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建长长地叹了口气,藏起了自己的心酸。
他摸着大儿子的头道:“远哥儿你小小年纪,竟然在想这些,是我们做父母的不是。平日里做事之余,我也常想这些。想家里怎么多个进项,想你们要怎么办?我怎么不想你当读书人呢?只是,我们谈家原本就不兴,好在老天保佑,出了个举人祖宗,挺过了三代。可你爷爷还上过一两年学,认了好些字。我就不能上学了,跟你爷爷学的认字。你们就更是了,长这么大连摸纸笔的机会也没有,我也没有空闲教你们。你是有大志向的孩子,想撑起我们谈家,爹怎么会拦你?只是爹没用啊,不会往家里拿银子,养不起读书人!”
谈远握着爹粗糙的手笑道:“爹!以前养不起,以后未必养不起。咱们慢慢想办法就是了,先从那些有瑕疵的砚台开始,挣差价去!”
谈远都这么说了,该不该同意他赚钱读书科举的计划已经很明显了,但金妮儿明知故问:“当家的,该不该让远哥儿读书?”
谈建略想了想:“也不能叫远哥儿这些天的心白费,读吧!好在他还小,才五岁,攒到他八九岁,送他去读书,不管成不成,到底试一试。”
金妮儿又问:“远哥儿多病多灾,怎么攒得下银子?就是攒了,那安哥儿怎么办?安哥儿不花钱?要是没钱给安哥儿师傅送礼,他挨打了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谈远没想到,娘竟然这么不支持他,为什么?他抑郁了!
谈安却很高兴:“娘,弟弟花一份钱,我也要花一份!”
谈建发现妻子很反对,问她:“妮儿,你不愿意远哥儿读书?”
金妮儿满脸不情愿,现在的日子已经够苦了,她是苦中作乐。要是答应远哥儿让他读书,七年八年,她肩上的担子哪里放得下来,这是要累死她啊?不行,不能答应!
“读书嘛,自然是好事,可好事哪里轮得到咱们家!愿意不愿意的,也没意思,以后有钱了再说。”
谈建略一沉吟:“也是。”
他对谈远道:“远哥儿,我们再想想。”
谈远还能怎么办?话都说到这里了,只能点头了。“爹,那你明天给我带几块瑕疵砚来!”
谈建答应着,和金妮儿去厨房做晚饭了。
夫妻俩一走,堂屋就剩谈远和谈安了。谈远和便宜大哥的关系一般,更别说他刚刚还骂他讨债鬼,他又没法骂回去,干脆去睡一会儿。
谈安跟着谈远进屋,他似乎真把谈远当傻子:“弟弟,我倒觉得你聪明,也许你真能读好书呢,到时候可不要忘了你大哥我啊!”
谈远翻了个白眼:“我说大哥,你是不是忘了你骂过我“傻子”“讨债鬼”了,啊?还想我帮你!”
谈安撇撇嘴:“你真小气,那都是兄弟之间的气话,不要放在心上。将来你出息了帮我,我出息了帮你嘛!”
见谈远不理他,自己出了房间,盯着白姐儿嫉妒。白姐儿是房主熊爷爷的孙女,就在自家铺子里干活,活轻省,也不挨打挨骂,比他好多了。
很快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晚饭前,谈建在家里找了块瑕疵砚哄儿子。
谈远还真被哄好了,他也不抑郁了,盯着砚台想办法,吃饭都抱着。
一家四口厨房饭桌上边说话边吃饭,谈建讲到他今日在铺子里的见闻时,谈远眼睛亮了,他绝不轻易言败。
谈建语气里都是对读书人的艳羡:“……我是不行,那些用好材料做好砚台的师傅才厉害。不过到了铺子里,他们都把我们一样看待的,都得尊重。那些师傅都说要孩子当读书人嘞,谁不是这么想?”
谈远点头笑道:“爹爹,人家把你同大师傅一样看,你心里不虚?不如爹听我的,我们也搞出好砚台来,到时候你也扬眉吐气。”
谈建确实会心虚,听了儿子的话,他十分心动,“我也想啊,但我只会做常用的样式,那些别致的我搞不来,会浪费料子。”
谈远把怀里瑕疵明显的砚台放在饭桌上,这块砚台的中间横着有一道裂纹,谈远指着瑕疵砚台:“爹,你看,这道裂纹其实不碍事,都不割手,”谈远的手在砚台中间滑来滑去。“只是不好看,我想,可以把这条裂纹利用起来,雕成荷叶茎杆,再雕一条鲤鱼,连年有余,就可以卖个好价钱。这个样式简单,爹闭着眼睛都不会错,但咱们这次可是在砚台里面雕,这就别致了!别人可没有爹这样的好手艺,咱们是独一份的瑕疵砚,肯定好卖!”
谈建笑了:“真要这样,这砚台就不是几十文的废砚台了,要翻十倍价钱!”
“不,百倍,卖几千文!”谈远掷地有声。
谈建乐了:“人家临川周氏才有这样变废为宝的本事,瑕疵砚也价比黄金,咱们哪里行?要行啊,咱们家得是永宁谈氏才行!”
谈远道:“爹!那咱们就当永宁谈氏!那可是那么多钱,你带去工场试试呗!”
“好!爹让远哥儿开心开心,明天爹就带去,试试就试试!”
谈远很开心,计划被他推进了!爹说试试肯定靠谱,很快就可以看到效果啦!他胃口大开,大口吃饭,他明天还要跑腿呢!
谈安,谈安看着弟弟吃饭,心情复杂。如果是谈远有这种心情,他会知道,这叫不明觉厉。
吃完晚饭,就该洗漱睡觉了,一家四口一起洗漱。谈远挺喜欢谈家的这个好习惯的,让他在旧世界也能保持卫生。
谈安和谈远这两个有爹有妈的孩子,洗完脚就被赶上床,催着睡觉了。
夫妻两个倒是不睡觉,盖着被子坐在床上小声说话。
金妮儿道:“当家的,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就那么雕一下,就翻了十倍百倍的价钱?”
谈建点头,“只要不雕坏。”
金妮儿没那么兴奋了:“原来会坏,我说呢!”
安静了一会儿,两人躺下了,金妮儿半抱着丈夫,“你说,好端端的,远哥儿怎么就想读书了?”
谈建也不知道:“也许是老天保佑我们谈家,点化了他,要我们谈家再出一个举人?”
“兴许吧。诶!明日中午我卖完粉,去找个算命的算一算,看怎么回事?远哥儿和以前可大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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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样!”
谈建:“也是。睡吧。”
这个时候当然是要干点成年人该干的事,金妮儿看着丈夫,手伸进他衣服里,发出暗示,谈建的手也环上妻子的腰。
夫妻俩一觉睡醒,天还是黑的。另一个房间,兄弟俩也冷醒了,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听墙角,都好奇父母在做什么。
也许是大半夜金妮儿思考得多,也可能是她心情好,她忽然对着屋顶用很飘的声音说:“当家的,你其实心里同意让远哥儿读书,是不是?”
谈建想了想:“差不多,我想改天带他去书肄或者私塾看看,看他什么反应。”
“高兴呗,什么反应。”
谈远确实很高兴,听爹娘这意思,他们心里已经开始认真考虑让他读书的事了,太好了!他终于成功了!
他看了一眼安大哥,继续听。
金妮儿道:“也怪我们,活了三十来岁了,这十几年下来,只攒了这一屋子东西和那几两银子,够干什么的!”
被推了一下,谈建才道:“这也不怪我们,谁家不是这样。”
金妮儿忽然又高兴了:“还是我聪明,给你们缝布口罩,不然钱不全跑人家郎中家里去了吗?诶,你没有都戴了吗?”
“戴了,我每天都戴的。不过......安哥儿总是嫌闷,我看见他摘了。”
金妮儿压抑着火气:“不识好歹的狗崽子,看我明天不把他打出屎来!叫他戴,还不好好戴!不要命了。”
谈安吓得想逃,又要在弟弟面前逞强。于是抓着弟弟的手,继续听下去。
谈建轻轻拍着妻子的背:“也不怪他,别人最多是一层布口罩,我们两层,实在闷。你别打他,我明天好好跟他说。”
谈安在墙后疯狂点头。
金妮儿似乎被安抚了,放过了这茬,“不提那个狗崽子了。你说,我们远哥儿是真聪明,真会读书吗?”
谈建道:“看着是不寻常,过了五岁,一天比一天不同。龚童生不是也说了,远哥儿能当举人,他不是胡说吧?”
“胡说是不会,按龚小哥这么说,咱们远哥儿少说,能当个秀才!秀才好啊,好找差事。”
金妮儿想象着远哥儿入学:“远哥儿啊,我们是盼着他读书科举当官的,这是束脩,先生你一定要好好教啊!想打就打想骂就骂!”
谈建笑着,觉得妻子很有意思。谈远在墙后也笑了,娘连这个都想到了,他真厉害啊,看来他的努力没有白费!
等丈夫笑完,金妮儿道:“想读书要先攒钱,我是个女人家,主要还是靠你,那个什么瑕疵砚台你快做!”
“好。”
该睡第二段觉了,夫妻俩渐渐睡着了。谈远一回头,谈安早钻被子里睡着了。
他也钻被子里,爹娘既然动心了,那他也要用行动证明给他们看,明天努力跑腿多赚钱!
嗯,昨天龚子传已经吃过米粉了,明天他还会来吗?希望他会来,他打算怎么帮自己?他中了童生,难道是教他读书?如果这是这样,那也是非常感激了!