过于尴尬导致表情管理失控),伸手比划威胁手势(手酸想换手)。


    【哇哦,这是你儿子啊。】


    月见里无月被面前的凶残海胆幼崽镇住了。


    他与伏黑甚尔悄咪咪咬耳朵:【感觉好凶捏。】


    怎么还提棍来见呐?


    月见里无月估算了下伏黑惠手中铁管的长度,对比他的身高,又比较自己的体长。


    不愧是伏黑甚尔的儿子,他感叹起来,小小年纪这么卷,在别人学习礼仪的时候偷偷开始练习武器,还不好高骛远先从基础学习。


    这孩子,长大后武力值一定很高。


    说不定以后可以用他替掉伏黑甚尔的位置……


    月见里无月冒出个大逆不道的念头。


    想法一出顿时收不住,月见里无月脑补的有鼻子有眼,若不是伏黑甚尔能听到他的心声,恐怕都不敢相信,他心里居然翻转着这么多糟心念头。


    不愧是咒术界大族,真是个顶个的污糟,瞧瞧把小孩教成什么样了。


    伏黑甚尔的嘴角忍不住跳起舞。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长到甚尔那么大只。】


    月见里无月一边想,一边忍不住把目光往伏黑惠胸口扫。


    他的想象力丰富,通过一点点表象,叠加一咪咪变化,幻化出数个各具特色的成年伏黑惠:


    有脸蛋唯美如纤细男二,身体却如同磨砺了数个篇章即将开启最终决战的热血漫主角的金刚芭比。


    有发如豪猪刺,身似铜塑像,张口就是句“呔,洒家来也”,一看就很适合举着禅杖提人物理消灾的的怒目鬼王。


    还有干脆把伏黑惠的脸粘贴到他老爹身子上的偷懒版本。


    只是他不知道,与他共通心音的伏黑甚尔如果集中注意力,是能窥见他缤纷内心世界一角的。


    被迫观摩各种自己儿子扭曲未来发展的伏黑甚尔:……


    这还只是一小部分,由此可推月见里无月真正的内心一定更为混沌。


    有罪,有罪!


    我儿子养了两条狗,就该咬他这种人!


    眼看自家孩子被月见里无月当成融合创造的基础材料在脑海里无限繁殖,为了自己的身心健康,伏黑甚尔必须马上掐断月见里无月的不健康思想!


    看来只能引火烧身了!


    伏黑甚尔往月见里无月方向不着痕迹挪了挪,紧接着一屁股把对方从沙发上撞下去。


    月见里无月的思绪瞬间断开,取而代之的是对伏黑甚尔突如其来的大屁股的多段谩骂。


    “好,吃饭。”伏黑甚尔发号施令。


    “吃什么?”月见里无月憋气,他还没原谅伏黑甚尔的屁股呢。


    伏黑甚尔朝伏黑惠努努嘴。后者深呼吸口气,越发像个炸团的海胆。


    他泄愤般原地重重跺步,鼓着嘴冲进厨房。


    见对方躲进厨房自闭,月见里无月大惊失色,先前的担心卷土重来。


    焦炭,烟雾,有毒物!


    “你等等我呀!”


    他连忙挤进去。


    伏黑甚尔缓缓放下翘起来的二郎腿。


    爆炸,火灾,赔偿金!


    “不行,我要看看。”


    他本来好好坐在沙发上,奈何脑子里的不详画面越来越多,再呆下去总觉得会出乱子,连忙起身步了月见里无月的后尘。


    第52章 离家出走攻略第五条:小心危险的事物 ……


    月见里无月进来时, 伏黑惠正在切菜。


    他踩着小凳在流理台操作,刀法不能说绝世无双,但也称得上行云流水, 丝滑得没有一丝卡顿。让月见里无月这位割草刀法掌门人看得叫一个叹为观止。


    “我能帮忙吗?”他期期艾艾道。


    伏黑惠打量他一下,一只手架起锅, 用铲子将菜板上切成块状的马铃薯胡萝卜咕嘟咕嘟赶下去。


    由于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一个人住,伏黑惠没有备多食材的概念。他刚刚翻了下冰箱,剩下的小玩意拼拼凑凑,最多可以煮一锅咖喱。


    正好, 这种需要简单熬煮,无需过多调味的速食伏黑惠还算擅长。


    他搅搅锅里沉沉浮浮的红黄蔬菜块, 回复道:“不用, 我自己可以的。”


    “不过,那个,就是……”


    伏黑惠咬牙, 听声音有些难以启齿:“你……”


    “你是被我爸爸绑架来的吗?”


    他犹豫再三,终于说出口。


    从刚刚见到月见里无月那一刻开始,他就怀疑了。


    正如月见里无月对伏黑惠的第一印象充满误解,伏黑惠也对他怀有奇妙的观感。


    他一进门便看见月见里无月缩在沙发边角,而自己的父亲则叉开两腿大马金刀的坐着,完全不顾被他挤在旁边的小绒绒球。


    他伏黑甚尔发号施令,月见里无月则低声下气,眼神麻木顺从,杂乱的黑发遮住小半张脸,露出的下颚线条紧绷,片刻后,整个人突然松弛下来, 一股颓丧的气质涌现出来。


    他模样精致漂亮,皮肤任何没有晒斑与伤痕,即使头发杂乱也能看出有经过很好的保养。身上宽大的T恤更是和周身气质格格不入。


    硬要说的话,月见里无月和他们一家不像一路人。


    ……没有心灵感应的就是很容易被月见里无月的外表蒙骗。


    更不要说为了阻止月见里无月脑子里的伏黑惠泛滥,伏黑甚尔一屁股把他挤下去。


    这更做实了伏黑惠的猜想:月见里无月是有钱人家的大少爷,被伏黑甚尔绑架过来当人质索要赎金。


    铁证如山,怎能容你狡辩!


    而他眼中坐在地上可怜巴巴的的月见里无月实际上心里骂伏黑甚尔骂得那叫一个飞起。


    碍于家学,月见里无月不会说脏话,对市井里流传的俚语俗语也一窍不通,可大家族自有他们的一套办法,不接触不代表他们不会骂人。


    拐弯抹角,高速吟唱,比喻拟人!


    用最华丽的词藻将人贬低成最低贱的尘埃!


    好吧,月见里无月不至于这么过分,但他还是重点强调了下伏黑甚尔的屁股害得他的屁股好痛,必须要赔偿才对。


    当然,这些私下的暗潮涌动伏黑惠一点不知道,他老父亲心灵受到的沉重打击他同样也毫不知情,一厢情愿的认为月见里无月遭受了惨无人道的虐待。


    伏黑惠的目光更同情了。


    “我没有被绑架啦……”


    月见里无月一时半会理不清伏黑惠的逻辑,面对伏黑惠目光里涌现出的担忧,不知为何,月见里无月感到一丝诡异的心虚。


    自己非但抢走面前这位小男孩一个月的父爱不说,不知怎么的还抹黑了他父亲在他心里的伟岸形象。


    虽然伏黑甚尔应该不在意这东西,但他毕竟是伏黑惠的爸爸啊!


    完蛋。


    月见里无月心想:以后学校要是布置作文写我的父亲,这个小海胆不会直接写我的爸爸绑架无辜群众还不给人家坐沙发吧?


    伏黑甚尔罪不至此!


    见月见里无月陷入沉默,伏黑惠老气横秋的叹口气。


    相比同龄人,伏黑惠更为早熟,想得也会更多些。


    月见里无月对伏黑甚尔的维护实在明显,他不免怀疑对方是不是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没有绑架?你是被他骗了欠了钱吗?”锅子里的咖喱咕嘟咕嘟,像伏黑惠吐出的话一样炸开,“还是欠了难还的人情?又或者……你被他威胁了?父母?兄弟?朋友?爱人?”


    他是知道伏黑甚尔曾经的副业的,他的父亲在歌舞伎町混迹过很长一段时间,眼前人或许就是那个时候与伏黑甚尔结识被他赖上哄骗仙人跳的。


    一个不谙世事的大少爷,怎么玩得过混迹江湖的老油条,说不定月见里无月会被带回家就是伏黑甚尔想压榨他的最后一点价值。


    “哎?”


    月见里无月露出清澈的愚蠢。


    “算了,你帮我看一下火吧,我喊你了你就关掉。我先切一下东西。”


    伏黑惠捏捏鼻根,莫名感到苦恼。


    我是不是该大义灭亲啊?可为什么感觉好像哪里怪怪的……


    他思来想去,一时半会也改变不了月见里无月被pua的命运,暗暗下定决心月见里无月在自己家一天他就好好看护一天,免得伏黑甚尔对他造成二次伤害。


    再说,既然月见里无月来访那就说明他是客人。来者是客,他不可能让月见里无月碰刀子,便挑了个轻松活计让他帮忙。


    只是看火而已,手都不用动,怎么可能会有问题啊。


    锅中的咖喱冒出黏稠的小泡,香浓的滋味在透明锅盖下一点点酝酿,月见里无月吸吸鼻子,单是从锅子与锅盖间没盖严的缝隙里飘出气味就足以勾出馋虫了。


    好厉害!


    月见里无月给伏黑惠的评级上升了!


    现在他是一颗非常美味的小海胆了!


    要是伏黑惠知道月见里无月的想法可能会叹气吧,咖喱好吃其实和他的厨艺没什么必然联系,归根结底还是咖喱块的加成。


    “差不多了,你把火关小点吧。”


    月见里无月点头,一脸兴奋。


    他是头一次接触燃气灶,在家他是进不去厨房的。


    而与伏黑甚尔相处的日子,他们解决一日三餐全靠外卖与餐厅,少有的亲自动手除了那次失败的烤鱼,就是拌沙拉和夹面包做三明治。


    看着幽蓝的火焰在旋钮作用下变大,一股成就感在月见里无月心中油然而生。


    “……你拧反了。”


    “好的好的!”


    火焰温顺的舔舐着锅底,月见里无月摸摸开关,忍不住弯腰好仔细看火。


    真神奇哎!


    他的笑容着实显眼,惹得伏黑惠看了他好几眼。


    奇怪,少爷为什么会不认识燃气灶?


    不会做饭倒是可以理解,但是觉得燃气灶好玩又是怎么回事。


    “好了,再煮一下就可以端出去了,你的手不用一直放在那,我拿一下盘子和碗……”


    伏黑惠还没说完,呼啦一声,伏黑甚尔闪亮登场。


    随着他的闯入,本就狭小的厨房更显拥挤不堪。


    他的到来不止使空间越发瘀堵空气流通不畅,月见里无月也被突然出现在身后的他吓了一跳。


    他一下蹿起来,腰杆挺直不说,连带着按在开关上的手指也跟着一滑,指尖勾住燃气灶下的旋钮。在一连串胡乱的扑腾中,直接将其拧到最大标准。


    咯啦。


    好不容易平息下来平稳燃烧的火焰顿时得到助力,炸开几个火星后扶摇而上,爆发出强横的力量。


    更糟的是,因为受到惊吓,原本就因为术式挂在伏黑甚尔身上处于半催动状态导致咒力不稳定的月见里无月一下没关好释放的阀门。


    他攒在身上以防万一的咒印被激活了,还不止一个。


    最先被触发的是加成力量的点寒,由于他现在全身上下就手掌在用力,补足的力量顺着手臂不断向下——


    喀吧。


    月见里无月直接把燃气灶开关拧下来了。


    “哎呀哎呀哎呀呀呀!”


    他如抛烫手山芋般将手里的开关接住又丢得高高的,与他尖叫一同到来的,还有没了束缚不断攀升的火焰。


    火焰肆虐,炙烤着锅底,将锅内咖喱的香味激发到极致,包裹住房间里的三人。除了伏黑甚尔,余下二人都被这霸道的香气冲击得嗅觉短暂失灵,除了咖喱高度加热后的气息其他什么都闻不到。


    “现在怎么办啊?”


    没接触过这种情况的月见里无月慌了神:“我,我是不是应该去挖土啊?”


    上次他差点烧穿山林就是伏黑甚尔让他撒土去灭的。


    不详的预感果然应验了!


    伏黑甚尔没理他,一把抢过月见里无月手里飞上飞下的开关,粗暴按进燃气灶空出来的洞内。


    他拧了几下,火更大了。


    伏黑甚尔不信邪,又折腾了数下,火直接烧到天花板。


    小小一间厨房怎么容得下月见里无月与伏黑甚尔两位卧龙凤雏,前者纵火差点伤人,后者火上添油更助火焰威风。


    伏黑惠往后退了数步,直到踩到月见里无月的脚才反应过来。他当机立断套上隔热手套把咖喱从火上架走,放到旁边流理台时差点在上面烫出个大洞。


    晚饭保住了!


    没了后患,小海胆深呼吸,站到月见里无月跟前活动双手。


    正当他准备使用术式解决时,月见里无月终于回神了。


    『月百姿·缠朧』


    巨大的咒力盾出现在伏黑惠眼前,挡住喷溅过来的火焰。


    “好,好险!”月见里无月捏紧手指,语气里还透露着害怕,“我们快点出去吧!”


    不是普通人?


    伏黑惠的注意力从一开始就不在火上。


    他看向面前的护盾,凝实坚固,不像初学者的手笔,可看月见里无月面相也没到能去咒术高专上学的年龄。


    既然如此,那伏黑甚尔绑架咒术界的人干什么?


    他不是最讨厌和他们打交道了吗?


    不过月见里无月的身份暴露倒是很好解释了他为什么没见过燃气灶,部分大家族出身的咒术师自视清高,看不起麻瓜的发明创造,烹饪基本都用土灶烧柴的模式,不认识燃气灶实在正常。


    要是这样的话,伏黑甚尔到底是怎么做到pua一个咒术界大族出身的家伙啊?


    他一点咒力都没有啊。


    见伏黑惠不动,月见里无月一把拉住伏黑惠的胳膊,想把他脱离灾难现场。


    “出去什么啊!给我提水啊!”奔赴第一线的伏黑甚尔满头黑线。


    “哦哦哦!”月见里无月被他点醒,慌慌张张要去接水。


    吵吵嚷嚷中,伏黑惠的想法断线了。


    “你们两个笨蛋!”


    被打断思路伏黑惠忍不住发火:“起码先给我把燃气关掉啊!”


    最终,月见里无月还是成功吃上了伏黑惠亲手烹饪的咖喱。


    他舀着盘中的咖喱,将汤汁淋到米饭上拌得黏糊糊一片,又将染色的米饭用勺子推出圆圆的形状,还捞起几个土豆块堆上去叠高高。


    月见里无月有点食欲不振。


    半天了他才铲起一勺塞进嘴里。


    刚一入口他两眼瞬间放光,下一秒光芒消散,整个人顿时垂头丧气起来。


    好吃是好吃啦,可是,刚刚自己闯祸了哎!


    厨房好可怕!


    这和月见里无月在书上看到的内容完全不一样,书上的主角烹饪那叫一个大道至简,一点调料一点食材,然后便是大篇幅的刻画食物的美味与食客的反应。


    如何制作虽然也有描写,但总归占比不大,要写也是写食材的处理食物的变化,谁会花精力去写燃气灶怎么开关和厨房着火怎么处理啊?


    真要写那就不是小说了,而是燃气灶说明书和消防安全指南。


    对于月见里无月来说,他对非咒力者日常生活的认知通通来源于各种文学,相当死板的坚信着里面的文字描述就是事实。


    结果没想到这份信任让他差点把伏黑甚尔的房子烧了。


    听说普通人对房子都特别珍惜爱护……


    据说普通人世界的房子特别特别贵……


    他哭唧唧的向伏黑甚尔传音,询问自己的赔偿事宜。


    如果自己的饰品还是卖不出去,那他估计只能去黑市出售自己的术式了。


    伏黑甚尔倒没什么感觉,他对月见里无月的破坏力有自知之明。


    至于住所,他其实换了好几个,会选择在这里安定下来也是因为惠的学校在附近。


    他扫了一眼对方悲伤的小脸蛋,吐槽道:“我真佩服你。”


    没听说过月见里会对火焰有增幅啊,加上今天,已经是月见里无月第二次搞出火灾了。


    事不过三,看来以后还是别让他碰火了。


    “算了,勉强原谅你,等下收拾好就去睡吧。”


    伏黑甚尔大手一挥,下了最后通牒。


    “那我睡哪里?和你睡吗?”


    月见里无月急急忙忙起身询问,那句“和你睡吗”还没得到伏黑甚尔的回应,伏黑惠倒是腾一下站起身了。


    他想明白了,不管月见里无月到底是何种身份,都改变不了他被伏黑甚尔折辱的命运。


    “我和他睡。”


    伏黑惠拍着胸脯,“我的床可以分一半给他。”


    “好耶!”月见里无月满血复活。


    眼看二人开始握手交代事宜了,伏黑甚尔突然想起月见里无月糟糕的睡相。


    他眼皮一抽,顿感今晚难以入眠。


    第53章 离家出走攻略第六条:补充需要的营养 ……


    月见里无月与伏黑惠面面相觑。


    桌上放着一盆土豆泥, 作为拿来应付的午餐,它实在太过显眼。


    虽然这东西一向以黏糊糊出名,但稠成这样当真罕见。


    伏黑惠拿起公勺, 放下,重新拿起, 舀一勺,再次放下。


    最后他选择不再勉强,抬头对面露讨好的月见里无月直言不讳:


    “你对土豆做了什么啊?”


    为什么能把一盘土豆泥做成非牛顿流体。


    想想这玩意粘在勺子上无限拉长的画面,伏黑惠只觉得自己身上有一百个伏黑甚尔在爬。


    他不想探究月见里无月到底倒多了牛奶还是加多了蜂蜜, 他只想知道自己接下来是不是一定要吃这玩意。


    伏黑惠的愿望月见里无月没听见,这可是他不假他手, 全程独立做出来的菜, 一点点小瑕疵无关紧要,重要的是自己的认真的态度!


    只见他眨巴眨巴眼道:“怎么做到的,哦!”


    他凑过去指着土豆泥:“好奇这个是吗, 有眼光哦!”


    月见里无月快活得像被孙子夸奖烘焙的饼干好吃后兴高采烈公布配方的老奶奶。


    他将拇指与食指指尖相触,连成一个圈道:“鸡蛋,我往里面放了超级多的鸡蛋!”


    准确的说是超级多的溏心蛋。


    月见里无月匠心打造,只选用鸡蛋溏心部位,融入蒸熟压烂的土豆,再倒入黏糊的蜂蜜,枫糖,麦芽糖混合,通过三种糖浆配合产生不同的甜美口感,最后加入适量牛奶润滑,搅拌均匀后,超浓郁浓稠的土豆泥就做好啦!


    伏黑惠:……


    伏黑惠已经不在意为什么土豆泥是甜口的了, 他在意的是!


    月见里无月绝对不止加了这么点材料!


    伏黑惠甚至怀疑月见里无月是不是对土豆施加了诅咒,不然怎么可能做出如此离谱的土豆泥。


    这是伏黑惠与月见里无月相处的二周纪念日的特别料理。至于为什么这独一无二的日子里没有伏黑甚尔的加入,主要是他把月见里无月提过来没多久就拍拍屁股消失不见,只留二人大眼瞪小眼。


    “从今天起我照顾你!”就在伏黑惠感叹不愧是他并对其一如既往的不靠谱举动捏紧拳头表示愤怒的时候,月见里无月拍着胸脯,语气高昂地宣布道。


    伏黑惠脸上的嫌弃一滞。


    最开始,初来乍到的月见里无月差点烧了厨房,伏黑惠没当回事。


    然后在夜里,伏黑惠与月见里无月共赴梦乡。结果才沉入睡梦中身边人突然翻转身体,两条腿旋成个风车。


    他不免被呼呼的风声惊扰,一睁眼就看见月见里无月在那踢腿。


    ……梦游吗?


    根据学过的知识,最好不要轻易打扰梦游的人,伏黑惠揉揉惺忪睡眼,准备蒙进被子里继续没做完的梦。


    只听一声闷响,月见里无月一甩腿砸在被子上,又接着一个顾涌,钻进被窝死死绞住伏黑惠,差点在他身上打出个死结。


    幸好第二天是周末,不然因为睡不好迟到的伏黑惠绝对会错过老师给的小红花。


    即便如此,嘴硬的伏黑惠依然不觉得如何。


    又过了几天,经过他调教的月见里无月已经初步掌握了如何使用电器,正式确立了一人生活的能力。


    在麻瓜生活工具上收获了自信的月见里无月昂首挺胸,试图活学活用,学习如何用这些东西做饭。


    选择这条道路很简单,月见里无月从书上得知,总是吃外面的东西对小朋友大脑发育不好。


    他年纪轻轻,伏黑惠也小孩一个,为了彼此的智力着想,月见里无月决心在烹饪上闯出一片天地。


    毕竟,总不可能天天让伏黑惠踩着小凳子给他做饭吧,先不说人家要专注学业,就算伏黑惠愿意,月见里无月也拉不下这个脸!


    出于别扭的自尊心,月见里无月没有告诉伏黑惠他的打算,准备自己研究。


    打着自食其力的口号,他翻阅新书籍,回忆旧知识,打算做出成绩后再找人显摆。


    做不成天才那就装成天才,背后付出的努力月见里无月才不要别人知道!


    问题是,作为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成天点蜡烛看志怪物语文学杂志与社会长时间脱节的家里蹲少爷,就算通宵达旦翻菜谱所理解的内容也与旁人有着极深远的代沟。


    更何况月见里无月参考的还不是烹饪菜谱,而是轻小说杂谈。


    小说主角做菜,要么用魔法加持要么食材不是凡物,后者月见里无月找不到,但前者……


    月见里无月是个咒术师,咒力这种超自然力量勉强能挤入魔法的范畴。


    虽然『月百姿』只对活着的事物起作用这一限制让他无法对切割过的肉类下毒手,可餐桌上还有海鲜这一大类选项呢。


    就算不会杀鱼,虾蟹贝壳总是要挑鲜活的吧,这些都不行,那蔬菜在没烹饪前也算是活的啊。


    加点,通通加点!


    于是伏黑惠有幸品尝到了充满帕瓦的土豆泥。


    他的确没在原材料上诅咒,但最终呈现效果还不如下诅咒。


    “来试试呀!”月见里无月可不管面前小朋友混乱且纠结的内心世界,极具热情的推销道:“这可是能俘获精灵的土豆泥,保准你吃了还想吃!”


    精灵都出来了。


    伏黑惠沉默,这家伙到底看了什么糟心轻小说学来的方法。


    大抵在此刻,伏黑惠才对月见里无月的神奇之处有了自己的见解。


    他看向面前的土豆泥——它散发着金光,可与那些达到极致的佳肴自发溢出的美味光芒不同,月见里无月的土豆泥发出的光是教堂花窗打下的阳光,是祷告时泼洒神水时流露的圣光,是接引食客灵魂前往天国时降下的璀璨辉光!


    伏黑惠甚至看见了有小天使吹着号角在土豆泥上旋转飞翔的画面。


    所以……


    他艰难的移开目光。


    混账老爹不会是猜到这种情况才跑路了吧?


    多么无赖的大人,多么可耻的逃兵。


    他暗暗发誓,接下来的重点是教月见里无月正常的料理。


    不过在教学前,果然还是——


    伏黑惠舀起一勺,艰难的塞入嘴中。


    等他从浑浑噩噩的甜蜜中挣脱开来重新恢复意识,已经到了晚餐时间。


    他清醒的太迟了,剩余无几的时间无法让他跑进厨房进行抢救,月见里无月掐着点,自信满满地端上来一份自制料理。


    伏黑惠的胃打着颤,中午的土豆泥让他的胃酸都开始腻歪了,肚子里如揣了一百只蜜蜂。现在月见里无月又整了个一看就咸的菜,是想让他甜咸永动机循环上天吗?


    伏黑惠看着面前的牛排,迟迟不愿下筷。


    好消息是,经历过厨房冒火的惨剧,月见里无月的控火能力得到了长足进展。


    他煎得很漂亮,牛排的表皮是棕褐色,带着迷人的焦痕,衬托得横切面的肉粉更显饱满香醇。


    坏消息是,如此优秀的牛排被上面淋的酱毁掉了。


    鬼知道月见里无月又从什么书上获取了灵感,肉排搭配的酱汁呈现出清澈的黑。但这黑不是酱油也不是醋,更和牛排常搭配的黑椒酱没有一点关系。


    它倒像是三者的统一,带点辛,有点酸,更多的是至死量的咸。


    只是往勺子面上蹭了点的量,伏黑惠半条舌头都木了。


    伏黑惠甚至不信邪的拿勺子刮了刮,和眼睛看到的一样,这酱汁不黏稠,淅淅沥沥的质感甚至显得有点可怜。可问题也随之而来,伏黑惠没在里面找到没化开的盐颗粒,也没发现其他沉淀的絮状物。


    所以他到底是怎么做到让这么稀的酱口味这么重的?


    月见里无月在下毒上真有一手。


    最好笑的是,吃清汤寡水长大的月见里无月非但没有养出条能尝出事物本味的灵敏舌头,反而练就了颗包容一切的心。


    他能吃出难吃的地方,但他会为难吃找理由,挖掘出它所剩无几的优点,然后疯狂放大直到只能看到这份长处,好养活到让人心塞。


    “月见里。”伏黑惠唤道。


    他很明白,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不然死得只会是自己。


    “我觉得吧,你还需要再练习一下。”


    他委婉道:“或许你可以看点实际的东西,不要再复刻小说了。”


    “可我是在电视上学来的啊?”


    月见里无月困惑极了,他叉起一块肉排,就着酱汁一口吃掉。


    “嗯,”他细嚼慢咽一番,煞有其事品鉴起来,“缺一点主食,下次再做要煮点意大利面配。”


    才不是这个原因啊!


    伏黑惠捏住鼻根,他头好痛。


    “我的意思是,你需要按标准一个步骤一个步骤来。”


    而不是参考些莫须有的东西天马行空的发挥。


    伏黑惠觉得,月见里无月大概率借鉴了些奇幻剧里出现的食物作为样本。


    明显感受到对方的质疑,月见里无月吞掉口中的肉块回望过去。


    “其实,”他挠挠脸,“我还真是按步骤来的,就是……”


    似乎觉得解释不清,月见里无月摸出遥控,按到他最近特别喜欢的节目上。


    “嗨嗨,这里是美食猎手小真,今天,我们节目组有幸受邀来到孵育未来闪亮料理人摇篮的远月学院,见证一场特别的食戟比拼~”


    小小一方液晶屏容不下两位大拿,在一串看似合情合理实则让人毫无头绪的烹饪技法中,在刀光与火光的碰撞交汇中,随着一声铃响,比赛双方推着自己的料理,献给各位等候多时的评委们。


    第一个品尝的是一位精壮的老爷子,在他咽下料理没多久,他上半身的衣服瞬间炸开,点点碎屑如同碎雪,纷纷扬扬飘落在地。


    紧接着,如被传染般,剩下几位评委的衣服也跟着爆了,一时间,美食的风头被抢,只剩下不同风格的半身裸.男叽叽喳喳地挤满整个屏幕。


    伏黑惠更无语了。


    你就是看这个学做饭的?


    一时间,他都不知道是该遮住月见里无月的眼睛还是勒令让他快点转头不许看。


    “呃,平时这个节目不这样的……”同样没预料到的月见里无月连忙撇清关系,“这只是个意外!”


    “我通过它学会了超级多的料理!”他一转话题,“所以你真的不试试看吗?”


    牛排香气四溢,愈发勾人,为了增加食欲,月见里无月又淋了些酱汁。


    被这么一浇,肉排上冒出些热气,配合它敦实的外表,看起来像一块准备爆发的火山。


    恍惚间,伏黑惠看见几只抓着三叉戟的红皮小魔鬼正围着这座火山愉快的唱歌跳舞。


    这叫伏黑惠更吃不下去了。


    可能是上天听见了他的祷告,一旁的窗户被人从外头用力推开,滑出摩擦耳膜的闷响,来人跳进屋子,大摇大摆走到客厅。


    “哟。”好久不见,伏黑甚尔看起来更颓了,“你们站在这干什么呢?”


    他将自己摔到沙发上,一摸遥控,摁到转播赛马的频道,旁若无人的看了起来。


    “怎么,都傻了?”见二人神色莫名盯着自己看,伏黑甚尔奇怪道,“我也没离开多久啊?一副不认识我的样子。”


    “准备吃晚饭啊?”他咋舌,对两个小鬼的态度表示嫌弃,“分我一点呗。”


    也不等伏黑惠有什么表示,伏黑甚尔捞起块肉排进嘴。


    他才嚼了几下,眼睛顿时眯得像只咬到仙人掌的藏狐。


    “你……”


    伏黑甚尔看向他的儿子:“味觉失灵了?”


    这不应该啊,堂堂月见里居然治不好一条舌头。


    若不是这个原因,那伏黑惠到底是如何做出此等神奇料理的?


    肉是好肉,火候也卡住标准线上,就是这个酱汁吧……


    咸,真的咸,虽然仔细品味能吃出厚重咸味下翻涌的酸苦,但耗费心力就为了尝出这个?那还不如囫囵下肚呢。


    伏黑惠没搭理他,而是把目光转向月见里无月。


    “怎么样?”注意到伏黑二人的视线,月见里无月露出甜蜜的笑容,“好吃吧?”


    为了增加说服力,他也捞了块进嘴。


    与在其他方面为月见里无月找补的伏黑惠不同,作为他老子,伏黑甚尔很快发现了对方的不对劲。


    只见肉才入口,月见里无月脖子后噼里叭啦闪过好一片红光。


    完蛋,这孩子出问题了。


    幸好我找到了解决的途径。


    伏黑甚尔咳嗽一声,示意月见里无月过来。


    “你要不要考虑去上学?”


    凭空一声雷在耳边炸开,月见里无月的表情瞬间空白。


    第54章 离家出走攻略第七条:奔赴广阔的未来 ……


    伏黑甚尔会说出这般提议也不是空穴来风。


    他不可能照顾月见里无月一辈子, 即使签了契约,也不代表他就非得吊死在这棵树上。


    再说,就算他愿意一直金屋藏娇, 月见里无月真的就乐意躲着吗?


    月见里萤不会希望月见里无月在逃离族地后选择换个地方继续以往的生活。


    即便他不爱自己的孩子,但他也不想看到下一个月见里走自己的老路。


    可想给一位月见里自由实在太难了。


    失去庇护, 一个没有武力的辅助能力者只会被残酷的咒术界吃抹干净。


    若他能侥幸活下来,迎接他的无非是两种结局。


    如果幸运,月见里无月可能会变成一个没有感情的术式提供者——被迫榨干自己的所以咒力为其他咒术师增幅减压;如果不幸,月见里无月可能会成为一个没有神志的术式提供者——被虏获囚禁成为优化他人家族血脉的救星, 直到拥有一堆不会承认他身份的孩子才能退役流放。


    包括自己,愿意顶住压力收容他的基本上都有所图谋, 而不有所求, 或者说暂时不会强求其能力的,伏黑甚尔想来想去,也只想到了咒高。


    作为学校, 生源很重要,优秀的学生可以为学校助力,更好去争取资源谋求发展。


    普通人的学校那算是卷出花了,作为咒术界仅有的两所学校,它们不能说不相上下,彼此间的竞争也明里暗里分外激烈。


    如果没伏黑甚尔这个意外,但凡月见里无月透露些想学习的意思,东京校与京都校绝对会争得头破血流。


    可就算背上了离家出走的污点,也有不少人希望他能入学。


    毕竟师徒与同窗算是最好发展的情意,好不容易抓着笼中鸟的羽毛,怎么能轻易松手让机会飞走。


    再者,他的入学也算给部分人一个台阶下, 将逃跑春秋一番说成为进学校准备,也顺带能打消些投到伏黑甚尔身上的视线。


    不管怎么说,为了证明自己选择离家出走和离家出走的最终目的是永不回来二者是完全不一样的。


    至少前者还能回旋,而后者则将一起钉死,很难有谈判的余地。


    这么看,好像月见里无月的入学已成必然。


    京都校区肯定不在考虑范围,真把月见里无月派遣到顽固守旧派的地盘无异于羊入虎口,适合他的只有东京部。


    原因只有一个,东京校有六眼,即便月见里无月无法得到他的欢心得到最强的庇护,但只要对方存在,所有阴谋诡计的第一顺位攻击对象只会是他!


    最强就是个靶子,月见里无月只需要老老实实呆在这颗大树下乘凉。


    更不要提那群老东西过于旺盛的脑补能力,说不定前一秒月见里无月脚踏入东京校的大门,后一秒他们就找好理由认为这又是五条未来家主的诡计。


    伏黑甚尔已经计划好了。


    花点钱和资源打通下关窍,顺便把别人欠自己的人情强制花掉;让月见里无月去东京咒高混个一年两年塑造下三观培养下能力,再挑个他出任务的时候把他绑了美其名曰假死,这样不仅能保证他的安全,还能完成自己的任务。


    自觉自己找到完美办法的伏黑甚尔很是得意,但他千算万算唯独算漏了一点。


    那就是,月见里无月真的会把他的建议听进去吗。


    更不要说那根本不是建议,在月见里无月耳朵里,伏黑甚尔的话和通知没什么区别。


    他摸着脸,揉面团般把空白的表情揉进去,木愣愣盯着伏黑甚尔半天才调理好表情。


    “你要让我去哪?”


    就在刚刚,伏黑甚尔一条一条理顺了把原因传给月见里无月,他万分相信被家族教育狠狠盘过的月见里无月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月见里无月懂了,可问题是,他懂的方向与伏黑甚尔期望的完全相反。


    他蹙眉,嘟嘴,眼睛吊着眼珠子也跟着翻上去,两只手绞在一起翻出朵花。


    “去学校,咒高吗,可以理解,但是……”


    月见里无月直截了当道:“你是不是收了别人的好处。 ”


    “比如五条家的?”


    月见里无月说完,三个指头靠在一起抵住磨蹭了片刻,做出个收钱的手势。


    他做这个动作时止不住的嫌弃,也不知是在针对整个家族,还是特指每一个人。


    正如伏黑甚尔的小算盘不是无中生有,月见里无月的怀疑同样事出有因。


    咒术界大族互有联系,上门拜访时有发生。作为自家新时代唯一的排面,月见里无月当仁不让,总会入选成为随行的一员。


    他也借此跑别人家院子放风过,欣赏了不少大同小异的建筑风格。


    一样的青砖灰瓦,一水的花园山石,除了池子里的锦鲤环肥燕瘦各有不同,其他根本都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


    来往仆人身上的家徽换成另外几家的估计也不会有人觉得不对。


    理所当然,去别人家并没有让月见里无月酝酿出任何感想。


    他没在砖缝瓦墙的细节里管中窥豹发现人家家族屹立不倒的风韵与实力,也没诞生些这家人好强好喜欢我要马上挑一个青年才俊列入候选的情绪。反而加剧了他对咒术界审美降级的刻板印象。


    作为一位家里蹲少爷,饱读闲书的月见里无月有一颗敏感纤细的心,这颗心让他对美格外苛刻。


    而这颗挑剔的心在应约来访五条家时,被人家捧手心里千娇万宠好不容易得来的眼珠子摔了个稀碎。


    不幸的万幸是,当时丢人的不止他一个。


    首先是犯下贪婪之罪的望月一脉,借主家之能取得超然地位后仍不知足,居然把主意打到六眼身上,想以此为踏板一步登天。


    这样的罪孽不可能被原谅,于是望月被预想中什么都不懂的小孩狠狠戏弄一番不说,还差点在其他权贵面前丟了大脸。


    其次是被傲慢之罪冲昏头脑的五条族人,妄图借神子的威名让五条家再次伟大。他们与到场的望月谋划,试图压低月见里无月的身份好让他担任一段时间五条悟的书童,想以此将人家未来的家主拉入五条家的阵营。


    如此行径注定走不长远,想到这主意的五条族人不仅在宾客面前被五条悟难堪不说,事后还被借题发挥挤出权力中心。


    最后是毫不掩饰其懒惰之罪的月见里无月,面对五条族人狗仗人势般的步步紧逼,他一点未来家族继承人的尊严都没有,眼一抬嘴一抿,毫无抵抗任由他们自作主张。


    结果他这生无可恋的认命模样吸引来这出大戏的另一位主角,同样顶着张丧气脸蛋的五条悟穿着一身素衣缓缓走来,在听见自己族人表面为了自己实则想偷偷捞一笔的话语时,表情微妙的拧成一坨。


    “你是不是没睡醒?”他对月见里无月道,“不然怎么别人当着你面大声算计你还能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月见里家居然落魄到床都买不起了?”


    月见里无月这才把眼睛稍稍抬起:“你在说什么?”


    他明显不在状态,还没等五条悟抓着他这点明嘲暗讽,一边的出头鸟连忙扑腾过来,生怕五条悟意识不到他们的存在。


    结果被这小孩弯也不拐的从头损到脚不说,心神恍惚中差点在一众宾客面前摔倒在地。


    哦,月见里无月又打了个哈欠,他刚刚把五条宅能允许自己参观的地方都看了个遍,对这家人陈旧的品味有了个大概后,本来大清早被叫起来打扮就困的月见里无月果断放弃维持清醒。


    他以为这事差不多就结束了,结果五条悟怼完自己家人和他家人后,居然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了。


    “我说你。”五条悟揣着手,像只把爪子埋到毛毛下的白猫。他倨傲的仰起脸,下巴上圆滑漂亮的线条展露无疑,“这么困还来,是不是仰慕我仰慕得要死哦。”


    “虽然很感激,但是你打扮得也太浮夸了。”


    深知自己名声的五条悟垂下眼,雪白的睫毛遮住了瞳孔里隐藏的傲气,但也不见得真藏住多少。


    他就像幼稚园和小学常出没的那种喜欢捉弄喜欢女生的小男孩,或者更高级些,像会用爱为借口去打击自己孩子的大家长,慢条斯理地去挑月见里无月的毛病:


    衣服太多太厚穿得像个球,上面的绣样用了金线,仔细看来实在刺眼。


    走路小鸡啄米似的慢吞吞,大步一点怎么你了?


    头发养得长过了头,梳在一起挽成发髻不说,还插了一头闪瞎眼睛的簪子。


    看见生日的主人也不打招呼,反而一直在角落打哈欠,好不尊重。


    最重要的是,为什么要在身上裹那么多咒力,盯久了眼睛开始不自觉分析,真的好痛!


    “哈呜?”


    月见里无月迅速把嘴里的哈欠吞掉。这家伙在说什么屁话,他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他自己才困到现在的啊?


    都怪五条悟今天出生,若不是因为今天是他生日,月见里无月也不用凌晨被一群人敲锣打鼓的叫醒,按在镜子前绞头发勾眉眼,还被迫套了身华丽到臃肿的衣服来别人家庆祝。


    我都这样了,你还来抱怨我?


    他真的很困,也没精力和人家争辩,虽然他也有一肚子抱怨也想和这位五条家未来的继承人说道。


    正好刚刚丢人的仆从被领头来五条家的主事勒令打道回府,为了避免再出乱子这位望月头头决定关注好自家小孩免得又发生什么预料外的状况。


    这正和月见里无月的心意,他拉着对方的衣摆,假装自己被吓到了弱小可怜受不了刺激,急需躲到他身后安抚脆弱心灵。


    月见里无月都这样逃避了,主事人只能先与五条悟道歉,拉着月见里无月准备让他休息一下。


    结果月见里无月才跟着人走没几步,五条悟居然也跟来了。


    他凑到月见里无月边上,见对方的眼神逐渐从迷茫到惊讶再到惶恐,撇撇嘴后冲月见里无月吹了口气。


    刚好踩到水渍脚底打滑的月见里无月被这么一吹,脚更滑了,直接扯住前方人的衣服带着他一起摔倒。


    “哎呀?”


    正好站在月见里无月后面的五条悟眼看面前一挪多米洛骨牌冲自己倒下倒下,眼睛眯得更瓷实了。


    他本来可以往后躲开,可他偏偏毫不在意的拍拍袖子,往前一步,杵在月见里无月脚后。


    被无下限一弹,好不容易找到平衡的月见里无月再次失衡,虽然借此躲开了前方直冲自己来的肉山,但他也因此摔了个屁股墩。


    月见里无月迅速起身拍拍屁股,对五条悟露出嫌弃的表情。


    五条悟依然保持他高冷仙子的皮相,雪一样飘走了。


    明明就是个小屁孩,为什么能这么拽。


    同样是小屁孩的月见里无月愤愤不平。


    很快,他无暇顾及五条悟的问题,宴会即将开始,作为参演的一员,他还有个节目要表演。


    这是早商量好的,月见里家早年出过几个巫女,对于祭神的歌舞也算有一番独道见解。


    让掌握神乐舞的月见里无月为五条悟献舞,说白了就是望月想借月见里的面子给五条家拍拍马屁,感叹一下他们的孩子与神一般地位。


    不然月见里无月也不会穿这么抢人风头的衣服。


    他其实清楚,没人会想看一个瘦巴巴的小孩跳什么宗教舞蹈,这场表演形式主义大于艺术价值,可在发现五条悟真的一点目光都没往这边停留后,旋转个不停的月见里无月心里突然冒起一片火。


    你小子!给我看啊!看着我啊!


    这样的不甘时至今日也没有消除。


    也难怪,在伏黑甚尔提到东京咒高后,总是在偷偷关注自己宿敌动向月见里无月的矛头直指五条。


    回忆结束,月见里无月心里更不爽了。


    他也不说同意还是反对,只是故弄玄虚的围着伏黑甚尔转圈圈。


    “我要考虑一下。”


    月见里无月只是哼哼着,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第55章 一旦意识到自己的软弱…… 伏……


    伏黑甚尔等了很久, 也没等到月见里无月的答复。


    在此期间,月见里无月把握机会,充实自我, 成功让自己从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少爷蜕变成一位能勉强操持家务有基本常识的少爷。


    用伏黑甚尔的话说,终于, 月见里无月看到下雨的第一反应不是蹦蹦跳跳用手去接害得自己淋成只落汤鸡,而是懂得找地方躲雨了。


    伏黑甚尔说得是否夸张我们不得而知,但他说风凉话的时候被月见里无月踢了好几脚这点的确属实。


    ……月见里无月爱踢人的坏毛病估计是从这里被惯出来的。


    这些杂的按下不表,但月见里无月学会了很多的确是不争的事实。


    他被伏黑惠好一通操练, 总算能做出些简单的料理。


    虽然说,味道还是勉勉强强, 但至少相对之前的饭菜清淡了不少, 搭配上还可以的卖相,拿出去招摇撞骗成功率都高了不少。


    他放弃了手头没营养的小说话本,改成翻阅伏黑惠的课本, 经过一段时间自学和长期教导,终于不会像个十万个为什么般在一边叽叽喳喳了。


    虽然说,他的数学天赋烂得超乎想象,连小学生见了都要惊呼,这要是生在他们班,绝对会被老师安排到最后一桌。


    月见里无月很明显是借此拖延时间,谁让他自己都不清楚到底要不要如伏黑甚尔所愿。


    于是他盘算起利弊:


    坏处是,自己要从头再来去习惯新的环境,要学习更多的新知识——说不定还要像伏黑惠那样每天晚上趴桌前叼着笔头写作业!


    好处是,去学校能保证一部分的安全,能不见到伏黑甚尔的臭脸——天知道自从伏黑甚尔不出去后月见里无月和他闹了多少别扭,明知道寄人篱下这么计较不好, 可每当月见里无月这么想的时候,伏黑甚尔总会搞出些高招让这位天生敏感的小孩抓狂。


    最重要的是!可以与五条悟再续前缘,说不定还能借此抓住机会狠狠报仇雪恨!


    其实月见里无月都快忘了五条悟长什么样了,只记得人家有一头白得吓人的雪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生的术式,很难感觉五条悟的心情变化。月见里无月努力感受了半天,察觉到的痕迹如翅膀挂霜的蜻蛉,浮在冰面上不愿挣扎,偶尔才会借风声发出细鸣。


    可能这就是神子吧。


    凡人月见里无月替他找补理由道。


    他对五条悟的执念能持续到现在,除开一小部分受损的自尊需要弥补,更多是因为储存情绪久了术式不自觉的催化,外加没什么事情需要他消耗掉。


    在这份怨气只有一点点的时候,月见里无月遇到的都是需要他花费血海深仇级别的大恨大痴,区区小朋友的较真根本派不上用场。


    等这咪咪不爽发酵增多后,月见里无月又开始舍不得这颇具潜力的幽怨,多养一会术式的效果说不定能更强!怀着可持续发展的念头,这份情绪又一次被束之高阁。


    就这样一直放任不管到现在,月见里无月已经变成了五条悟的形状。只要他想,他就能靠那份执着延伸出一堆和五条悟有关的负面情绪来发动月百姿。


    这还是见不到正主月见里无月单靠臆想浓缩出来的成果,倘若真让他看见五条悟真人,回忆加成下,这份妄念也不知道能夸张到什么地步。


    由此,可以得出:


    去咒高=见五条悟=扩充情绪包=术式效果增幅=变强!


    这么一想,好像去高专的优势更大了呢!


    那可不行,要公平竞争。现在去咒高的好处有三个,而作为对比组的不去只有两个哎!


    必须再找一个理由!


    还没等月见里无月琢磨出什么好处诱惑,一次意外逼得他只能在如此不完美的局面中选择少数服从多数。


    随着时间推移,胆量见涨的月见里无月逐步扩宽自己的活动范围,不拘泥于小小一间三室一厅,开始往楼梯走道探索。


    那天,月见里无月非常难得的一个人踏出了伏黑甚尔的小宅子。


    他跑到小区附近的小公园,搁滑梯上玩得飞起,要不是他长得颇具欺骗性,就他爬上爬下不亦乐乎的模样,被他抢位置的小孩都要闹着说他羞羞脸了。


    他玩了一阵,放弃了,转而开始钻研荡秋千技术。


    最开始月见里无月争强好胜,压到最低荡到最高,恨不得一飞冲天。等他晃悠累了周围人都跑光了,只剩他一个高高低低的打着旋,借着惯性来回动荡。


    秋千绳吱吱嘎嘎的闷响。月见里无月松开手,落地时一阵头重脚轻,好像脑子被甩到高处的树梢,看什么都带着一圈一圈重影。


    月见里无月揉揉眼,眼前的景色也跟着荡起秋千,他扶着树干缓了片刻,周围的一切依然在瑟瑟发抖。


    树在扭曲屋在颤抖,月见里无月只能干呕。他捂着脑袋,喉咙口堆积的酸水缓缓退潮,倒灌回胃的奇妙感觉让他更想吐了。


    玩过头了,月见里无月咬着舌头,头晕乎乎的。


    遇到这种情况,一位咒力充裕的月见里都知道该怎么办。


    红色咒力浮现,月见里无月往身上点了点,编织出繁杂的烙印。


    可奇怪的是,身上的咒印是越来越多,却不见消失的迹象。


    身体是半点挤不下,纹路只能顺势爬到面颊,直到此时月见里无月的表情才转为凝重。


    他睁着双金灿灿的眼,原本往消解方向走的条纹突兀转弯,蹭过嘴唇越过眉头在额头化出个刺青雏形。堪堪构成新图案的瞬间,一点灵光闪过,直冲他的面门!


    图案顺势融化,护盾炸开,吹起的风浪带着月见里无月刘海乱飞,还没散干净的红痕压在他白皙的面容上,像不小心沾上的艳红花瓣,又像熟睡时压出的枕纹,不显狰狞,只添稚气。


    月见里无月的心提到嗓子,和没流干净的酸液撞在一起,涩得像被酸出个孔,恍惚间甚至能听见酸水灼烧肉皮发出的滋滋声响。


    他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把咒力裹得更紧实了。


    突兀的风刮过月见里无月耳畔,带动它的是一条长舌!


    呱啵一声,直射而出的舌头撞在及时放出的缠朧上,砰击出一连串的红色碎光。


    烟雾中,一只形如变色龙的的咒灵半趴在地面,它的脖子上锁着一个项圈,连接的锁链垂地,吐出的舌头成圆圈状,在身旁缠了一圈。


    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才的碰撞,它的舌尖折了近一半,蔫蔫的软成一团。


    月见里无月使劲甩头,又套了一个盾。


    他总算确定,术式不管用不是他的问题。


    『月百姿·有明』,基于恐惧构建的术式,拥有可以消解负面状态的作用。


    所谓负面状态,无非是能对人造成持续伤害的异常效果,但在月见里看来,这个词语能包含更多。


    这也造就了该术式极广的涵盖范围与极为霸道的效果:热门如烧伤冻伤中毒,冷门似诅咒降头附身,邪门如头晕脑热抽筋,对他们来说都算能驱散的对象。


    好用的术式只会被懒惰的主人滥用,尤其月见里无月的咒力还充足的过分。


    托它的福,即使被伏黑甚尔野蛮放养,月见里无月依然无病无灾活到现在,连自立根生的伏黑惠也蹭了一波福利:堵了好几天的鼻子一下疏通,被油溅到一直不见好的烫痕不再疼痛,若不是他坚持食品安全,不然月见里无月高低要让他体验一下毒蘑菇的鲜美滋味。


    可现在,有明的无敌金身碎了。


    月见里无月对自己的术式抱有非一般的信任——这是百年来咒术界惯出来的自信。现在不起作用,要么是剂量太轻,要么……


    就是它的问题!


    是带有破甲的能力吗?或者说……


    他的目光停在变色龙脖子上,被控制了?


    还没来得及思考,咒灵甩舌,呼啦啦卷起棵树冲月见里无月摔去。


    即使经历过无数次类似的情况,月见里无月还是闭上眼睛,只听砰砰几声连响,树干被层层护盾磨掉了冲力,化为大小不一的碎块坠在地上,溅起一地尘埃。


    接下来该怎么办?月见里无月短暂的迷茫了,他的情绪还很多,支撑得起他在战斗中走神,可问题是,他到底要怎么祓除这只咒灵呢?


    月见里的术式里就没什么有效的攻击手段啊!


    至于体术,首先和咒灵肉搏在辅助能力者看来是非常愚蠢的选择,其次,体术需要锻炼,锻炼易长肌肉,多余的肉块会使舞蹈动作变得僵硬,为了在成年前更好的借舞步争取利益,月见里无月压根就没学习体术的渠道。


    他只能僵硬的握住刚刚变形的弯弯,虽然他抓住时机对咒灵使用了前灯,可看这咒灵这生猛的架势,术式生效可能还需要更长的时间。


    于是他们陷入僵局。


    月见里无月挥镰踉跄斩杀,咒灵躲闪,咒灵吐舌凌厉攻击,月见里无月防御,一来一回好像回合制游戏。


    他们打得声势浩大,可雷声大雨点小,咒灵死脑筋能坚持月见里无月可受不了。在大脑光速运转下,他终于想起来自己其实有一个攻击手段,可当他试探着说出伏黑甚尔的名字时,术式连力都没蓄上,冒出来的术式火花直接熄灭了。


    太丢人了。如果不是在战斗,月见里无月真想刨个地缝钻进去一路爬回去打伏黑甚尔一顿。


    “我错了我错了,伏黑惠,惠!”眼看咒灵的大舌头又要砸过来,他只能去抓唯一的救命稻草。


    代表無月的咒印自空中浮现,无数繁杂图纹间,隐隐有力量涌现。


    终于,它爆发而出,一道手指粗细的光束直直飚向咒灵!


    刺啦。


    一个拇指大小的圆洞出现在咒灵身上,没多久便被咒力填平愈合。


    月见里无月目瞪口呆。


    更丢人了,伏黑惠可是自己的备选,结果连敌方装甲都破不了防。


    这不就说明,自己对他也不过仅此而已吗?


    我真无情啊。


    代表厌恶的缠朧又多了一层。


    虽然伏黑惠版無月只能拿来打眼,但它的出现给月见里无月带来了启发,接下来,他抛出一连串自己喜爱的感兴趣的事物,以前的最近的都有,结果除了抛光就是打磨,充分展现了什么叫有烟无伤。


    总不可能就这么刮痧下去吧。


    月见里无月头疼,由于长时间耗费精力维持术式,他不免有些走神。


    这在战斗中可谓大忌。


    变色龙咒灵暗自集气,嗖得一声,甩碎一片护盾。


    月见里无月立刻回防,咒力凝聚间,那条舌头又来了!


    一同奔来的还有咒灵的本体!


    铁链自半空甩出阵阵爆鸣,只见它一个甩头,链条直冲月见里无月的头颅。


    他躲开了,可就在张开护盾的那一刻,肉舌灵活的飚出,勾住他手中的镰刀往后一扯——


    月见里无月两手空空,他不自觉后撤数步,身上的纹路又消失一个。


    “我,我……你,不要过来!”


    他是彻底慌了,过多的后悔酝酿出的力量汇聚在他的拳头上,让他本能的向前一挥!


    打出的气波四散开来,月见里无月清晰的听见声闷咳。


    他打到只兔子,而抱着兔子的正是伏黑惠。


    “你怎么了?”显然伏黑惠刚跑出来,脚上的拖鞋差点跑掉一只,手里的兔子顺势散开落入影子中,“你一个人站在这,一动不动的,我才叫你,你突然冲我挥拳。”


    因为着急,伏黑惠有些语无伦次。


    不过正是这些混乱的话,让月见里无月糨糊般的脑子清明了些。


    原来是幻觉……


    脱离战斗后,一些被肾上腺素盖过的疑点浮出水面,不管是失去作用的术式还是空无一人的周边,亦或者是那只被人操控的咒灵。


    “什么嘛,我居然没发现是幻术。”


    月见里无月自嘲的笑笑,说不定自己一出门就中招了。


    估计是对方抓住了咒印被抵消后的空档,趁新咒印没起效控制他的。


    如此精妙的掌控力,月见里无月只在几个老怪物身上见过。


    可耗费如此心思的最终目的居然是把月见里无月拉入幻觉与咒灵1v1,这实在让他无法理解。


    他按按舌头,舌钉抵在指腹上,传来冰凉的触感。


    不知道,想不出,脑子越转越迷糊。


    不过有一件事是肯定的,月见里无月深刻意思到了自己的弱小。


    而目前,能拉高他实力的似乎只有……


    月见里无月长叹一口气。


    别想了,再想下去真要变成不公平比拼了!


    第56章 上学发疯不是很正常吗! 世界……


    世界不存在公平。


    不然也不会有普通人与咒力者的巨大鸿沟。


    咒术界不存在公平。


    不然御三家也不会高高在上, 咒术协会的高层也不会牢牢盘踞在权力的最顶端。


    咒术师不存在公平。


    不然也不会有人天生术式强大比肩神明,有人不过草芥云泥,有人甚至连人都称不上, 只能狼狈离开,逃到咒术师不愿踏足的地方。


    既然什么公平都不存在, 那月见里无月还想拘泥于平均分配决出胜负就有些好笑了,他只是简单对比片刻,心头已然有了决定。


    于是没几天,伏黑甚尔便把月见里无月提自己某个合伙人面前, 又经过数道七拐八拐的程序,他总算合理合法的成为了一名光荣的高专生。


    老实说, 月见里无月对伏黑甚尔居然能有这么大力量感到惊奇, 可在当事人一脸嘲讽的搓乱他头发后,这点吃惊立马烟消云散。


    大家族底下不可避免有些腌臜事,买凶杀人屡见不鲜, 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标,管拿刀的是人还是猴子干什么。


    伏黑甚尔不免也借此获利,灵活的在各个阵营里摇摆不定,混出个咒术杀手的名头来。


    爬到顶端后,不管他愿不愿意,他手里除了血,还捏了不少人的把柄。


    为了让月见里无月顺利入学,这厮直接强买强卖,半威胁半利诱,硬是把人家根本没欠的人情给用掉了!


    威胁:你也不想你弟弟知道,你屁股下的家主位置是怎么来的吧?


    利诱:如果你同意,说不定你能得到一份真挚的友谊哦:)


    总而言之, 其中曲折难以诉说,但最终,月见里无月还是站上讲台,与自己未来几年的同学,战友,搭档自我介绍道:


    “我是月见里无月。”他昂着头,黑发用簪环挽出朵花坠在脑后,眼睛亮晶晶声音甜蜜蜜,“我觉得你们应该认识我,不认识也没关系。”


    这家伙摊开五指,将手指根根翘起,盖在胸口十分自大:“我的介绍就到这里,唔,还要继续吗?”


    “真拿你没办法,我知道了,”他转头看一边的夜蛾正道,沉思片刻双手握拳一个猛击,“请多指教,我差了这句对吧?”


    月见里无月乐呵呵道:“我看书上转校生的台词里都有这一句!”


    夜蛾正道被他整不会了,说是自我介绍可月见里无月全程只盯着自己,目光一点也没放到下面。


    与张扬的语调截然相反,月见里无月的实际表现相当怂。偶尔几次视线飘忽转到台下,可没多久又瑟缩着收回来,似乎想在夜蛾正道脸上盯出朵花。


    倒霉孩子。


    咒高老师头上滑出条黑线,还没说话,窗外突然传来一连串骚动,配合着几声抱怨与狂笑,那声音越来越大。


    紧接着,窗摇屋动,空气被压缩到极致发出巨大的暴鸣,一条龙撞碎玻璃从窗户摔入教室,四爪朝天,眼睛狂冒圈圈。


    早在看见巨龙不受控制扑过来的身影时,善于逃跑的月见里无月一下躲到夜蛾正道身后去了,可他那两位同窗像见惯了此事一样,反应居然比他还快。


    一个迅速起身,用附近的桌子椅子搭成一个坚不可摧的堡垒,一个果断退后,绕到后门直接开门撤到走廊。


    等他们重新回来,这间教室已经毁得不成样子了。


    “我成功了!”偏偏风还要火上浇油,透过窗上的大洞把操场传来的声音往教室里灌,“老子不愧是天才!哈哈哈哈咳咳……”


    “你看嘛,杰,你的龙是不是变快了不少!”


    夜蛾正道的额头顿时冒出无数个小十字。


    他深呼吸,对台下学生道:“这堂课就算你们自由活动,好好带带新来的同学,我要去看看你们学长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他明显压不住心中的火气,双手握拳发出嘎啦嘎啦的脆响。


    “有人要倒霉了。”先前在教室搭避难所的男生同月见里无月搭话,他留着个蘑菇头,蓬松的头发下是双清澈的大眼睛,“嘿嘿,我是灰原雄,认识一下?”


    说完灰原雄心一把扯过在边上晃悠的七海建人,为月见里无月介绍。


    他颇为热情,自来熟的同时又不至于让人惶恐,三言两语就带着月见里无月和他勾肩搭背起来。


    “要不要去看看热闹?”灰原雄招呼七海建人,“也不知道学长他们又搞了什么名堂。”


    “我不想去。”


    七海建人一脸阴郁,他下意识捂住肚子:“总觉得去了会倒霉。”


    “一想到是五条学长他们闹出来的动静,我的胃就开始痛了。”


    “五条?”


    月见里无月的小耳朵一下子支楞起来。


    “他在学校怎么你们了?”


    “哦,对哎,你也是咒术界出来的。”灰原雄挠挠下巴,“知道他挺正常的。”


    “不只知道,我还认识他……”


    这句话的声音压得很低,哪怕离他最近的灰原雄也没有听清。


    其实月见里无月还想接一句他也认识我的,可想想五条悟留给自己的印象,他气弱不少,实在不敢说出这可能让自己没面子的话。


    他嗫嚅几句,决定跟着灰原雄走。


    毕竟他也不知道五条悟现在出落成什么模样了。


    与他不同,七海建人万分抗拒这次会面,摇头摆手不说,还不忘提醒几句月见里无月希望他能迷途知返。


    这不免让月见里无月更想去长见识了。


    他不听劝是出了名的。


    见自己的话没让人听进去,反而火上浇油更添对方的好奇,七海建人暗自叹息,感慨又一个小朋友要惨遭五条悟毒手了。


    有些事不经历过是不会明白别人为什么避之不及的。


    虽然很想跟过去救救孩子,可七海建人清楚,如果自己真这么做只会投鼠忌器,彻底成为这位烦人学长的玩具。


    算了,灰原会帮忙的。


    深知自己应付不来的七海建人选择摆烂。


    另一边,灰原雄与月见里无月叽叽喳喳聊起天。


    他们才走到操场边缘,迎面飞来只毛绒绒的咒骸。


    灰原雄一把扯过还想往前走的月见里无月。


    没了两个近在咫尺的人肉垫子,咒骸直接拍到地上,棉花脑袋也冲进肚子。像个无头鬼般摇摇晃晃站起来。


    半天它才把自己的头从肚子里拔出来,两颗纽扣眼睛颇有灵性的盯着月见里无月与灰原雄半天,确认两人不是自己教训对象后才颠颠跑回夜蛾正道脚边助威。


    灰原雄又扯了把月见里无月,给咒骸让出路。


    月见里无月被拉得踉跄,正想说话,一抬头,眼前发生的一幕叫他目瞪口呆。


    一个墨镜白毛叼着糖咯吱咯吱咬得响亮;一个丸子头黑毛双手插兜垂着脑袋不说话,偶尔吹出一个表示自己无辜的哨音证明他有在听;还有一个少女端正站好看起来十分老实,可她脖子上却挂着个牌子打破表象,上面白纸黑字写得清楚:对不起,我不该袖手旁观。


    她整理了下脖子上的挂牌,也学着同伴开始吹口哨了。


    虽然一副吃饱教训的模样,但通过少年少女脸上漫不经心的表情就知道他们没当回事。


    见他们这协调统一的态度,夜蛾正道看上去更生气了,身旁的咒骸也跟着叽里咕噜,握着拳头上下挥动,看起来还想给他们一拳。


    很可惜,每当它要揍过去,那个带墨镜的白毛便弓着腰凑到拳头下面,借助无下限把迎面而来的攻势弹飞。


    咒骸又是个死脑筋,一拳不成就再来一击,力是蓄得越来越重,被弹飞的高度也随之增加,没多久,它又滚到月见里无月脚边了。


    月见里无月:……


    一边的夏油杰与家入硝子口哨吹得更响了,高低错落,一唱一和,好像在吹什么五条悟专属战斗BGM。


    “他们是在干什么?”


    月见里无月戳戳灰原雄,发现对方转过身目不斜视,连手也背在身后去了。


    “你又是在干什么?”月见里无月更奇怪了,“为什么转过去了。”


    “因为我答应过五条学长,我不能看。”


    灰原雄一本正经道。


    “什么意思?”


    月见里无月万分迷茫。


    “如果看到前辈丢人的样子是会被他记住的。”


    灰原雄吐槽:“有一次五条学长仗着自己高仰着脑袋走路不看路差点撞到树被我看见,他用一个星期胁迫我彻底忘掉。”


    想到了不想回忆的往事,灰原雄声音一绷,很快恢复正常。


    只听他又道:“可是这种事发生的实在太多了,我不想每次都浪费一个星期的时间,所以我和他发誓以后出现类似的情况,我都会把头转过去当看不见。”


    月见里无月震惊了。


    既然约了保密,就不要说出来呀!


    你看我都知道了呀!


    你到底是不是故意的呀!


    他指自己,又戳灰原雄,最后手才伸向五条悟一行:“不是,先不说你已经说出来了,那你都说不能看了,你转过去怎么不带我啊!”


    “因为我刚刚才想起来,对不起,嘿嘿。”


    面对月见里无月的口不择言,灰原雄不好意思道。


    “不过没关系的,你才来,有新手保护期。”


    这家伙是天然黑吧?!


    此话一出,月见里无月更凌乱了。


    他一时半会没法好好组织表情和语言,想转头又觉得刻意,索性破罐子破摔继续围观。


    那头,夜蛾正道快被气到心梗,他大力捶了几下自己的胸口,把堵在气管上的浊气拍散后对三人下了最后通牒。


    只听夜蛾正道怒吼道:“给我回去写检讨!每个人一万字!”


    “老师居然没有说滚回去哎。”在一众虚假的哀嚎中,月见里无月的重点永远是这么与众不同,“好有礼貌。”


    他的声音不大,又隔得远,按理说话中主角应该听不见才对,可问题是,现在大家都不说话了。


    没了大嗓门的遮盖,几声轻飘飘的叹息根本不足为惧,他的声音自然就显得格外突出。


    顿时,月见里无月感觉如芒在背,四道目光直直刺过来,差点把他捅死。


    当然,这目光不包括灰原雄,他依然背着身子,万分坚定地维持自己的许诺。


    “的确超级有礼貌呢!”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五条悟,他踮脚合掌,两手抵在腮边,故意夹着嗓子在夜蛾正道跟前扭来扭去,恶心乎乎道,“你看看,新同学都夸你呢!”


    “就是就是。”夏油杰也开始了,不过他明显学不来五条悟那套,只能做一个无情的复读机,“人家夸你哎。”


    家入硝子左看看右看看,默默站到夜蛾正道背后。


    “我现在和他们不是一伙的了。”她直接反水,“上,夜蛾老师,给他们再加一万字检讨。”


    要不是夜蛾正道有咒力,就他身上这巨大的怨气,保不齐他能孵出个特级把学校拆了。


    “明天把检讨放我桌上。”他艰难维持住最后一点体面,果断抬脚离开。


    再不走他真的要气吐血了!


    “耶!”


    最强击掌庆祝。


    他们拍完还不忘走过去感谢提供他们灵感恶心人的月见里无月,你一句我一句的把人说得发毛。


    现在月见里无月算懂了,为什么灰原雄要置身事外,就单单这一会,他的胃已经开始痛起来了!


    质疑七海,理解七海,成为七海!


    他捂住肚子,往边上站,默默给五条悟腾出路。


    按月见里无月的理解,五条悟夸完自己应该会马上走开才对,谁知道对方就立自己跟前不走了。


    “怎么了?悟?”


    走远的同伴叫唤道:“要上课了啦,小心检讨变成三万字哦。”


    “明明就是一万字!”五条悟冲二人挥拳, “别擅自给我加料。”


    说完他继续目不转睛的盯着月见里无月。


    “奇怪,总觉得你看起来蛮眼熟的。”


    五条悟推着下巴,镜片下的眼睛微眯。


    他向来不会照顾别人心情,发现问题不得到想要的答案决不罢休。就比如他现在觉得月见里无月眼熟,那他就一定要找到对方让自己熟悉的点。


    可他寻找答案的方式只会让人惶恐。


    五条悟一个劲往前屈想仔细打量,月见里无月拼命往后躲,一来二去,他的腰不堪重负,差点断掉。


    “你缩什么,不许懂!让我看看很委屈你吗?”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太大只了,阴影笼罩下来我害怕!”


    “哈?那看来我认错人了,我怎么可能认识一个胆小鬼嘛!”


    “……认错了就给我起开啦!”


    “我不,你什么身份敢叫老子办事?”


    显然,他们只顾着自己,忘记周围还有人在呢。


    尤其是灰原雄,按约定,他只答应不看过程,可声音却一个劲往他耳朵里灌,说得又那么详细,光靠听就足以脑补出全过程。


    现在听到的每一句话,都会在未来变成五条悟骚扰自己的借口。


    他可不想又答应些没营养的东西。


    灰原雄迅速捂住耳朵倒退离开。


    他的世界是安静了不假,可家入硝子与夏油杰的可没有。


    这俩一个赛一个大声,整个操场都能听见他们的小学生发言。


    于是他们俩默默走回来,一个摸出咒灵把它当小板凳坐下,一个摸出零食进入八卦状态。


    家入硝子把零食塞夏油杰怀里,夏油杰拍拍咒灵腾出个位置示意她坐下。


    干杯。


    二人碰拳。


    请开始你的表演。


    面对五条悟与月见里无月投来的视线,这俩冲他们竖起大拇指,静候好瓜开享。


    第57章 尴尬到想退学离场 有些人是天生读……


    有些人是天生读不懂空气的。


    月见里无月算一个, 五条悟也算一个。


    前者是因为术式被纵容娇惯养出的破烂脾气,后者则是自恃实力,强者的耳朵向来很难听清弱者的声音。


    这两人撞一起, 一个抗拒,一个不明白对方为什么抗拒于是更要凑过去, 一个好奇,一个不明白为什么好奇所以更想缩回去。


    一来二去的,五条悟最先不耐烦了。


    “你小子,让老子好好看看你的脸啊!”


    这家伙嘴角都要扯到天上, 语气也烂得要命:“一个劲往后退干什么?”


    如果不是月见里无月没那个能力,说不定他退都不退, 而是直接选择刨个坑钻地下苟着。


    在五条悟看来, 月见里无月此举纯纯是不给最强面子。


    小小年纪勇气可嘉,这挑衅老子接下了!


    可月见里无月心中,五条悟根本就是在仗势欺人!


    更不要说来人还生得那么大只个头, 大摇大摆盖过来更衬得月见里无月可怜又娇小,就像朵阴影里苟延残喘的小蘑菇,只能全力缩紧身体防备眼前的庞然大物免得被一巴掌拍瘪。


    这些年五条家到底给他喂了什么?


    明明大家都是未成年,凭什么你偷偷发育长这么大。


    还别说,现在的男性咒术师发育还真的蛮汹涌的。个顶个的高大威猛,走出来站一排更是齐刷刷一片阴影。


    月见里无月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长时间被关在家里,错过了什么能让身体高速发育的大好机缘。


    尤其是他和五条悟站一起,就像在某个画风可爱软萌各种吉祥物遍地都是的子供番突然宣布要与一出道就打着硬核邪道标签充斥着各种魔鬼筋肉人的黑深残游戏联动,让人怀疑双方的策划是不是相约在森林里吃毒蘑菇自助上头了,不然哪来的如此奇思妙想。


    感觉他俩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画风不一样已经算小事了,违和感简直要爆出来。


    可能这也是月见里无月对五条悟抗拒的原因之一吧。


    月见里无月表示:五条悟真该反思!


    要知道, 论个头明显伏黑甚尔更胜一筹,可不管是他可以夹爆西瓜的浮夸胸肌还是能把人脖子绞断的健硕大腿都不足以让月见里无月望而生畏。


    打一开始这位小少爷对这位半夜爬窗敲醒自己沉睡心灵的男子就不在怕的,甚至可以说相当信任他,连当事人有时都对他如此浓厚的信任感到莫名其妙。


    可五条悟不一样,如果说伏黑甚尔吃饱喝足瘫一边晒肚子的老狼王,那他就是活力四射总想以下犯上的年轻公狮子。


    一个只要不踩他底线就可以肆无忌惮左右横跳,一个哪怕隔得再远只是稍微勾起他兴趣都要飞奔过来给你一巴掌,孰轻孰重一看便知。


    月见里无月像只被按在爪下的兔子,对凑过来嗅嗅的白狮子瑟瑟发抖。


    被五条悟围着转圈圈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还动手动脚。


    月见里无月不是很想让五条悟凑过来近距离打量,为了防止这张脸对自己喷吐鼻息,他自然百般阻挠。


    往后退到退无可退,用手挡至无处可挡,还时不时发挥自己灵活的身体,扭出几个离奇的姿势躲避五条悟的窥视。


    他不配合,五条悟也不想惯着这只小卡拉米,提着人衣领乱颠不说,还扒拉月见里无月的手让他露出自己的庐山真面目。


    月见里无月低头他也不惧,单手按住人下巴直接给他捏起来。


    小可怜被他捏出一包泪,脸也跟着变得皱巴巴起来。


    六眼是可以看到旁人不可观测的事物不假,可透过一坨拧巴在一块的五官看清对方的真容属实是有些为难现在的五条悟了。


    而且到底是他没控制力度还是月见里无月借题发挥故意把自己脸挤成橘子皮,这点实在是有待商榷。


    但不管怎么样,月见里无月此时模样的确打消了五条悟想看清他脸的想法。


    顿感没趣的五条悟切了一声,卸力还月见里无月自由。


    刚一撒手,月见里无月立刻往边上躲,他捧着自己脸上被捏红的肉,憋屈又委屈。


    此时的他艰难的自内心深处榨出零星后悔,并万般怀念起伏黑家的大床。


    “有什么好躲的,就那么怕丑到老子吗?好像老子在意似的。”


    就在月见里无月平复心情独自消化之际,五条悟一句话直接给他干破防了。


    一句话,既贬低了月见里无月的相貌又抬高了五条悟的品味,还在无形中暗示了五条悟的体贴,实在是高情商发言的典范啊!


    如果语气能换得稍微平和些,再搭配上他完美光滑无胡渣没痘印的白皙下巴,这将成为绝杀!


    可惜换不得,五条悟要是能好好说话他就不是五条悟了。


    至于为什么搭配的是下巴,谁让五条悟说话的时候把头仰得如此之高,摆明不想让月见里无月瞧见他的正脸。以月见里无月的角度,能看见的除了下巴就是五条悟的鼻孔,论吸引力,鼻孔怎么比得过下巴嘛!


    显然五条悟的下巴并没有继承他最强的名号,月见里无月手都攥红了。


    哪怕现在五条悟肯低头用施展自己的魅力也无法亡羊补牢。


    本来因为五条悟产生的情绪就够多了,此话一出,月见里无月心里淤积的情绪不论大小来头通通被冲进下水道,取而代之的是从下水道里捞起来的庞大愤怒!


    更别提五条悟说完还咧着个嘴做怪相,摇摇晃晃的走路姿势像在显摆他的大长腿,他叉着腿溜达到一边,不一会儿又迅速折返,凑过来脸贴着月见里无月,牙全龇到人面前不说还不忘发出啧啧的哈气声。


    “怎么了?哦,终于愿意让我看了吗?”


    如此姿态,哪怕五条悟自带魅惑光环都救不回来月见里无月心里破碎的形象。


    月见里无月嘴角微妙的抽搐,他正努力保持冷静,想靠术式把这些无端的怒火消耗掉。


    可惜的是,五条悟的观察力可不会浪费在这里。


    只见他格外夸张的退后数步,脚尖一旋脚跟一踢,颇为优雅的把双手插进口袋。


    然后,他顺出个根棒棒糖,轻巧的让糖棍在手指间转了个圈。


    五条悟撕掉包装,圆圆的糖果把他的腮帮子顶出一个球,他嗦着糖,低头对月见里无月露出一个大大的,恶劣的笑。


    “你现在想给我看我也不看。”他嘎嘣一口咬碎糖球,话里混着咯吱咯吱的咀嚼声,“谁让你难看。”


    说完他还不忘竖起中指,把快顺着鼻梁滑下的墨镜重新推回去。


    五条悟展现出的邋遢动作恰似淤泥上的一颗火星,将月见里无月心底的沼气池点爆了!


    “你……骂谁丑啊!”


    一直被逮着一点说过不停,月见里无月彻底恼了,脸顾不上皱了术式也不想用了,甩开手像只小跳蚤,蹦跶到五条悟着急。


    “你给我看清楚!”他的眼尾气得通红,边角残存的眼泪一下给烫干了,只留下点薄薄的水渍。


    他嘴里吐的不是话,是他蓬勃的怒火:


    “说啊!我到底哪里丑?”


    说他弱,说他废,说他矮,月见里无月都能笑着接受,但是说他丑……


    对不起,月见里无月远没有他想得那么宽宏大量!


    风水轮流转,现在到他围着五条悟转悠了。


    “哼哼……”五条悟志得意满的推着下巴,“你哪里丑是吧——”


    他低头,墨镜又一次被带着从鼻梁上滑下来:“这我要好好看看。”


    没有一丝阴霾的瑰丽眼眸从墨镜的空隙中露出,直勾勾打量着月见里无月。


    月见里无月的咋呼一停。


    好蓝的眼睛。


    五条悟的眼睛太蓝了,蓝得浓郁,又蓝得清澈,如同某种海洋生物的□□,在那汪深邃的眼窝里滴答滴答的转悠。


    原谅月见里无月,此刻的他真的找不出什么好的比喻形容五条悟的眼睛,唯一能想到的只有含铜量过高的血。


    他呆住了,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发出的质疑也跟着烟消云散。


    他小小的脑瓜冒出许多念头,这些念头堆积形成黑洞,又被这抹蓝色带着扯出数段回忆,最后硬生生让他身心放空,变成只宇宙猫猫头。


    看起来就像被五条悟的眼睛给吓住了一样。


    “哼,胆小鬼。”见状,五条悟重新把墨镜推回去,“我就不该报什么期望。”


    “月见里家出来的都是一个样。”


    说完,他卡着脖子吐出舌头,动作尽显浮夸之风。


    “等一下!”月见里无月清醒了,“你还记得,不是,你怎么认出我是月见里的?”


    话才出口他便意识到自己说了蠢话,还没来得及捂住嘴,五条悟洋洋得意的声音立马飘过来了。


    “你的咒力波动和那群怕死的老头子套身上的简直一模一样,再说……”


    “月见里的黄眼睛可是招牌,当然——比不上我的就是啦!”


    五条悟将手抵在心口:“论美貌老子可不会输!”


    话题不知怎么的突然歪向五条悟对自己的夸赞上,月见里无月再次僵滞。


    “可是,我的意思是……”


    “你还搁这在意我说你丑啊,那只是激将法!谁让你一直躲来躲去的,搞得好像你的脸收费一样。”


    五条悟说到一半,莫名停住。他将手架在脸上,摆出cos沉思者的表情:“哦,貌似的确收费,我记得抓住你可以领一大笔钱来着。”


    “不是,我只是想……”


    “说起来我是不是见过你的画像?不然我怎么会觉得你眼熟?啊呀,看来我还是挺有理财头脑的,那么久前就开始钻研怎么大赚一笔了哈。”


    话题直接被五条悟带跑了,月见里无月根本找不到参与进来的借口。


    不过通过五条悟的言论,月见里无月总算搞清楚一件事。


    那就是——


    五条悟根本没想起来自己是谁。


    他觉得熟悉,很大程度是因为周围人或多或少缠有月见里特有的术式,掰自己脸也不是为了与儿时记忆对比,而是想通过看眼睛确定血脉。


    不过也正常,五条悟与月见里无月只在小时的家族集会上见过几面,那点微薄的情分根本算不了什么。


    只有月见里无月这个小气鬼才会一直扒着当时的事情不放,五条悟贵人多忘事,如此小事无足挂齿,没必要放在心上。


    依他乖张的脾气,不重要的人那是见过就丢,能留他心里的要么是他认可的对象,要么是他厌烦的来源。


    不管哪一选择都不是月见里无月能掺合进去的。他自认自己虽然脾气乱糟糟,可能力稀缺又珍贵,不管哪一方面都引人注目。


    可五条悟既看不上他的价值,又不觉得他讨厌,归根结底月见里无月的存在对他来说就是平平无奇。


    像块无功无过的新品糖果,包装与宣传再引人注目也改变不了味道没有任何记忆点的事实。


    月见里无月是个村民A,是场景里凑数的NPC,是新手村边上的中立野怪,是勇者过完对应主线就不会花时间关注的存在。


    想明白后,道心不稳的月见里无月半张着嘴,用喉咙里发出可怜的“啊啊”声。


    他有些羞耻,更多的是尴尬,头一次切实认识到自己的自恋让他很难保持平静,咒力波动越发紊乱。


    同样混乱的还有他的脑袋,里面全是五条悟的漂亮蓝眼睛。


    人的审美变化很快,有时只需一个契机,小时候看不上眼的东西很可能在长大后变为爱惜不已的珍宝。


    正如此时的月见里无月,与儿时的无感不同,他总算意识到了蓝色的美妙,并放任自己沉迷其中。


    五条悟赶上了好时候,只靠一个对视,就把面前的小孩迷得晕晕乎乎,半天说不出话。


    “可恶!”


    也不知过了多久,五条悟都没影了月见里无月才缓过劲来。


    他握拳,心里止不住尖叫。


    自幼时开始酝酿的对五条悟的奇妙感情还没发酵完又添了笔新帐,再积下去真的会出事!


    好在月见里无月很快想到了解决方案。


    “我要喜欢他!”


    月见里无月大声道,也不知哪位列祖列宗给了他信心,只见他攥紧拳头,下定决心,以一种六亲不认的步伐离开现场。


    等着瞧吧!我的追求绝对会让你后悔的!


    恼羞成怒的月见里无月怎么也想不到,五条悟并没有如他所愿,但未来的自己却因为此刻的突发奇想后悔万分。


    第58章 恋爱,从入门到放弃 月见里无月下……


    月见里无月下定决心, 看得出来他是认真的。


    且不谈他家传承至今的风气之古怪,也不说五条悟的名头之响亮,就单从实际利益来看, 喜欢一个人对他而言可不算一笔亏本的买卖。


    爱情意味着情绪不稳定,平日里微不足道的小事在爱的大背景下总能掀起波澜产出过多的术式原材料。


    更何况此时的五条悟还处于可以拯救世界的中二年华, 于强大咒力的光环下,他的性格可谓一言难尽。


    想和一个有实力也有脾气的人谈情说爱,难度可谓拉到了地狱级。


    没有与其比肩的实力便不能相邀同行拉进距离,没有特别的潜力也不会吸引到目光注意创造时机……


    在旁人眼中, 和五条悟谈情只意味着——


    要么,被那张破嘴气到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每天靠磕降压药胃药好维护自己摇摇欲坠的精神状态。


    要么, 彻底伤透心后发誓不入红尘遁入空门,忘却世俗从此青灯古佛长相伴,还时不靠时敲木鱼念经来修身养性。


    要么, 从此患上白毛墨镜PTSD,恨不得把全世界白毛尽数染色剃秃墨镜全部摔碎!


    按理说这么恐怖的结局早该让打着坏主意的家伙自动离场了,问题是月见里无月又不是什么一般人,他自有一套独属于自己的办法来规避风险。


    正所谓垃圾是放错地方的宝贝,介于月见里家传术式的代价,再结合五条悟的欠揍的言行举止,呃……


    换位思考一下……这个利己主义者可能巴不得五条悟天天惹他生气来着。


    “只能说烂锅配烂盖。”


    面对锲而不舍前去讨嫌的月见里无月,他的金发同窗只能扶额,百般不情愿的总结道。


    他目光放空,旁边的桌子上叠高高的课本摇摇欲坠,而一手堆起这座高塔的始作俑者却不知去向,一点也不在意这将倾的大厦。


    “这么说有点过了吧。”


    灰原雄表示无奈。


    先前他被安排独立祓除咒灵, 才回来便听闻如此爆炸的消息,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只能说好巧不巧,灰原雄才搭腔,二人话里的主角——消失己久的月见里无月正急匆匆从后门蹿进来,配合高专的校服,像只遭猫撵的大黑耗子。


    大黑耗子跑得可快,灰原雄才喝一口水,他就已经在自己的安乐窝前站好了。


    只见月见里无月拍拍胸脯,衣服下鼓鼓囊囊,等顺好气,他才把里面包的东西取出来。


    这时教室里的二人才发现,原来月见里无月衣服下居然藏了一大束蓝玫瑰!


    他把花一放,什么都顾不上,只想着从桌洞里扯缎带。可能跑太累手太抖,月见里无月甚至扯出了一大条,差点把桌子包成木乃伊。


    好浪费时间!月见里无月撇嘴不爽,他手背上红光一闪,竟是靠蛮力硬生生扯断多余且打结的缎带,又连拽数下,感觉长度调整合适后火速打了个蝴蝶结把花束捆好。


    这孩子也不管蝴蝶结一边大一边小显得浮夸,手里动作一直没停过。左手一翻一罐闪粉亮片闪亮登场不差钱似的往花上倒,右手一抖摸出瓶香水滋花滋个没完没了。


    等做完准备工作,月见里无月风风火火跑出教室,来的时候阴风阵阵,去的时候香风满面,如此巨大的反差真是让人目瞪口呆。


    显然目睹一切的灰原雄就是被呆住的那一个,他揉揉脸,总算收拢好大张的嘴。


    其实他还不如保持刚刚的圈圈嘴,因为太吃惊,灰原雄完全忘记嘴里还含着一泡水,一闭嘴水全往岔道涌,呛得他一口气全喷出来,咳嗽声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咳咳咳咳咳……什么,不是?”


    他狼狈地抹把嘴,不长记性又往嘴里灌了口,这次倒没喝到气管去,成功给他争取了点缓冲的时间。


    等灰原雄再抬头时,他眼里满是震惊:“不是说没任务不能随便离校吗?还是说我们学校已经进步到可以收外卖啦?”


    他只是一个人出去做了个任务,怎么回来后一下子跨版本这么多?


    现在赶进度还来得及吗?


    “你做梦呢,怎么可能。”


    七海建人死气沉沉的棒读道。


    “那他哪来的花?”


    听声音都能感受到灰原雄的好奇与疑惑。


    “学校绿化带摘的。”


    七海建人的声音更死了,和从棺材里挖出去的僵尸似的,语调四平八稳一个弯也拐不出来,仔细听还能感受到股浓浓的怨气。


    “噗——哈?那里不是只有草吗?”


    显然灰原雄被他的怨气攻击到了,差点又变身人体喷泉。


    等等,抹把嘴后灰原雄突然想到,他办完事去找夜蛾正道汇报的时候,他桌上可是明晃晃摆了好几个花朵造型的布偶!


    其中可有一只是蓝花的!


    要知道,每当学校被高年级那伙人轰得破破烂烂之际,夜蛾正道都会带着他的咒骸充当泥瓦匠修整改造。


    一时间,灰原雄不知是感叹自家老师居然注重起人文关怀大搞校园环境建设还是该感慨月见里无月勇气可嘉居然敢薅学校的羊毛借花献佛。


    “哇哦。”由于所思所想过于劲爆以至于大量占用大脑内存,他只能发出一串虚弱的气音,“夜蛾老师可真有少女心。”


    也不知道看见绿化带被月见里无月薅得光秃秃后他的少女心会不会碎掉。


    “哈哈。”再一次躲开灰原雄吐水攻击的七海建人眼神逐渐失去高光,“你又想多了。”


    “如果我告诉你那花是月见里种的呢,如果我告诉你那花的颜色是月见里染的呢,如果我再告诉你——”


    七海建人的声音逐渐咬牙切齿起来:“那花的造型还是我帮他弄的呢?”


    灰原雄:?


    来不及为想象出来的夜蛾正道捧着花朵残骸默默垂泪的画面感到好笑,因为脑海里即将登场的是面无表情对玫瑰花使用十划咒法好让它们长短一致的七海建人!


    “啊哈哈。”灰原雄绷不住乐了,他拍拍七海建人的肩膀,尽力维持平稳语调,“那你辛苦了哦。”


    显然他的话没有安慰到被抓去做苦力的七海建人,金发混血儿的语调愈发慷慨激昂:


    “我真的是!服了!”


    终于抓住机会发牢骚的七海建人和喂多了阳光的豌豆射手似的,嘴里的话连珠炮似的滚了出来:“到底是谁教月见里这么追人的!根本就是狗屎!”


    此事归根到底,主要是因为七海建人看不下去。


    他和月见里无月宿舍安排的近,保持在一个没关门一个一推门就能看见对方在干什么的距离。外加经过多次爆破重修——这主要赖某些不讲武德在宿舍打架的高年级。经历了一个学期的打磨,宿舍墙壁是一天比一天消瘦,哪怕有人在自己房间打个喷嚏,隔壁屋也能声临其境鼻子痒痒。


    起初,月见里无月只是在宿舍进行诗朗诵。他似乎很喜欢边写字边复述笔下的内容,以至于那段时间七海建人的梦中总是回荡着月见里无月深情款款碎碎念的声音。


    被迫知晓小同学平静躯壳里热辣滚烫内心的七海建人,沉默突破天际。


    这本来没什么,直到某次国文考试,写作文时七海建人一改往日的凝滞,文思泉涌笔笔生花,排比比喻信手拈来,整篇文章从头到尾都顺着大脑里不断喷涌的灵光一气呵成,落笔时油墨甚至都没干透。


    七海建人头一次如此酣畅淋漓写完一篇作文。正当他准备好好检查这一挥而就的大作里有没有错字漏字时,他突然僵住了。


    因为他发现,自己的文章里塞满了大量颇具月见里风格的缠绵词句。


    七海建人:……


    完蛋,被洗脑了。


    我们在少量作文里发现了大量情书。


    事后,捧着红笔批注偏题的试卷,七海建人选择下单降噪耳机。


    七海建人的耳机还没到,月见里无月那边却被按下禁音。原因很简单,他的情书轰炸得到了被攻略者的否定,只能暂时停笔住手。


    毕竟五条前辈是实用主义啊。


    面对月见里无月灰暗且痴呆的神色,七海建人默默想到。


    如此难看的表情并没有在月见里无月好看的脸上停留多久,消除掉多余情绪的他满血复活,生龙活虎的准备继续下一轮!


    结果这孩子不知从哪个大聪明处讨来了建议,开始大兴土木搞起手工,打算凭诚意打动人心。


    于是伴七海建人入眠的白噪音从缠绵黏腻的情话变成折纸声,粘纸声,剪刀咯吱咯吱声,以及各种笨手笨脚操作导致的吸气声和呜咽声。


    七海建人终于沉默不下去了。


    他先是发出“为什么我的耳机还不到货”的震声疑问,又大爆肝往校长办公室门口的投诉箱里塞了大堆对宿舍墙壁修缮的辛辣建议,最后才悻悻然敲开月见里无月的门,对某个沉浸于自我感动无暇顾及外面世界的臭小鬼好一通教育,还附赠对方几本得到历年书店大奖认可的心灵鸡汤,希望他就此打住,再不济也别像现在这般无厘头的追求别人。


    见同学如此关心自己的事业,月见里无月大为感动。


    为了不辜负七海建人的好意,他将对方的赠礼作为友谊的象征高高供起,同时也为了不辜负对方的关怀好意,他开始成天成夜对某位泡在脂粉堆里的小白脸发起呼唤,希望对方能靠其雄厚的经验教育自己成材。


    要知道在以往,月见里无月对伏黑甚尔的经验可瞧不上一点,他更相信自己在书上看来的专家言论。


    结果现在他直接真香了,把人奉为圭臬看做人生导师不说,求人语气不知怎么的还黏糊得要死,差点把对面在工作养家的单亲三十岁一孩爸吓得握不住手里的咒具。


    【你之前的想法很好,谁不喜欢礼物呢。】伏黑甚尔斟酌道,【但是你们又没确认关系也没进入暧昧,情书和手工礼物都不太合适。】


    不愧是有经验者,伏黑甚尔一锤定音,替月见里无月做了决定:【送花,你要是买不到就自己种。】


    在大事上,月见里无月还是明事理的。


    于是,他开始种花。


    此刻他才明白,什么叫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不愧是早早在社会摸爬滚打的大人,经验就是丰富!


    种花好啊,因五条悟积攒的术式除了用在自己身上,也可以用在花身上,而这些花最后又会回到五条悟身上,多么完美的闭环!


    起初他只是在宿舍晒衣服的小阳台上偷偷摸摸的种,开一朵就送一朵,问题是这样产量也太低了,根本满足不了花枝招展的五条悟。


    再说,光送五条悟,那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呢?


    给五条悟送礼物的时候月见里无月就发现了:他们三个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五条悟在的地方总是能随机刷新出一只丸子头和黑眼圈。


    单独送一个人很尴尬耶!


    月见里无月是决定喜欢五条悟不假,但他又没说不准备与其他前辈打好关系。


    巧克力都分义理和天命,没道理它的好搭档玫瑰花不能拿去送同学送朋友!


    格局要打开啦。


    理所当然的,月见里无月把目光转移到宿舍楼下的花圃上。


    人总是贪心的,渐渐的,月见里无月的玫瑰从宿舍花圃爬到公共绿化带,倘若在给他点时间与情绪,估计它们都要爬满咒高了!


    作为最先给月见里无月建议的人,七海建人很荣幸收获了月见里无月的感激与对方和五条悟爱情的边角料——一大包晒干的玫瑰花瓣。


    对,月见里无月选的是可食用玫瑰。


    “可以泡茶也可以泡澡。”七海建人从桌洞里摸出来给灰原雄看,“他隔三差五就给我一包,根本用不完。”


    紧接着,他面无表情补充到:“顺便一提,玫瑰花茶不好喝。”


    看得出来灰原雄不在的日子七海建人愈发癫狂,可作为他的朋友,灰原雄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只见他捏起一片花瓣,往嘴里一塞,上下嘴唇开开合合,咂摸半天评价道:“干吃也不太好吃。”


    “没什么味道。”他又吃了片,“可能只适合泡澡吧这个花。”


    灰原雄嚼了半天干花,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七海建人说月见里无月的花可以泡茶或洗澡,但他又说不适合泡茶,那不就说明……


    灰原雄的眼神突然犀利起来。


    他凑到七海建人边上,鼻子一抽一抽的嗅闻起来。


    最开始七海建人不知道他在干什么,等反应过来后,他们很快扭成一坨。


    好同学之间的激情互动注定与月见里无月无缘,此时的他一闪身进入高年级的教室,手一翻,一大捧蓝玫瑰娇艳欲滴的扑向教室正中央的白发男人。


    “五条前辈——”


    月见里无月热情的,软和的,黏糊糊的用小夹子音调发出最近不知道重复多少遍的话:“请接受我的花——”


    顺便接受我!


    作为回应,五条悟绕到月见里无月身后,从他鼓鼓囊囊的口袋里摸出一把棒棒糖。


    他翻找片刻,抽出根草莓味的含在嘴里,剩下的一股脑全插到花束上。


    五条悟叼着糖,吊儿郎当的指使起月见里无月:“下次不要买那么多青柠味的,太酸了!”


    “有没有可能,人家不是买给你的。”


    接过话茬的是夏油杰,他拍拍人家肩膀,给他推了个椅子。


    他把五条悟插上面的糖取下来,自己拿了根后还到月见里无月口袋,想了想又把手塞到对方同样很撑的另一个口袋。


    夏油杰摸出个巨型奶嘴糖。


    他对月见里无月惊奇的挑起眉头,拿糖对五条悟比划:“有没有可能这个才是你的。”


    五条悟不说话,选择死盯月见里无月。


    月见里无月则回了一个无辜可怜的微笑,同时把手里的花往五条悟面前送。


    香风拂面,五条悟打了个喷嚏。


    “啊啾!”


    他又打了一个。


    第59章 喜欢,但只喜欢一半 面对月见里无……


    面对月见里无月的密集攻势, 即使是五条悟也会感到几分无助。


    毕竟,不是谁都能把追求爱情这种需要细水长流温水煮青蛙的慢热活动当成紧张刺激的每日签到活动成天对当事人进行签到打卡的。


    一三五往抽屉塞手栽玫瑰和糖果,二四六在宿舍楼下进行情书诗朗诵, 剩下的星期天则根据心情选择是请客吃饭还是赠送小礼物。


    这听起来相当没情调,并且非常死缠烂打, 但凡月见里无月有个靠谱的狗头军师早该劝他掐停重开了。


    可问题是,月见里无月身边唯一能充当狗头军师这一角色的伏黑甚尔是经验丰富,情史众多不假……


    可问题是,他那些所谓的情史——其实都是屎啊!


    更不要说月见里无月早被族人惯出了一身毛病, 哪怕流落在外,他对事对人依然保持着一颗自我中心。


    就算把这些不好都撇开, 还有颗大雷埋在这段月见里无月单方面挑开的单相思里。


    那就是——月见里无月追求五条悟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没纯过!


    这秘密除了伏黑甚尔再无第二人知道, 高专的大家虽有所怀疑,可也只是觉得月见里无月是见色起意。


    于是他们选择看戏。


    隐约感觉到助力的月见里无月自然不愿轻易放弃,要知道他已经凑满了一条手臂的术式印子。为了避免强迫症, 这孩子决定再接再厉,争取把另一条手臂填满。


    恋爱就是战争,月见里无月气势汹汹,五条悟连连败走,很快沦落到要找援军的地步。


    快想办法让他停止!


    就算是最强也不能一天到晚洗五次玫瑰澡啊!


    正所谓快乐是会转移的,当五条悟看见月见里塞他抽屉的花不再说话而是选择沉默的那一刻,笑容已然出现在他的同窗脸上。


    好了,现在五条悟要闹了。


    或许因为被玫瑰泡入味了,愈发香甜可口的五条悟杀伤力锐减,以至于没人愿意给他出主意。


    ……馊主意除外。


    家入硝子认为五条悟的担心的问题纯属自作多情,月见里无月的所作所为纯粹就是小孩子想得到漂亮玩意诞生的占有欲。


    尤其是月见里无月这种被惯坏的小孩,看到喜欢的东西只会大喊三字真经:


    我想要, 我渴望,我得到!


    这种爆发似的情感当不得真,等看腻了五条悟那张脸后月见里无月估计就会恢复正常。


    建议你进行脱敏疗法,比如在月见里无月送花唱情歌的时候放下矜持陪他一起唱。


    家入硝子分析的很细致,给出的方案也很面红耳赤,而她的同窗,夏油杰则简单明了,直接提出结论。


    我在你和月见里身上没感觉到纯爱的气息,所以你们必无可能。


    由此可证,你的担心是多余的。


    听闻此言,家入硝子很不给面子的发出气球漏气般的噗噗声。


    “会说话就多说点!”她大赞。


    小小一间教室又一次沦为欢乐的海洋。


    在他们乐不可支,五条悟气急败坏的同时,楼下的低年级也讨论起这一近期热议。


    对主流的猜测七海建人不怎么认可,他倒是觉得是五条悟给月见里无月下了降头。


    七海建人认为,一切都是五条悟的诡计,用点小手段迷惑人心这种无下限的事情,对五条悟这位无下限术式持有者来说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对于他这种嚼文字狱的行为,灰原雄不太认可。


    “你不要把前辈想得太坏,虽然他老指使我们跑腿……”


    灰原雄脑子里突兀自己隔三差五被叫去小卖部进货的画面。


    “爱在我们出完任务后来讨伴手礼……”


    不给五条悟就嘤嘤假哭的画面突然浮上灰原雄心头。


    “和夏油前辈在教室打闹切磋时总不控制力道把地板打破导致我们天花板漏风,但是他还是很靠……”


    轰——


    一声巨大的爆破声突兀炸响,类龙的咒灵摇头摆尾,嚣张的出现在窗外的天空,龙头上一男一女做着鬼脸嘻嘻哈哈没无语了。没过多久,随着声悲愤的喊叫,一个雪白的身影追着龙尾巴冲上云霄。


    “嗯,靠谱的。”


    灰原雄可疑的沉默了。


    七海建人拍拍他的肩膀,叹口气,又拍了拍。


    “不对啊!”可能是五条悟摇摇欲坠的风评托住了灰原雄同样摇摇欲坠的理智,他总算抓住了一点灵光。


    “依前辈的性格,要是他真的讨厌,他早该找月见里说清楚了啊!”


    和月见里无月一样,五条悟也是个自我中心的主,甚至他的任性程度比月见里无月更极端。


    月见里无月遇到讨厌的事情,姑且还会看在月见里家的名声上保持微笑,五条悟是压根不管五条家的风评,不把天搅翻了,他都不停一下。


    就这么个难搞的家伙,遇到月见里无月的死缠烂打居然没动口也没动手?


    你那让人血压飚升的刻薄话语呢?


    你那天老大地老二的傲慢脾气呢?


    你那一言不合直接动手的态度呢?


    总不可能是五条悟害羞了吧?


    “所以说啊!”灰原雄振臂一呼,“五条前辈其实也不见得很抗拒无月的嘛!”


    “说得好听,实际上就是钓着人家不放。”七海建人总是报以最大的恶意去揣度五条悟的内心,“他就是贪图月见里的玫瑰花。”


    “可是无月不是把花都种绿化带了吗,想要直接去摘就好了啊……”


    “无月的玫瑰都是去了刺的。”


    “但是前辈他皮糙肉厚也不会担心这个吧……”


    “那他就是馋人家的小饼干!”


    “呃五条家很有钱应该不至于……”


    砰咚!


    天上绕了一大圈成功翘课的龙骑士们总算凯旋而归。五条悟站在龙头上指点江山,可惜没考过驾照的他对倒车一窍不通,成功指挥咒灵一头栽进灰原雄他们所在的教室里。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五条悟高声道,他扶了把耳边的玫瑰,像指挥家般大力挥手,“向上,向上!等下杰你搞什么!我不是让你直接往上冲啊啊啊!”


    “到时候教室的维修记五条家账上——”


    噼里叭啦声中,灰原雄与七海建人大眼瞪小眼。


    良久,灰原雄才开口:“他刚刚说了会报销对吧。”


    “嗯。”


    “那你说,他能不能也顺带把我的衣服也报销一下,好多灰,我真的不是很想洗它。”


    七海建人表示:“洗衣机,还有,你做梦。”


    幸运是守恒的,今天的不幸预示了接下来的幸运,很快,他们就能知道月见里无月的真实想法了。


    契机是任务后突发奇想组织的聚餐,由灰原雄牵头,七海建人和月见里无月负责跟在他屁股后面吃吃喝喝。


    酒饱饭足,不知怎么的三个低年级开始玩起各类小游戏。


    说到社交游戏,真心话大冒险之流是怎么也绕不开的。


    七海建人叫服务员收出片区域,又勒令灰原雄快点把手里的汽水喝掉,好将玻璃瓶放到桌上充当转盘,转到谁谁就是发言的倒霉蛋。


    桌子上的玻璃瓶转了一圈,瓶口直直指向月见里无月,他急急忙忙放下手上的盘子,可惜的望了眼里面满堆的各色肉食。


    “终于轮到你了。”灰原雄撸了把满脸的小纸条,“说吧,是贴小纸条还是画小乌龟。”


    “我推荐画乌龟哦!”他又抹抹脸,“纸条会掉下来,呸呸。”


    七海建人配合地抬手展示。


    月见里无月对此敬谢不敏,他身上的印子已经很多了,实在招惹不起一连串的小乌龟往他手臂上爬。


    “为什么不能画点别的呢?”他试图挣扎,“小猫小狗不好吗?”


    “有没有可能我们只会画乌龟。”


    灰原雄快乐的旋开笔:“不说话我就画咯!”


    “等一下!”月见里无月使劲把手塞到校服袖子里,“为什么直接跳到大冒险了!”


    说好的真心话呢!


    “你确定吗?”七海建人把乌龟搓成一坨污渍,没化开的笔触远看着像咒灵被封印在他手臂上哀嚎,“要是选真心话的话……”


    你也知道我们会问什么吧?


    混血儿浅色的眼睛凝视着月见里无月,半响偏移开继续盯着自己的胳膊:“虽然很想满足我的八卦欲,但是比起你,我更想从另一个当事人嘴巴里知道。”


    “所以还是画乌龟吧!”


    灰原雄乐呵呵道:“我画乌龟的技术可厉害了!”


    “不不不,真心话,真心话,我最喜欢和人说话了!”


    月见里无月又把袖子往上提了提,只露出一点点指尖。


    他别扭的把胳膊架在胸前,摆出个袋鼠弓手的姿势,如果不是觉得用术式会显得自己太计较,代表缠朧的咒印估计要少一大半。


    “所以你们想知道什么,我家术式的小秘密?”月见里无月连珠炮似的叭叭开了,“在不涉及到保密范围内,我都可以告诉你们哦!”


    灰原雄把没站稳脚的纸条重新拍到回去,他借着手盖在脸上的动作,摆出个沉思者的模样嘀咕起来:“小小年纪,偶像包袱这么重干什么。”


    月见里无月假装没听见,继续叭叭:“或者你想知道点更刺激的?比如月见里家的桃色新闻?我记得几十年禅院家有对双胞胎想追我……爸爸的妈妈的妹妹应该叫什么,呃奶奶吧,可惜他俩长得不太符合我们家的审美来着被奶奶给赶——呜?!”


    还没等月见里无月吐出更过分的形容,七海建人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他的嘴。


    “闭嘴我不想听!”他色厉内荏,“要是出任务的时候遇到禅院家的,我想到这茬笑场了你要怎么赔我!”


    “赔,赔钱?”


    月见里无月迟疑道。


    “你不要讲,就是给我最大的赔偿。”


    “好吧。”月见里无月还挺可惜,“我以为大家对感情问题都感兴趣呢。”


    沉默半天的灰原雄终于取消了静音。他忍不住科普出声:“首先我要强调一点,真心话大冒险里的真心话涵盖的内容是你自己,你看看你都跑题到哪里去了。”


    “OK让我们关心一下同学,你就说点自己喜欢吃什么好了,我觉得这个秘密就很大——”


    “所以是要说点我的桃色新闻?可是我最近也没开启真爱大门呀?”


    哪怕灰原雄作为先手发言还努力提高了语速,但在天生术式就能提速的月见里无月面前,他这点优势很快被后者追平。


    声音被盖过便罢了,月见里无月还不忘扔个响雷过来打击对手。


    “你给我等一下。”灰原雄都顾不上保持镇定了,“那五条前辈是什么情况?”


    “我在追他呀?”


    “那你的真爱大门……?”


    “没对他打开呀?”


    灰原雄机体过载。


    七海建人的咒力不受控制的冒出,最后缓缓具象化出个省略号。


    “又没人规定,一定要喜欢别人才能追求对方吧。”面对呆滞的二人,月见里无月很欢快的把餐盘里的肉重新扒拉回自己的碗,“我只是想追他,又不是说我想爱他。”


    他快活的嚼吧嚼吧,光盘完不忘抹抹嘴,目光又盯到别人盘子里。


    “我能吃这个吗?”


    七海建人僵硬道:“可以,我没动过。”


    显然他并没有表面那么平静。


    “呃……”


    他们这副模样搞得月见里无月都没心情继续吃肉了。


    “我是在和僵尸吃饭吗?”他不满的嘀咕道,“好纯情,为什么一个两个都这么震惊的样子。”


    灰原雄和七海建人依然不为所动。


    “好吧。”月见里无月挠挠头,“是我以己度人了,果然家里和外面不一样。”


    “我之所以会被表现的那么——”月见里无月做了个夸张的拥抱动作,“喜欢五条悟,是因为我把对他的其他负面情感都拿走了,所以我现在才能一如既往的喜欢他。”


    “他说我写的情诗没营养,我会伤心,他用敷衍的理由拒绝我,我会生气,他对我爱搭不理对别人却万分热情,我会嫉妒……”


    “你知道的,就算前辈不想,但他无意的言行总是能让人对他又爱又恨,好巧不巧,我的术式可以消除那些‘恨’,这样的话,我对前辈不就是只剩下‘爱’了吗?”


    月见里无月认真道:“喜欢是好情绪,所以我会一直留着他,而喜欢之外的都是坏情绪,就算我留着,可总有一天我也会把它消除掉。”


    “这就是我的真心话啦,怎么样?这个秘密是不是很大呀!”


    月见里无月成功把气氛搞得更冷了。


    “谢谢你的真心话。”身为暖场王的灰原雄即使虚弱也不忘自己的职责,“太感谢你愿意和我们分享了。”


    “虽然我觉得知道这些后我今晚会睡不着。”他打着哈哈道。


    “没关系。”月见里无月说,“晚上睡不着可以来我宿舍呀,我刚学会了怎么用玫瑰做精油,给你滴一点再给你唱首摇篮曲,保证你马上困困的!”


    ……灰原雄头一次觉得自己这位同学有白切黑的倾向。


    “好了好了,服务员麻烦给我瓶水。”七海建人虚弱的出声打断。见月见里无月似乎还有话说,他吐出来的声音都开始颤抖,“也给他一瓶水!”


    灰原雄也有样学样,忙不迭给月见里无月送菜添肉。


    “吃饭吃饭。”


    “喝水喝水。”


    月见里无月不明所以,但吃得开心,见自己的碗快被堆满,他更是大为感动。


    他俩还怪好的呢,月见里无月心想,不接着问,还给我夹菜。


    他都做好继续回答的准备了:比如自己之所以去掉那么多负面情绪只保留正面的是因为术式需要,等到时候自己遇到强敌需要这个术式,那自己就可以不喜欢五条悟了……


    不过不喜欢五条悟的话,接下来该喜欢谁呢?毕竟五条悟的蓝眼睛真的很漂亮……


    月见里无月陷入思考,很可惜,此时的他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答案。


    这个问题不一定会缠着他无法入眠,但可以预见的是,灰原雄和七海建人今晚真的会睡不着。


    第60章 真相只有一个…… 暂且不提因……


    暂且不提因为知道太多而显得浑浑噩噩的极个别分子, 月见里无月的校园生活倒是愈发多姿多彩起来。


    这主要归功于五条悟的罚站搭子,高年级三巨头里就长相而言最靠谱的一个,大名鼎鼎的咒灵操使, 夏油杰夏油先生,不知怎么的对他产生了非一般的兴趣!


    当然, 月见里无月还没丧心病狂到在追求五条悟的同时向夏油杰发送情侣空间邀请。他们之所以能从兄弟爱慕者与爱慕者兄弟的认知中挣脱开,更多因为对方被迫看到了他糟糕的一面。


    或者说,真实的一面。


    这事要从夏油杰说起。


    和往常一样,他又一次目睹了月见里无月对五条悟死缠烂打的全过程, 此事件的高频率发生不免叫他叹息起来。


    我完了。


    他不忍直视,选择眼不见心不烦:我都开始都开始习惯看见这一黑一白光天化日之下拉拉扯扯勾勾搭搭了, 我甚至猜得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好了, 差不多了,悟要憋不住说话了,他的第一句绝对是——


    “你不要总是跟在老子后面!”


    这个时候月见里无月会试图狡辩, 但他从来没说成功过。


    因为五条悟要开始释放他的丝滑小连招了!


    首先,他会捂住月见里无月的嘴,以物理手段叫他闭嘴,然后,他会装模作样的咳嗽一声清清嗓子,最后,他会努力绷出一副严肃的表情,学着夜蛾正道训自己那样在道德制高点上开始对月见里无月指指点点。


    那家伙边谴责边动手动脚,要么扯扯人家精心编制的发辫要么勾勾对方的衣角,把人搞得灰头土脸的同时还不忘打秋风,把月见里无月手里的小礼物全薅到自己手上。


    一套连吃带拿下来,月见里无月双手空空, 他却嘴巴鼓鼓。


    等确定榨不出什么油水了,五条悟就会拍拍月见里无月的脑袋,和摸一条油光水滑的小狗似的,嘴里还不忘嘬嘬两声。


    他大概率会说:


    “月见里啊,我知道你喜欢老子,这很正常,因为老子也很喜欢自己,谁叫老子天生这么好看,当然,你也很不赖,就是差了一点点。


    虽然说你很不错,但是老子看人可不会这么肤浅。如果答应你的追求,就意味着两个好看的人不能流入交往市场了,这会是多大的损失啊,更不要说我的好看,还远在你之上啊。”


    ……这种听起来像委婉拒绝实际上充满自卖自夸的自恋语调夏油杰已经听得耳朵起老茧了。他甚至总结出了一套规律,就等哪天把五条悟灌醉好得到他的授权从而发刊登报,说不定还能出书混个作家当当。


    如果在书封面上印上五条悟的大脸,销量估计能翻天。


    夏油杰托着下巴,心里满是不道德的想法。


    在他想七想八的时候,五条悟再次拒绝了月见里无月,这场恋爱战争又一次以月见里无月的失败告终。


    落魄的小孩低着头,夏油杰微微瞥过去,只看见一个可怜巴巴的发旋。


    哦,惨惨的。


    可能是见多了这一画面,夏油杰头一次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太刻薄了。


    月见里无月或许真的喜欢五条悟。


    不然谁家好孩子愿意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把自己的脸皮给别人踩啊。


    要知道,就算五条悟怀着颗爱护弱小的心没对月见里无月喷洒毒液,但他这样一直不给出理由认真拒绝而是以开玩笑般的言语结束对话的轻佻处理方式,怎么能说不是对当事人的一种二次伤害呢?


    这么一想,月见里无月突然显得可怜了起来。


    夏油杰长长吐口气,难得对叼着个棒棒糖没个正经的五条悟产生了些嫌弃。


    夏油杰半眯着眼,眼珠子浮在眼眶最下边,给眼白腾出大半个看戏的位子。而后,他极不优雅的滑着眼珠翻了个白眼,露出个看傻子的眼神。


    他鄙视的目光才在五条悟脸上驻足了片刻,就被对方一句“杰,你到底睁眼了没”气得重新挪到月见里无月旁边去了。


    他其实很少盯着月见里无月,因为对方太刺眼了,哪怕一身黑校服,也遮掩不住人家从骨头里带出来的艳光四射。


    高专的学生或多或少会对校服进行改良,比如他的裤子和家入硝子的裙子,但再怎么改也只是加入些自己审美上的小巧思,不像月见里无月,他直接改出了件新衣服。


    且不提他是哪里找来的设计师把直筒似的肥大校服改成现在这副修身的样子,单说他衣服上的装饰吧——金属链子宝石坠子,看着像是什么大热动画里烫门角色的cos服。


    总之就是,和高专其他人不在一个次元。


    最叫人胃疼的是月见里无月弄衣服上的都是些廉价的水钻,这意味着他可以不计成本铺满整件校服,直接把校服闪亮一个色号。


    当然,月见里无月还不至于如此浮夸,他们是去除灵又不是去走秀,太夸张的话夜蛾正道会骂的,老一辈的教师对自家学生不爱惜衣物的表现很看不上眼,抓住机会便忍不住念叨。


    于是月见里无月的校服保持在一个刚刚好的状态,在能看出来是件学院制服的同时发散着点点时尚碎光。


    但要知道,平衡生来就是给人打破的,月见里无月的校服卡住的平衡点正好由月见里无月本人破坏。


    一张动人的面庞加上件漂亮衣服带来的杀伤力可不止是一点点,更不要提现在阳光明媚,借助光线,月见里无月在太阳底下更是耀眼到张扬。


    很难想象会有人忍心拒绝这么个闪闪发光的美少年,啊,你是说五条悟,那没事了,谁让他把墨镜焊脸上了呢。


    夏油杰盯着他看,眼睛眯得更紧了。


    没办法,太亮了,对眼睛实在不友好。


    月见里无月还是垂着头,良久,他响亮的吸了吸鼻子,听起来像在抽泣。


    他并没有哭,夏油杰看得很认真,所以能清楚看到对方的表情:月见里无月脸上没有所谓的失落,相反,他挺生气,而点燃他怒火的对象好巧不巧正围着夏油杰碎碎念。


    对方注意到了这点,冲着五条悟的背影狠狠跺脚,好像脚下踩的不是自己的影子而是五条悟的膝盖。他又连跺了数下,想象自己正在对五条悟实行什么残酷的刑罚。


    他相当郁闷,连等人走远都等不及,只顾着发泄怨气。


    咚咚几下,月见里无月跺脚跺到脚麻,他抱着膝盖哀哀嚎了数声,摇摇晃晃扶树准备站起来


    这时,月见里无月的耳朵抖了抖,露出个不可置信的表情,手一滑差点又栽过去。


    他站稳脚跟,捂住胸口,嘴唇蠕动片刻,像在和一个看不见的人对骂。就嘴皮子翻飞的速度来看,骂得应该挺脏。


    而后,他骄傲的仰着头——显而易见他骂赢了这场比赛,以至于颧骨处弥漫开一抹得意的红。


    月见里无月嘀嘀咕咕,不知道是乘胜追击还是单纯想自我发泄。他脸上的表情变化很快,一帧一帧应和着呼吸闪过,夏油杰确信自己没捕捉到一点点伤心痕迹。


    或许因为拒绝过多,麻木了?


    夏油杰迟疑的得出个相当冒犯的结论。


    好在这个答案很快被推翻了。


    在夏油杰的注视下,月见里无月使劲搓了把脸,被阳光微微打湿的发丝挂在他苍白脸蛋边上,勾勒出一条蜿蜒的潮湿阴影。他不耐烦的嘟嘴吹开糊脸边的头发,脸颊上打胜仗赢得的红因摩擦更浓郁了。


    他似乎又喘了几口气,薄薄的胸脯上下起伏,很快的,他脸上的红不再蔓延,而是聚集汇总,变成数个圆印。


    “怎么了杰?为什么杵着不走?”


    五条悟奇怪的看了眼夏油杰,表情迅速浮夸起来:“哦吼,你终于睁开眼睛了啊!”


    五条悟的大嗓门惊醒了沉思的夏油杰,就在这短短一瞬,月见里无月周身的咒力短暂跳跃片刻,他迅速低头,把脸蛋藏在刘海的阴影下。


    咒力活跃的气息吸引了五条悟,他不再纠缠夏油杰,而是学着对方把注意放到月见里无月身上。


    “你还在啊?”五条悟奇怪的咋舌,“怎么了,想让老子送你回去啊?”


    “行吧行吧,谁让我人美心善见不得人为难呢。”


    五条悟一把松开夏油杰,跑到月见里无月身边为非作歹:“哎我说,你低着头干什么,害羞啦?”


    “什么害羞啊!”月见里无月身体一僵,咒力不受控制的冒出头,他不满地喊出声,“呜,呜!我刚刚被你拒绝了欸,不能让我低着头伤心难过逃避现实一下吗!?”


    他虽然大叫,可头依然没有抬起,鸵鸟般埋在胸前。为了避免五条悟打扰,他不忘伸手捂住脑袋,五指牢牢捂住先前露出红印的皮肤。


    五条悟瞬间好奇起来。


    把别人刺激到咒力失控五条悟可干多了,但月见里无月这个反应还是他第一次见到。


    没事吧没事吧?我看看我看看!


    五条悟围着月见里无月转来转去,贱嗖嗖的像只垫脚扒拉卫生卷纸的猫。


    难怪硝子私下要说他是人渣。


    夏油杰果断忽略了自己也是家入硝子口中的人渣之一。


    也不知五条悟说了什么,月见里无月总算把手挪开了,他脸上印记已经消失,只剩下几道模糊的指印,按在面皮上倒显得我见犹怜。


    月见里无月定定的同五条悟对视,正当他要张嘴说话时,五条悟一把捂住他的嘴。


    “嘘,嘘!”不止是夏油杰,五条悟自己也总结出些许规律,他虚张声势道,“一天一次就够了哈,不许再继续了!”


    “你听懂了吗,老子已经让步够多了!”


    月见里无月点头,眼神清澈。


    似乎借着捂住脸的功夫,他给自己施展了回溯时间的魔法,一瞬间又变回和五条悟告白前的月见里无月了。


    至少夏油杰是不能从此时的月见里无月脸上看到一点独处展露出的不满和不爽了,好像刚刚看到的都是被刺眼阳光模糊掉的片段,都是自己为了使记忆连贯臆想出来的错觉。


    夏油杰感觉到些不对。


    所以刚刚的咒力是……


    他边走边思考,前头五条悟还在和月见里无月拌嘴。这位大号熊孩子好像忘了和他插科打诨的家伙刚刚才向他告白被拒,边说边摆着前辈的谱好让月见里无月多摸出根糖塞自己嘴里。


    最可气的是月见里无月居然还照做了,他真的试图从身上找出根糖满足五条悟的口腹之欲,明明他全部的糖都在刚才的告白里送出去了!


    ……看来硝子可以当他面喊人渣了。


    哪有人这样的啊!


    夏油杰一时失语,又一次停住脚步。


    “喂喂,杰。”五条悟对夏油杰时不时掉链子卡机的行为万分不解,“你搞什么啊。”


    “今天怎么走走停停的?叛逆期到了?”


    “你闭嘴我没有。”夏油杰忍不住扶住额头,他总不能说你们咒术界原住民玩的好花,我这个外人真的看不明白吧。


    “你最好是哦。”五条悟吊儿郎当道,“想要私人空间可以直说的哈,老子可是个开明家长。”


    “我没……不对你什么意思?”


    夏油杰总算反应过来,五条悟在拐弯抹角的占自己便宜。


    是可忍孰不可忍,如果自己今天轻轻放下,鬼知道接下来五条悟会不会抓住这点不放。


    夏油杰快步向前,正准备给五条悟一个教训时,不经意间,他与月见里无月对上视线。


    黑发少年兴致勃勃,摆明看热闹不嫌事大,眼里一星半点对五条悟的担心都没有,反而还相当热切。


    他格外激动,眼里的盼望火一样冒出来,可惜还没燃烧就和夏油杰的目光撞上了。


    顿时,月见里无月露出惊恐的表情。


    他似乎被吓到了,木楞愣僵在原地,半天才想起来动弹,身体应景的发出吱嘎声,咒力也跟着往上跳了跳。


    他的面庞上不受控制的冒出个红色圆圈,火漆印似的格外扎眼,可这印记很快融化开来,在脸上留下湿漉漉的红痕。


    与痕迹融化开的还有月见里无月脸上的惊恐,吸饱水膨胀的眼睛很快被挤干,恢复成原先的形状,滴溜溜在眼眶转了一圈。下撇的嘴角弹回原先的位置,板正的抿成一条直线。


    除了额头冒出的冷汗,任谁也看不出他刚刚吓了一跳。


    “呼……”


    月见里无月捏住手腕,不安分的往后退了几步。


    “你不行啊月见里。”他接二连三的咒力爆发连五条悟都看不下去了,“怎么老是一惊一乍的呢?”


    “哎,你突然往自己身上套那么多术式干什么……”


    五条悟越说,靠得越近,蓝眼睛中透露出诙谐的光:“害怕啦?”


    “我谢谢你哦……”


    对于五条悟的壁咚,月见里无月扶住额头,一脸虚弱。


    他“呲溜”一下,蜷缩身体低头从对方手下的缝隙里钻了出去,又和下雨天撑开菌盖的蘑菇似的,抖擞精神舒展开身体,撇掉脑袋上的汗水后才选择开口。


    “我只是个辅助术士,保持警惕不是很合理吗?还有你们两个,不是要打架吗,怎么又不打了啊?”


    月见里无月心虚到一半突然大声,蹩脚的转移起话题,试图把火烧到夏油杰身上。


    夏油杰顿时语塞,狭长双眼一抖,差点憋不住。


    “喂我说……”


    夏油杰还没开口,月见里无月果断撒腿就跑。


    明晃晃的太阳落在他脸上,恍惚间他好像做了个鬼脸,又好像露出个欲哭无泪的表情,最后那些细碎的东西都被他衣服上带起来的光点模糊了,只能看清一条马尾在脑后跳啊跳啊。


    哦嚯。


    夏油杰感觉自己发现了什么,至于是什么……


    他朝五条悟伸手。


    “你干嘛?”


    “给我糖。”夏油杰道,“我需要点甜味好好思考。”【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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